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月下醉酒
莫離不禁托腮陷入沉思，流月說的‘它’到底是什麽？她又怎麽懂了她的琴音了呢？真是個怪人。這麟遊閣的護法怎麽都這麽不一樣呢？神神秘秘的，總感覺他們的身上是有故事的，流月有，格朗也有。想起格朗，莫離又不禁一笑，這個臭小子現在已經是她的朋友了呢，不過也已經好久不見了呢，也不知道這臭小子現在幹什麽呢？一邊想著，莫離一邊踩著稀散淩亂的步子往太湖走去，天色已經晚了，晚霞的餘暉將莫離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一個人的身影顯得有些孤單。其實，莫離一直都很孤單，整個天亙山除了天明之外連一個朋友都沒有，她有任何心事都無人訴說，隻有偶爾能和師父說說話，但很多時候師父都是很忙的，沒有時間陪她。其實她早就習慣了那種孤單的感覺，一個人過生日，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練劍，一個人看書，等等等等，總是一個人。
莫離踢著路邊的小石子一個人慢慢的晃蕩，天已經漸漸完全黑了，可是師父居然都沒有來找她，看來有了安若仙子，師父已經完全想不起她了呢。沒關係，反正師父說她要長大了需要一個人獨自去麵對所有的事情，所以告訴自己不傷心，不失落。晚風徐徐吹過，驅走了夏日的炎熱，莫離一個人坐在了湖邊，看著湖心泛起的點點漣漪，看著那裏一棟昏亮著的木屋，想象著屋內的兩人內心一陣複雜，她這是怎麽了？居然一點都不想回去，可是若是這樣抬腳離開又不願意，隻能一個人呆坐在這裏，映著月光照亮不知名的前方。忽然想起了在鎮安的際遇，莫離伸手向懷裏摸自己保存的那個香包，可是卻怎麽找也找不到，難不成是丟了？唉，真是的。忽然一聲不雅的聲音從肚子裏傳出，莫離伸手揉了揉肚子，她餓了。
就在莫離思考是回去還是去林子裏打獵燒烤著吃的時候，突然她的身邊就坐了一個人，那個人踏著月色，一身白衣似雪般纖塵不染，如夢似幻的微笑上是經久不變的淡然。還有……還有那淡淡的梨花香永遠那般沁人心脾。莫離看著身旁的人不知為何突然很想哭泣，她壓了壓心頭湧上的感情平靜著聲音道：“師父。”
看著莫離這般表情，天玄宇不禁笑道：“怎麽了？我的小阿離看起來好像不開心呀！”
這熟悉的話語和語氣讓莫離又差點繃不住感情，她道：“我沒有。”
天玄宇笑了笑從他寬大的衣袖中居然拿出了吃的東西，他說：“玩了一下午都沒吃飯，很餓了吧？”
莫離撇撇嘴原本很想傲氣的說一句我沒有，但是肚子卻又不爭氣的響了，最後尷尬的撓了撓頭很誠實的說：“是啊，很餓了。”
天玄宇笑道：“那趕緊吃吧！”
“嗯。”莫離開心的點了點頭，接過食物就絲毫不顧形象的大吃了起來，味道很是不錯呢。就知道師父一定是關心她的呢。
天玄宇看莫離吃的那樣開心不禁問道：“味道如何？”
莫離點了點頭道：“好吃，這是師父做的嗎？”
天玄宇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不是。”
莫離吃飯的手一頓，她忽然有些不開心的道：“難道是安若仙子做的嗎？”
天玄宇搖了搖頭道：“也不是。”頓了頓，他接著更有些尷尬的道：“剛剛出門一趟路過一個小酒館，知道你愛吃這個就順手幫你稍的。”
莫離不禁一笑，忽然道：“師父是不是沒付錢？”莫離算是比較了解她的師父的了，他一般隻有出遠門才會帶銀兩，短短出去一趟是不會帶銀兩的，更何況這次出門所有的銀兩都帶在莫離身上，所以師父這次帶給莫離的吃食是師父——偷的。
天玄宇又清了清嗓子淡然道：“江湖救急罷了！”
莫離撲哧一下很不給麵子的就笑了出來，估計也隻有她的師父把這樣丟臉的事情可以說的這般風輕雲淡，還可以正大光明的麵不改色的說江湖救急。這樣的師父真的是太厚臉皮了，不過她卻很喜歡，難得一向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師父也會有尷尬的時候，真是可愛！
天玄宇看她笑的前仰後合不禁身後就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下，他道：“還笑，趕緊吃東西了。”
莫離嗯嗯著一邊吃還是一邊笑，感覺有師父在她身邊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月光照亮的太湖也顯的那般美麗，荷花上晶瑩剔透的水珠，低低的蟲鳴一切顯得那般和諧，真的很好。她突然看向師父道：“師父，今晚我們就坐在這湖邊好嗎？”
天玄宇有些疑惑地看向莫離卻是問道：“阿離喜歡這裏嗎？”
“嗯。這裏很漂亮。但是阿離還是喜歡和師父生活在天亙山，那裏的雪，那裏有我們的家。”
“家？”天玄宇輕笑著搖了搖頭居然又從他的衣袖裏拿出了一壇酒，他對莫離說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如此好的月色不飲酒真是可惜了，陪師傅喝兩杯吧！”
莫離想起自己一喝酒就容易頭大忘事的習慣有些抗拒，但看師父那麽好的興致她自然不會拒絕，她說：“好啊！阿離還是第一次和師父一起喝酒呢！”
天玄宇笑了笑，便給莫離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喝了起來，沒兩杯過後莫離又開始暈乎乎的了，她看著師父俊美的側臉突然問道：“師父喜歡安若仙子嗎？
天玄宇有些意外莫離怎會問出這樣的話，然而還未等他搭話，莫離就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師父曾經說過每個人以後都會娶妻生子過著想要的生活，所以師父是想要娶安若仙子做妻子嗎？安若仙子會成為莫離的師娘對嗎？”頓了頓，莫離有些迷惘的說道：“我知道師父喜歡安若仙子，阿離也覺得安若仙子很好，隻是我、我不想她成為阿離的師娘，我好怕師父有了安若仙子之後就不要阿離了，阿離隻有師父，要是師父不要阿離了，那麽阿離該怎麽辦？阿離知道這樣想不對，但是阿離就是不想，一點都不想……”說著說著，莫離便一頭栽倒了天玄宇的懷中居然睡著了。
天玄宇盡可能輕的褪下自己的外袍蓋在莫離身上，他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忽然與記憶中第一次見到莫離的樣貌重合，那時候她也是這般惹人憐惜的樣子。六年了，阿離來到他身邊已經六年了，他將她培養的很好，她也做得很好，但是這顆棋子卻把所有的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阿離，有些事情都是早已注定的，你總有一天要學會接受，這江湖不是你所見的那般簡單。傻丫頭，以後你會恨師父的。”
天玄宇抱起已經沉沉入睡的莫離慢慢的一步步走向了湖心的木屋，而屋裏一個氣質出眾，脫凡出塵的女子正在那裏等他。安若喬月看著抱著莫離而來的天玄宇淡淡道：“她很信任你。”
天玄宇笑了笑沒有多說，反而說道：“她已經醉了，現在趕緊查吧，看一下她體內到底是什麽在相克，忘憂丹可有問題。”
安若喬月道：“將她放平在床上吧！”
天玄宇抱著莫離將她放在床上，在順手點了她的睡穴讓她睡得更熟，然後便伸手拿開了自己的外袍，誰知正在睡睡的莫離一把扯住了天玄宇的外袍輕聲道：“師父別走，就陪阿離一小會兒好不好？阿離今天好不開心。”聲音弱弱的，滿是乞求的語氣，這樣的莫離也隻有在喝醉後才會流露出她的軟弱。
天玄宇的手一頓不禁不過很快又麵無表情的繼續拿開自己的衣袍，可是誰知莫離就是不鬆手，還是死死地攥著。安若喬月不禁歎道：“就讓她披著吧，不礙事的。”這孩子，對玄宇還真是依戀啊。
天玄宇放開了手重新將衣袍又蓋回了莫離身上，他覆手站在一旁沒有任何感情變化的繼續淡漠道：“開始吧！”
安若喬月輕輕歎了一口氣，三年過去了，他一點都沒變，依舊還是這般無情。她伸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藥材和銀針對著莫離的天池穴就紮了下去。莫離皺了皺眉，即使在夢中她都感覺到了疼，還有那些模糊的影子，紅竹林，一下又一下的閃過腦海，讓她很難受很難受。她掙紮著用盡力氣在夢裏喊道：“師父！”雖然那般用力傳到現實生活中卻是極其微弱的聲音。但是安若喬月聽到了，天玄宇也聽到了。
安若喬月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向天玄宇道：“她有感覺了，說明情況不太好，繼續下去可能會危及生命，你確定還要繼續下去嗎？”
天玄宇看著她沒有任何遲疑直接道：“繼續。”頓了頓，他又一次開口還是說了一句：“阿離，我在。”這句話是對著睡夢中的默裏說的，盡管莫離可能並聽不見。但是很神奇的因為這一句話莫離漸漸安穩了下來，像是徹底進入了沉睡。
一夜就這樣過去了，天玄宇始終在一旁看著安若喬月又是施針，又是喂藥的，一句話都沒有說。而莫離的手一直緊緊攥著那白色衣袍，那沾染的淡淡梨花香讓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