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番外.心魔
我一直覺得遇到諸清是一件十分有運氣的事情。
畢竟,平心而論,她應該是我這麼多年見過的最有可能讓我化形的宿主了。
出眾至極的外貌,銀舌頭開花的唇舌,智多近妖,狠毒到不可思議的意志,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人覺得在她這樣的歲數擁有這一切是多麼得不可思議。
每當她眨動那雙銀灰色的眼睛的時候,我覺得全世界的男人都可以跪在她的腳下舔她的腳趾頭。
她殺人無數,並且毫無負罪感。
隨手坑害別人——竟然可以真的只是因為順手而已。
最要命的是,我竟然還覺得她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在我的價值觀容許範圍之內的。
我確實想要化形,幾乎快要瘋魔了——但我從沒覺得我是個這樣的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不對,羊啊。
一定是哪裡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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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清優秀和耀眼,幾乎是天崩地裂勢的,那個花心腸子比博格河還要長的龍潭,長得人模狗樣,狹長的丹鳳眼迷死個人也鬥不過和諸清照面的三個回合。
小說世界的原則是,劇情越簡單越腦殘,作用在女主身上的女主光環越是強大——因為越是邏輯周密燒腦至極的劇情,裡面可能出現的制約就越多,就越不容許出現過多的偏離正常價值觀的難以解釋之處——比方說瑪麗蘇女主的光環效應。
——龍潭哪怕在千雪那女人那麼強的光環輻射效應下,依舊被諸清撩撥得七葷八素的。
我安靜的呆在識海里,看著諸清露齒而笑,那眼角眉梢冰雪般動人,龍潭看的發愣,我也看的發愣。
她是那麼的強大,站在他的身邊時刻讓我覺得,她是無所不能的,暗沉壓在眼底的黑潮幾乎可以吞沒一切不如意的地方——隻手遮天也只是看她想還是不想的。
我幾乎要恍惚,我這個系統神獸到底是來幹嘛的?
很快我的功效就被發揮的淋漓盡致——在那個天雷劈的轟隆響,暴雨幾乎可以把大地打漏的陰雨天立,諸清一招失算,被千雪這隻小蟲子撩翻了。
我發愣的看著那個膚淺的女人死不瞑目的樣子,鮮血流了一地,覺得有點回不過來神。
還真是有勇氣啊。
接著下一秒,我的心臟險些要炸裂開來。
諸清跳河了。
她跳河那一瞬間,看著漆黑的河水破裂而後又在她的腳後跟合攏,我不能呼吸——甚至有五六秒,我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地,五感沮喪,火焰燒灼皮膚一般的銳痛。
在我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身體就已經跟著跳了下來。
感謝阿清的好手氣,【轉換】卡牌當真是天助我也。
手腳並用瘋狂的在河底泅水,周圍冰冷的河水讓人窒息,我從來沒有那一刻那般感謝自己平日里四隻蹄子用得順手——才得以在水中該手腳並用時,游得這麼快速。
我看到她了,她身體綳得像是一根標槍,筆直的射向了潮濕黑暗的河底。
爆炸的水波很快將我萬能的宿主蓋了個包圓,看著她手舞足蹈的飄在河水裡,我緊張的喘不過氣竟然還微覺好笑。
看啊——我游上前去,不太靈活的手掌攬住了她冰冷的腰,看著她漂浮著靠在了我的肩上,閉著的眼睛像是死去的黑蝴蝶——我還是很有用處的。
比方說,在宿主即將要玩脫的時候,及時拉她回來。
……
……
在第二個世界的時候,我敏銳的感受到了阿清的變化。
不是說她的眼瞎了,於是身手變好或者變差之類的——而是,她的死水污泥一般的心境發生了——不誇張地說,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在逐漸的,變得像是一個人,一個有溫度的人。
我們先暫時不論好壞。
想當初,第一次在魔都的黃浦江大橋上看到她的時候,這女人美得驚心動魄,簡直像是隨時都會魂魄飛天,帶著瀕死絕艷的美感——她身穿著簡潔至極的黑色背心一身鉚釘的模樣,皮膚蒼白叼著煙捲,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得掉了。
當我把她從黃浦江里撈出來的時候,她面無表情看著我的目光,讓我感覺,她眼睛深處,星光寂滅。
我感覺她在哭。
然而她冰冷的臉上只有腥臭的江水。
那時候諸清就像是一具有溫度,精密高強度運轉的行屍走肉。
直到,我給她看到了系主誓言,我才第一次在她的眼底深處,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火光。好像她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一般。
我很開心,因為這改變,是因為我。
在第一世界的時候,這女人的改變其實是不大的,頂多就算是那個世界給了她一丁點的樂趣,我有的時候覺得阿清連說話的語氣都是敷衍的。
但是,這個世界不同了。
完全不同了。
當她裝瞎看見了那具深紫色的機甲時,我發覺她整個人都獃滯住了,從心臟到軀體,在那暗沉的眼底,顫抖的是一個不知所措卻深受震撼的靈魂。
哦天哪,她竟然還有靈魂這玩意兒。
諸清熱愛這裡,這裡的一切。
我看著她眼底勃發的都是烈火,拚死逞強正面杠了費麗雅。
我看著她力竭倒下,鮮血在蒸汽熏蒸下快速地揮發著血腥氣。
我看著她強裝不在意實際上滿心高興的接到了奇蘭山谷的邀請。
我看著她在奇蘭山谷遇到了能夠真正觸動她的心臟的一群人。
我看著,她逐漸變成了一個不知該如何去評價,但卻是逐漸有血有肉的人。
她尊里皮為師,不懂傳統的禮節,卻對戰神有求必應,從不言說卻從心底的承認這個老師。
她敬兩位師兄,平日里言語機鋒,卻在最關鍵的戰場上,多次捨命相救。
她甚至連男主都快要變成了真心相交的兄弟。
她是發自內心的想要融入這裡。
這不好,很不好。
我清楚的知道。
她是一定會走的,投入過多的感情是一件太過於危險的事情。
太容易心傷,也太容易,玩脫。
果然,看著法利亞逞強傷重,我頭一次見證了諸清的熱血上頭——果然是不同凡響。
驚艷的一斬我在識海里都看愣了。那雪白的刀光久久的盤桓在我的腦海里,直到她的身體撲通掉進了湯湖好一會我才慘叫一聲,跟著跳了下去。
哦擦!我他么又得下去撈人!
然而,之後的事態發展,就有點控制不住了。
本來只是一次很正常的捕撈行動,我抱著膝蓋仰望星海,覺得夜風微冷。
她的吻,是絕絕對對超過我的預料的——我他么就算是再進化個幾十年估計也給不出這麼荒誕的想象。
簡直可以直接血腥的撕裂我的理智。
那幾秒鐘,我想我是沒有意識的,暈頭轉向倒在她冰冷堅硬的機甲里,口腔是她潮濕的舌頭還有噴涌的薄荷味兒。
真他么好聞。
我分不清白晝黑夜,搞不清時間的流速,看不清眼前的河水和草地有什麼區別——我甚至連我有沒有丟臉至極的回吻都不知道。
諸神在上,請相信我的清白!
他么我是被強迫的!
…….
…….
第三個世界很是特別,遇到了一個諸清發自內心欣賞和悅納的女人。
她叫蘇苗。
面容清秀,意志剛強,手段圓滑,卻內心有堅持。
各方面講來都是一個挑不出來毛病的驚艷之人。
除了她對阿清有綺念這件事情——這很明顯,我覺得長眼的都能看得出來。
每次想到這裡,我就一陣莫名其妙的胃腸翻攪感,很是扭曲。
像是被人活灌了一桶泔水。
我看著諸清為了撈她費心的跑關係,為了她脫罪將她藏去了軍部——看著她們三年間接連不斷的通信——哪怕語氣很是正常,一點都不引人遐想。
我就是忍不住的不爽,心中像是有火再燒,讓我口乾舌燥,眼珠發紅。
蘇苗回來那天,我幾乎要情緒崩潰到瘋狂。
我看著她黑瘦了一大圈抱著阿清轉圈,阿清漂亮的裙子轉起了水波般的波浪,她笑得也是很開心——發自內心的,相信我,這點我是看的出來的。
卧槽!
你他么爪子放哪裡?啊!
這女人你也敢抱,信不信阿清下一秒就剁了你的爪子?!
然而下一秒,忍不出發飆的是我。
我幾乎記不得我陰陽怪氣的說了那些奇怪話。
只記得聽著我的話的阿清,笑得越來越開心。
我感到難以言喻的羞恥感——幾乎要惱羞成怒。
但同時,我聽著阿清好言好語的安慰我,我又覺得發自內心的竊喜,那樣的不容忽視的欣喜,像是整個世界都已經春暖花開,充滿快樂。
忽然,我僵住了。
我不敢相信,我聞到了什麼。
一種,清冽有刺鼻,帶著濃郁的腥氣的香氣——像是浸泡在新鮮血漿裡頭的絞碎薄荷葉。
我幾乎要惶恐的後退,差點沒摔倒。
我是個哨兵,我清楚的知道信息素的味道代表著什麼。
這太可怕了。
幾乎要擊碎我所有自認為可怕的夢魘。
我乾巴巴的應付著阿清,三步並作兩步回了房間。
心臟,跳的簡直要竄出胸膛。
…..
…..
沒過多久,阿清和蘇苗密謀聯手干翻羅伯特,我悄沒生息的聽著他們說著,並沒有參與。
我看著她們在華清池的屋頂上暢談人生(大霧),彼此眼中的欣賞幾乎要遮掩不住。
——真是頭一次發覺手這麼癢。
我看著她們兩個配合默契無間,將羅伯特那幫子人玩弄於鼓掌之間——阿清甚至為了她動用了天賦技能?!
心中的妒恨幾乎要將我淹沒。
我惶恐的發覺,原來我也是可以產生這麼多的負面惡劣的情緒的。
最後,看著蘇苗眼中愈發堅定的情誼,和她對於阿清那幾乎在明顯不過的愛慕之意。
我覺得心中最後一堵牆也要塌了。
不行,這樣不行。
與子世界中的人物牽扯太深對阿清是沒有好處的。
阿清是不應該和這個蘇苗,產生什麼牽扯的。
那是,不對的。
我這樣自我說服著,覺得渾身顫抖,心中像是升起了無窮無盡的陰影,將我團團圍住。
像是魔鬼,我卻不能呼救。
我看著識海里的緊急制動,覺得心神動搖,酸澀的淚水幾乎要噴涌而出。
我從沒覺得這麼罪惡過。
可我卻心甘情願被這魔鬼控制。
我發覺,我可能出了點什麼問題。
——可我卻只想,讓阿清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
這是不對的。
我清楚地知道。
可我卻願意為之付出全力。
這是我的心魔。
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