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封鎖
就像柴烈火所猜到的那樣,死了的那個人就是玉明光。
身份最為可疑,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幕後黑手的人,死掉了。
變成了一具無論怎麽嚐試對話都不可能再次開口的屍體。
人上了年紀,基本上都會在某一天突然死掉。
這是生死輪回的道理,是一種必然性,當一個人能夠意識到這種必然性的時候,死亡也就變得毫不可怕。
按理說,一個老人的突發死亡有無數種原因,甚至有可能沒有原因,就像枯萎的落葉和殘花,時間到了而已。
然而,彌漫在空氣當中的血腥氣卻暗示著一些不尋常的線索。
跟在多少變得老實的白紗莘身後,柴烈火悄悄探出身子。
“嗚……”
不知道是演技還是真實,白紗莘猛地後退了好幾步,一下子撞在了柴烈火的身上。
但柴烈火並沒有出聲,甚至沒有轉移視線。
血。
存在於人類體內的一種液體,沒有血液,人類就無法存活。
大量的血。
就像某個徜徉於深夜小巷的瘋狂藝術家用濃厚油漆塗出來的繪畫一樣充滿了狂氣,大量的鮮血不僅塗在地麵上,更塗在牆壁上,天花板,窗戶上。
血腥的氣味。
已經徹底取代了空氣,滿是鐵鏽的氣味,想要嗅不到,除非切斷呼吸。
頭和身體分開的屍體。
幹枯的軀幹部分以奇怪的姿勢伏在書桌上--當然桌子已經是翻倒的,仿佛蒼老了十歲的頭顱則滾落在鮮血當中,沾滿血的無神麵孔仿佛還殘留著些許生命,因為玉明光的雙眼還沒有閉合,雖然眼眶中也滿是鮮紅,但隻要一眼望過去的話就會產生一種詭異的幻覺。
玉明光的頭似乎在注視著自己的幻覺。
明明瞳孔已經不可能轉動了,因為臨死之前想要傳達什麽信息而沒有傳遞出去,以至於變得死不瞑目的緣故嗎?
但柴烈火不會因為看到了屍體而驚慌失措,他的注意力在第一時間就集中在了玉明光的脖頸處,也就是本應該與身體連接的部分。
很明顯的撕裂痕跡。
甚至能夠腦補出當時的情景。
某個人,或者非人的怪物用力抓住玉明光的脖子,讓他無法喊叫,然後以驚人的力量將頭整個扯下來。
斷裂的脊椎骨就是證明,因為遭到了力量的撕扯所以明顯看得出扭轉的跡象,甚至被生生拔出了一截。
誰做的?
柴烈火腦中迅速浮現出數個懷疑對象,想要做到這一步並不太難,甚至鍛煉過力量的一般人也能夠做到。
當然,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就更加容易。
這些人當中,最痛苦的當屬玉徳彰。
不難理解,曾祖父,這對於一般的人而言可能意義隻不過是家裏的一尊必須虔誠對待的大佛而已,未必就會有祖父祖母那樣親密。
長輩的逝去,總是距離自己越近的才會讓自己越發痛苦。
所以玉氏兄弟的第一印象是震驚而不是痛苦,和跪地大哭的玉徳彰並不相同,對於玉徳彰而言,玉明光或許真的是陪伴自己長大,給自己帶來溫暖的長輩。
至於家裏的女仆管家,心中震驚的程度還要遠在玉氏兄弟之上,至少王一刀現在似乎正在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兩個女仆則是害怕,害怕到不敢接近。
像周無形等外人之輩,柴烈火當然清楚也包括自己,說實話,很難為一個沒怎麽接觸過的人感到傷心。
“報警啊!怎麽還沒有人去報警!”
從震驚當中緩過來的玉玄劍似乎因為死氣沉沉的現狀而憤怒了,幾近狂暴地大聲怒吼。
雖然手機無法使用,但座機還是存在的,並不會真正與世隔絕。
“是……是的!”
負責廚房的女仆艾麗這才戰戰兢兢地邁開發軟的雙腿,想要前往樓下電話所在的地方。
“等一下!這種時候單獨行動很危險,你們還沒意識到麽!凶手如果不在我們之間,就有可能依然潛伏在附近!”
白紗莘一個箭步衝了出去,攔住了艾麗的去路。
“什麽?”
跪地大哭的玉徳彰突然猛地抬起頭來,尚且含著淚水的虎目立即釋放出強而有力的光芒。
他一直沉浸在悲痛當中,甚至忘記了“凶手”的存在。
“是的!所有人請先不要動!這裏每個人都有凶手的嫌疑!”
王一刀不愧是經曆過風浪的管家,馬上以嚴厲的口氣提醒所有人注意。
亂七八糟的氣氛多少緩和了一點,可見當頭棒喝的做法也的確有效。
“但還是要先報警,請所有的人一起去,沒問題吧?”
玉徳彰抹去了沾在臉上的眼淚,以極其嚴厲的目光掃視了一周,猙獰地問道。
雖說是問,但基本上沒有選擇的餘地。
沒有人反對,因為這時候誰反對誰就最值得懷疑。
“沒錯,就這樣先一起過去,如果現場在我們離開的時候遭到了破壞,那就證明凶手應該另有其人。”
岡薩雷斯總算恢複了體力,他本人並不是十分驚惶,甚至可以說是比較冷靜的那一類,但體力實在是太差了,到現在才勉強緩了過來。
他的補充解釋令大多數人的臉色變得好看了些,於是一行人默默地沿著樓梯前往了一樓。
林羽一直扶著幾乎站不住的女友,如果沒錯的話,柴烈火猜測剛才那一聲喊叫就是出於她的口中。
因為所有人都在懷疑的範圍,所以她也不能脫離。
電話很明顯。就在客廳當中,不知道是什麽年代的固定電話,現在大家都在使用手機,固定電話已經常年不用,可是在沒有信號的情況下依然要依靠它。
玉徳彰粗暴地抓起電話機,撥打了報警的號碼。
一秒,兩秒。
玉徳彰的臉色漸漸漲紅,之後則由漲紅變得黑青,隨後幹脆一腳踢了過去,哢地一聲將放置電話的架子踢得倒下了半邊。
“被切斷了……你們可以自己試試。”
瞪起雙眼狠狠地喘了幾口粗氣,玉徳彰臉上的憤怒在數秒鍾之間迅速流失殆盡,殘留的隻有無力與恐懼,他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所有作品當中殺人事件的必要一環,失去效果的通訊設施,而今出現在了現實之中,出現在所有人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