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
兩個全然不同的世界，所以用相同的方式是無法順利生存下去的。
雖然不是說不通，可萬事皆有可能，誰又能斷言不可以呢？起碼時凈以這樣的信念生活到如今，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好，反倒是被迫走出安全區的那次威脅到了生命。
到底那條路才對？這不是一眼就能看明白么。
「唔，疼！」
時凈這邊還在陷入深沉地糾結中，胳膊卻突然一陣刺痛，猛地低下頭去，就見曲卿已經手法乾脆地抽走了一管子的血，心滿意足地收起來，臉上也沒有之前看到的凝重，笑得悠哉自然。
「都說了不要做那個表情，小小年紀就擰出一臉皺紋怎麼辦。」他用酒精棉球按住時凈胳膊上留下的針孔，抬起另一隻手點了點她的額頭，「這裡，對，就這裡，放鬆一下。嘛，說到底這些也不過是我的個人言論，要如何活著本身就不是一個可以既定答案的問題，小美人兒你覺得好，那就好唄~」
「哦、哦哦……」抬手自己按住胳膊上的棉球，時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突然覺得這個總顯得特別輕浮的人話裡有話，他剛剛說了這麼多是什麼意思？
安慰她？還是在暗示她其他的事情？……就像他之前所提議的那樣，加入某個狩獵團體才算得上是找到了正確的安身之處？
原本就不是很容易想清楚的問題，叫眼前這看不清真心的人一說就更迷了。
「恩~我要的東西到手了那就回去了，你家其他人似乎也不歡迎我……真頭痛啊，我覺得自己還是挺有孩子緣的啊。」將東西收好，曲卿無奈地瞥了倉庫一眼，苦笑幾聲，「還是說這裡的小傢伙們都比較特殊呢。」
「這怎麼想都是狩獵者自己的鍋吧。」時凈低聲嘟囔了一句。
所謂人在做，天在看，若不是有不少狩獵者在安全區橫行霸道，又怎麼會受到遭白眼這種待遇。其他人大概也抱著相同的想法卻不敢表現，只不過小孩子更加直率罷了。
「恩？」曲卿似乎並沒有聽清時凈說什麼。
「沒事沒事，你要走了？慢走不送……」隨意揮了揮手，時凈暗自慶幸並不是所有狩獵者都有姜徹那異於常人的耳朵。
見到時凈那巴不得他趕快走的揮蒼蠅手勢，曲卿原本打算離開的腳又生生地轉了回來，「對了對了，小美人兒，雖然你為我提供做研究的血是因為欠我們隊的人情，但這麼多次總麻煩你我也會不好意思的。」
原來你也會不好意思哦。
時凈面無表情地腹誹著。
「小美人兒現在似乎以收集情報為生來著？那作為謝禮，我就告訴你一樣好事吧。」曲卿笑著半彎下身子貼到時凈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聽說管理層z組的幾個人經常出沒在一區的繁華街，尤其是晚上，他們大概不久后就會被管理組正式派出加入調查感染區了，這種時候應該沒有閑工夫出現在那種地方才對……」
曲卿的語速並不是非常快，像是故意的一樣，甚至比平時還要慢了幾拍。一字一句清晰地印在時凈的大腦中，讓她一瞬間繃緊了身體。
這意思就是——
「嘛，z組的消息也不稀奇了，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真假不清，對他們抱有警惕的狩獵者不在少數，現在聽說他們就要正式出現在人們視野中后，在意的人便越來越多，事關他們的消息到底有多值錢……」曲卿重新站直了身體，語速也恢復了正常，「我要說什麼，小美人兒你一定能懂吧？」
懂自然是懂的，時凈又不是天真浪漫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原本跟管理組沾邊的事情就相當麻煩，更何況還是他們一直在暗地培養的z組，消息一出，其他狩獵團體因威脅早就鬧得沸沸揚揚了。
若是真的能弄到關於他們一星半點的準確情報，能得到多少好處自然可想而知。
只是……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啊？」情報的重要性和值錢程度，時凈才不信曲卿會不知道。
而且，這人是怎麼知道她在以收集情報為生的！？
「都說了是謝禮啦，小美人兒你別一臉不信任的看著我，很受傷的。」曲卿習慣性地伸手去揉時凈的頭髮，卻被她先一步躲開，只能無所謂地聳聳肩膀，「我說真的，情報是好東西，但是我們隊長可一點都不喜歡管理層，所以完全不想有所牽扯，既然小美人兒你是以情報為生的，我就用來賣個人情啦。」
「……不喜歡管理層？」時凈眉頭一皺，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第三狩獵團體是個相當大的複合隊伍，跟管理層應該有合作關係的……作為第三狩獵團體內的一支隊伍，怎麼可能會讓一個跟合作對象有偏見的傢伙做隊長？
其實從本質來講，時凈一點都認為姜徹那傢伙有做隊長的潛質，領頭人可不單單隻需要力量這麼簡單。
「各種各樣的情況啦，我們隊伍也是挺特色的。」像是知道時凈在奇怪著什麼似的，曲卿簡單地說了兩句便住口，「當然，人身安全我是不保證的，到底要如何小美人兒你自己估量著，那麼，有機會再見。」
看著曲卿笑著沖她揮揮手，時凈也只能木著一張臉回應著擺手，腦袋中回憶著他的話。
要怎麼辦？
若是將情報弄到手了自然是好事，相反的，萬一搞砸了那就偷雞不成蝕把米，吃不了兜著走的情況已經夠多了，時凈不想再惹一身。
「總之，先跟大家商量一下好了。」拄著下巴站在門口考慮了半天，時凈雙手一合做了決定。
一直以來她都是想著要如何萬般隱瞞，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搞定一切，雖然說著是不想給其他人添麻煩，但現在想想，這確實有些蠢。
哪怕每次都在反駁，但她不過還是個孩子這是不爭的事實，有些小聰明，但能力有限。在經歷了一次次的危機能夠險象環生，都多虧了有羅斯先生在身邊，不然她早就在某個旮旯內一命嗚呼了。
從結果上來看，似乎都做得不錯，然而讓人擔心的話，這就證明她已經在給人添麻煩了。
既然大家都是生活在一起的家人，遇到難處和謎題一起商量考慮解決辦法這是理所當然的，她為何到現在也跟其他人彷彿隔著一堵透明的牆，歸根到底也是她自作自受。
姜徹之前嘲諷她幼稚……
好吧，冷靜的想一想，無法反駁啊。
「哼，老是被那瘋子小看豈不是很沒面子？總有一天會讓他啞口無言。」一想到那張冷漠到讓人膽寒的臉，時凈就沒來由地發堵。
只是為什麼老是會在意那傢伙的話……
這個問題她沒想，就算考慮，憑現在的時凈大概也得不出結論。
在吃晚飯的時候，時凈將從曲卿那裡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並坦蕩地主動詢問該怎麼辦才好。
對於她這個舉動，薛夏和陸正恆一瞬間都有些驚訝地張大了眼睛，半天沒能回過神來。
那一齊掃過來的視線讓時凈一陣發毛，至、至於這麼驚訝么，她以前在這兩個人眼裡到底是啥形象？
驚訝持續的時間不長，兩個人很快便正經地跟時凈商量起來。
能夠得到情報確實不錯，但問題在於調查對象和地點。處於風口浪尖的z組先不提，一區是安全區內最大的繁華街，尤其是晚上，紅燈綠酒熱鬧非凡，俗稱小型不夜城。
一般安分的老百姓自然不會接近那種地方，流連於那的大部分都是找樂子且有點勢力的狩獵者。一些大型狩獵團體合作應酬之類的，也喜歡安排在那邊。
在末世所有的一切都充滿變數，誰也不知道自己一覺醒來，所居住的地方是不是就已經被成群的感染者入侵，所以這裡的人更容易遵從自己的欲|望，無論是吃喝玩樂，還是在危機時刻的血拚廝|殺。
一區的存在，算是給徘徊在危險邊緣的人們一個發|泄的必要之所，不知何時開始，那裡總是充斥著一股淫|靡的味道。
到一區去，就算時凈臉皮再厚，也需要一些勇氣。
「不不不、不對！小凈你這想法哪裡不對！！這個時候應該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啊！！萬一被哪個壞人抓到小角落去怎麼辦！」看時凈認真地在那聚集勇氣的樣子，薛夏終於忍不住插嘴。
「……哈？」時凈茫然地抬起頭來，理解了薛夏話中的意思后，無語地望起天來，「我這種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小鬼頭怎麼可能會被看上，啊哈哈哈哈……」
說著就一陣心酸。
小時候吃得不錯也不挑食，時凈也不知道她到底都吃哪裡去了，要個頭沒個頭要身材沒身材，最過分的時候被家裡最調皮的男孩戲稱「可憐的豆芽菜，一點女人味都沒有，以後估計嫁不出去了」。
結果被時凈暴打一頓。
是啊是啊，她就是豆芽菜了，能怎麼樣。
「……我、我是不是說錯話了？」見時凈一臉憂傷地四十五度角仰望灰禿禿的天棚，薛夏有些焦急，「而且怎麼能那麼說啦，小凈很可愛的啊，有特殊喜好的人在絕對會盯上你的！」
「……我一點都不覺得這個誇獎讓人高興……」時凈雙眼已死。
陸正恆少有地在旁邊偷笑了幾聲，然後輕拍了時凈的後背一下，「你才幾歲啊，著什麼急。再說，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啊，很可愛。」
時凈移動著死掉的雙眼對上少年含笑的雙眼后，在心中無耐地嘆了口氣。
雖然知道他是出於安慰說出這句話的，但是能將這話如此爽朗地說出口，這少年長大了絕對是個禍害啊禍害……
先不提豆芽菜的她，一區那之所以有那麼多狩獵者去找樂子，自然聚集著各種各樣的美人，總覺得陸正恆也不咋安全，會不會半路被蛇蠍美人給吞了？
想到這裡，時凈猛地抬起一隻手，按在了正恆肩膀上，一臉認真，「放心吧，我會保護好你的！」順帶還豎了一個拇指。
陸正恆：「……小凈，你到底腦補到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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