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走狗屎運
季雲鵬坐在那裡不說話，眉頭皺著顯得很迷茫。
夏今揉著額頭，「咱們從高一開始老師就說這回事，你就沒想過？」
「想過呀。」季雲鵬說的聲音有點大，夏今皺了下眉頭，「去隔壁。」
教室里果然不是說話的地方，尤其是這位情緒有點不穩定，她今天也是有些心情不平靜，萬一聲音大了那就真是丟人了。
隔壁的教室里有點亂，壞了的桌椅四處放著，夏今小心挪到了窗邊，把窗戶給關了上。
「想考什麼學校？」她們高二的時候學校都還拉著勵志大師來給她們做演講，高一高二的學生在操場上一起宣誓，「我要成功，我一定要成功」。
想想當初那畫面，夏今覺得還好學校不是傳銷窩，不然……
「我想過，但是不太靠譜。」季雲鵬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總歸是要考一個211吧。」
985的數量少，他考上的可能性不大，不過211要是努力還有機會。
「你目標也太籠統了吧？」夏今覺得這簡直就是老馬同志口中的「糊弄人」，「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全國這麼多211院校，你覺得自己想要考哪邊的？別的不說，省內省外，南方北方，東部還是西部，總得有個大題上的範圍吧。」
目標的制定總是得明確點，然後一步步細化才更有可能完成呀。
「我這不是不知道嗎？」季雲鵬苦笑了一聲，「要不你說說你的，給我下參考意見？」
夏今白了他一眼，「我考北京的，你覺得怎麼樣？」
季雲鵬想了想夏今的成績，大概知道夏今目標院校是哪一個了，他有些不太明白，「你當初不是喜歡南開嗎？」
「喜歡呀，可是我有能力爭第一的時候為什麼不報一個最好的？」起碼國內的top2的院校，清華是跑不掉的，喜歡南開是因為愛屋及烏，可是她現在比較理智清醒，不行嗎？
季雲鵬覺得好像也是這個道理，「我覺得我想出去看看，只是大江南北什麼的真的沒想好，長這麼大了，都一直在這麼大的圈子裡面甚至連本市都沒出去過，總覺得過得很……怎麼說呢。」他比劃著，「你知道那種感覺吧，就像是無形中有個圈兒把你給套住了。」
夏今覺得這個比喻挺生動的，「那你讓考不上一本院校，留在本地大學讀書的人怎麼辦？」
從幼兒園到小初高，甚至於大學都是在這一個區域內，再有甚者工作都是在本地，就像是一輩子都沒辦法逃離似的。
這要是對季雲鵬來說，應該是最恐怖的事情了吧？
「那隻能說他跟這裡有說不清的緣分。」季雲鵬胡扯了一句，「現在不管別人，反正我是不想在省內的，咱們省內的重點大學就那麼幾所，我不是很喜歡。」
「那就省外好了，不過有件事你得知道，省外在咱們省的招生名額就那麼幾個，所以你得看運氣。」這是事實，本省高校基本上都是大數量的招收本身高考學子，而省外名額很少。
「這樣的話，我報名還得看運氣？」季雲鵬很快抓住重點，夏今點了點頭，很是無奈，「是，除非你有絕對的分數優勢，否則只能看運氣。」
她大學同學跟她說過這麼一個看運氣的故事，也是省內考生，就是剛過了一本線的那種，破罐子破摔第一志願報了同濟大學，然後走狗屎運的被錄取了。
其他分數高的同學心裡也沒底，有普通一本院校做保底的，卻又是不敢這麼玩，結果被人撿了漏。畢竟一個專業只招那麼幾個人，同一省內那麼多競爭的，誰敢呀。
高考成績看得是實力，可是報考的時候就不是那麼的單純了。
「不過你現在也別想那麼多，想要招生外的211打底，起碼你得過了一本線吧？咱們今年的一本線是五百八十分，你要是能考到六百三，我覺得衝擊一下個別的985也不是問題。」
「五十分呢。」季雲鵬覺得玄乎，他們現在做的考題對比高考而言難度還小了點，他也就是五百八十多的水平，怎麼可能在高考的時候提高五十多。
不對……
「分數線五百八？」為什麼夏今說的這麼理所當然，好像就是這個分數肯定是一本線似的。
說漏嘴了！
夏今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這好幾個月過去了她過得謹小慎微的，怎麼今天就嘴巴禿嚕了？
「我一個遠方表哥猜測的，他喜歡搞這些數字類的推算。」夏今面不改色地撒謊，「反正你看往年的分數線，你高考成績不在六百二三十分的話，基本上就跟重點院校拜拜好了。」
季雲鵬選擇相信了夏今，畢竟他沒什麼好懷疑的，不相信夏今的話也不會找她諮詢這問題了。
「把你這幾次考試成績列出來，然後看看哪個還有提升空間，趁著二輪和三輪複習，好歹把成績往上提提，反正沒到考試結束一切皆有可能。」夏今覺得自己在灌雞湯，可是就是這個道理呀。
「努力不一定成功，可是不努力一定不會成功，天上掉餡餅剛巧砸在你手裡的機會並不多。」別指望著走狗屎運撿漏進入重點院校，說不定踩了一腳狗屎卻沒走運呢？
看著季雲鵬若有所思的模樣，夏今鬆了口氣，她跟一本線有仇呀，念念不忘這麼久，一下子就是給蹦出來了。
「夏姐你等一下。」季雲鵬躥得很快，夏今看著他在那一堆亂糟糟的桌椅中跑的賊快，特別想跟季雲鵬說一句，她都耽誤那麼長時間了，也不怕這麼一時半會兒的，所以，不用著急的。
季雲鵬回來的挺快，拿著他的筆記本，「你再幫我分析分析，看看哪門成績提升比較靠譜唄。」
他覺得自己一分析就是進入誤區，總覺得自己這不行那不行，還是得靠人督促。老馬同志倒是督促，可是把精力分給了班裡這麼多人，放在一個人身上的精力畢竟有限，反正從來沒找自己談過話。
潛意識裡，季雲鵬還是覺得夏今靠譜，起碼她目標清晰，而且在為目標努力，現在這個成績，進入清華基本上沒什麼問題。這麼典型的榜樣就在自己身邊，不請教那不簡直是浪費嗎？
「你可真勤快。」反語是一種寫作手法，經常為大家所用，她們高考作文中很是使用。看著季雲鵬本上記錄的還算是詳細，夏今覺得他還不是無可救藥，大概就是懶了點，畢竟是兩年多的時間養成的惰性呀。
「語文成績能再提高十分，沒問題吧？」季雲鵬的字好看，所以給老師的印象分肯定不錯，高考語文大概是寫字最多的考試了，字跡是作文的門面，面子做到了再把裡子略微整一整，提升十分簡直是小case。
「保證前面的選擇題不出錯，詩詞那邊絕對不能出錯，然後把作文立意深化。這個一時半會兒我覺得說不清楚，可是別老是用那些老梗，屈原范蠡李白蘇東坡這些都是老師看煩了的，你找一點有新意的東西來寫。」
「那我作文寫杜甫？」季雲鵬嘴賤了一下，被夏今瞪了個白眼，「李杜不分家，你就不能寫寫小李杜嗎？老馬給的那些材料不是讓你壓在那裡當廢紙的，多看看總是沒錯的。」
季雲鵬不敢反駁，夏今說這的時候絕對有權威性，畢竟每次夏今的作文他都是看了的，每每感慨——我怎麼就沒想到還可以這麼寫呢。
不得不說，提高知識面是很重要的，他想起了上次石俊向夏今請教時，夏今說的學以致用。很簡單的四個字，他當時覺得有用，可是始終沒能用到語文裡面去。
「數學成績和理綜就不用說了，你們男生做理綜最大的問題就是粗心，審題認真點，把該拿的分數都拿到，難度高的盡量拿分，這點老師說了多少遍了，估計你都聽煩了，可就是這麼個道理。」
保障會的全對，不會的盡量得分，這樣才是最正確的考試過程呀。
「至於英語，我也沒看你試卷，你是選擇題錯的多還是後面扣分多？」
她們班男生的通病，英語成績普遍不怎麼好，季雲鵬的也不例外。
「是都不怎麼好，聽力基本上錯四五個，然後單選會錯兩三個，完形填空還有……」
「得得得。」夏今連忙止住，「聽力的話你得自己多聽，這個沒辦法，我也沒辦法幫你，至於選擇題部分，是語法那裡錯的還是辭彙量的錯多？」
季雲鵬很是認真地想了想，咧嘴笑了笑，「都有。」
向自己請教的男生可以說是唇紅齒白，要是打扮起來估計就是那種好脾氣的白面書生模樣，可是現在夏今唯一的念頭是想把他掐死掐死掐死。
「那就記單詞學語法，單詞我幫不了你，課本，發的講義上面都有單詞短語，自己認真背去，要是語法不懂的那就問，你周圍的話，哦，劉霞的英語還算可以，可以問問她，要不你就問柳女士，反正她還是挺待見你的。」
看臉的世界就是這樣。
「你要是不嫌我煩，能不能問你？」柳女士那是高嶺之花，季雲鵬對老師還是有潛在的畏懼感的，覺得還不如問夏今，反正他又不怕夏今的白眼。
夏今笑了笑，露出一嘴的小白牙，「隨你。」她現在又不是去年十月份的時候，當時是真的忘得差不多了。
不是有說她們高中的時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曉時政，可是到了大學專註於專業課的學習，高考的壓力沒有之後潛意識的放鬆，那些當初牢記於心的知識都藏到了角落裡。
班裡同學一輪複習的時候，夏今哪是複習呀，更多的是在學習。
好在付出是有收穫的，現在接近高考了，她反倒是沒當初那麼大的壓力了。
一隻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趕，就當給張婧她們講題的時候又是複習一遍加深記憶吧。
「謝謝夏……」
季雲鵬話還沒說完，教室門口探進來一個腦袋，「誰沒關……咦，你們在這裡幹什麼？」鄧萌萌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後很快就是閃身走人。
要不要這樣腦補這麼多啊，夏今又是翻了個白眼，「我先回去了，反正我覺得你先制定個小目標，這不快一模了嗎？給一模預定一個分數，朝著那個分數努力。」
看著站起身來要走的夏今，季雲鵬忽然間想起了一回事，「那個夏姐，我知道是誰送你的平安果。」
夏今看著一副出賣朋友很是糾結神色的季雲鵬，忽然間覺得她有點好笑，「我還知道有女生送你巧克力了呢。」
「誰說的，沒有。」季雲鵬一下子變了臉，斷然否認。
看到這麼大反應的人，夏今聳了聳肩膀，「有呀，當初誰坑蒙拐騙我的巧克力？」
季雲鵬聽到這話覺得有點無語了，他還以為誰造謠自己了呢。可是那是在教室裡面呀，當時石俊鄭澤誰的也都在。
「我走了。」夏今其實不想知道到底是誰，反正並沒有什麼關係，暗戀的話不需要回應，而且就她這狀態，估計也沒人敢跟她表白的，當年鄭保存不也是喝酒壯膽才說的嗎？
說不定別人送她平安果就是逗她玩呢，她要是認真了，反倒是沒意思了。
回到教室的時候，班裡多了幾個人，顯然是出去玩了一圈回了來的，鄧萌萌正在跟後面的劉霞聊天，因為是側對著教室門，所以沒看到夏今進來。
可是她沒看見，劉霞看見了呀。
沖著鄧萌萌擠了擠眼，只是這位姐顯然是沒領會這意思。
劉霞無奈，咬著牙說道：「夏今過來了，別說了。」
「你說什麼？」鄧萌萌沒聽清楚，只是看著劉霞那神色，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說什麼呢這麼熱鬧，我能聽聽嗎？」夏今看不明白這套路那真是白活了那麼多年了，她沒打算解釋什麼，你越是解釋這事情就是越描越黑，也是沒意思。
「沒什麼。」劉霞笑了笑，「就是說萌萌剛才看了件衣服，挺貴的，她沒捨得買。」
鄧萌萌沒想到自己背後說人這麼快就是被夏今撞到了，可是她剛才看那一眼，夏今和季雲鵬挨得那麼近，倆人就是在那什麼呀，總不能是她看花眼了吧？
「現在□□裝是挺貴的。」夏今笑了笑，屁股還沒暖熱板凳呢就是站了起來，「女為悅己者容嘛。」
鄧萌萌高二的時候就是和班裡的同學好上了，戀愛談了一年多了，不過倆人保密工作做得好，也是高考後班裡同學才知道的。
可是再好的保密工作，也是沒能撐過大學畢業。同一所高校，畢業后各奔東西后兩人分手。夏今還感慨過一句，不過現在可不是在感慨。
劉霞聽得一頭霧水，鄧萌萌說夏今和季雲鵬倆人不清不白她是不相信的，因為班裡前幾名走得近很正常呀，夏今跟石俊還有鄭澤關係也挺好的，班裡中上游的這一部分同學基本上交情都不錯，就像是最後幾名的幾個男生都是鐵哥們一個道理。
只是鄧萌萌明顯想要八卦，劉霞阻攔都來不及，這不就被夏今撞上了。
可是夏今說的這話什麼意思，女為悅己者容，總不能說鄧萌萌有男朋友吧？這……這八卦的人忽然間被八卦了，這種反轉，劉霞一時間還沒能回過味來。
「那個夏今那勁兒，恨不得嫁給高考了，我覺得你真的想多了，說不定是看錯了呢，不都說拍電視的時候還有錯位接吻什麼的嗎？」
鄧萌萌恍惚著點了下頭，看了眼慢慢往回走的夏今，她印象中沒被夏今撞到過呀，可夏今怎麼就說了這麼一句呢？
班裡並沒有傳出什麼新聞來，季雲鵬甚至於都不知道這件事，劉霞趁著季雲鵬問題的時候還特意旁敲側擊了一下，發現這位是真的坦蕩蕩。
估摸著就是鄧萌萌看錯了，畢竟誰談戀愛還這麼高調？夏今又不是傻子，再說了，季雲鵬個頭並不比夏今高多少，要真是說夏今談戀愛，劉霞更相信夏今喜歡的是五班那個，畢竟當初還追星似的看過顧立秋的比賽。
夏今其實也沒放在心上，開學后的第二周，她有點著急了，畢竟這周會出英語競賽的成績，雖然心底里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明白考試成績其實並不是那麼的重要，可是她還是不可避免的緊張了。
周一成績沒出，周二成績沒出，周三成績沒出，今天周四沒英語課，慣常這一天柳女士也會休息一天，所以可能要等到明天了。
夏今覺得這日子真的是要挨著，好在她也就是清閑的時候才會緊張，而清閑的時候並不多。一旦陷入胡思亂想，夏今就會做題來平靜心情。
吃了午飯之後，夏今回到教室趴在桌子上睡覺，她還特意準備了個小枕頭，這樣睡覺能舒服點。
中午能夠休息十多分鐘就足夠了，而且也有其他同學在，時不時會弄出響聲，睡得太香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精神有點緊繃的緣故，夏今今天午覺睡得特別快，她做夢夢見班裡同學衝進來，很是興奮地叫了起來，「夏今，你一等獎呀，真牛！」
她有點懵，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同學言之灼灼，「真的，咱學校都拉起橫幅來了，就在辦公樓那裡。」
夏今想要跑出去，可是卻覺得自己踩空了，好像屁股被黏在板凳上了似的，根本動不了。
「夏姐，別激動。」
石俊很是好心攙扶了一把，他哪想到自己剛走過來夏今就是忽然間從桌子上掉下來，那種感覺好像很怪，說不清是怎麼回事。
夏今有點尷尬，估計是夢裡的動作帶到現實，一下子鬧了個烏龍。
「謝謝。」不過真的感謝石俊，不然一下子就掉地上了，她摔醒了是小事，萬一摔傷了那就問題大了。
「客氣啥，要是我把好消息告訴你，是不是你得上天呀？」石俊還記得夏今那飛天的動作，可能是成績好有底氣，現在的夏今跟高一高二的時候很不一樣。
當初夏今也考過班裡的第一名，可是那時候她更多的是忐忑，覺得自己就是僥倖考了個第一，而且還總是掛在嘴邊上，現在就不一樣了，謙虛卻又是理所當然，當然他也覺得夏今不考第一沒天理。
好消息？夏今愣了下，夢裡是誰告訴她拿了競賽一等獎來著，她怎麼就是想不起來了。
「什麼好消息？」夏今有點緊張，拿起了桌子上的保溫杯，喝了最後那一點水，水已經涼了，刺激的她清醒了過來也冷靜了點。
「你還有三部的一個同學，姓姜還是什麼的拿了競賽的一等獎呀，牛逼呀。」
石俊豎了個大拇指，「咱學校那邊掛著橫幅呢，咱教學樓前面也有，你說柳女士今天會不會來學校？」
夏今沒聽出石俊說的啥，她腦袋裡似乎一片空白，潛意識地拿起了保溫杯喝水，可是杯子里根本沒水了。
「夏姐，夏今？聽到我說話了嗎？」石俊怎麼覺得這一位傻了似的，總不能上演現代版的范進中舉吧？
「沒事。」夏今打開了那手，她就是剛才沒反應過來，腦袋有點沒轉過來而已，又不是真的瘋了，剛才石俊說還有個姓姜的，是……
「你說的另一個是蔣鴻源嗎？」
「對對對，就是蔣鴻源，我怎麼記成了姜呢？」石俊有些不太明白，摸著腦袋回去了。他也是中午和紀敏敏出去吃飯，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學校那邊正掛著橫幅，估計好消息不打算捂住，明明是休息時間還是掛上了捷報的橫幅。
不過這真的是好消息，而且他要是沒記錯夏今好像是報名的有口試的考試，像他英語都說不出口，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
看著坐了回去的石俊，夏今摸出了手機，她倒是記著陳嬌的手機號，當然是被陳嬌強行記住的。蔣鴻源的也有，正在想要不要給蔣鴻源打個電話，有簡訊進了來。
「說，我是不是第一個說恭喜的？」程瑩瑩的簡訊像是轟炸似的，一條條蹦了進來。
「我就說嘛，你肯定沒問題的。」
「我特意幫你打聽了，基本上一等獎都能進入那幾個學校的視線，就算是不能加分，也會優先考慮的。」
「別忘了咱倆的約定，你要是高考考砸了，我飛過去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