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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長官。」
「你所說的老樣子指的是無論毆打、誘供還是使用藥物,詹姆斯·莫里亞蒂都始終惜字如金,一言不發?」
「呃……是這樣的,長官。」
官員悄悄在後腰上蹭了把手心的汗水,盡量公式化地說道:「對詹姆斯·莫里亞蒂的審訊到如今可以說是毫無成果,他就像個傻-子,啞巴……如果不是因為生理方面的監測一直在提供數據,我們幾乎要以為他其實是個機器人了。但現在,長官,我只能說,這個人的意志極其地強大,我們已經動用了一切能夠使用的手段,卻無論如何都撬不開他的嘴……菲利普正在請求對他使用更殘酷些的方法……」
「——那就使用,有什麼問題嗎?」
走在麥克羅夫特身邊的一名臉色陰騖的紅頭髮男人打斷了官員的敘述,不耐煩地道。麥克羅夫特看了他一眼,鼓勵地對官員點了點頭。官員低下了頭:「……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對於詹姆斯·莫里亞蒂,就算我們使用了所有想象中最極端的手段,恐怕也……不等到他開口,人就已經去見上帝了。」
「……這太離譜了,福爾摩斯!」紅頭髮頗覺荒謬,不可思議地看向了麥克羅夫特,「就你們的描述,我還以為自己聽到的是漫畫里無所畏懼的超級英雄,而不是一個靠頭腦吃飯的……黑客?」
「——我想您在他身上會發現更多屬於哲學中毒、數學愛好者、音樂發燒友的特質的。」麥克羅夫特彬彬有禮地道,「而且坦白地說,我並不覺得現在的黑客力量已經大到了這種程度,僅憑几行代碼就能統治世界……」
「——但他宣稱能,我們就要搞懂這件事情。」紅頭髮道,「況且別忘了他是怎麼出現在我們的牢籠里的——安德烈·莫洛佐夫調集了一支軍隊來防衛他自己,身邊全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安防專家,甚至他還向我們求助,傾盡了家產只為了換取我們最優秀的特工,把自己關進了連一隻螞蟻進入都要連續經過二十道檢驗和關防的地堡里——然後他還是死了,就在他心愛的兒子面前被人細緻地剝掉了皮,剔除了筋-肉和骨頭,用腿骨做了支笛子,吹完了一整支小步舞曲……那孩子不得不切除了大腦額葉。姑且不論他們之間的深仇大恨是怎麼發生的,莫里亞蒂的確向我們展示了他有多麼危險,無論行為上的還是思想上的……」
他聲音降低,又補充了一句:「不明白他是怎麼做到的話,我想世界上要有很多尊貴的大人物都吃不下飯了。」
麥克羅夫特揚了下眉。官員道:「但是,只有一種情況能讓莫里亞蒂開口……」
「——我。」麥克羅夫特介面道,「但無論怎麼樣,他都不肯吐露關於代碼的事情。」
「用你所能打動人的所有辦法去打動他,福爾摩斯。」紅頭髮擺了下手,走進了房間,「我就在這裡看著……」
麥克羅夫特走進了相鄰的另一個房間。
簡陋的裝修,昏暗的色調。一個人影背對著他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亂糟糟的頭髮,帶著臟污的囚服……麥克羅夫特在他手臂上看到了清晰的傷痕,這是在審訊過程中的毆打導致的。他走到了桌子的另一面,坐了下來。
椅子輕微地嘎吱了一聲。莫里亞蒂抬起了頭,在蒼白的光源下露出了早有預料的笑意。
「你好啊,福爾摩斯先生……」他的聲音有點含混不清,聽起來彷彿帶著虛弱,「今天你準備向我講述些什麼故事呢?」
麥克羅夫特雙手握在了一起:「沒有故事。今天我是來問問題的。」
莫里亞蒂失望地「哦」了一聲,目光又垂落到了黑暗裡。麥克羅夫特道:「當然你也可以不回答我……但我今天要提到一個過去幾周內從沒提到過的名字,你和我都知道會成為一個有力威脅的名字……托尼·斯塔克。」
莫里亞蒂輕輕地笑了起來,有些漫不經心。他抬頭看了麥克羅夫特一眼:「是啊,是啊,是啊……一個可能會讓這棟建築『砰』地爆炸的名字。你不想冒這種風險,雖然你不知道他對我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
「——我想我還是知道的。」麥克羅夫特向後仰去,靠在了椅背上,「剛剛有個人形容你說,『這個人的意志極其強大』……這話顯然描述得不準確,你並不算是人類。你讀過聚斯金德的《香水》嗎?」
莫里亞蒂聳了聳肩。
「你和主人公格雷諾耶特別相似。一樣天生缺少了某種作為人類的基本成分、一樣地在把握這種成分方面有著異乎尋常的天賦,一樣在本能地追求著它、為此不惜一切手段,唯一不同的就是你擁有更加高超的智力,但結果仍然殊途同歸……」
「——你是在形容自己嗎,『冰人』?」
莫里亞蒂聲音愉快地打斷了他,目光意味深長地在麥克羅夫特臉上游移著:「智力高超、天生缺少某種作為人類的基本成分、本能地渴望這樣東西,不惜一切手段只因夢寐以求……」
「——莫里亞蒂先生。」麥克羅夫特提高了一點聲調,臉色沉了下來,「我們現在是在討論你。」
「喔……可是和你也有關係。」莫里亞蒂的語氣很無所謂,「夏洛克·福爾摩斯,你弟弟,我們一直以來的談話重心。你知道我想幹什麼,親愛的福爾摩斯,我坐在這裡忍受了三個星期,只是想獲得……」
麥克羅夫特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走出了審訊室。莫里亞蒂一下子笑了起來,銬在扶手上的雙手輕輕敲擊著音符。
監視系統關閉了。單向鏡后的人也離開了。麥克羅夫特再回來的時候,莫里亞蒂主動開口:「你喜歡巴赫還是莫扎特?」
「——我不愛音樂。」
「喔,得了吧,你肯定會聽的,你總得了解自己弟弟的愛好吧?」
麥克羅夫特頓了頓,忍氣吞聲:「巴赫有種特別的美。」
「是啊,格外適合你我這樣腦力常常過於空閑的人。我們的大腦就像是台發了瘋的永動機,以過高的頻率轉啊轉啊轉啊……非得找點時間來消磨時光不可。你拿格雷諾耶來打比方,其實很合理,甚至不用去除什麼智力因素……智力就是我的天賦,我的第二套視覺系統,就像嗅覺對他一樣。但是托尼不一樣……」
莫里亞蒂的舌頭在上顎上嗒了一下,臉上依然帶著發自內心的笑意:「你,我,夏洛克,這樣的人在同時代里絕不會只有我們幾個。但……兩個宇宙,兩個地球,一百五十億人口,只有一個他。」
麥克羅夫特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我把監控都關了,莫里亞蒂。」
「哇哦……料到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坐在這裡,用我弟弟的情報來換你開口……我從不相信你手裡會有什麼打開一切機關的萬能代碼,不,即使它存在,也只能去適用大多數的環境,還不至於讓安德烈·莫洛佐夫感到恐懼。有些人認為莫洛佐夫只是在配合你演戲,他想死遁,而你想藉此打出名聲……會這麼認為的人都不知道你的犯罪帝國究竟有多龐大,在mi5眼裡你的確名聲不顯,甚至不是值得密切監視的對象,可你一直都是犯罪網路最中心的蜘蛛,犯罪界的拿破崙……所以讓莫洛佐夫恐懼的另有緣由,他認為自己無法逃脫死亡的命運,我傾向於是因為他知道你獲得了某種超乎尋常的力量。」
莫里亞蒂晃了晃脖子,只是微笑,沒有說話。
「當然,這些都是不會有人相信的。」麥克羅夫特道,「就像是沒人會相信核彈的憑空消失一樣。但就現在而言,我能不能做出一個合理的猜測——斯塔克先生很可能沒有死,只是像他來時那樣離開了這個世界?」
「隨便你。」莫里亞蒂懶洋洋地道,「我是不是也可以做出一個合理的猜測,你會忽然間提到托尼,又不是為了惹怒我,難道是因為你們已經準備把我放出去了?」
麥克羅夫特挑了下眉:「——感覺很敏銳,不過我們得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
莫里亞蒂稍微思考了一下:「比如說我有強烈的自我毀滅傾向?」
「恐怕不夠。」
「那我就演示一下自己的手法。」莫里亞蒂輕快地道,「剛好可以配合我的計劃。魔術揭穿了就不靈了,對吧?大家都更願意相信符合自己利益的東西。哦,我計劃去玩弄你弟弟的感情,你應該不會為此感到生氣吧?」
「——方便先透露一下計劃的詳情嗎?」
「說穿了就沒有意思了,麥克羅夫特。肯定會給小夏利帶來相當深刻的心理陰影就對了。」
「我相信他在艾琳·艾德勒身上得到的教訓就足以記一輩子的了。」麥克羅夫特站了起來,撥出了一個號碼,「感謝你這些天里提供的資料,幾年之內我們要有得忙了……合作愉快。」
理髮師和抱著衣服的秘書魚貫而入,莫里亞蒂露出了微笑。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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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童話故事到最後總要有個經典的反派,每場歌劇到最後總要有個宏大的謝幕。莫里亞蒂想把故事設計得更華麗一點,配上優美的旋律……漂亮的舞蹈……戲劇性地來些跌宕起伏,才配得上他給這個世界的最後告別。
羅西尼的《賊鵲》序曲在耳機里悠揚地播放著。在長號壯麗飽滿的奏鳴聲中,莫里亞蒂輕輕晃動著有些沉重的頭腦。他頭上如今正戴著那頂價值連-城的帝國王冠,手裡拿著英國王室代代相傳的國王權杖——不過肯定沒人知道王冠上那顆達到了330克拉的聖·愛德華藍寶石早就被人換過了。真品現在正掛在托尼脖子上……如果蟲洞旅行沒有對它造成什麼損壞的話。
他還指望著它能給托尼提供一下找回來的坐標呢……不過希望實在是微乎其微,打開蟲洞的時候他滿心只想著讓托尼脫離險境,而據以太粒子的分析判斷,他的願望受到了記憶的影響,托尼曾經對他講述過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所以在得到核彈、鋼衣、犧牲自我的信息之後,莫里亞蒂下意識地就打開了通向平行世界的蟲洞。好消息是在生命力流逝了大半、還抽空了數百裏海域間所有生物的生命后,蟲洞準確地把托尼送達了另一個世界……但壞消息是,蟲洞的定位是根據托尼和平行世界的相互吸引而實現的,莫里亞蒂手中並沒有另一個世界的坐標,就算有以太粒子的幫忙,想要順利找出另一個世界的位置也並非易事。
殺死安德烈的時候,莫里亞蒂在東非的一間秘密實驗室里發現了托尼的血液樣本。但這麼點血液的作用實在是微乎其微,遠不夠他去感應托尼的方位……以太粒子的雞肋面如今體現了個徹底,莫里亞蒂總不可能帶著那點血液一個接一個平行宇宙地找過去……如果能得到完整的現實寶石,可能事情就迎刃而解了,但他現在雖然在得到現實寶石方面有著一定的優勢,根據斯圖爾特的記憶,現實寶石應該在黑暗精靈戰敗后就由阿斯加德的神族們進行保管了,能不能順利接近還是兩說……就算真的把現實寶石拿到了手,也還要配合其他無限寶石才能被安全使用,這無疑又是一筆浩大的工程……
所以莫里亞蒂在想方設法地尋找托尼留下的和另一個世界有關的東西,偏偏托尼在這方面一直都非常謹慎,莫蘭手裡倒是留下了一把被托尼改造過的狙-擊-槍和一副可以任意改變面貌的黑科技面具,可它們的材料全部來源於這個世界,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追查許久無果后,莫里亞蒂只好惱火地放棄了這條路子。以太粒子中還殘留著和托尼相遇時的宇宙坐標,也許那裡會比較接近托尼在的地方……
幹掉了該幹掉的人,莫里亞蒂就在軍情五處的監獄里享受起了普通人莫里亞蒂的最後時光。也許是因為過不了多久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莫里亞蒂覺得自己都有點變得慈悲心腸了。他居然會為了不讓人感到失望而決定使用原來的劇本謝幕!讓他們都失望才符合莫里亞蒂的哲學好嗎!
警察破門而入。莫里亞蒂以盜竊王冠和權杖未遂的罪名被起訴了。接下來是開庭,審判……莫里亞蒂成功地向關注著安德烈事件的權貴們展示了他是怎麼使用老套的手段達到不可思議的效果的。正如他對麥克羅夫特說過的那樣,魔術一旦被拆穿就不靈了,人們一旦發覺自己也做得到和權威同樣的偉事,就會失去對權威的敬畏心理。放在莫里亞蒂身上的關注度立即銳減……夏洛克恐怕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交鋒已經成了大人物眼中的一幕戲劇。麥克羅夫特恐怕也不會讓他知道的。
多好啊,這種保護的感覺。莫里亞蒂都開始認真地考慮自己要不要也嘗試一下這種模式了。
但最恐怖的傷害永遠來自內部,無法防範。
莫里亞蒂一手把夏洛克推上了巔峰,又注視著他從巔峰一夕墜落。改變人們的看法就是這麼容易,因為人們永遠更願意相信符合自己利益的解釋……就算夏洛克再憤怒,也改變不了別人的愚蠢。不過恐怕他從來也沒想過要改變什麼人的看法,因為他們這類人就是這樣,天生缺失了某種人性……這反而是種上天對天才的保護。
如果托尼也能那樣,或許就不會成為鋼鐵俠了。
朝陽從地平線上躍起,藍色的天空上漂浮著被染成了橘色和淺黃的雲絮。手機正放著比吉斯的《活著》,莫里亞蒂特別喜歡這首歌,甚至把它設成了自己的手機鈴聲。他坐在巴茨醫院的樓頂,看著屏幕上轉動的專輯封面出神。開門的聲音響了起來,莫里亞蒂抬起頭,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夏洛克。
「——是不是等我出招等得急了,夏洛克?不過事情就是要有個發酵的過程,懷疑和妒忌的大樹要長成可不能一蹴而就。」莫里亞蒂漫不經心地道,「兩個月過去了,不知我上次拜訪時留給你的問題你找到答案了沒?」
夏洛克止住了腳步,面無表情。莫里亞蒂毫不在意,抬起了手臂:「『活著』!」他咔地按掉了音樂,站了起來:「有夠無聊的,對不對?我們之間的終極難題……活著就是為了尋找消遣,而我忽然發現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找不到什麼消遣了。當然了,你知道我指的並不僅僅是托尼。」
他臉上浮現出了嘲弄,高高舉起了雙臂:「一年前你就該扣下扳機的,夏洛克,這樣我還會覺得有點意思。我曾經以為你可以成為我最好的消遣,因為我們是那麼相似……只不過你站在正義那邊,這就有點沒意思了。」
「——托尼·斯塔克也站在正義那邊。」
「才不呢,只是正義恰好躺在了他要走的路上。」莫里亞蒂反駁道。
「現在它還躺在了你走向他的路上。」夏洛克緊接著道,「而我雖然和天使站在一邊,卻絕不是他們當中的一員。」
他們對視了幾秒鐘時間,莫里亞蒂笑了起來。
「他們都沒看出來,只有你發現了。」他輕柔地道,「你知道我的目的不是你,但我的謝幕儀式里必須要包括你。因為這是我欠你的,夏洛克,我欠你一次墜落。」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終極難題?」
莫里亞蒂聳了下肩:「你思考出什麼結果了嗎?」
「——一個人性實驗。你向我展示了信任可以有多脆弱,但我納悶的正在於此,因為真正信任我的人不會因為會被欺騙的肉-眼而對我產生懷疑,我也不會去在意不願意信任我的人。」夏洛克平靜地道,「正像你所說的,他們都是普通人。你可以覆手翻雲,敗壞我的名聲,但只要我了解了其中訣竅,就能夠挽回一切……比如說那份代碼。」
莫里亞蒂驚愕地笑了起來:「那份代碼?」
「我身邊出現了一群危險的殺手,他們保護我卻不能接近我,一旦靠近就會被同伴射殺死亡,我只能猜測你在我書房裡留下了什麼危險的東西,讓他們必須彼此爭奪。」夏洛克盯著莫里亞蒂,手指有節奏地在手背上彈動著,「而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那份代碼……幾行簡單的代碼,就能夠進入任何系統。倫敦塔、監獄、銀行金庫……」
「我把這消息告訴了我的客戶,然後就有人按捺不住了。」莫里亞蒂撇了下嘴角,「結果上當的人中還包括了你,白-痴!我真的那麼會騙人嗎?你該不會真的以為幾行代碼就能顛覆整個世界吧?喔,你還注意到了這個,手指敲擊的節奏……麥克羅夫特可比你懂行多了,《第一帕蒂塔組曲》,謝謝,j.s.巴赫!」
夏洛克臉上也出現了愕然:「那你是怎麼……」
「入侵銀行、倫敦塔和監獄?我才剛剛教你認識過人性,夏洛克!」莫里亞蒂不耐煩地道,「找准合適的施壓點,幫手處處都是。你總是喜歡把一切都想得很聰明,是啊,在這無聊的世界上找點樂子有多難啊。所以我才如此失望,恰恰是因為太簡單了!——打敗你簡直易如反掌,易如反掌。我本以為最後還能在你身上找點樂子,結果你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他怪腔怪調地道:「爸爸真的好失望啊!現在遊戲可以結束了,演員開始謝幕吧。多謝你選了棟高樓,這樣比較方便——你知道該做什麼吧?哇哦,『天才偵探被揭露世紀騙局』!都上報紙了,一定是真的吧?多殘酷的童話啊!」
「——但符合童話的結局不是主角死去,而是反派。」夏洛克挑了下眉,「我的確會名聲掃地,甚至可能被你威脅著不得不自殺……但該謝幕的人是你。」
莫里亞蒂笑了起來:「怎麼,你抓-住了我的弱點了嗎?」
「看來艾琳沒告訴過你我和斯塔克一起救了她。」夏洛克背著手走到了天台邊緣,探頭看了看下方的人流,「在救她的過程中還發生了點意外……我發現他在體能上超乎常人,輕而易舉地就能折斷鋼刀、奔跑的速度超過車輛,而且還有一群人在隱隱針對著他,拿你做誘餌逼-迫他走入陷阱。我很好奇這是因為什麼,一開始我以為他是從某個國家的實驗室里跑出的生化人,後來卻從他口中得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他轉過了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你想知道我們還聊了些什麼嗎?」
莫里亞蒂的心臟猛然一跳,模糊的預感浮上心頭。他的笑容從臉上消失了,聲音驟然間干啞起來:「什麼?」
「——談談條件,莫里亞蒂。」
夏洛克踩上天台邊緣,試了一下,又跳了下來:「謝謝你的不吝賜教,兩個月前我就知道了你一定會抓-住我的弱點進行壓迫。所以我把本該那時候說的話拖到了現在,目的就是等你露出全部底牌。如果我不想從這裡跳下去,你打算都做些什麼?」
莫里亞蒂張開手指,又緩緩握住:「……夏洛克·福爾摩斯,我真想像對上一個威脅我的人那樣把你吊起來用水銀剝掉你的皮,在活著的時候摘掉你的心臟、鋸開你的頭骨,我保證一直到我把肺葉煮熟,你的靈魂都還好端端地呆在身體里。」
「——談談條件,莫里亞蒂。」夏洛克彬彬有禮地重複著,「你準備的底牌是什麼?」
莫里亞蒂用一種像是看期末成績下發之前搶走了自己第一名的人厭狗憎的同學一樣的目光看著夏洛克,喜悅卻遏制不住地從心臟生長了出來。他毫不猶豫地說出了自己的底牌:「女房東,雷斯垂德,約翰·華生。三個殺手,三發子彈,如果你不從這裡跳下去,子彈就會打穿他們的頭顱。」
「這麼說你一定有辦法能讓他們停下來。」夏洛克踱步到他身邊,帶著種勝利的微笑,「現在讓他們停手,我就給你看看我的條件。」
莫里亞蒂做了個厭惡的表情,發出了一條簡訊。他直接把手機扔給了夏洛克,舉了舉雙手:「我做到了,你的條件呢?」
夏洛克絲毫沒有把手機還回來的意思,直接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然後他攤開了手,拋給了莫里亞蒂一團皺巴巴的紙巾:「這兒。」
紙巾上還留著炸雞的油漬,重量卻讓莫里亞蒂知道了夏洛克不是在說謊。他慢慢地用手指撥開了它,一枚鑲嵌著藍色晶體的圓環戒指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夏洛克的聲音好像忽然間變得模糊起來,忽遠忽近,聽不清晰:「……斯塔克希望我能阻止你,他知道你都會做什麼……他不希望你因為他的離去而做出什麼不理智的選擇,偉大的愛情……」
莫里亞蒂全神貫注地戴上了戒指,清晰的坐標在以太粒子的迴流間反饋了回來。他止不住地大笑起來,心口沸騰著幾乎要炸開的雀躍。
夏洛克頓住了,微微皺眉:「莫里亞蒂……?」
事情怎麼好像和想象中不一樣?
「謝謝你。謝謝你,夏洛克。」莫里亞蒂笑容滿面,伸出了右手,「謝謝你……」
夏洛克審視地看著他,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莫里亞蒂和他握了握手,發自內心地感謝著他:「……你是對的,我們是應該談談條件。謝謝你,謝謝你讓托尼把它留了下來。謝謝。意外之喜,對不對?」
他笑著後退了一步,神色間漾滿喜悅:「祝福你。祝你好運。」
他忽然間抬起了左手,槍口抵住了上顎。
——砰!!
屍體倒落在地。鮮血浸-濕-了頭髮,迅速在腦後積成了一灘。朝陽下莫里亞蒂蒼白的面孔猶帶著怪異的微笑,夏洛克猛然後退,在震驚中大口地喘氣。他忽然間想起了莫里亞蒂的手機,立刻拿了出來。手機沒有密碼,他輕而易舉地就進入了簡訊界面,然而已發送的信息里顯示的卻是三個清晰的笑臉,彷彿在無聲地嘲弄。
夏洛克扔掉了這部手機,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發出了一條簡訊。然後他站在了天台的邊緣,撥出了一個電話。
「……約翰……」
夏洛克從巴茨醫院樓頂跳了下去。
他沒看到鮮血在向著莫里亞蒂腦後迅速迴流,那張蒼白的面孔上再度出現了血色。莫里亞蒂坐了下來,按了按猶有些發疼的頭顱,從天台上俯視著地面。約翰·華生被自行車撞倒,而夏洛克正被一群人保衛著,緊張地進行著化妝。莫里亞蒂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自己,吹了聲口哨,對著他抓了抓手指。
「偉大的友誼。你才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呢。」
他抬起左手,親吻了一下無名指上契合無比的戒指,露出了微笑。
「現在讓我們來定位一下……」黑紅色的霧氣從他體內涌-出,泛著星光的漩渦漸漸在眼前擴大,「托尼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