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服務區3
何強攔下了陳枉然，陳枉然不斷的掙扎，像只暴怒的小狼瘋狂的扭動，何強的臉都漲紅了，只能在陳枉然的耳邊吼道：「聽她說完，說完也許還能去找回來，要是打死了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陳枉然瞬間就停滯了，雖然他媽媽丟下他了，但是他並不曾想過要她過的多悲慘，最多，最多就是在心緒難平的最初的那段時間曾經幻想過要是媽媽找了她的初戀，但是她的初戀不要她了，他還是願意贍養她的，就當是回報生養他的恩情。
可是這個人，這個促使他媽媽離開的人之一的那個，告訴他，他媽媽被賣掉了，『賣』這樣的詞放在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普通人身上會有什麼樣的遭遇就不用說了。在這樣的世道下面，被賣的人還有人權嗎？現在還能活著嗎？
陳枉然紅著眼睛瞪著楚綉，楚綉忍不住哭著道：「我不知道，沒過多久我也差點被他們賣了，我也是差點被賣了的，不過就算是沒有被賣掉又好得過哪裡去？」她痛苦的垂著頭，抓了抓自己的短髮繼續道：「我本來是不同意的，但是那個時候已經沒有我說話的份兒了，我只能沉默，否則他們會丟下我的，我想要回家，想找到我的爸爸媽媽就，就沉默了。」
她從椅子上滑下來，跪在陳枉然的面前，她的脊樑似乎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塌掉了，軟軟的伏在地上，「許成是我的准男友，呵，准嘛，就是曖昧的夠了就差挑明了，所以許成有了異能之後我去找過他，想想別的辦法，但是他告訴我，她不會受罪的，跟著他們走了她這樣的普通人才有機會活下去，他說那些人只買普通人，無論男人女人並且向他保證過一定不會害了她的性命。」
「我聽了就更猶豫了，我們當時過的也不好，食物也不多了，加上張嘉嘉和許成吃的比別人都多，只能讓其他人都半餓著。所以那天他們把她帶走的時候，我就坐在新車裡，看著她被拖走，來領人的帶頭的就是今天在服務區門口看到的年輕人。」楚綉突然抬頭，滿臉的淚痕，她語氣十分的堅定：「他一定不是好人，我們，不，你們一定要小心。」
說罷，她對著陳枉然道歉：「對不起，是我沒人性，是我喪盡天良，就算是不是我做的，但是我是幫凶，張嘉嘉不會讓我置身事外的，她比我想象當中的更了解我，而我，」她苦笑一聲：「從來只看到她的表面。她放出水在裡面放了葯，讓我拿去給她喝，」
宋筱筱也很激動，她怒瞪著眼睛，面上早已經濕了：「所以你就去了？」
楚綉艱難的點了點頭：「要不然被賣掉的可能就是我了，所以對不起。從再見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在煎熬，索性現在說出來，反而還好些。我不知道你媽媽現在怎麼樣了，但是，」她慘然一笑：「好不到哪裡去，我在那個小房間看到了她被帶走的那天穿的衣服，我能夠確定是那一件，因為原本是我穿過的。」
她吐了口氣，不敢抬頭看：「我也遭到報應了，他們敢賣了別人，早晚會對我動手，是我太傻還以為他們會念著那點子舊情，張嘉嘉和許成有了異能，而我和周揚都沒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搞到一起去了，周揚本來就一直迷戀著張嘉嘉，相比之下我才是最無用最被嫌棄的，所以再往前不久，就被張嘉嘉拉出來換食物了。」
「我不願意，但是逃不了，也走不遠，被賣的時候，有個男人看上我了，」她抓了抓短髮，冷笑道：「就是趙高，他本來就是個什麼都不會的混混，要不是他哥他早死了，但是他出口要了，我就咬牙答應了。張嘉嘉可不會給我找什麼好歸宿，我看到有賣妻子的，一手交人一手交貨，接了人都不管青天白日的就扒衣服了，所以我就跟了趙高。」
南杉突然覺得有些憐憫這個女孩，說起來並沒有很大的錯，只是被生存壓迫，更沒有壞心，重要的還是交友不慎罷了，她看著楚綉抹了把臉，一點一點刨開自己不堪的過去，她的眼睛里早就沒有了當初的清麗和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悲愴。
她還在說，她在告訴面前那個憤怒悲傷的男孩，她遭到報應了，「跟了趙高之後，趙大哥倒是沒有苛刻我，至少吃得飽了，然而也就是吃得飽了才發現自己吃的也變得多了，才知道自己也覺醒了異能的。」她在說道這裡的時候突然笑了，笑容里只有悲傷和譏誚，譏誚自己原來已經不是普通人了，也有了異能了，只是因為沒有吃飽所以根本沒有感覺，所以有時候她想想自己委曲求全任由趙高在她身上獲取男人的自尊的時候就會覺得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呢，然而再想想就會恨，更加恨那對狗男女，也恨自己眼瞎！
陳枉然怔怔的後退了幾步，目光轉向小房間，他還不太懂裡面的狀況意味著什麼，畢竟在災難發生之前他只是個在家想要做個好孩子讓媽媽更輕鬆些的高中男孩。但是他能夠猜到一些不太好的結果，他的腦子有些混亂，說實話，聽了楚繡的話，他也並不是十分恨她，相比之下她的境地並不比他的媽媽好一些。
只是想到他的媽媽被人迷惑，不知不覺就被賣到的那種憤怒還是盛滿了他的胸腔，恨不得現在就拿刀殺了那兩個混蛋。然而他現在只能粗魯地扯過楚綉，拉她到小房間前，冷冷道：「找出來，她的衣服。」
楚綉被打開門湧出來的氣味熏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眼淚又止不住了，她手扶著門框撐起來，然後走進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自己和陳枉然媽媽的的屈辱景象上面。她忍不住開始乾嘔，然而她還是強撐著走進去，取出那一身衣服。
南杉嘆了口氣，這事兒她也沒有辦法了，她既憐憫楚綉這個還抱有良知同時也和普通人一樣也會自私的女孩子，也同情心疼陳枉然這個重情的孩子。左城環住她的肩，讓她可以把臉藏在他的肩上，「讓他自己想想，至於你媽媽，只要她還活著，或許我們還可以找到她。」后一句卻是對稱枉然說的。
左城眼睛往右瞟了瞟，陳枉然捧著衣服呆住了，對了，剛才她說隔壁那個年輕人就是當初帶走他媽媽的人，所以。他轉身看著楚綉，楚綉愣了愣道：「沒錯一定是他，所以這裡不安全。」
左城笑了笑，說不出的自信，他難得柔和的摸了摸黑寶，黑寶傲嬌的揚起頭，站起來在窗台上走了兩步然後又蹲坐下，尾巴掃了掃南杉的手，「喵」了一聲，聲音里也帶著說不出的自信。
南杉不知道左城在賣什麼關子，和黑寶兩個大冤家做了什麼秘密的工作，她只知道左城不是個說大話的人，也就放心了些。
她示意宋筱筱小姑娘陪陪陳枉然，小姑娘走上前拉了拉陳枉然的手，陳枉然不僅僅沒有掙開反而還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從交握的手中汲取她的溫度。
這麼一折騰，天已經黑了，不知道誰做了什麼，隔壁的嘈雜聲又傳過來了，男人嘻嘻哈哈的聲音，還有女人的嬌笑，總覺得好像隔了一堵牆就隔了一個世界，隔壁現在還是末世前的娛樂場所似得。
左城開始毫不動搖的擦拭他的匕首，其他人也紛紛拿出自己的武器做一些簡單的保養，其實就是檫一擦啦，要不然南杉這樣的普通刀具改裝的刀一定會很容易生鏽的。陳枉然拉著宋筱筱的小手，兩個人靜靜的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倒是有一種共同分擔了悲傷和快樂的樣子。
哎，還是年輕人呢，看著竟然有些溫馨，吳真美也靠在丈夫的肩上看他再給自己的刀上一層金屬，這把西瓜刀已經看不出原樣了，銀白色的刀身，寒光凜冽的刀刃，有種吹毛斷髮的感覺。吳真美用手抓了一下頭髮，就掉下幾根，她捏了一根放在刀刃上方，然後放手看著頭髮飄到刀刃上，然後偏了偏，掉到地上了，然後她就嘲笑她老公：「差的還遠呢。」
何強用鼻子哼了聲，然後要來其他人的武器，就用中午南杉卸下的高速路的護欄分別加了一層，薄薄的一層並不重，所以大家只覺更滿意了。
夜深了之後，南杉看了一下手錶，時間已經不早了，明早還要早點出發，如果夜裡沒有什麼事的話。趕在明天天黑之前能夠到達其中一個目的地好像就很不錯了，只是，她有些憂慮的看了一眼隔壁，不知道會不會又出什麼幺蛾子。
左城拍拍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臉道：「放心吧，晚上好好休息，」然後又對大家道：「今晚黑寶守夜了，大家都安心睡吧。」
眾人面面相覷，然而黑寶傲嬌的翹著尾巴在窗台上又走了兩圈，彷彿在像大家展示它矯健的身姿，傲嬌的不要不要的。南杉想喲提醒它：站的太高了就不要翹尾巴了，小心菊花暴露了！
然而，考慮到今天黑寶和左城難得默契十足，也沒有特別不對付，她覺得還是不要多事了，眨眨眼就把這句話吞回肚子里去了。
大廳里點的是幾根蠟燭，細細長長的紅色的蠟燭，燒的快，就沒多久的功夫就少了一截了，他們幾乎是兩個人一根蠟燭，梅媚專心的坐在一邊放水，今天沒有那麼多的瓶子要裝滿，她留住了大部分的異能沒有動用。
南杉招呼大家回來睡覺了，就在窗檯下面是三個男的休息的鋪蓋，隔著一條沒有一人寬的地面才是女生們睡的。左城睡在窗檯下面，陳枉然在中間，旁邊是何強，何強面對的就是他老婆，吳真美後面是宋筱筱，再往後才是梅媚和南杉。
滅了蠟燭，左城給黑寶使了個眼神，黑寶從窗台上跳下來，瞄準了左城的肚子跳的，要喵做事情也要給點福利，要不是南杉生氣了不給它火腿，它才不會勉為其難的接受『欺負一下左城』這個獎勵，它一點兒也不喜歡，就是不覺得左城有哪兒好的，前任鏟屎官就和他在一塊兒了，反正它不是嫉妒，一點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