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悲喜交加
出手的是南笙，她這一拳幾乎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臉上的表情很不甘心，「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這樣對得起嫂子嗎？嫂子平時那麼相信你，可是你都對她做了什麼，現在嫂子的孩子沒有了，你又做出這麼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給誰看？南宮澈，我告訴你，不管你有什麼借口，在嫂子這件事情上，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你的……」
「笙兒，你.……你這是幹什麼？沒事吧？」南宮珏先反應過來，衝上前去把南笙拉開，遠離南宮澈，同時檢查她是否完好無缺，對於這個妹妹，南宮珏自是很疼愛的，蘭妃娘娘一直把南笙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看待，自己這個做兄長的也是看著她從一個嗷嗷待哺的女嬰長成這麼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嬌慣自是不用細說，對她的要求總是有求必應，南笙從小月是特別聽話的，總是粘著自己，很少跟南宮澈這個弟弟接觸，所以今天對於南笙這個妹妹的舉動，南宮珏也有點吃驚，這.……怎麼會這樣？
南笙看起來確實是有點兒氣急了，胸脯一上一下猛烈地起伏著，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笙兒，你碰你六哥沒事嗎？」蘭妃娘娘有些驚喜，上前來檢查南笙有沒有事。難道說澈兒現在完全好了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
什麼？南笙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打南宮澈的這一下其實是不經大腦思考的，她只是無意間才知道原來嫂子的孩子是六哥親自命人打掉的。打過之後才驚覺，怎麼南宮澈身上的戾氣對自己竟然沒有傷害，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怎麼會這樣？難道六嫂的小產跟六哥身上的蠱毒有什麼關係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六嫂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事情？如果說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的話，那其中又隱藏著什麼秘密呢？有些不可置信地伸手想要觸摸南宮澈的胳膊，卻被南宮珏給擋住了，「笙兒，你小心點兒，別亂來！」
輕輕掙脫開南宮珏的手臂，南笙還是固執地伸手想要觸摸南宮澈，越來越近，知道觸碰到南宮澈的胳膊的那一刻，自己才確定剛才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幻覺，真的，自己和六哥接觸竟然真的沒事兒！這麼說的話，六哥身上的蠱毒已經解開了？可是，那究竟是怎麼解的償？
坐在一旁的蘭妃娘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既然南笙可以，那麼自己是不是也能碰自己的兒子了？躲過南宮珏想要迎上來攙扶的手，踉踉蹌蹌地奔到南宮澈的身邊，有些顫抖的雙手撫上南宮澈的俊臉，手下溫熱的觸感證實了自己的內心所想。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滑下，嘴唇輕顫，「澈兒.……我可憐的孩子……你終於沒事兒了！」
南宮澈也是有點兒回不過神兒來，這麼說，自己身上的蠱毒真的解了，雖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是，想到這一切都是以自己親手打掉了自己和靈兒共同孕育的孩子為代價的，他心裡就有些忍不住唾棄自己。南宮澈，你真卑鄙！竟然這麼對待她，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自己是絕對不會心安的。
「母后，笙兒，你們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裡陪陪靈兒。」語調沒有任何起伏，好像只是很平靜地說著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蘭妃娘娘看著自己這個十幾年都不曾在自己身邊的兒子，有些難過，「那好，你先在這裡陪陪靈兒，等她醒了，再叫我們，我去讓人給你準備些吃的東西。」
南笙還想問些什麼，卻被南宮珏攔住了，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南笙先下去，南笙只能把心裡的疑問都先埋在心底，和南宮珏一起扶著過度悲傷的蘭妃娘娘先下去了，屋子裡只剩下南宮澈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林夕兩個人。
外面的天氣比較好，陽光從外面直直地照了進來，映著放在桌子上的銀色面具上面，銀白色的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緩緩地在林夕的床邊坐下，把林夕柔弱無骨的小手握在手心。林夕的手有些涼，因為小產，氣血大損，臉很蒼白，整個人看起來奄奄一息，要不是輕微的呼吸聲傳來，南宮澈差不多都要以為自己的靈兒已經走了。
「靈兒，你怎麼睡了這麼久都還不醒來，是不是在埋怨我昨晚沒有及時趕回來？現在我回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一米八六的男人此時脆弱的像一個沒有方向感的孩子，神情悲慟，目光里流露出對愛人即將失去的恐懼。
床上躺著的林夕還是一動也不動，安靜的像是一個睡美人，呼吸淺淺，面色蒼白，整個人就像一個沒有生機的洋娃娃，對於身邊男人的深情呼喚無動於衷。
一陣微風拂過，捲動著床幔隨風舞動，把還躺在床上的美人的髮絲吹亂了一些，南宮澈見狀，輕輕地把林夕臉上的碎發撥開，動作輕柔至極，忽見林夕的睫毛好像動了動，一下子欣喜若狂，「靈兒，你醒了是嗎？」
床上的人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南宮澈盯著林夕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失望了，原來是風把林夕又長又翹的睫毛吹動了一些。忍不住俯下身子，薄削的唇輕輕地印上了林夕緊閉的雙眼。瞬間，一滴清淚落在了林夕的臉頰上。
門外傳來動靜，紫煙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了，「王爺，您先去洗漱一下吧，小姐這裡有我來照顧吧！」
聽了紫煙的話，南宮澈還是一動也不動，就在紫煙認為南宮澈已經睡著的時候，他開口了，「不用，你下去吧，我想陪陪靈兒。」
紫煙有些不忍心，「王爺，奴婢知道您很擔心王妃，可是您從回來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小姐也沒吃東西，您……」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把飯端過來，我餵給靈兒吃。」南宮澈眼睛的視線根本就沒有離開過林夕的臉。
紫煙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看到自家王爺這個樣子，心裡也是很難受，動動嘴唇還是沒有再說些什麼，把托盤裡的一碗白粥遞給了南宮澈。
南宮澈接過紫煙手裡的碗，白粥的火候掌握的剛剛好，問起來就香甜滑膩，口感就更不用說了。盛起一勺放到嘴邊試了試溫度，剛剛好，小心地送到林夕的嘴邊，就這一勺白粥，南宮澈喂起來就顯得有些吃力，床上的林夕眼睛緊閉，就連嘴唇也是緊抿著，南宮澈費了好大的力氣也沒有把白粥送到林夕的嘴裡，反而順著信息的嘴角留下來，南宮澈忙不迭地拿袖子給林夕擦拭嘴角，紫煙看到自家的王爺一向冷酷殘暴的，沒想到現在竟然露出這麼脆弱的模樣，實在是想象不出來，而且，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自家王爺的真正模樣，褐色的眼眸看起來有些嚇人，不過整張臉確是極其的英俊帥氣，而且眉宇間流露出一種孤獨無助的氣息，看起來就讓人忍不住心疼。
「王爺，還是讓奴婢來吧，您先歇一會兒吧。」看著南宮澈嘗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把飯給林夕喂進嘴裡去，反而弄得有些狼狽不堪，紫煙忍不住出聲。
難道自己連喂飯這種小事情都做不好嗎？南宮澈忍不住有些自嘲，看著林夕安靜的睡顏自責不已。「我自己來，你下去吧，不要讓人進來打擾。」
紫煙最後還是退下了，看得出南宮澈因為林夕小產這件事情很難過，還是讓他和林夕好好待一會兒吧！
紫煙走後，屋子裡就剩下南宮澈和林夕兩個人了，看了一眼林夕有些蒼白的小臉，再低頭看了一下手裡的白粥，南宮澈略一思忖，將一口白粥含在嘴裡，覆上了林夕有些冰涼的雙唇，嘴巴強硬地撬開林夕的貝齒，將食物渡進了林夕的嘴裡，看著林夕沒有再流出來，心裡總算安定了下來，用這個辦法將一碗白粥盡數餵給了林夕，光是喂東西就花費了將近半個時辰，不過還好，至少林夕吃進去東西了。從昨天晚上小產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四個時辰，而在此期間，林夕滴水未進，現在肯定餓壞了，雖然她的意識還沒有清醒，但是以南宮澈對於自己這個吃貨小嬌妻的了解程度來看，她現在肯定餓壞了！
林夕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快午時，按照之前的習慣，至少到了午時她就該醒過來了，就算是因為小產而元氣大損，但是也不至於睡的這麼沉啊！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南宮澈的心裡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覺得林夕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不敢有所遲疑，馬上派人把逍遙子師父請了過來。
聽到南宮澈派來的人的描述，逍遙子師父也有些疑惑不解，昨天晚上林夕小產，產出腹中的死胎之後又大出血，好不容易情況才穩定下來，按理說休息個兩三個時辰應該就會醒過來了，怎麼會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這真是太奇怪了！按捺住心裡的疑惑，逍遙子師父不敢有所遲疑，立馬匆匆地跟著冷風來到紫玉閣。
剛一進門就看到南宮澈悲傷欲絕的樣子，也是有些不忍，從來都沒有看到過自己的徒弟露出這種表情，看來這個葉靈夕對澈兒的影響著實不小，難得澈兒會對一個女子如此的上心，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完了口氣，不再遲疑，直接走到林夕的床邊。
南宮澈看到逍遙子，就好像是快要淹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師父，您快來看看靈兒她到底怎麼樣了，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說罷，起身給逍遙子師父讓出位置。
逍遙子師父為林夕仔細地把了脈，眉頭皺的越來越緊，南宮澈見此情況，心裡的不安愈發的擴大，「師父，靈兒她怎麼了？」
把林夕的手放回去，逍遙子師父這才起身，嘆了口氣，「靈兒這次小產，元氣大損，更何況昨晚還因為腹中的死胎難以滑出而引起了大出血的現象，這需要藥物來好好調理，至於何時醒來，恐怕就要看她自己了。」
「師父，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靈兒她.……」南宮澈有些不敢置信，看著躺在床上的林夕奄奄一息的樣子，胸口處一陣絞痛，是自己的錯，如果早些時候不和靈兒爭論，靈兒現在也不會變化出呢個這個樣子，如果時間可以回到過去，他一定會聽靈兒的，不會惹她生氣，早些時候把孩子打掉，他們兩個人也不會因為要不要孩子的事情吵架，靈兒也不會因為孩子的事情而怨恨自己。可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賣後悔葯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如果痛苦可以轉移，南宮澈願意把林夕現在所承受的一切痛苦都轉移到自己的身上，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還沒有等到林夕醒過來，南宮珏就來和南宮澈告辭了，身為一國之君，自然有數不清的國事等著他回去處理，所以只是和南宮澈簡單地告了別，后又安慰了他別難過，其他的也沒有多說什麼，自己這個弟弟，不需要別人多說，該怎麼做，他自己心裡都有分寸，就算再怎麼難過，他也不會輕易讓別人捉住什麼把柄的。
「澈兒，朕先回宮了，你自己多保重，母后就先在你的府里住上一陣子，等王妃好了之後，朕再派人來接母后回宮，你平時也多注意照看母后，別太難過了，朕相信，上天對我們南宮家還是有所眷顧的，
你的王妃一定會好起來的。」南宮家的男人都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也不會說什麼安慰人的話，但是南宮珏知道，自己的話南宮澈肯定已經聽進去了。輕輕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南宮澈的肩膀，這個意思，只有他們兄弟兩個人懂得。
就算和皇上是親兄弟，但是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注意的，南宮澈將林夕的被子小心地掖好，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這才起身，「皇兄，臣弟送你！」
一直把南宮珏送到王府門口，南宮珏這才開口，「澈兒，皇兄剛才跟你說的話你要記住了，還有.……」一手遮口，輕輕地在南宮澈的耳朵邊低語了幾句，而後離開，「知道嗎？」
南宮澈沖著南宮珏抱拳，「臣弟明白，母后在王府，皇兄儘管放心。」
聽到南宮澈的話，南宮珏這才徹底放下心來，自己這個弟弟從來都不會讓自己失望的，下人們牽來馬車，南宮珏閃身進去，馬夫揚起馬鞭在馬兒的背上一揮，「篤篤篤」的馬蹄聲響起。看著馬車穩穩噹噹地遠去，南宮澈有些哀傷的眸子變得有些清明，皇兄的話還在自己耳邊縈繞，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大概未時的時候，管家來到紫玉閣報告南宮澈，葉家的人來了。蘭妃娘娘此時也在林夕的床邊守著，南宮澈送走了南宮珏之後就吩咐人下去好好照看林夕，自己就進了書房去處理這幾天積累下來的軍務了。
葉家的人，這大概是自從林夕嫁進王府以來，葉家人第三次踏進鬼王府的大門了吧。進來的是葉天，他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林夕小產的事情的，本來想等著下了朝之後就趕過來的，結果又被一些公務給耽擱了，擔心林夕會因為這件事情傷心過度，本想著等著她心情平復一點兒之後再來，可是聽說林夕到現在都還沒有清醒過來，自己再也等不了了，只能匆匆來鬼王府看看究竟是怎麼一會兒事兒。
「老臣見過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剛一進門就看到了蘭妃娘娘，不敢有所遲疑，葉天馬上給蘭妃娘娘請安。
「葉丞相免禮，哀家也是來看看靈兒這孩子的，畢竟我和月兒也算是情同姐妹。」屋子裡除了南笙之外就沒有別人了，紫煙剛才就被南笙支出去到廚房看給林夕的葯熬好了沒有，所以現在紫玉閣里只有自己、葉天、蘭妃還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林夕四個人了。
葉天面上一僵，「蘭妃娘娘說笑了。」借著乾咳來掩飾自己臉上的不自然。
蘭妃娘娘久居深宮，對察言觀色也有一定的體會，看到葉天露出這種表情，再一聯想自己剛見到林夕時南宮澈對自己說的話，當下也就明白了，只不過站在蘭妃娘娘身邊的南笙卻有些不明白，葉丞相這個表情明顯是隱瞞了什麼事情，還有母后說的月兒是誰？難道是葉家的什麼人嗎？但是這和自己的六嫂又有什麼關係呢？
葉天看著自己和愛人的女兒就這麼靜靜地躺在那裡，有些難過，雖然之前自己是想要靈兒打掉孩子，當時靈兒是真的不願意，可是現在……唉，孩子，這是你母親的願望啊，原諒為父這麼多年對你的不聞不問，這是我對你母親的承諾，如果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當初我就不應該讓你代替雲兒嫁進鬼王府，或許，你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