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歷史軍事>皇上,臣妾做不到> 第93章 朕一定對你負責到底

第93章 朕一定對你負責到底

  安笙淡淡搖頭:「沒什麼,突然發現從浣鄴來到北盛度過的時日就像是個夢,我也不知道這個夢究竟還能存在多久。」


  「傻瓜,別多想,如果這是夢,朕會陪你夢一生。」


  安笙沒有給予他回應,他的甜言蜜語,他的溫柔,也不知傷了後宮多少女人的心?

  君修冥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輕哄道:「好了,別胡思亂想,再睡會吧!」


  「嗯。」安笙疲憊的閉著眼應了一聲,不知是心累了,還是身體累了。


  翌日醒來,身側的位置已經空了下來,陽光懶懶的從虛掩的窗欞照進來,竟已是晌午的時辰。


  沒想到,她竟睡到這麼晚。


  殿門外,傳來半斤低低的詢問聲:「娘娘,您起了嗎?」


  安笙淡聲回了句:「進來吧。」


  此時她頭腦還有些暈暈沉沉的,看了一眼半斤,撓了撓凌亂的頭髮,問道:「半斤你是什麼時候入的宮?小廟裡,可有看到那個人?知不知道皇後去哪了?」


  半斤轉身在衣櫃里取了件衣服,莞寧宮所有的一切都還和原來一樣,想必皇上也是費了心思。


  而後轉身走到她身前,回道:「前天常總管在天音樓找到我,說是娘娘被皇上帶入宮了,所以我也就跟著進宮了,只是娘娘昨兒晚才醒來,便也沒打擾。」


  說著,半斤頓了頓又道:「不過娘娘猜的沒錯,王良一定和公主有關係,至於是什麼關係還不明確,那個黑衣人倒是沒見著,皇后也跟著不見了。」


  安笙蓮藕般的手臂伸出幔帳,快速拿過衣服,利落的套在身上,暗自想著,也不知這公孫淑媛是不是落在了師父手裡?

  半斤掀開幔帳,輕紗幔帳緩緩拉開,逐漸顯露出如潑墨山水畫般素雅的女子,她靠坐在榻邊,隨手將如瀑的長發攏在胸前。


  安笙起了身,坐在銅鏡前,半斤一雙巧手為她梳理著如墨的長發:「皇上說入夜會再來看娘娘。」


  她一面為安笙梳起髮髻,一面嬌笑著說道:「依我之見,皇上對娘娘其實也挺好的,聽聞先皇對瑾貴人寵愛有加,卻也不曾有過萬般獨寵,這『獨寵』在皇家可是禁忌,但皇上卻為娘娘破了例。」


  安笙斂眸不語,神情卻是冷漠的:「獨寵,我可受不起這兩字,你是忘了皇上前段時日對公孫淑媛的態度嗎?罷了,這事別再提了!我也不願去爭風吃醋。」


  半斤身後跟隨著一干侍女:「娘娘,公主來了。」


  安笙坐在銅鏡前,手執桃梳,隨意的梳理著如瀑的髮絲:「倒是有幾日沒見了。」


  她步出內室,便見君雯端整坐在院落之中,一身大紅宮裝,十分艷麗,卻猶顯的臉色蒼白憔悴了:「多日不見,賢妃娘娘別來無恙。」


  君雯緩緩起身,對她微俯了身形,顯然是對那日她不辭而別還在生氣。


  安笙含笑在她身側坐下,柔聲回道:「公主的臉色似乎不太好,是近日過的不開心嗎?」


  君雯沉著臉色:「本公主不用賢妃虛情假意的關心,不是要離開嗎?走都走了,你還回來做什麼?」


  安笙明明在她眼裡看到了高興,無奈的笑了笑,始終還是個小姑娘,喜歡使性子。


  君雯看到她唇邊的淺笑,更是惱了:「你笑什麼笑?本公主的話有那麼好笑嗎?」


  安笙淡然的搖了搖頭:「不好笑。」


  君雯一甩袖子又坐了下,幾番思量,才又指著她道:「安若離,你倒真和我皇兄所說一樣,沒心沒肺。


  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後我有多難過?自從你離開之後,整個宮中都清清冷冷,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她話剛出口,便後悔了,她明明是來責備安若離自私的。


  安笙心中百味陳雜,多少有些內疚:「好了,為了彌補我的過錯,陪著你到出嫁還不行嗎?」


  君雯臉色難看了幾分,嘆了口氣,卻並不願多說,或許時間真的能驗證一切,也能摧殘一切。


  半斤端著茶盞緩步而來,柔柔一笑道:「公主,請用茶。」


  君雯含笑點頭,看了看這莞寧宮,對她道:「還是皇兄疼你,恨不得將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在你面前。」


  安笙輕飄飄的回了句:「公主說笑了。」


  整整一個午後,兩人說了很多,天南地北,卻絕口不提王良。


  安笙想,君雯後來應該還找過王良的吧,如果他真的是王良,他和君雯之間應該永遠都會有一道鴻溝。


  這段糾葛了數年的感情,也許會以有始無終而落幕,最終還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君雯出聲詢問:「許久沒有喝過你泡的雨前茶了,不知本公主今日可否有這個福氣品嘗?」


  「這有何難。」安笙笑著,吩咐半斤取來茶具,兩人品茗下棋,倒也愜意。


  這一晃眼,便是午後,夕陽西垂,天色漸漸黯淡了下來。


  而君雯竟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並主動要留下用膳。甚至要留下過夜。


  安笙墨眸微黯,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碗筷。


  君雯低笑問道:「怎麼,賢妃娘娘是不歡迎本宮嗎?」


  安笙卻是笑不出來了,唇片輕動,淡淡吐出幾個字:「這幾日我回宮的事雖鬧得沸沸揚揚,但也沒人能踏進這莞寧宮一步,是皇上讓公主來的吧?呵呵,我明白了,他今晚不會來了。」


  君雯輕聲一嘆,手掌覆蓋住她冰涼的小手:「若離,你應該明白,他是帝王,不可能只有你一個女人。他能給你的,他都已經儘力給了,可是『唯一』這兩個字太重,他給不起。」


  安笙抿唇不語,唇角卻揚了一抹微嘲的笑。是啊,明知他給不起的,為何偏偏還要愛他,還要入宮。


  這麼簡單的道理,連君雯都明白,她卻非要裝作不明白。


  「再陪本公主下一盤吧,長夜漫漫,也好打發時間。」君雯再次提起一枚白子落於棋盤之上。


  安笙嘲弄一笑,開口道:「長夜漫漫,後宮嬪妃都是如此度過的嗎?當真是深宮閨怨呢。」


  君雯端起茶盞,淺飲一口,天漸漸冷了下來,茶水涼后,也失了茶香,她輕啄了口,便神情寥寥的放下茶杯:

  「歷朝歷代的宮妃哪一個不是如此過來的,我猶記得幼時常常陪伴母后坐在園中等候父皇駕臨,

  父皇起初極疼寵母親,但也不過是每月來上一兩次而已,很多時候,明知等不到,卻還是要痴痴的盼,這就是後宮女人的宿命。」


  君雯說完,側頭看向她,低笑詢問:「若離,你肯認命嗎?」


  安笙苦笑著,卻並未回話,她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抬手從罐中捏起一顆黑子,啪的一聲落在了棋盤之上。


  又是幾盤棋下來,安笙明顯的心不在焉,君雯的棋藝也越發的精湛,安笙一連輸了幾盤。


  君雯不喜歡下空棋,便賭上一些珠寶首飾,安笙腕上的鐲子、頭上的金簪、脖頸上的項圈都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若離,你可專心一些,下一盤,本公主可要賭你身上這件水袖羅衫裙了。」君雯玩味而笑,指尖點了點她身上的湖水綠裙衫。


  安笙搖頭失笑,倒也不心疼那些身外之物。剛挑了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上,便聽門外小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安笙抬眼望去,只見一襲明黃由遠及近而來。她心中一喜,面上卻不動聲色,不急不緩的繼續捏子落在棋盤。


  君雯連忙起身,一瞬的詫異:「皇兄!」


  君修冥點了點頭,而後看向黑白棋子散落的棋盤,微思片刻道:「賢妃的棋技似乎退步了。」


  君雯掩唇而笑,玩味道:「皇兄若是再不來,若離只怕要將這菀寧宮都輸給本公主了呢。」


  君修冥朗笑,半擁安笙入懷:「看來賢妃是不喜歡這些東西,朕讓內務府改日再送些過來。」


  君雯十分識趣的開口說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告退。」


  君修冥彎唇一笑:「嗯,常德送君雯回宮。」


  君雯離去后,君修冥解下外袍披在安笙身上,溫聲道:「坐在園中也不披件狐裘披風,身子都冷了。」


  他牽著她冰涼的小手,置於唇邊呵氣。


  安笙低柔的笑,淡聲問道:「皇上怎麼回來了?」


  君修冥一笑,而後打橫將她抱起,向內殿而去:「想你就來了。」


  夜,寒涼如水。


  安笙躺在軟榻上,而君修冥卻靠坐在榻邊安靜的看書。


  「皇上不睡嗎?」安笙嬌柔一笑,長睫輕顫,凝視著他。


  君修冥緩緩放下手中書冊,唇角邪氣上揚,忽然俯身靠近,唇就停留在她面頰前半寸之處,溫潤的氣息淡淡縈繞在她肌膚上:「丫頭想和朕怎麼睡?」


  安笙咬唇不語,面頰卻瞬間紅透。她負氣的背轉過身不去理會他。


  而身後,竟一片靜寂。


  最後還是她忍不住轉身,卻毫無預兆的迎視上他深邃的墨眸,他一直看著她,目光凝重而幽沉。


  安笙疑惑的道:「怎麼了?」


  君修冥卻一聲無奈的輕嘆:「不問問朕去哪了嗎?」


  她低斂了眸,晶亮眸子里浮過落寞之色:「皇上的行蹤不必跟臣妾報備。」


  安笙藏在明黃錦被下的手掌抓緊了被褥。


  君修冥微嘆,手掌輕撫過安笙柔嫩的面頰。她沒有反抗,卻也沒有絲毫回應,一張小臉蒼白淡漠,散發著淡淡的寒。


  見她不言不語,君修冥又些微的慌亂,無措道:「丫頭是不是生氣了?朕是被太後傳喚到壽安宮……」


  她忽而出聲打斷他的話,再次背轉過身:「臣妾累了。」


  聽到壽安宮,她就知道一定不會有好事情,他與清妍之間的事,她一個字也不想聽。


  君修冥唇角挑起一抹笑,將她緊緊的擁在懷中,在她耳邊低聲呢喃:「傻瓜,朕跟她什麼都沒有。」


  安笙的心裡卻因他這句話一喜,可還是不明白他去壽安宮做什麼?但也沒問。


  而在睡覺之前,他吻了她,也忍不住要了她。


  安笙最初的時候也反抗,反抗的結果卻是讓他更加變本加厲的佔有。


  一夕芸雨之後,她沉沉的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君修冥已然去上早朝了。


  安笙只覺渾身有些乏力,半斤服侍著她起了身洗漱。


  用過早膳后,殿門一開一合,一個小宮女捧著一碗濃黑的湯藥走進來,卑躬屈膝的跪在安笙腳下:「娘娘,您的葯好了。」


  濃黑的葯汁散發著腥苦的味道,安笙下意識的蹙起眉心:「昨夜不是已經喝過了嗎?」


  君修冥既然這麼不放心,何不賜她紅花永絕後患!


  半斤只是一笑,雙手托起葯碗遞到她面前,柔聲道:「娘娘,這落子湯藥,要一日喝兩次才行,皇上吩咐,奴婢們不敢不從。」


  安笙清冷的眸光淡淡散落在葯湯上,唇角揚起一彎嘲諷的笑,從半斤手中接過葯碗,仰頭將湯藥一飲而盡。


  入夜後,同樣的葯再次被送來。


  彼時,安笙正被君修冥抱在懷中,她的頭枕在他胸膛,而他正專註的批閱奏摺。


  半斤半跪在兩人身前,高舉了手中藥碗:「娘娘,您的葯送來了,要趁熱喝才行。」


  君修冥淡淡放下手中的硃砂筆,輕笑開口:「丫頭又該喝葯了。」


  「嗯。」安笙無波無瀾的應著,從他懷中坐起,接過半斤遞來的湯藥,腥苦的味道讓她幾預作嘔。


  君修冥看著她難受的模樣,又是一陣心疼,出聲道:「若不想喝便算了吧。」


  安笙抬起眼帘,冷淡的看著他,淡漠的問道:「那皇上今夜可以不在莞寧宮留宿嗎?」


  君修冥回望著她,鳳眸微眯,透著無可奈何。這後宮的女人,哪一個不是日盼夜盼著帝王臨幸。


  他讓半斤將葯說成落子湯,一來怕她有太多顧慮,不願意為他生兒育女,二來,也是想試探一下她的心意。


  沒想到這一試就真的出了問題,看來,她果然是不願意給他孕育皇嗣。


  安笙沉默著,將葯喝了乾淨。


  半斤端著葯碗,緩步退了出去,並識趣的合起了殿門。


  君修冥雙臂纏在她腰間,看著她的時候,鳳眸中含著溫柔的邪美,柔聲問道:「苦嗎?」


  安笙抿唇,若不可聞的點了下頭。


  而下一刻,他的唇便覆了上來,吸盡了苦澀的藥味。


  許久后,他才不舍的從她唇上離開,邪魅一笑:「嗯,味道的確不好,下次讓張太醫調一下方子。」


  安笙睫毛輕顫幾下,臉色平靜而蒼白,冷漠的說道:「臣妾不喜歡喝葯,皇上明日可以去其他宮中就寢。」


  他邪氣的勾起她下巴,溫聲道:「不可以,朕只要你。朕可記得丫頭說過,要朕對你負責,丫頭,朕一定對你負責到底。」


  他話落後,打橫將她抱起,向內室的方向而去。


  安笙被他鎖在懷中,手掌緊握著。一張小臉蒼白的幾近透明。似乎,有些後悔說了那句話。


  她知道他要做什麼,卻無力阻止。


  一夜好眠,安笙竟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她醒來時,身畔早已沒了人影。


  初冬時節,飄起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轉眼,她已經來北盛兩年了,安笙靠在水面結冰的蓮池旁,眸光些微渙散著。


  「娘娘在想什麼?」身後,半斤出聲詢問。


  「沒什麼,只是想起一些很久以前的事。」安笙隨口回道。


  半斤半蹲在她身旁,笑著道:「半斤也想起了一些曾經的事兒,還記得剛入宮不久時,與娘娘做出的一件件荒唐事,好在皇上不曾怪罪。」


  安笙隨著她一笑,眸底浮動的流光是溫潤的,見她能把那件事拿出來說,心裡也一定是坦然了。


  只可惜八兩卻如此去了。現下公孫淑媛也不知所蹤。


  不過這兩日倒聽說王氏與公孫一族斗的厲害,正如了他所願。


  雪落無聲,轉眼間,天地之間已是茫茫一片。


  安笙隨意伸出玉臂,攤開手掌去接天空飄落的雪花,她唇角揚著笑,氣氛靜謐而和諧。


  只是偏偏有人不識趣的打破了這片寧靜。


  「臣妾參見賢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女子柔媚的聲音。


  她回頭,只見鴛鴦一身紛嫩宮裝,半跪在面前。


  安笙淡聲開口:「鴛鴦姑姑。」


  而站於她身側的半斤卻冷哼一聲,說道:「如今該喚作惜嬪了。」


  她話音落後,對鴛鴦盈盈一拜:「奴婢參見惜嬪娘娘。」


  昨日王氏將君修冥招入壽安宮中,無非就是為鴛鴦求一個名分。


  鴛鴦有模有樣的扶手道:「快起吧,不必多禮。」


  被人擾了興緻,安笙也沒了賞雪的心情,淡聲開口道:「半斤,天氣寒涼,我們回宮吧。」


  安笙隨手攏了下身後狐裘,脖頸上一圈雪白絨毛,襯得肌膚如玉般瑩潤。


  「是。」半斤一笑,攙扶起安笙,踏上了石徑。


  卻不料鴛鴦上前一步,擋住了兩人去路:「臣妾聽聞賢妃娘娘宮中的雨前茶甘冽可口,不知臣妾可否討上一口?」


  安笙微擰眉心,而她尚未開口,卻聽身側半斤冷聲道:「惜嬪不要得寸進尺,娘娘的莞寧宮豈是你說進便能進的,別忘了,尊卑有別。」


  半斤刻意的咬重了最後四個字,氣勢十足,但顯然,鴛鴦也不是吃素的。


  她冷笑著,低哼一聲,又道:「尊卑有別這幾個字,倒是本宮該提醒你才是。本宮好歹是皇上冊封的惜嬪娘娘,還倫不到一個低.賤的奴婢來訓斥。」


  半斤一張臉憋得通紅:「你……」


  昨日此時,鴛鴦與她一般,不過也是個低賤的奴婢而已,她委屈的咬著唇。


  安笙自嘲的彎起唇角,她一向不屑於這種毫無意義的爭鬥,卻終究無法獨善其身。


  她微眯了美眸,周身散發著如初雪般的清冷,竟讓人無法忽視:「惜嬪說半斤沒有這個資格,那本宮呢?」


  鴛鴦不甘的抿唇,卻無法不服軟,只能不甘不願的俯身一拜:「臣妾無理,望娘娘教誨。」


  安笙掃了眼她,淡聲說道:「教誨倒是不必,惜嬪既然知道錯了,便在此跪上半個時辰吧,半斤,好好看著惜嬪,也讓她長長記性,免得日後再目無尊卑。」


  話落,她便自顧沿著石徑向御花園外走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