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八十七】
醫療所門口引起的騷動根本沒持續幾分鐘就被單方面強行平息了下去，在醫療所內護士和醫生哪怕看到了也不會多在意，習以為常地忙著手頭的工作，至於偶然在周邊路過的人見到了，也只會好奇地多看兩眼然後事不關己地離開。
女孩從一個人默默地從地上爬起來后，哭喪著一張臉，絕望地垂著頭，非常不甘地握緊了雙拳，轉身慢慢離去了。
恰巧這個時候，一直毫無聲息的專用電梯發出了「叮」的聲響，電梯門開啟，從裡面走出來的依舊是一身寬大男裝的王潔潤，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似乎發覺到了保安還立在門口和大廳內稍有些異樣的氛圍，又稍稍往大門外瞄了一眼，也只來得及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隱匿到了衚衕里。
「鄭所長，這是發生什麼了？」王潔潤歪頭問了問身邊的男人。
「不太清楚啊。」鄭所長鏡片后的黑色眼瞳閃過几絲疑惑，抬起手將保安給叫了過來,「幹什麼呢？」
「啊啊，鄭所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怎麼還驚動您了呢？」跟剛剛對待女孩凶神惡煞的模樣正相反，男人將頭頂的帽子摘下來低三下四地對一個比他瘦弱了很多的中年男人點頭哈腰，「剛剛有個不知道哪來的小鬼頭來鬧事，一看就是附近流浪的小孩，吵著鬧著非要請醫療所內的醫生幫她朋友看病……也不知道說的是不是真話，就讓我給趕回去了。」
「……」鄭所長沉默著並沒有說話，只是悄悄地將視線朝身邊的王潔潤身上移了一下。
顯然，他是默認了保安的做法的，也認為王潔潤身為管理層的人，對這種事情應該也司空見慣了。但畢竟是個女性，還是個看上去很溫和的女人，也許會對這種行為有什麼偏見。
「鄭所長這麼看我是做什麼？」察覺到了對方的視線，王潔潤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沒有負擔能力的話自然不能進入這種地方。現在這年代又不和平，醫療所也不是無償的慈善組織，我不會產生什麼偏見的啊。」
「啊、啊啊，也是，王小姐能理解那真是太好了，其實不瞞你說，這種情況其實每天都會發生好幾次，要不是請人在門口攔著，恐怕這醫療所都亂套了。」鄭所長回以笑容點點頭，回頭看向保安，「你做的很好，回去繼續工作吧，這兒沒你的事兒了。」
不愧是管理層上頭的人，表面都只是做樣子罷了……而且不愧是管理層上頭的人，表面都只是做樣子罷了.而且……
鄭所長無意識朝身後的專用電梯掃了一眼，想到地下那些東西，他的眼瞳又深沉了幾分。
能做出這種事情的，能有幾個還稱得上擁有人心的？雖然他這種為了生存委曲求全跟其合作的人，也沒資格說什麼就是了。
「是！」得到了誇讚，還是在美人面前，保安明顯有些喜形於色，只是在鞠了個躬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卻突然被王潔潤再次叫住。
「等等。」
「這……王小姐你還有什麼事？」抬起的腳又硬生生縮了回來，保安堆著笑容問。
「雖然我那麼說了，但對方畢竟還是個孩子，似乎還是個女孩子？對待女士可是要溫柔點啊。」王潔潤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轉過頭去面對身邊的人，「那麼鄭所長，這幾天麻煩你了，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相信你也清楚。那個東西如果實驗成功了，不僅對所有人的安全有好處，相信鄭所長的醫療所也會有一筆巨大的補貼吧。」
「那就借王小姐的吉言了。」聽到這裡，鄭所長露出了几絲笑容。
「我們彼此都期待著這次成功不是嗎，那麼……期待你的好消息。」王潔潤點點頭示意后，抬高了外套的領子離開了醫療所，站在門口目送著的鄭所長也在看不到她的人影后默默地轉身回到了建築之內。
只是他們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從始至終都有一雙眼睛，在暗處默默地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恩……總算走了啊，不過距離好遠，聽不清說什麼。」時凈縮在角落裡露出一隻眼睛，一邊觀察著對面的一舉一動，一邊甩著還沾滿了鮮紅液體的手臂。
她腳邊還放著半瓶番茄汁，無論是衣服上紅色的痕迹還是手上的液體，全都拝它所賜。在末世的食品都非常珍貴，水果蔬菜一類就更加少見，為了能夠長時間保存，像這樣作成飲料的方式非常常見，只不過價格都貴的離譜。
為了能夠接近一次醫療所而不給人留下太奇怪的印象，時凈這可算是下了血本兒，為了不讓番茄汁的味道太大被聞出來，時凈還特意往裡面兌了點水。顏色可能差一些，但好在慌亂之中也沒人注意太多。她也小心著不將汁液沾到保安的身上，萬一被發現那就玩大了。
成本足夠讓人肉痛，但仔細想想她現在身上的錢都是姜徹給的……嘛，反正那瘋子錢多，也就不在乎這些了。唯一需要祈禱的，是穿在身上這件衣服能不能洗乾淨的問題。
「嘛，不過無所謂，反正東西到手了不是。」既然衣服已經髒了，時凈乾脆將還染著番茄汁的手在衣擺上蹭了兩把后，從兜里翻出一張薄薄的白色卡片，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剛剛跟保安糾纏的時候抓住一瞬間的機會順來的東西，當時什麼都沒想，只想著既然冒險了總歸要弄到手些東西才不吃虧，順手抓來擺弄了半天才確定，這大概是哪裡的鑰匙卡。
這簡直就是意外之喜，跟了王潔潤這麼多天，每天都會在固定時間跑到相同的地方來，能想到這醫療所內有什麼特殊的東西是理所當然的，時凈本就打算簡單摸進去看看了。
既然能先一步弄到鑰匙卡，管他是哪個門的，總歸能省不少事兒。
時凈根本不擔心保安發現鑰匙卡丟了會懷疑到她頭上來，被時凈順走了東西也毫不知情，大概也只是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小鬼頭了。看剛剛這男人面對另外兩個人低三下四的諂|媚模樣，就知道不過是一個貪圖富貴的小角色罷了。這種情況如果被人知道他把重要的鑰匙卡給丟了，估計這飯碗也就保不住了。這種情況，將這件事情獨自隱瞞然後偷偷再辦理一份鑰匙卡的可能性非常高。
而她只要等待對方從這種緊張感慢慢放鬆下來的那一天再行動就沒問題了。
折騰了這麼一遭，穿著染著紅色液體的衣服到處亂跑也太過醒目，繼續去追蹤離開的王潔潤明顯不太理智，稍微思考了一下，時凈拎起無口先生和半瓶番茄汁，抄小路回基地去了。
一邊小口抿著剩餘的半瓶番茄汁走在路上，一邊考慮著今天似乎還有什麼特殊的事情來著……
「誒？到底是什麼來著，似乎還挺重要的。」想了半天沒有一絲線索，這感覺就像太過理所當然了所以沒能特別注意。
這謎團在她走進基地的瞬間就明白了，客廳的圓桌邊圍了一群人，正好就是要參加這次管理層組織的探索活動的四位。這時她總算想起來了，他們是預計今天半夜就要出發來著。
「時凈小丫頭回來……誒？你身上這時怎麼回事？」正對著大門坐的周存升先見到了走進來的時凈，笑呵呵地抬起一隻手應聲，卻突然變了臉色，有些驚訝地站起身來。
「等等，小美人兒你受傷了？怎麼弄的……」背對著門的曲卿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也跟著繃緊了一張臉，眼看著就要走過來幫忙檢查傷口狀況了。
「別緊張別緊張，這不是血啦，剛剛發生了點事兒故意這麼弄的，具體地事情一會報告……我先去換個衣服，你們繼續哈。」跟他們已經相處了一年多，時凈的努力隊內的人也有目共睹，能這樣被關心著，時凈心中很是感動。笑著揮揮手安撫了幾句，撇頭看了一眼只是坐在那裡看著她的姜徹后，便轉身回房間去換衣服了。
生怕衣服染上顏色洗不出來，換下來的衣服立刻被她拎到洗手間內搓洗起來，看著肚子上那麼一大片紅色的痕迹，不仔細看確實挺嚇人的。幸虧她剛剛是抄小路回來的，大搖大擺走在街上是要被圍觀的啊。
將洗完的衣服晾好，又洗了洗胳膊，擦掉在外面折騰了一天的風塵和汗水，回到房間的時候發現姜徹竟然坐在裡面。
看到時凈走進來后，先是上下將她看了一遍后，這才慢慢開口，「又騙誰去了？」
時凈有些無語，這傢伙為什麼就這麼篤定她是騙人去了啊……雖然也並沒有說錯就是了。
「最大的那個醫療所門口的保安啦，那個大傻個兒超級好騙，身份一點都沒暴露。」想著姜徹應該是擔心這個問題，時凈先強調了一遍。
只是跟身份是否暴露的問題相比，他顯然對其他事情更在意，「你去醫療所了？」
「恩，不過被攔在外面了，打算稍微打探下情況才想了這麼個辦法接近的。」明晰那感覺到他語氣上的變化，時凈突然猶豫起要不要把鑰匙卡已經弄到手的事情說出來。
但是姜徹卻再沒多說什麼，只是稍微沉默了一下，起身繼續收拾起隨身要攜帶的東西，一副馬上就要出門的模樣，「醫療所里有問題你既然看出來了，那就注意點自己的行動。」
話題突然變成了叮囑，時凈有些回不過味兒，「這個我知道……不過，我能繼續去探索么？」
「如果你能搜出點什麼來的話，那就去，沒人攔著你。」姜徹深深地看了時凈一眼，「我培養了你這麼長時間別隨便就死外面了，要死也起點作用，記住這個就行了。」
……她就知道這傢伙絕對沒那麼好心地囑咐的！！
「知道啦！你才是，探索到感染區那麼深的地方，萬一被感染者給埋那了就讓人笑掉大牙了。」
「你這麼天真的小鬼都沒死，怎麼會輪到我。」
「……瘋子。」
姜徹沒再說話，只是最後將匕首收好，瞥了時凈一眼后，最後丟了一句「別忘了我都說過什麼」便乾脆利落地轉身離開了房間。
房間的門打開又□□脆合攏，沒有絲毫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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