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餵食員
相親過程被打斷，路小霧很擔心吳就會跟六姨那邊投訴求證，這麼一鬧，肯定得鬧到家裡，到時候怎麼跟路媽媽解釋有男朋友這件事？
路小霧煩得翻來覆去睡不著，從床上爬起，拿過一旁的平板刷微博，心情煩躁，點進自己最喜歡的美食博主pan的微博，上一次的更新時間還停留在兩個月前。
最後的那個視頻製作的是石鍋飯，恰好好處的光線，誘人的修長手指，慢條斯理的動作間將美食一道道工序化成味蕾，路小霧舔了舔唇，拋下平板出去拉開冰箱，空空如此。
肚子咕咕的在叫囂，路小霧沮喪的關上冰箱，都怪何松盛！今天因為他，氣都氣飽了，她從下午開始就沒好好吃飯！
看了眼時間，時針指向十一，路小霧換了件衣服拿了錢包鑰匙就出門。不管了！出門覓食！反正明天是周末，還可以睡一天！
樓道聲控燈壞，保修了很多次還是沒人修，經過何松盛上一次的圍截，路小霧心有餘悸，幾乎是小跑著下樓，樓下的電子門倒是修好了，路小霧掏出鑰匙開門。
出了小區門對面就是一條美食街，這也是路小霧當初從幾處房源里選中這裡的原因，葉貝貝因為這個一度因為這個嫌棄她，罵她瞎折騰。
準備走出小區的路小霧因為迎面亮起的一道車前燈光線刺得迷了眼，偏頭抬手擋在眼前，刺眼的燈光消失，透過雙手的縫隙，路小霧看到停在靠右花圃邊的黑色轎車，已經坐過幾次的時候對這輛車不是不熟悉。
放下手站直，剛剛的好心情霎時消弭，路燈昏暗，暈黃的光線傾瀉，卻仍是看不清車裡男人的表情，路小霧不用想也知道何松盛此時正在車裡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
想到他今天的粗魯暴行，路小霧心裡還是有火。
乾脆不理，徑直的繼續往前，燈光再亮，路小霧沒偏過頭不看，大步路過那輛車之後，男人按響了喇叭。
夜裡靜謐，車的喇叭聲每一下都格外刺耳，路小霧冷不丁的也被嚇一跳，捂著胸口回頭去看，車裡人沒下來，像是示威一般在路小霧看向它的時候安靜。
威脅！
路小霧哼一聲，轉頭大步走。
車喇叭響，她走得越快響得更密，幼稚的對峙！路小霧甚至相信要是她不回頭，他會一直按到她回來！
這種自私擾民的行為深深震怒了身為良好小市民的路小霧，她攥著拳頭往回，挨近車的時候用力朝車門拍了拍，「何松盛你這是嚴重擾民！可以報警抓你的知不知道！別以為你是香……」
男人消停，緩緩將車窗落下。
路小霧蒙圈。
她以為何松盛是在後座，所以敲的也是後座，可是緩緩落下的確是前座的車窗。
想到什麼路小霧頭皮一陣發麻，走到前面彎腰往裡看，何松盛果真坐在駕駛座的位置，安全帶解開，身子坐的筆直，單手搭在方向盤上，神情在暗處看不出喜怒。
「你你你……你怎麼過來的！」
路小霧嚇到舌頭都打結。
何松盛動了動身子偏過頭，毅俊的面龐一半顯在亮出，折出他瘦削的輪廓，看著路小霧，他輕動唇齒，「開車。」
「司機呢！」
何松盛動了動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就著微光看她，「下班了。」
路小霧急得快跳腳，「你別跟我說你是自己開車過來的！」
何松盛給車門開了鎖，「自己開車有問題？」
「你手不是還養著嗎！」路小霧真想伸進去甩他一巴掌，單單靠著左手就敢開車過來，也不怕撞死！
弱不可聞的嘆息聲，車裡窸窸窣窣，男人不知道在低頭翻騰什麼，隔了會才提著個醫用袋子，聲音低低沉悶道，「沒人換藥。」
路小霧愣住，男人角度正好，路小霧終於看清他的全臉，眉心蹙著，薄唇緊抿，整張臉的神情微微踏著，竟然有種小孩無辜委屈的可憐樣。
心窩窩驀地一軟，路小霧忘了氣，嘴巴卻還是倔著。
「你想總是能找到人換，再不行可以去醫院……」
「也沒吃飯。」
「……」
「下午約了客戶，結果碰到你，也沒吃成就走了，生意估計也談不成了。」
路小霧臉上發燙，「我讓你走了！」
何松盛將葯袋子失落的放下，「傍晚我就過來了，一直等到現在。」
「……」路小霧咬唇，拉開車門坐進去，偏頭關車門的時候沒看到何松盛嘴角微揚的動作，扯過他手裡的袋子，翻了翻裡面的葯，「都回家拿葯了，怎麼不去醫院！」
何松盛望著她好一會，才緩緩出聲，「很想你。」
他說的是真話，路小霧的手卻僵了。下午她明明已經說了那麼狠的話……
「對不起。」何松盛像是強逼著自己收回視線一般，轉向窗外的花圃，「有些控制不住……」
路小霧低頭撲閃著睫毛，「手伸過來。」
這一次男人很乖，將絲毫沒好轉的手伸過來的時候路小霧沒忍住鼻酸，「你能不能好好養？」
「你給我按時換藥的話。」
「……」路小霧試了幾次角度，最後將葯又統統放回袋子里，「這裡不好換藥。」
「嗯？」何松盛有些試探她的意思。
路小霧知道他是裝傻，兀自的下車，悶聲道，「跟不上來電子門關了的話，你就自己呆著吧。」
看著走在前面的小女人，何松盛單手抵著腮，笑意融融。
兩人同處樓道的回憶並不好，要開門的時候路小霧飛快的轉身，止住身後跟著的人，「先站那別動！」
何松盛乖乖聽話。
路小霧抹黑開了門，按亮屋裡的燈，在讓男人進屋的之前頗有些兇惡的警告。
「一會要是你亂動，我一定拿刀砍你！」
何松盛單手插兜，舉了舉自己的右手顯示自己的傷者身份，恰好隔壁鄰居開門出來扔垃圾，兩家的燈光映出去將門外男人照亮，鄰居饒有興趣的往這邊看，路小霧臉一紅，忙的將人拉進來，關門。
卻不知這樣的動作卻更加的惹人誤會遐想。
「要換鞋嗎？」何松盛看著一進門就自覺脫鞋的路小霧，很是懂禮。
狹小的一房一廳，門口本來就擁擠，這下穿著講究，身高挺拔的何松盛往那一站，就顯得更加的狹小，路小霧看了眼自己剛拖過的地板，撓撓頭，「你等等啊！」
說完轉身跑去給他翻拖鞋，最後從小衣櫃里找出自己冬天時穿的棉拖，看著有些小，但是將就著湊合也是可以的。
「穿這個。」
路小霧將鞋子放下，何松盛挑眉看著腳下這雙粉色少女系的棉拖，帶著反問的口氣拉長聲音，「你確定？」
「要麼光腳要麼脫鞋你自己選！」
經她這麼一嚷，男人瞬間消停了，有些小怨念的換上，困難的走了幾步，到了雙人沙發上坐下后皺眉，「有點熱。」
路小霧這裝了空調，但是平時少用，都是一台立式的風扇轉頭吱呀呀的吹。正在拿葯的路小霧瞪了他一眼，最後還是體恤他，將風扇定住對著他吹。
舒服了的男人靠在沙發上打量這間小小的租房，不經意瞥見她晚上剛收回來放沙發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衣服，最上面的是葉貝貝特意盯著她買單的一整套紅色性感內衣褲，細小的鏤空蕾絲，看得他喉間一陣乾燥。
「手伸過來……」路小霧順著男人的視線，最後落在自己的貼身衣物上，腦袋嗡一下充血，迅速跨過何松盛將衣服一把抱起，「不給看！」
等到人悶聲紅臉回來給他換藥的時候，何松盛盯著她饒有興趣，「挺好看的。」
路小霧真像往他傷著的手那麼用力的一捏，讓他知道什麼叫痛！
「不許提！」但到最後最狠的也不過是咬牙切齒。
何松盛低頭靠近她，聞到她發上用的洗髮水的香味，「你剛剛下樓要去哪？」
她這麼一說路小霧才記起來，「餓了，吃東西。」
「我也餓了。」
路小霧哼一聲，「你是活該！」
給人包紮好的路小霧起身拍拍手，「好了，打電話讓司機來接你。」
「下班了。」
路小霧聽完就炸毛了，「你打電話肯定會來！」
「我很善待我的員工。」
「……」
路小霧鐵了心要讓人走，「我給你叫車，幫你付錢！」
「能吃完飯嗎？我很餓，真的。」
何松盛眼睛里飽含深情，真摯得幾近哀求，路小霧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最後他還得寸進尺，不願叫外賣，非得讓路小霧在家做。
「我不是沒警告過你，我對吃感興趣不代表我會做，一會難吃得像豬食你也得吃下去！還有，一會吃完就走！」
「做面？」
何松盛倚在廚房門口，看著路小霧從櫥櫃里拿出一把還未開封過的麵條開口。路小霧想到什麼，嘿嘿笑了兩聲，「正好，tvb里最經典不就是晚上下麵條了嗎？」
說完模仿tvb里的演員深情的對他說，「要不要吃碗面？」
何松盛含笑看著她，「想不想學這句的粵語？」
路小霧被他勾起了興趣，「好啊！」
何松盛認真的用粵語教她說了幾遍，最後路小霧僵著舌頭好不容易學得有些像樣，又纏著他說另一句經典台詞。
「人最要緊的就是要開心啦。」路小霧用筷子拌著面，學何松盛意味濃重的港普。
何松盛也不惱，偏頭看她，收了笑，多了幾分認真，「我現在最開心的就是追你。」
「……」
一言不合就回到這個話題，路小霧剛剛還放鬆的表情瞬間有些僵，轉過身，不再與他互動，「啊，只有面啊，雞蛋西紅柿都是沒有的，不過我這有生抽還有耗油……」
兩碗素白得不能再素的麵條上桌，路小霧將小份的撥到何松盛的面前，自己迫不及待的嘗了一口，最後有些失望的抬頭。
「好，好難吃啊，只能果腹不能享受。」看到何松盛不動筷，路小霧拍拍桌子，「說好要吃完的！」
何松盛無辜的舉了舉自己的手，「吃不到。」
「……」
於是路小霧不得不擔任起餵食員的工作，坐他旁邊，一口面夾起來吹涼再好好的放進他嘴裡，反覆幾次看到何松盛眉頭都沒蹙一下，有些好奇的自己又嘗了一口，還是難吃。
「不覺得難吃嗎？」
何松盛面不改色，「嗯，挺難吃的。」
「……」
「不過是你做的，再難吃我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