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自私的無私
趙四厚家人不多，就夫妻倆，下面也只有一個女兒，而且還很出息，從小成績優異，不僅考上重點大學，而且還出了國，在國外結婚生子，這放以前，夫妻倆在村裡都是抬著頭走路的，就因為女兒給他們掙臉了，一年還出去和女兒女婿住個半年，要不是不舍老家，另外半年也挪國外，直接移民了，這一切，都很美好，可惜，一場全球性的旱災降臨，讓所有美好嘎然而止，女兒的日子在外面開始變得艱難起來，去了國外的女兒做的是行政工作，和農民一點不搭邊，別看趙四厚家女兒來自農村，可從小愛學習的好孩子，趙四厚家從來都不捨得讓女兒下地，以前這叫嬌養，現在叫叫糟糕，不會種地，工作不再是高薪，只能勉強過日，更要命的是，旱災嚴重后，每個國家的各種國際交通通道就全部斷了，不是不想人出去，人走當然好，減輕負擔，可你讓人往外走，自然就有人往你這裡走，一多一少，少了當然好，可要多了，負擔加重，誰都不願，索性，大家也別走，也別進，負責好內部一攤，各顧各吧，就是僑民，各自的國家也顧不上了，真要理，完全就算不清，這個時候，個人是自私的，國家也是自私的，能顧到本國內的人民都是咬著牙撐著，僑民，有心也好，無心也罷，都顧不上了。
於是，要命的來了，趙四厚家女兒這時想回來農村投靠爸媽都不成了，只能熬著，熬過旱災，氣都不喘一口，雪災來了，結果，雪災沒熬過去，趙四厚老倆口得到消息后，再沒了活下去的支撐，一夜間，夫妻倆點了自己的房子，就這樣去找了女兒。
不管是烏宏偉家還是趙四厚家，人不在了，都是悲劇，是災難下大家正在經歷著的一類縮影，面對著這些，只有無力的無可奈何。
「那村裡準備怎麼辦？」兩家人就這樣都齊齊沒了，料理後事的只能是村上來出面。
「兩家還有些親戚，到時會過來，烏宏偉家有兩個出嫁的女兒，已經通知她們了，趙四厚家，直系的都沒有了，親戚過來的話，再看，是他們自己辦還是村裡出面主持，到時，你別去了，帶著安安在家，有什麼，我去就行。」安安還小，媳婦是個女人，別被衝撞到，兩家的遭遇讓人同情，但沒有什麼能比自己媳婦和兒子重要。
「你也別太往前。」烏月和呂正西就是同樣的想法，多大的同情也不能損害到自己。
「等兩家事定，我也就是去上柱香。」媳婦以前也沒和這兩家人有多少來往，他們結婚後，他也沒有，現在，去上柱香已經夠了。
「趙家那邊連房帶人一起燒了，烏宏偉家什麼都在，這下，怕是有得爭了。」烏宏偉家在現在的情況下可是有一筆大家產了。
「就是趙家，燒了也有地基，還有地。」有地基可以重新把房蓋起來，有地就有吃，這同樣是香餑餑。
「幸好我們家離他們兩家都遠，要不然，鬧死了。」烏月皺皺眉，她最怕就是這些煩燥。
「不怕，鬧不起來，還有村委呢，或者更遠，還有上面的領導，不可能讓他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管是烏宏偉家的家產包括住宅和土地還是趙四厚家剩著的地基和土地，已經是一大筆不小的遺產，不可能隨意處置，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會怎麼處置？」烏月明白一點意思了。
「我想最大的可能，烏宏偉家存的那些東西可能會被充公，而且怕還不是充村裡的公，至於房子，地基還是土地，肯定會分給人住進來。」呂正西也不是主觀臆斷，這樣的悲劇是一個縮影，其它的地方也曾發生過，事後的處理，呂正西了解過，就是剛剛他說的處理，這些東西，就是還有直系親屬也保不住。
「上面真會這樣？」如果烏宏偉家有女兒都保不住，烏月擔心的是他們家，要知道他們家藏的比起烏宏偉家來只多不少，萬一，也被充公怎麼辦。
「別擔心，以前肯定不會，只是現在情況特殊，所以上面會充公只是針對像他們倆家發生的這種情況，要是家裡還有人在，而不是只剩著已經嫁出去的女兒，都會給留著的，我們好好的，不會。」要是家裡有人在，誰會知道烏宏偉家的家底是多少，自然沒東西可充公。
烏月心裡可沒放鬆多少，只堅定了繼續守好家的決心，有事沒事都不能在外人面前露了他們現在日子不錯的狀況，如果遇到人，甚至也要學著嘆氣，生活怎麼這麼難過，什麼時候可以好好吃飽一頓飯，總之，別人怎麼樣，他們也得學著怎麼樣。
看了眼屋外，院子，院牆，又後悔了，要是以前再把院牆加高點就好了，總之，烏月的不安心又來了。
「沒事，我們現在和大家沒什麼兩樣，你看，結婚，我們就發了喜糖，以那時的條件，我們還算過得差的，等到安安出世，我們也和大家一樣，什麼都沒辦，每個月的月頭也和大家一樣忙著搶購各種限購，平常，也沒有表現出大方的樣子，也沒借過別人東西，所以，放心吧。」呂正西把老婆孩子都摟在懷裡，媳婦又多想了。
烏月沒有再說話，抱著安安緊緊靠著阿西，似乎這樣做，她能更安心一點。
兩家人的事情也很快有了定論，就和呂正西說的一樣，兩家所有的東西全部充公，有了定論的當天，就有部隊過來收拾了所有東西運走，而空著的房子，地基，土地，也將由上面分人過來重新生活，曾經發生過的重歸平靜，大家該怎麼生活還是得怎麼生活，同情別人只是偶爾的情感，純情感，帶不了一點物質的同情，情感上的同情過後，活著的人還得繼續活著，繼續努力和老天斗，堅持著自己的生活，不管小心不小心丟了命，比起死來，更多的人還是選擇活著。
「手套到了外面也不要摘下來，要幹活可冷呢，地上路滑，你自己多注意，不要埋頭苦幹，干一會兒休息一會兒，村長也說了，大家不要用力過猛。」生活還在繼續，天上的雪花也在繼續飄著，就像當初的旱災一樣，依然沒人知道哪天可以結束，衛星圖片發過來，當初的旱災突然間所有的雲層沒了蹤影，現在圖片上，又是被厚厚的雲屋罩住，不見的時候，沒有任何徵兆，現在來了，同樣沒有任何徵兆，一直沒有停過的雪花，不分晝夜地降落，每天，大家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掃各種屋頂，住房的屋頂，玻璃房的屋頂，家畜住的屋頂，要不然，不要小看積雪的威力，以小積多，壓垮房子，不是問題。
等到清理好各種屋頂的積雪，接下來是地面上的，院子里的，窗戶上的，還在門前的道路，總之，各種生活的地方都得清理出來，要不然，堵的就是你生活的方便。
這樣的各種清理，時間短，把雪往旁邊掃還行，可是時間一長，雪不停，溫度低，雪就再不能往旁邊一掃就了事，必須得運走，要不然，和拆東牆補西牆沒什麼區別，這裡清掃開來，那裡又被你自己掃出來的雪給埋上了。
於是，以烏家村為例，村上開始組織人手統一行動，把村裡的積雪運出村外去，運到哪，當初旱災被旱沒的那些湖，塘，現在剛好，有時想想，老天這是要把前幾年消失的水還回來嗎，雖然還回來的是換一種方式的水。
村裡組織人手，用的都是男人，把村裡各家各戶的男人統計上來，包括新分來的兩家人，順便提一下，不管之前他們是哪裡的，分到烏家村落戶后，到目前為止，大家還算滿意他們，不掐尖，不尋滋惹事，老實種地，每家都是拖家帶口一大家子過來，上有老，有下小，一家八口，一家七口，村裡人正在慢慢接受著他們的融入，自然，組織人手統一行動，為了村子的方便也不會落了他們兩家。
統計好村裡的男人數字后，分成七組，一個星期七天，一天一組，算下來，兩個月差不多輪到九次出工，除非不可抗拒的原因，否則都必須出工，就是生病也給你記下，病好了，補回來，況且，這份工算不得累，而且也是為了全村人著想，不允許任何人怠工，除非你離開村子，不再在村裡生活。
今天就是輪到呂正西出工，每次出工的時間都定在午後兩點，雖然看不到太陽的直接陽光，但大家還是認為太陽出來了，那麼最熱的時候就還是午後的兩點，這個時候是整天的大冷天中最暖和的時候，所以，出工時間選擇午後兩點。
這會兒，小月跟著阿西送到門口，再檢查了一遍丈夫的穿戴，才送著丈夫出門，要不是事關到自己家的生活，小月才不想讓阿西出去受冷，這不僅是烏月的想法，是村裡每個人的想法，不真的事關自己，大家都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