第32章 缺陷

  在第二天的清晨,諸清舒適的在潔白的病床上悠悠轉醒,聽著窗外的鳥語花香,女人沒有展現肖珊溫柔寧靜的神情,而是放縱了自己兩秒鐘,微眯著眼睛,伸展著筋骨,發出噼噼啪啪的詭異聲響,帶著點慵懶的神情,周身的氣質卻很是銳利——


  結果人魔轉過頭來正好對上安德爾似笑非笑的神情堵在門口——


  @( ̄- ̄)@


  諸清瞬間僵硬了一下,然後立馬軟下神情,柔聲開口:

  「安德爾院長早安。」


  她還沒有忘記自己瞎著,但也沒有忘記,安德爾是唯一知道她做了塑化的人。


  安德爾翻了翻眼睛,哼了一聲作為回應。


  他算是早就看出來了,床上的這隻聖母美女子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白皮兒芝麻包兒,不然你看在機械系長樂也算是個拿得出手的人物,跑到了機甲系作妖,結果被艹了,被肖珊這女子搞的不要不要的。


  什麼?你說諸清也被搞得眼瞎受傷很是凄慘?


  一生致力於攀登醫學高峰挑戰不可能的安德爾大院長掏掏耳朵,表示,他巴不得全世界的人天天受各種各樣不知名歷史沒有記載的奇怪傷勢,好讓他每天每時每刻都有全新的資料去研究。


  所以說嘛,醫術好的人未必都是有一顆懸壺濟世高潔無比的醫者仁心,也很有可能就是一個骨子裡無法無天的高智商變態狂。


  嘖,好久沒有遇到嶄新嶄新的新鮮傷口了,好憂傷啊,安德爾嘆息。


  更何況,男人微偏過頭來,看了看床上正朝著他安靜微笑的諸清,清晨暖金色的陽光浮在她的面上,愈發美得出塵入畫——那些傷勢確實夠重,卻好似,根本沒有進到這個人的在意範圍之內。


  說到底,這個女人好像根本就不在意這些…的模樣。


  ←_←


  「安德爾院長?」諸清接連的問候叫回了安德爾的注意力,男人煩躁的撓了撓金髮,那頭優良質地的髮絲被他抓撓的像是一坨拉了狗屎的稻草——「你受了什麼傷自己應該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吧?」他看著肖珊笑彎的眼睛,藍眼睛難得帶上了醫者的職業道德:「——我可以假設,當你在費麗雅裡面選擇沒有立刻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現在的情況?」


  肖珊微笑默認。


  「那就好,」男人漫不經心的打開病例,快速的念著:「燒灼傷過重傷及腹腔,小腸部分壞死,切除1.2米,部分臟器受損,失血過多,以上。」啪的一聲,他合上夾子,海藍色的眼睛神采譏誚,


  「如何,這就是你穿上費麗雅的代價,足以匹配你出類拔萃的天賦吧。」安德爾譏諷的說著,轉身出了門。


  一室安靜,諸清半天沒說話。


  她甚至微微彈動了一下漂亮的彎月眉,像是有點疑惑。


  也許是,很久以來沒有人敢於這麼夾雜著關切的譏諷她了,又或者是,盤算著下一步應當怎麼做,

  ——總之,她鐵灰色的眼睛虛焦漂移,看的共頻里一直憋著氣的趙青羊滿心撩火,真想把她拖進共頻里來,拿著蹄子在她的臉上踩她個十七八遍!-

  _-#!


  哦擦!


  那可是三百多度的高溫!她就在那裡luo著腰部呆了那麼久!就為了讓她熟悉和她的配合做了那麼多愚蠢動作!


  你要上天啦你!


  「諸清,」羊羔清甜的聲音這會子暗沉的像是從墨水潭子里撈出來的——人魔神色平常的回過頭來,迎面過來得就是四個梅花蹄子!

  (☆_☆)!


  人魔竭力壓抑住了自己神速閃開的本能。


  ——人家現在是瞎子。


  於是她就被彈棉花軋瀝青地面一樣踩了個遍,彷彿她就是一坨攤在陽光下暴晒的翔,被翻著翻兒的踩,踩踩踩,使勁兒踩。


  滿臉兒蹄子印兒。


  趙青羊才搓了搓蹄子,停了下來。


  「說,把自己搞成這樣很開心么?」羊羔翹著二郎腿——別問我羊是如何蹺二郎腿的——可愛呆萌的眉眼竟然真能做出一副正襟危坐的神情。


  @( ̄- ̄)@……


  諸清忍笑的看著她,順從的說:「是,我錯了,我不該把自己陷於那麼危險的境地,下次不會了。」說著女人敷衍的揮揮手,轉過身來給了她一個背影屁股。


  趙青羊:…….

  我擦!


  諸清!你,你給我轉過來!

  小娘踩死你你信不信?!


  喂!!


  神獸大人滿心無奈,爆噴的怒火簡直快要堵死了她的喉嚨眼兒,可是——她望著諸清悠閑的神情,那盛艷的眉眼滿滿的寫的都是漫不經心,羊羔張張嘴,最後連嘆息都沒有發出來。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


  發自內心的無力感像是潮水漫涌。


  她不在意,她看的出來。


  諸清是真的不在意這些事情。


  這真可怕。


  這些讓她吃虧,這些在旁人看來可怕慘絕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可能還比不過你當面給她一耳光。


  阿青啊阿清。


  趙青羊撇著嘴,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自己睫毛有點濕。


  她能夠想象到,哪怕她剛才怒火萬丈的質問她為什麼受了這麼重的傷還這麼渾不在意,諸清也可能會輕描淡寫——甚至充滿嫌棄的回她一句,

  「這也就是小傷。「


  小傷。


  腸子都切掉五分之一了。


  你麻痹的小傷!!

  看著不遠處諸清動作毫不溫柔的扯著腹部的繃帶,趙青羊覺一股濃烈的情緒堵住了她的心口,酸的她心臟苦澀,疼的她想要大哭。


  阿清,你過去的日子究竟是什麼樣的,讓你變成了這樣?


  這樣的,不在意生死,這麼的價值觀扭曲?


  明明,明明這些發生的事情都是可以有周轉迴旋的餘地的,明明可以不用這麼慘烈的代價卻達到的,你那麼的聰明,怎麼會想不到?


  不。


  不是你不想不到,而是你根本不願意想。


  你根本,就是把自己,自己的身體,自己的一切,當做了可以達到目的的一個步驟,一個籌碼——甚至還覺得這是一個十分便捷經濟的代價,每當需要,就會毫不吝惜的去使用,去浪費,絲毫不介意可能產生的代價。


  簡直就像是冷血無感的機器人。


  你是如此的不愛惜自己。


  簡直可怕。


  不惜命的人,配的上一句,亡命之徒。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趙青羊青綠色的瞳孔顫了顫,最終沒有流下淚水。


  ……


  …..

  夜月高懸。


  諸清的傷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段時間的修養,說來也沒幾天,卻讓她錯過了天工團歡迎他們這幫新兵蛋子的儀式。


  所以當女人拄著竹杖,叩開了那座五星機密的隱秘峽谷之時,完完全全的被輝夜下整整一個峽谷整齊冰冷的費麗雅機甲震住了。


  鋪滿了峽谷的地面,如出一轍卻又每一具都有著細微的不同,看得人呼吸急促,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


  就好似走進了魔池地獄,數不清的魔鬼向你嘯叫。


  慘白的月亮掛在山頂,幾個黑影快速的跳躍著,彷彿在刀尖上跳舞,飛速的向著諸清跑來,


  「是肖珊啊!「


  卡萊爾有穿透力的聲線刺破了夜空,那聲調那急切活生生讓諸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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