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q32嫉妒
……為什麼自己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大天狗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充滿了戾氣的念頭給震住了。
他感到十分迷惑,但就在這時他不由自主的朝著牽著雪繪手的陌生少年看了過去,卻又剛好看到對方也在望著自己。
對方正用著一種充滿興味的眼神盯著他,在這樣彷彿窺視到他內心角落某個秘密的目光的注視下,大天狗只感覺全身上下都十分不舒服。
更讓他不舒服的還是少年在看到他明顯不悅的神情以後,露出的刻意開心的,彷彿炫耀一般的笑容。
這個笑容在他看來具有極為的諷刺意味——在他成為雪繪式神之後,他對雪繪就再也沒有做過任何親密的舉動了。
而眼前這個傢伙,卻做了他彷彿藏在心底已久的事情。
……雖然僅僅是,牽起她的手而已。
而般若感到一種莫名的有趣,雖然說他的外表十分年輕,甚至看上去沒有成年。但是他卻實實在在的度過了一段在人類看來十分漫長的歲月,而比起一般人來說,曾經嘗過被所有人遺棄的他對於人心的了解到達了相當高的水準。
他一眼就看出了眼前這個大妖怪藏著怎樣的一種心情,但是因為對方那種忠誠和隱忍的心性,以及對於人類和妖怪身份差別的顧忌,導致了那種心情被深深地壓在內心最深處,不願意將它放在光天化日之下。
……但般若卻一點都不在乎這種東西。
若是在乎的東西,就要主動上前,牢牢的將她握在手心……再也不要讓給別人。
想到這裡,他那張可愛的臉上露出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雪繪不明白這個傢伙的想法,只是覺得他抓著自己的手力道加重了很多,讓她有些難以接受,於是用力的甩開他,卻看到般若一臉可憐巴巴的表情:「雪繪姐姐……」
在雪繪懷裡的小白看到了般若,它只記得自己好像記憶莫名缺失了一塊,但又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於是問道:「雪繪大人,這個傢伙是誰?」
雪繪也不知道怎麼跟他們講般若的來歷,只是幾句話粗粗的帶過,便說道:「這個孩子叫做般若,今後就和大天狗一樣,是我們的同伴了。」
她雖然希望今後她的式神們都能夠和平相處,至少,在一起共同作戰的時候不會出現什麼亂子,但是很明顯這是一種奢望。
說完這句話以後,氣氛陷入一種奇怪的寂靜之中。
小白與生俱來的獸類直覺讓它本能的覺得般若這個傢伙看起來並不是和他外表一樣的單純可愛,但究竟哪裡奇怪呢——它抬起腦袋朝著旁邊的少年偷偷瞄了一眼,卻看到了對方那雙和發色一樣的明媚的金色眼睛盛著滿滿的笑意。
——澄澈的,彷彿一眼就能看透的顏色。
而大天狗只看到了般若對自己的挑釁。
他不明白這個比起他來更為弱小的傢伙為什麼會不自量力的做出這樣的舉動,無論是從哪個方面來看,他都不可能輸於他。
但是般若之前那個炫耀一般的姿態確實激怒了實力強大的大妖怪,他平靜如古井的內心久違的湧上一陣不明的憤懣。
若不是同為雪繪的式神,他保不定自己會對這個傢伙做出什麼事情來。
而般若確實猜中了對方的想法,所以他十分開心。這種詭秘又自私的快樂,彷彿能夠稍微滿足一點這個悲慘又缺少溫暖的少年。
就好像,通過讓別人痛苦,並且嫉恨於自己,能夠得到更多的不為人知的喜悅一樣。
雪繪只看到大天狗眼睛直直的看向自己和般若,以及般若不甘示弱的望了回去的場景,不知道為何有種莫名其妙的尷尬。
她輕咳了一聲,說:「……你們兩個,之前認識嗎?」
兩個妖怪沒有回答自己,反而依舊僵持著,直到時間長到雪繪都受不了了,她開口道:「既然你們兩個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她突然想到了刀鞘的事情,臨走的時候問了般若一句:「等下我和晴明大人說完事,你就過來一下,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般若拖著甜膩的尾音,笑眯眯的答應了,乖巧得就像一隻小貓。
不過,也就是雪繪這樣一個小動作,讓一貫冷靜的大天狗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他明明知道雪繪和那個妖怪僅僅只是和他一樣的關係,但是,他卻前所未有的有了一種危機感。
就好像,他之前想要永遠的待在雪繪身邊,和她一起如她所說的變強,完成各自的願望的想法會被另一個中途加入的人給破壞。
這樣美好的關係,並不會一直一直的持續下去。
但是他對於這種事情暫時還沒有想到怎麼處理,所以在雪繪離開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就想要跟著一起離開,卻被般若喊住了。
「喂。」他看著大天狗黑色的羽翼,突然想到了什麼。「你就是傳說中的妖怪,大天狗吧?」
大天狗毫無波瀾的眸子動了一下,他雖然面色平常,但卻給人一種傲慢又冷淡的感覺,他並不准備理睬般若,目光平視的準備走過去。
般若不再是之前那樣乖巧又可愛的樣子,他看著毫無動靜的大天狗,輕笑著說:「你很在乎……雪繪姐姐吧?」
大天狗聽到這句話,停下了腳步,他冷靜的說:「你這樣稱呼雪繪大人是一種無禮的行為。」
般若沒有想到他會說到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或許只是因為他想要逃避這個話題,般若暗自猜測著:「雪繪姐姐並不介意我這樣叫她呢。」
大天狗轉身,他本來就比少年體型的般若高,因此這樣看,會有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感,他的表情很淡,幾乎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麼,但般若卻感到了一陣危險,對方此刻的狀態,正是強者俯視弱者的姿態,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輕視。
大天狗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就算永遠只是雪繪大人的式神,我也不會在乎。」說完他就若無其事的朝著雪繪的方向繼續走去。
般若咬牙:「其實你並不是這樣想的吧?」
被那樣的目光給看著,無論是誰都會感到一陣恥辱。
般若並不覺得自己是可以被任意輕視的弱者。
大天狗的聲音傳了過來:「無論我是怎麼想的,這都並不重要。」
他只是單純的厭惡般若想要破壞這一種在大天狗看來已經十分讓他滿意的關係的行為,對於雪繪是否對著自己有那樣的感情,並不是特別的在意。
……與其說是不在意,更不如說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期待。
人類和妖怪,在這個時代,本來就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無論是種族的差異又或者是人類生命的短暫,這種感情都註定是一種悲劇。
人類雖然生命短暫,但是他們的感情卻相當複雜。
妖怪卻要忠誠得多,他們一旦真心的愛上一個人,就永遠也不會改變。而正因為如此,他們對於感情的背叛也是無法忍受的。
大天狗會把雪繪當做成唯一的主人,會永遠的守護著她,陪伴著她,但是他卻無法想象自己和一旦愛上某一個人,那個人背叛了自己以後,他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因為害怕,所以不敢過於的接觸,也不敢去嘗試,因為妖怪的心,比想象中的要脆弱得多。
大天狗對於感情是忠誠的,但是他卻不能保證對方和他一樣,因為,妖怪和人類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至少目前,他還能夠儘力隱藏自己那種心情。
但是大天狗不會明白,感情並不是可以輕易控制的東西,從他開始嫉妒的那一刻開始,這份心情就已經在失控了。
雪繪一進去就看到了晴明,他似乎正在給妖刀姬解釋著什麼她難以理解的東西,看到她來了,才笑道:「據說你已經抓到那個妖怪了。」
晴明的消息倒是十分靈通,而且他似乎一副早就知道她能解決這件事的表情。雪繪也不去想為什麼,她只是將般若的事情告訴了晴明。
晴明嘆氣道:「果然是這樣……」
雪繪皺眉道:「難道師傅早就知道是般若做的嗎?」
晴明搖頭:「並非如此,其實那個妖怪……那位夫人稍微和我說了一些情況。」他似乎十分糾結,「有的時候,我也無法分辨究竟誰對誰錯了……」
雪繪說:「他現在成為了我的式神……我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對的。」
晴明微笑著看著她:「這也正是我讓你去解決這件事情的原因。」
「不過,在我看來……你已經有了愛人之心了。」晴明說,「而般若,卻失去了原本美好的東西,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幫他找回屬於他的那顆溫暖的心。」
晴明對於妖怪,或是人都是這樣的態度。
他好像本來就是這樣平和善良,他追求一切美好的事物,願意用自己的行為去做出改變……
但這一切都基於他實力強大的基礎。
只有強大的人,才會不畏懼陰險的手段和醜陋的報復,才能夠堂堂正正的做光明的事情。
雪繪認為這樣的晴明實在是太完美了,不禁讓她有些羞愧。
雖然救下般若一部分出於同情心,但更重要的是從他身上得到的鬼切的刀鞘。
她想到了這個事情,拿出了從班若那裡得到的刀鞘,遞給了晴明:「師傅,我無意之中得到了這個東西。」
見過鬼切的晴明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什麼,他有些驚訝:「這不是……鬼切的刀鞘嗎。」
雪繪點了點頭:「沒錯,正是那把刀的刀鞘,但是當我發現它的時候,就只剩下這個了,裡面的刀卻不翼而飛。」
晴明臉色有些凝重:「前段時間渡邊大人還跟我說起此事,也不知道現在他有沒有打探到鬼切的消息。」
雪繪暗想應該沒有才對,不然系統怎麼可能還會平白無故的多生一個隱藏任務出來,但是她也沒說,只是這時晴明說道:「過幾日,我請渡邊大人過府一敘,再問問此事的具體情況吧。」
雪繪也無異議,只是忽然想到了明天應該就是和茨木童子的約定之日了。
晴明也想到了這一點,看到她的面色嚴肅,不禁安慰道:「雖然說現在鬼切下落不明,但是你已經有了大天狗那樣強力的助手,再加上我教給你的借物之力的咒術,制服那個妖怪應該也不會太過困難。」
雪繪聽到晴明的肯定以後放下心來,只是望著外面的月亮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