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番外二：任是無情也動人
艱難地把容遠扶到了屋裡的沙發上之後，宋澄環顧一周，發現屋裡有些淺淡的生活氣息，證據就是茶几上還有一個被刷得乾乾淨淨的熱水壺，水壺邊兒還有兩杯看上去不超過一天的茶水。
兩杯？
宋澄對著紅著眼睛坐在沙發上的容遠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容遠直愣愣地看著她，眼神獃滯無比：「昨天晚上。」
宋澄接著問：「你跟誰一起回來的？」
容遠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她的問題：「我表妹。」
放心之餘，「表妹」這兩個字忽然激活了宋澄的記憶，宋澄驀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在窗台上見到的那隻夢貘，又一瞬間從那個漫長的圓滿夢境里找到了一個少女的影子。
宋澄試探性地問：「你表妹叫莫卉？」
雖然問出了這個問題，但潛意思里，宋澄卻對這個問題沒有絲毫的懷疑，似乎事實本來就是這樣，確信無疑。
果然，容遠認真地對著她點了點頭。
宋澄抿了抿嘴，突然覺得她以為的夢境或許不一定是個夢境，誰的夢能做得那麼厲害，讓自己能夠完全通曉自己本來半點都不知道的東西？神話里的夢貘也不過是有吞食噩夢的功效而已，並沒有造夢的功能。
宋澄在這短暫的幾息時間裡，把所有的事實都在腦子裡轉了幾圈，最後，她得出了一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結論。
那一切一定不止是夢！
沒準是她昨晚穿越進了平行空間，和容遠一起過了幾十年老死之後又穿越回去了，也有可能是她直接穿越回了過去，然後在另一個空間里的事情反映到了這個本體的記憶里。
推測完美，不過，有個問題，容遠對於那個世界的事情知道多少呢？
看他的表現，說知道吧他看上去又是那副有些拘謹的樣子，說不知道吧，他們這次重逢他那莫名其妙的自來熟到底是要怎麼解釋？總不能是壓抑多年情難自抑吧？
宋澄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那個夢貘吐給她的夢，莫名覺得……那個夢就是容遠的。
宋澄還沒來得及進一步地整理自己的思路，突然聽到安靜坐在沙發上的容遠難受地哼了一聲。
宋澄視線跟著轉了過去，卻發現容遠還是端正地坐在她面前，發覺她的視線又挪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又難受地哼了一聲。
宋澄：「……你怎麼了？」
容遠看著她：「難受。」
宋澄又問道：「你表妹呢？你給她打個電話讓她回來看著你？」
容遠很快地回答道：「她走了。」回答完之後，他期待地看著宋澄。
宋澄嘆了口氣，這會兒不能把他扔在這裡，但要是一直留在這裡照顧他也不行，直接把容遠扶到卧室的話還是有些不妥。宋澄想了半天，最終拿著水壺給容遠燒了一壺水，看著容遠喝下了一杯水之後，宋澄把他扶著躺到了沙發上，從客廳的一個柜子里翻出了一個薄毯。
雖然這個毯子並不是太厚，不過在這個季節已經是足夠了。
宋澄觀察了一會兒安安靜靜地躺在沙發上的容遠，轉身準備回家了，反正住的這麼近，明天早上再來看看他是什麼情況也沒事。
宋澄背上了自己的包，轉身準備走了。
還沒走出兩步，面前突然刮過一陣風，宋澄抬眼一看，本來乖乖地躺在沙發上的容遠赫然出現在宋澄面前，明明是個比她高了一個頭的大男人，這會兒看上去卻委委屈屈的，眼睛看上去比剛才還紅。
覺得他這會兒格外脆弱呢……
宋澄小心翼翼地問著眼前垂著頭的容遠：「你……怎麼了？」
容遠低低地說了一聲：「你喜歡兔子精嗎？」
宋澄：「……？？？」
宋澄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眼前突然一陣光芒大作，容遠一瞬間消失不見，宋澄低頭，腳底下赫然出現一隻純白色的大兔子。
宋澄：我的媽……
雖然隱隱約約知道容遠是可以變兔子的，但是容遠這樣一句話不說直接變的行為還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宋澄傻了兩秒，在這兩秒里，大兔子一直抬著頭看著她，碧藍碧藍的眼睛里似乎有些紅血絲。
宋澄輕輕「咳」了一聲，準備說些什麼，然而話還沒說出口，白兔子一下躥到了實木茶几上，下一秒，又是一片光芒大作，白兔子消失不見，容遠又回來了。
容遠站在茶几上，頭頂著偌大的水晶吊燈，整個人耀眼（刺眼）得不得了，宋澄被強光逼得只能眯著眼睛看著他。
容遠開口了：「你看——」
宋澄：我看什麼？
容遠：「我能變成兔子。」
宋澄：好好好知道你能變成兔子了，可以從茶几上下來嗎？
宋澄往前走一步，準備說些什麼，話到了喉嚨眼兒又被容遠堵住了：「我要變兔子了。」
下一秒，眼前又是一陣光芒大作，宋澄被刺得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她的眼前又出現了一隻兔子。
宋澄：「……」
片刻之後，又是一陣光：「我又變回人了。」
宋澄：「…………」
接下來的幾分鐘里，宋澄的耳朵被這兩句話的單曲循環佔據了。
「我要變成兔子了。」
「我又變回人了。」
「我要變成兔子了。」
……
這個鬼畜的循環在宋澄的耳朵邊來回地播放，光是聽著聲音也就算了，畢竟宋澄的忍耐度還是很高的，但關鍵問題在於——
容遠變身時候的那一陣光……
她要被閃瞎了好嗎？
在容遠不停變身的過程中，整間屋子炫酷得如同開了一萬盞鐳射燈的午夜酒吧，宋澄快要被這炫酷的燈光特效閃瞎，生理性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在不知道多少次擦掉眼角的淚水之後，宋澄終於忍無可忍，當即大喝一聲：「停！」
那個把茶几當舞台，不停地人變兔子兔子變人的容遠終於停下了了。
一個傻愣愣的白兔子掂著雙腳站在茶几上看著宋澄，眼裡又是疑惑又是委屈，似乎在心裡偷偷控訴著宋澄居然不讓他接著變了。
宋澄：「有話好好說，不要搞幺蛾子。」
兔子有些為難地左右看了看，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爪子，覺得自己這個狀態著實沒有那個能力有話好好說。
宋澄很懂行地閉上了眼睛，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又是一陣光芒大作（……），再一睜眼的時候，容遠出現在了她面前，並且從茶几上下來了。
宋澄偷偷地舒了一口氣。
容遠的表情是肉眼可見的低落，他睜著紅紅的眼睛，難受地問道：「你不喜歡兔子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