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屋裏的男人
第041章 屋裏的男人
葉氏道:“跟絮絮一同在河邊洗衣的丫頭們可都看見了,你還想抵賴!”
孟娬朝外看了一眼,道:“哦,那她們人呢,怎麽不見來替孟絮絮作證呢?”
葉氏一噎,鄉長便叫人去請今天一起在河邊洗衣的鄉女來問清緣由。
鄉女們自然不會來,來的都是幾個她們的家長。
在河邊的時候孟娬說起孟絮絮的那點事是有模有樣,還提了一嘴王喜順,那些鄉女們心有餘悸,哪敢顛倒是非,要是事後孟娬報複,在鄉裏亂說一通,她們還要不要名聲了?
所以一經問起,她們就把事情的經過如實地告訴給自家家長。家長再到這裏來說明情況。
原來孟絮絮在河邊罵孟娬,又惱羞成怒地撲過去要打孟娬,結果自己不小心給跌下河裏了。
鄉民的目光各異。
葉氏也不慌,眯著眼毒辣地盯著孟娬,道:“但你緊接著嚇跑了洗衣的人,報複地把絮絮按進水裏,不讓她出來!”
那這後來的事便無人得知了。
孟娬淡淡挑起一邊嘴角,似笑非笑道:“事後我老實洗我的衣裳,正好劉叔牽著牛從河邊經過,他可以作證。”
隨後鄉長又著人去問劉叔,一問還真是如此。
真要是想淹死一個人,豈會一點端倪都不露呢?可孟娬跟劉叔打招呼時就是一派平淡悠閑的樣子,河麵上還飄著衣裳呢。
鄉民們便說道:“我看這事兒算了吧,姑娘之間鬧點不愉快,說些渾話也正常,還是不要太較真,免得傷了和氣。”
其中有幾個鄉民還應了李木匠的活兒,將要來幫孟娬家蓋房子呢。蓋房子有飯吃,還每天有銅板拿,這時當然要站在孟娬這邊了。
葉氏見這件事不成,也不慌,看了一眼孟娬家晾的衣裳,道:“既然這樣,這件事我也就不追究了。但是鄉長,倘若這鄉裏的女人不守婦道,偷丨奸賣丨淫,應該如何處置?”
鄉長一臉公道:“當然是沉塘警示。”
葉氏便嗬嗬笑了,道:“孟娬,你進城一趟回來,突然就有錢買東西了,也有錢蓋新房子了,你在城裏幹了些什麽不要臉的事我們不管,但你齷蹉到鄉裏來了,帶壞了鄉裏的風氣,我們就得管!”
夏氏眼前一陣發花,怒斥道:“你,你這話什麽意思!阿娬進城怎麽了,她掙錢也是清清白白、幹幹淨淨的!”
夏氏還不知道,鄉裏這些嘴碎的都是怎麽傳的。
很大一部分鄉民都這麽想,夏氏母女窮是理所當然的,她們要是不窮了,肯定就是幹了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畢竟夏氏母女都是女人,鄉裏人覺得,女人除了容貌和身體,還有什麽是可以用來賺錢的?
葉氏譏諷地對夏氏道:“弟媳你還不知道吧,大家都說你們家孟娬進城,是去賣了。把自己賣給城裏的男人糟蹋,才換來的這幾個肮髒錢。”
“你!”夏氏氣得發抖,麵色蒼白,卻目露銳光,狠聲道,“誰這麽說的,你們又都知道些什麽,你們憑什麽這麽說!”
孟娬拉了拉夏氏,溫聲寬慰道:“娘何必在意,我怎麽掙的錢,怎麽讓家裏好起來的,與別人何幹?若是見不得我們比別人好,便要冠上各種髒名罵名來給自己心裏找平衡,隨他們去。”
這些人義憤填膺、義正言辭地指責孟娬見不得光,實則心裏有多少嫉妒眼紅,有多少仇富不平,自己心裏清楚。
葉氏哼道:“那些醃臢事兒就不說了,那這是什麽?”她伸手就指向院子裏孟雲霄的衣服,“那可是男人衣服!”
孟大硬聲在旁說道:“那是我二弟的衣服,二弟多年沒回,是誰穿了他的衣服?”
夏氏麵色一點點更加蒼白。
葉氏笑道:“隻有男人才會穿男人的衣服,你還敢說家裏沒藏人麽?鄉長,這孟娬是個嘴硬的,我看不如進去把人揪出來,人證物證俱在,看她還怎麽狡辯!”
鄉長麵色不善地道:“孟娬,你是自己把人交出來,還是讓鄉民們進去搜?”
夏氏緊緊抓著孟娬的衣角,孟娬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我屋裏確實住著一個男人。”
葉氏暢快道:“你們聽,紙包不住火,她自己親口承認了!還不快把這奸夫淫婦給抓起來一並沉塘!”
然話音兒一落,還不等鄉長發令呢,屋子裏便傳來一道過分好聽的男聲,像是田野裏拂過莊稼和綠葉的風,讓人心曠神怡,道:“我與阿娬兩情相悅、情投意合,一她不曾偷我,二亦不曾賣於我,反倒是我把我自己許給了她,何來的偷丨奸賣丨淫?”
聲音一經傳出,外麵的鄉民包括夏氏全都震住了。
孟娬唇邊不經意噙了一抹笑容,非常樂意殷珩與她這樣的配合。
葉氏喝道:“你究竟是何人?”
殷珩隔著門道:“我當然是阿娬的上門婿,夫妻若是住在一家便是淫,那你與孟大不僅住一家還生下了子女,是不是淫上加淫罪大惡極?”
但凡給人做上門女婿的通常都不大願意提起這一茬兒,大概就隻有他,能說得這麽理直氣壯,毫無愧色。
這話噎得葉氏臉色青白交加。
殷珩不可能一直待在屋裏不見人,眼下時機成熟,孟娬便去打開了屋門,道:“這是我的童養婿。”
隨著屋門一點點打開,房內的光景便一點點呈現了出來。
黃昏暮光勻進了屋子裏,那鎏金的光澤頓時把屋中鍍亮。而靠牆坐著的男子,白衣如霜雪,發絲如煙墨,雙眼淺淡而涼薄,緩緩地呈現了出來。
鄉裏人久久沉默,誰都沒有先出聲。
這附近十裏八鄉的,從未見過這樣俊美得淡出塵世的人,他仿佛隨意地斂衣一坐,便如白衣仙人臨世,清貴端雅。
後來有人回神,道:“他不是鄉裏人,他是誰,從哪兒來的?”
孟娬道:“他叫王行,從天上掉下來的,我把他撿了回來,他早已對我以身相許,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