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怎麼會這樣
這一次，林夕沒有再被胃裡的那種泛酸的感覺給驚醒，而是一覺睡到了自然醒，雖然沒有像之前那樣一下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但是已經算得上很好了，至少比起剛懷孕的前三個月實在是好太多了。
醒來的時候南宮澈而已經不在身邊了，身邊的位置已經涼透了，估計是天還不亮就起了，現在應該是在書房吧。之前聽南笙說過最近玉龍國的一些叛軍在***擾天越國的邊關，還有其他幾個小國家的勢力在蠢蠢欲動，最近朝上的事情確實夠多的攖。
用過早飯之後，管家就過來請林夕了，說是逍遙子師父已經在梅園裡等著了，南宮澈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所以要等一會兒才去梅園。林夕沒有想太多，再說只是簡單地把個脈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就叫上南笙和紫煙一起向梅園的方向走了去。
剛走出紫玉閣就碰到了南宮澈，估計是出了書房就直接來看自己了。看著林夕的臉色好了些，南宮澈心裡安定了好多，但是一想到昨晚自己看到的景象，心裡還是有一絲不放心，這件事情太過蹊蹺，不知道會有什麼含義在裡面。
「吃過飯了嗎？」拉過林夕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林夕冰涼的小手被南宮澈溫熱的大掌包裹著，一瞬間，暖流竄過自己的整個身心。
「嗯，你呢？」
「我不餓，走吧！」
南笙和紫煙兩個人跟在林夕身後，四個人走在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到了梅園，只看見蘭萱一個人在院子里和球球玩兒，看見林夕他們過來，一下子跑了過來，「仙女姐姐，你來了，爺爺在裡面等著你們呢！」
林夕和南宮澈沒有在院子里多做停留，留下南笙和紫煙在院子里陪蘭萱，兩個人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你們來了，坐吧，來，把手給我。償」
等到林夕和南宮澈坐定之後，逍遙子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就讓林夕把手伸出來。林夕沒有多做其他，老老實實地伸出自己的右手，逍遙子輕輕地搭在林夕的脈搏上，停了一會兒之後，收回手，讓林夕又換了一隻手，又把過脈之後，這才收回手，眉頭有些緊蹙，臉色也有些不太好。
「師父，怎麼樣了，是不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什麼問題了？」林夕看到逍遙子的表情有一絲凝重，忍不住緊張地詢問。
「噢，王妃不必擔心，胎兒沒事，只是王妃的身子有些氣血不足，待會兒老夫給王妃開幾幅補血的藥材，回去吃一下就好了，平時也要多注意休息，心情呢，也要開心點兒，不要胡思亂想。」說完看了一下南宮澈。
南宮澈會意，攬過林夕的肩膀，「靈兒，既然師父說沒事，那你就不用擔心了，這樣，你先回去休息，我忙完就去陪你。」
看了南宮澈一眼，林夕知道他們可能還要說點什麼事情，南宮澈也說要問一下逍遙子師父關於自己身上的梅花胎記的事情，自己在這裡也有些不好意思，還是迴避一下吧！
「嗯，那我先回去了，你們聊。」
「若是王妃覺得無聊的話，可以代替老夫配陪一下萱兒嗎？她今天不用練習功法了，再說，過幾天，我就要帶她回北山了。」林夕要離開的時候，逍遙子師父開口了。
「師父要回去了嗎？怎麼不多停留一陣子？」林夕有些奇怪。
「是這樣的，我離開逍遙谷也有很長的時間了，是時候回去看看了。」逍遙子樂呵呵地回答，眼睛里都閃著光，看得出，那個什麼逍遙谷應該是個不錯的地方。
「那好，那.……我就先回去了。」這句話是對著南宮澈說的，看到南宮澈點頭之後，林夕這才退出了房間。
等林夕走了之後，南宮澈這才開口，「師父，靈兒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你先坐下，讓為師為你把把脈。」逍遙子師父一臉的嚴肅。
不疑有他，南宮澈掀袍坐下，伸出自己的左手。
逍遙子為南宮澈把過脈之後，原本緊蹙的眉頭鬆開了一些，不過臉色還是有些凝重，「澈兒，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南宮澈沒有說話，聽自己的師父繼續說下去。
「澈兒，我剛才為你的王妃把了脈，發現她的邁向有些不一樣。」
南宮澈的心一緊，「到底怎麼回事兒？師父，你這是什麼意思？」
「唉，澈兒，我沒想到會這樣，雖然我之前就想過會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可是沒想到真的會……」逍遙子滿臉愁容。「澈兒，你身上的蠱毒已經解了，只有一些毒素還沒有清理乾淨，不過這些已經不要緊，你可以運功把體內的毒清除乾淨，再加上師父給你配的葯，假以時日，你體內的毒就會徹底清除乾淨了。」
聽到這些，南宮澈並沒有表現出有多興奮，他更關心的是師父說的前一句話。「師父，靈兒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靈兒她……可能等不到孩子出生了。」
「什麼！到底怎麼回事兒？」
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逍遙子這才繼續開口，「靈兒為你解了體內的蠱毒，但是你體內的毒現在轉移到她的身上了。而且因為她現在懷有身孕，所以，蠱毒已經影響到胎兒了，我剛才為她把脈，發現胎心已經錯位了，而且胎兒的脈搏非常微弱，如果現在不打掉孩子，恐怕會影響到靈兒自己的性命。」
怎麼會這樣！南宮澈有點不相信，突然想到林夕身上發生的奇怪現象，於是把這件事情也告訴了逍遙子。「靈兒身上的胎記是不是和我身上的蠱毒有關？」前後一聯想，南宮澈隱約覺得這兩件事情有什麼聯繫。
「你說的是真的嗎？」逍遙子的眉頭皺的緊緊地，「看來靈兒的身世應該不只是葉家的小姐這麼簡單。」
「是，靈兒是靈族的後人。」
逍遙子神情一震，「原來如此。不過，澈兒，關於這件事情，你需要做一個了結。現在還來得及，靈兒她剛開始的時候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嗎？可是後來為師跟她說了關於你的事情，她就忽然決定要留下這個孩子了。都怪為師老眼昏花，早些時候沒有診出靈兒的脈象有問題，這才導致出現了這種情況，當初若是用師父給你留的那個法子，可能現在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逍遙子有些後悔自己沒有早些讓南宮澈使用一開始的辦法解蠱，若是那樣，南宮澈和林夕的感情就不會糾纏的這麼深，一切都比現在要好的多。
「可是，如果用那個辦法，靈兒就會死，這比打掉我們共同的孩子還要殘忍！」逍遙子話音剛落，南宮澈的情緒就有些激動，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當時真的使用那個辦法來解除自己身體內的鬼蠱，那麼他一輩子都會生活在痛苦和自責中，就算自己死上一千次一萬次都難以彌補自己所犯下的罪過！
逍遙子看著南宮澈難受的樣子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世間萬物，皆有定數，緣起緣滅，都是上天早就已經安排好了的，或許，你和靈兒的緣分就是如此。」
南宮澈聽了逍遙子的話有些出神，難到自己和靈兒的緣分就到此而已嗎？他一向不相信什麼緣分天定的說法，他只相信自己內心深處的信仰和執念，但是現在聽到逍遙子師父這麼一說，原本堅持的信念也出現了一絲動搖，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南宮澈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悲傷，盯著窗外考慮了好久，似是下定了決心，「把孩子打掉吧！這件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說，我不想看到她受傷害的表情。」
「你決定了？不和靈兒商量一下嗎？」
「不了，我不想讓她心裡有負擔。」
逍遙子無奈，自己的這個徒弟，從小到大都被人當成怪物一樣，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美滿的家庭，沒想到.……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在決定完林夕肚子里孩子的命運之後，南宮澈提著一壺酒又去了後山，他在王府幾乎是不喝酒的，因為林夕說過不喜歡喝酒的男人，尤其是整天和的醉醺醺的男人，因為自己非常討厭這種醉鬼男人，所以，南宮澈從來都不會喝的醉醺醺地回去。
夏季，後山的樹木生的愈發的蒼翠茂密，就連特意留出來供人行走的羊腸小道上，此時也是爬上了不知名的花草，整條小道綠幽幽的，像是剛剛破土而出的麥苗，尖細的葉子不服輸地往上生長著，生怕別的花草超過了自己。路的兩邊，一些灌木叢也開始蔓延開來，差不多都要把整條小道都佔滿了，一些灌木上還帶著一些尖細的長刺，若是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就被划傷皮膚，而且這裡生長的大多都是一些有毒的或者是有治病功效的藥草，除了鬼王府，一般人根本就不能輕易地踏進這裡一步！
沿著遍布青草的羊腸小道慢慢地走著，不在乎路邊伸出的荊棘灌木勾住自己的衣角，南宮澈一邊走一邊回想起自己和林夕自成親以來之後發生的點點滴滴。
剛開始的林夕，還是有些懼怕自己的，自己一開始也是不想因為身上的蠱毒傷害無辜，再說，原本以為自己的王妃會是葉家的女兒葉雲夕，可是沒想到，在洞房花燭夜的那個晚上，自己的王妃竟然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之前聽都沒聽說過的葉靈夕，原本以為自己這副已經被蠱毒侵蝕的身子最多再熬兩年就行了，兩年之內幫皇兄把雜草清除乾淨，這樣就可以安心地走了，可是沒想到，老天爺竟然給他送來了這麼一個小妻子，不算太聰明，也不是很漂亮，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無顏，可是，自己的怎麼就對她上了心呢？
一步一步踏著泛著綠意的小道，慢慢地接近這片在外人看來兇險無比，但在自己看來確是無比安心的後山。羊腸小道的盡頭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梅林，現在是初夏，距離梅花開放的季節還早得很，這裡的梅樹若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其中的玄機，梅樹的排列是按照一定的陣法來排列的，普通的人很難發現其中暗藏的玄機。
似是早就知道自己的主人回來，又彷彿是早就在這裡等候了許久，南宮澈剛剛穿過梅林，就看到子夜銀白色的毛在太陽下發著白光，看見南宮澈的那一瞬間，動作敏捷地撲了上來，不斷地在南宮澈的身邊繞圈，對主人的到來表示很欣喜。
「呵呵，」南宮澈對於子夜見到自己所表現出來的熱情有些無奈，外加一絲的寵溺，這種寵溺和對林夕的寵溺不一樣，對林夕是嬌慣，是一種縱容，只要不傷害自己，就算她竄上天也沒關係，可是對子夜的寵溺確實像在面對老朋友一樣的寬慰。「子夜，你是不是想我了？也對，算算時間，我已經有差不多快四個月沒有來看你了吧。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不要選擇一下先聽哪個？」
子夜好像是聽懂了南宮澈的話，不再繞著南宮澈轉圈，安靜地跟在南宮澈身後，又走了一小段路程之後，南宮澈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抬頭仰望著遠處的山巒，目光變得有些悠遠。
「子夜，靈兒懷孕了，這可能是我這一生當中唯一一次能夠做父親的機會了，你知道當我聽說靈兒懷孕的時候，心裡有多高興嗎？」子夜聽了南宮澈的話，歪著頭看著南宮澈的臉，銀色的面具將南宮澈的表情全部掩藏，根本看不到南宮澈的表情，抖了抖身上的毛，安靜地趴在南宮澈的腳邊，豎著一雙耳朵，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南宮澈的臉看，彷彿是在期待著南宮澈說的壞消息。
「呵呵，可是子夜，現在我卻要親手殺死我和靈兒共同的孩子，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就如同世人所說，是個魔鬼，是個怪物？」舉起手裡的酒壺，南宮澈仰起頭，嘴裡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流進胃裡，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心在疼，還是胃被烈酒灼的痛。
子夜彷彿是聽懂了，嘴裡發出一陣「嗚嗚嗚」的嗚咽聲，好像是在勸南宮澈不要這麼做。看到子夜這個樣子，南宮澈心疼的快要滴出血來，「你以為我不願意留下這個孩子嗎？可是如果把這個孩子留下的話，靈兒就會沒命的，我不能失去靈兒，她現在是唯一可以支撐我繼續活下去的動力，沒有她，我會生不如死的！」
子夜不明白南宮澈說的話，它現在從南宮澈周身散發出的氣息中可以感受到主人的悲傷和痛苦，只是自己卻不能做些什麼，只能乖乖地趴在南宮澈的腳邊，嘴裡時不時地發出一陣低低的嗚咽聲，好像是在和主人一起沉浸在悲傷中難以自拔。
初夏的後山，葉密林深，一陣風吹過，有樹枝隨著風輕輕地擺動，還有一陣陣不知名鳥兒在唱歌，它們感受不到南宮澈此時內心裡的糾結和悲傷，只是在林間不停地穿梭，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和子夜一直待到過了午時，酒壺裡的酒也已經喝得差不多了，思緒也整理好了，既然已經打定了注意，那還有什麼好糾結的呢？與其讓自己以後承受失去的痛苦，還不如現在就將這種痛苦提前體會，這樣，總好過看著自己的兩個最愛的人離自己遠去。
有些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拍了拍衣服上沾染上的雜草的碎屑，有抬頭看了看已經升到頭頂的太陽，閉了閉眼睛，將心中的那點糾結的思緒全部甩開，又看了看跟著自己起身的子夜一眼，目光柔和，「子夜，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帶著靈兒一起，你要好好的在這裡呆著，以後若是靈兒知道了真相恨我，你一定要替我好好保護好靈兒，知道嗎？」
子夜歪著腦袋看著南宮澈，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泛著綠意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嚇人，但是南宮澈知道子夜這是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嘴角微微地勾起，拍了拍子夜的腦袋，邁開腿，大步離開了後山。子夜看著南宮澈離開的背影，在原地又站了一會兒，這才轉過身子，身子如離弦之箭一般，「嗖」的一下，跑進了後面的深山老林中去了，只一瞬，就不見了蹤影，只有低矮的灌木枝還在微微地搖晃著。
後山，又恢復了平靜，林間鳥兒的歌聲又一次響了起來，歡快而清脆。它們，永遠都體會不到人類感情世界中的酸甜苦辣。人人都傳言，鬼王最是無情，不光是在戰場上面對敵人，殺伐果斷，就算是傾世佳人，也會視之如敝履，可是人們也常說，無情之人最是專情。一個人之所以無情，只是因為，這個世上還沒有出現可以讓他傾情相待的那個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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