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想造反嗎?
王氏頓時變了臉色:「延平王,你這是做什麼?想造反嗎?」
延平王含笑拱手:「太后此言差矣,微臣並非想改朝換代,只不過是要皇上退位讓賢。」
「延平王,你放肆!」君修冥拍案而起,卻只覺得胸口一疼,一口鮮血涌了上來。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看向君慕言的方向:「酒中有毒?」
君慕言哈哈大笑:「皇上,你知道的太晚了。」
君修冥跌坐回椅榻上,手掌緊捂住心口:「延平王,朕一直很尊重你,卻沒想到你才是覬覦皇位之人!」
「可惜,皇上知道的太晚了。君修冥,這皇位本就該是本王的,當年,本王的母后才是祖皇的皇后,而本王是嫡長子,理應繼承皇位。卻被你父皇鳩佔鵲巢。」
君修冥看著他,冷冷的笑:「一個站都站不起來的人,如何能當皇帝,延平王是要讓我北盛泱泱大國受盡天下人恥笑嗎?」
聽罷他的話,延平王哈哈大笑,在寂靜的大殿內顯得有些慎人。
他身後的小太監將輪椅推到君修冥的面前,而後,延平王就在他的面前緩緩站了起來。
在場眾人無不大驚失色,即便是君修冥與王氏眸中均閃過錯愕之色。「你,你的腿無礙了?」
延平王笑聲不可抑止,他的確隱忍了太久:「當年我遍訪天下名醫,本王的腿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恢復了知覺。
只是,那時本王的母后已然仙逝,祖皇又偏疼於先皇,本王即便是站起來,也無法登上寶座,倒不如韜光養晦。皇天不負有心人,本王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君修冥同樣在笑,嘲諷道:「王叔今日的確給了朕太多的驚喜,不過,朕也有一個驚喜要給你。」
他逐漸的端坐身子,隨意的抹掉唇角的血痕,而後手掌在桌案上重重一拍,忽然之間,局勢再次改變,大批的御林軍如潮水般擁入。
黑衣鐵甲君被御林軍從身後制伏,一劍斃命,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延平王瞬間變了臉色,君慕言倒還算是沉得住氣,他手掌輕拍幾下,笑道:「原來皇上是請君入甕,看來是我小看了你,可是,如今你身中劇毒,若沒有本王的解藥,半個時辰后,你便會毒發身亡,這天下照樣是本王的。」
君修冥笑的肆意:「你真的確定朕身中劇毒嗎?那杯酒朕根本沒有碰過,不過是障眼法而已,沒想到這麼輕易就騙過了你們的眼睛。」
君慕言手掌緊握成拳:「你……」
君修冥起身來到他面前,笑意絕魅:「何況,即便朕暴斃,這皇位也輪不到延平王,朕有子嗣。」
成敗已定,然而,延平王臉上卻沒有慌張的神色,因為,他的手中還握著一張王牌:
「皇上似乎高興的太早了,本王還有一件禮物要送給皇上,本王想,皇上看了之後或許會改變主意,退位讓賢。」
當安笙與清嬪同時被鐵甲軍壓上來的時候,君修冥的臉色果真沉了下來,他費盡苦心的送她離開,沒想到反而讓她落入虎口。
不過他卻沒有看到無慮,此時安笙對著君修冥做了一個口形:君雯。
君慕言冷然哼笑:「不知這兩位傾國傾城的美人與皇上的江山比起來,孰輕孰重呢?」
君修冥拳頭緊握,面上卻仍不動聲色,他側頭向常德使了個眼色。
常德會意,躬身退下,很快,御林軍壓著一個美貌少婦和一個孩子走了進來。
那孩子扯著嗓子不停的哭嚎著:「爹,爹快救救我啊,爹……」
那少婦嚇得臉色煞白,不停的掙動哭泣:「王爺,您救救兒媳和孩子,夫君,我不想死啊。」
君修冥淡然一笑,手掌板起孩子的小臉,那孩子臉上還掛著淚。
君修冥溫聲說道:「銘兒快告訴你爹爹,你不想死,讓他放了那兩個阿姨,只要你爹爹放了他們,朕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那孩子重重的點頭,恐慌的看向父親,哭泣的喊道:「爹,爹,銘兒不想死,你快放了那兩個阿姨,銘兒不想死。」
「君慕言,用你的妻兒換朕的兩個妃子,這筆買賣應該很划算才是,如何?」君修冥笑著看向君慕言。
卻只見君慕言冷然一笑,抽出侍衛腰間的長劍刺向那少婦,那婦人腹部中劍,她口吐鮮血,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君慕言。
「夫君,你,你……」她顫抖的伸出手,指向君慕言,踉蹌的向前邁了兩步,而後摔倒在地。
那孩子嚇傻了,跌坐在地上,唇片顫抖著,只能吐出微弱的聲音:「娘,娘親!」
君修冥顯然也沒料到會如此,他沒想到為了那個冰冷的皇位,君慕言竟然會bt至此,連自己的妻兒也能捨棄。
「皇上,我可沒你那麼藏情,只要坐擁萬里江山,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置於子嗣,想要多少都有女人給本王生。
君修冥,你文韜武略,可謂是治國奇才,只可惜你和你的父皇一樣,都被女人牽絆,註定成不了大事。」君慕言狂笑不止,側頭看向安笙。
兩道明晃的利刃橫在安笙與清嬪的脖頸上。
清嬪嚇得花容失色,而安笙緊抿著唇,眉心緊鎖:「你放開我!」
清嬪突然奮力的掙扎,卻被身後鐵甲軍粗魯的扯住頭髮,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清嬪踉蹌的摔倒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皇上,你不要管我,千萬不要中了延平王的計,絕不能將江山交到他手中。」
君修冥下意識的上前一步,卻又生生的頓住了腳步,他不能自亂方寸。
他冷然一笑,開口道:「堂弟說的沒錯,不過是女人而已,天下都是朕的,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君慕言唇角揚起冷邪的笑:「是嗎?那我倒要看看,皇上這話是否出自真心。」
話落,他在安笙與清嬪面前來回踱步:「一個傾國傾城,一個風華絕代,先送哪個去陰朝地府陪我的夫人好呢?」
君慕言回頭,嘲諷的目光落在君修冥身上:「還是讓皇上來選,如何?」
言下之意,君修冥選哪個,哪個就得死。
此時,就看這兩個女人在他心中哪個更重要。
殿內鴉雀無聲,靜的連喘息聲都格外清晰。
清嬪瞪大了雙眼,胸口急劇的起伏,這一次竟沒有哭喊求饒,只是眸中含淚,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樣。
而安笙的神情依舊是冷冷的,微眯著美眸,唇角一抹譏諷的笑。
清嬪與安笙之間根本就沒有選擇性,因為他會毫不猶豫的救安笙,只是就算他選了安笙,她也不一定能逃出君慕言與延平王的魔爪!
「怎麼?很難抉擇嗎?君修冥,本王可沒那麼多時間等,本王數到三,若你不選擇,本王就讓言兒將她們都殺了。」延平王伸出一根手指,而後是兩根,口中數著:「一,二……」
然而,未等他數完,身後突然傳來女子清脆的笑聲,那笑靨如銀鈴般清澈美妙動聽,卻偏偏夾雜著一股清寒,莫名的讓人心情沉重而哀傷。
「這遊戲,真是幼稚。」安笙美眸微眯著,眸中溢出清冷的光,卻沒有一絲的怯懦,明亮堅定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的清冽的眸光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君修冥的眼睛,彼此對望,可是,那一刻,君修冥看不懂她眸中的情緒,或者,她眼中根本沒有情緒。
君修冥並非不想選擇,而是不能選擇。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她,而放棄清嬪,但如果這是君慕言的圈套,他選了她,反而會將她推入危險的境地。
君修冥篤定君慕言不敢對她們動手,因為,此時他手中唯一的籌碼,就是這兩個女人。
安笙冷嘲的彎著唇角,她並不想要他選擇,因為經歷這麼多,她堅信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她。
她嫣紅的薄唇輕輕顫抖,眸中流光不停的轉動:「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皚如山上雪,皓如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去相決絕。」
此時,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只見,她話音剛落,纖細的脖頸便撞向鋒利的刀刃。
雪白的肌膚被利刃劃開一條紅色的血口,顏色鮮紅的血液順著白熾的刀鋒慢慢滑下,滴落在漢白玉地面,濺起一片血花,像極了雪地中盛放的紅梅。
君修冥嘶吼一聲,不顧一切的飛身上前:「阿笙!」
君修冥飛身而去,手掌握住安笙頸上的寶劍,一把甩了出去,而後手臂一攬,將安笙擁入懷中:「怎麼樣?有沒有事?」
安笙唇邊一抹淡笑,搖了搖頭,而後又拿出懷裡的娟帕將他掌間的傷口做了一個簡單的包紮。
常德見識,大喊道:「反抗者,殺無赦!」
正在此時大太監驚慌的聲音緊隨著想起:「太后,太后吐血了,太醫,快傳太醫。」
君修冥回頭,只見王氏雙手撐在桌案上,口中大口的吐著鮮血,君慕言的酒中有毒,君修冥可以用內功將毒濾除,而王氏卻不能。
她明知道酒中有毒,還是喝了下去,她知道君修冥重情重義,她用自己的死逼他處決君慕言。
這個陪伴先皇南征北戰打江山的女人,她對北盛的江山有著一份固執的堅持,她將江山看的比命更重。
君慕言早已慌了神,當君修冥不顧一切的握住安笙頸項脖子上刀刃的那刻,他就知道那一個才是君修冥的軟肋。
他慌慌張張的扯過清嬪,將刀架在清嬪的脖子上:「君修冥,你,你再不交出江山,本王就殺了她。」
而君修冥恍若未聞,一步步向他逼近,雙眼血紅,如同被激怒的猛獸,帶著毀滅一切的力量。
君慕言架在清嬪脖子上的利刃有些顫抖,在君修冥對他出手的前一刻,他劃開了清嬪的命脈。
清嬪也就這樣緩緩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離開,她才剛剛引起他的主意。
君修冥疾風般的掌力劈斷了君慕言手中的劍刃,腰間冰藍的寶劍出鞘,筆直的刺入君慕言心口。
兩人的目光相對,君修冥眼中血色瀰漫,而君慕言瞪大了雙眼,好似死不瞑目。
如阿笙所說,他如同歷任帝王一般,踏著層層白骨踏上皇位,可是,他的雙手從未沾染過親人的血,今日,他破例了。
「堂弟,朕並不想殺你,可你大逆不道,害死了太后,黃泉路上,你去向太后賠罪吧。」他說罷,將寶劍由君慕言胸口抽出,隨著劍刃而出的是一股如柱的鮮血噴在他明黃的龍袍之上。
此刻的男子,滿身帶著肅殺之氣,如同從地獄中走出的魔鬼一般。
「來人,將延平王拿下,三日後問斬。」他話音落後,御林軍如潮湧般撲向延平王,他武功雖高強,卻終究抵不過御林軍的輪番上陣,最終被生擒活捉。
君修冥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用手中寶劍托起他下巴,冷冽道:「王叔這都是你們逼朕這麼做的!」
眾人將王氏搬回鳳榻之上時,王氏已經沒了氣息。
君修冥孤身站在她榻前,靜靜的凝視著她蒼老的臉頰,心裡竟有些荒涼。
張太醫半跪在榻前,指尖搭了下王氏脈絡,而後起身,向君修冥搖了搖頭。
之後,便有大太監殲細的聲音想起,夾雜著一絲哭腔:「太後娘娘薨了。」
當趕來的君雯聽到太後去了,當時便暈厥了過去,她沒想到除去延平王的代價會如此之大。
殿外傳來宮妃們的哭泣之聲,只是,這哭聲中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也只有她們自己心中知曉。
這偌大的後宮,最薄涼的便是人心。
呵,都想做帝王,可是,帝王之家究竟有什麼好呢?坐擁天下卻得不到一顆真心。
太后死後,君雯消瘦了不少,好在腹中突如其來的孩兒給了她不少的希望。
期間,安笙也常去丞相府寬慰她。
在這個世上,最殘忍的或許就是時間了吧!它能帶給你一切,也能隨時奪走你的一切。
……
而此時彼端的溫孜言正從偏殿直接回到了中殿之中。
床榻之上沈惠正在給小公主餵奶,孩子才一個月大,還是軟軟的一團小肉團,她爬在母親的胸口,小嘴巴一動一動的吸允著母親的乳汁。
而沈惠環抱著孩子,臉色雖然仍是蒼白的,卻含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柔慈愛。
看著她們母女二人,溫孜言的目光也不由得溫潤了。
「你回來了。」沈惠抬起眼帘,不期然的與溫孜言的目光相遇。
「嗯。」溫孜言含笑在她床榻邊坐了下來,目光柔柔的落在孩子身上,自然也看到了沈惠半露的雪白。
她面頰一紅,慌忙的將胸口的衣襟拉攏,可懷中的寶寶剛吃了半飽,不滿的嘟起小嘴巴,低泣了起來,小手小腳都不聽的扒著母親衣服,小腦袋蹭來蹭去的。
沈惠將孩子抱起來,溫柔的哄著:「阿芙乖,不許胡鬧。」
溫孜言擔憂的問道:「怎麼不讓奶娘喂?你身體才剛剛好了一些,要喂她就不能喝葯了。」
沈惠的身子自小就比較虛弱,這次阿芙又比預產期又早了一個月,算是早產。
她幾經波折才將阿芙生下,因此溫孜言也更加珍惜她們母女。
沈惠輕輕的搖晃著懷中的阿芙,小傢伙在母親懷中逐漸的安分了下來。
「給本王抱抱。」溫孜言伸出手臂,從她懷中抱過阿芙,孩子的臉頰紛嫩的,軟軟的還帶著奶香氣,十分惹人憐愛。
他情不自禁的低頭吻上她臉頰,阿芙在他懷中發出咯咯的笑聲。
就這一刻,溫孜言覺得自己十分滿足,溫聲開口:「明日,本王要去寧府一趟。」
提起寧玉,沈惠眸色一黯,而後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多問半句。
而她對任何事都不聞不問的態度,反倒讓溫孜言有些不安。
他下意識的開口解釋:「本王調查得知寧玉的父親連同其他幾位戶部的官員中飽私囊,所以,本王明日會將這個女人送回去,然後,再徹查此案。」
「嗯。」沈惠溫笑著點頭,眸光幽幽的看向他,語調中帶著一絲玩味:「孜言哥哥舍了安笙,如今還捨得寧玉嗎?惠兒想,君修冥一定很愛安笙吧,若是換做孜言哥哥一定不肯用十五座城池來換我。」
「惠兒……」溫孜言剛要解釋,卻被沈惠再次出聲打斷。
「沒關係,我不在乎的。」沈惠的目光一片茫然,她微低了頭,唇邊笑三分苦澀七分自嘲:「惠兒累了,孜言哥哥,你先回去忙自己的吧。」
溫孜言沒再說什麼,此刻,即便他說肯用半壁江山來換她,她也不會相信。
她說她累了,溫孜言對這兩個字莫名恐慌,因為那一天她小產說累,之後就沒再醒來,他怕極了那種眼睜睜看著她逝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惠兒想讓本王去哪兒?這是本王的宮殿,你是本王的妻子。」他說完,抱著阿芙躺在床榻之上,孩子躺在兩人之間,睡的十分沉穩。
惠兒的手掌覆蓋在孩子身上,輕闔著眼帘,但溫孜言知道,她並沒有睡。
她自從醒來之後,性子變得極淡漠,對一切都是漠不關心的,無論對寧玉,還是對他,她都不曾過問過半句。
溫孜言心裡也十分的愧疚,他看著她安靜的容顏,心裡默默的說著,惠兒,很快就結束了,都結束了。
他將沈惠輕擁在懷,這一刻,他彷彿覺得自己擁有了整個世界。
而也就在次日,溫孜言一紙休書扔在了寧玉的面前,無論她如何的哭,如何的喊冤,他卻沒有半點留情。
當初娶她之時,也原本就是權衡利益,如今她的母族卻仗著她,越發肆意妄為。
這樣的毒瘤,溫孜言自然留不得。寧氏一族也便這樣在燕國落魄了。
……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七年時光一晃而過,君修冥晚上在養心殿處理完公務后便徑直去了菀寧宮,尚未步入殿內,便聽到裡面傳來的悅耳的笑聲。
無慮與安笙坐在窗前,母子二人竊竊低語,笑的十分開心。
「在聊什麼?這麼開心。」君修冥踏入殿內,無慮小小的身體就撲了上來。
「爹,你回來了。」無慮的手臂纏在君修冥腰間。
他含笑躬身,將孩子從地上抱起:「又重了許多,再過些日子,朕只怕都抱不動你了。」
無慮的手臂環在父親頸項,嘻嘻的笑著:「無慮很快就會長成男子漢了,到時候就能娶娘親做我妻子,無慮要永遠和娘親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