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告別了格朗夫婦,莫離一個人踏上了西行之路。她要去找衡水,去那個荒涼的山洞。不知道衡水會不會還在那裏等她?但不管如何,她既然活了下來,就要回去看一看。這是她對衡水的承諾。
從夔州出發,莫離依舊是身著男裝,一方麵是為了躲避江湖眼線,另一方麵她覺得自己這般模樣反而更方便在江湖行走,省去了不少麻煩。這其中就包括在客棧住宿時或是其他一些情況,有些男子對於她去故意搭訕或者一些當地惡霸對她出言不遜,毛手馬腳的。她懶得再去花時間教訓這些人。以前的她覺得還蠻有趣的,看著那些家夥原本一臉自得的模樣最後卻被她打的那些家夥落荒而逃的時候特別好玩,尤其是那些什麽少爺之類的。可是如今,她隻覺得煩,有些不必要的麻煩她能不惹就不惹。昨日她還又一次在一家酒樓吃飯的時候遇到了上次在這裏偶然教訓過的一個什麽叫做二少爺的家夥,那家夥看了她一眼也許是覺得有些眼熟,但卻沒敢亂認,看了她好幾眼便去樓上開單間吃飯去了,上樓的時候碰到了一個看起來很漂亮地姑娘,和遇見莫離的那次情況非常相似,那少爺反射性的就跳開了,再不敢隨便調戲姑娘了,還一邊道:“抱歉,抱歉。”說著便急忙就上樓去了。
莫離在底下看的清清楚楚,不禁笑了,看來她以前的教訓的確挺重的。想了想,她以前確實很鬧騰,整起人來總是會有各種古怪刁鑽的想法,可是如今,莫離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她如今不過二十又一的年華,怎麽卻有種時過境遷的桑倉之感呢?二十一歲,並不老啊,但是卻再也找不到當年的對生活充滿熱愛的激情了。不過不知不覺間就已經二十一歲了嗎?忍不住又想感歎一句,原來我已經這麽老了嗎?
容顏微變,但老的卻是心。
莫離一路騎著快馬,就這樣在路上走了半月有餘,她終於趕到了鎮安。而等她一進鎮安,一個令她十分不開心的消息就傳入了她的耳中。
落山派掌門落禹山死了,死因竟是被她莫離所害。
莫離想不明白為什麽落禹山的死都可以加怪在她的頭上,明明這麽多天她在拚命的東躲西藏之中,怎麽會有時間去殺人,而且又為何要殺人?但是這些人卻不去考慮這些問題,當傳言一經散出,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這就是莫離所為。
現在的莫離在江湖之上幾乎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這並不是伴隨著什麽好的名聲,不知為何深入人心的莫離形象一天天的變得越來越魔性化,漸漸地開始有許多不明是非的小弟子在私下談亂的時候都會定義莫離為一個魔頭。然而莫離這個魔頭卻事實上沒有去傷害過任何一個無辜的人。
到底是誰要害她?難道還是落洪遠?但不可能啊,落洪遠已經被參商知曉事敗,他應該不會這麽快就又繼續陷害她啊。而且想殺掉落禹山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莫離揉了揉肉額頭,感覺到頭很疼。閉眼休息了幾分鍾,莫離暮然又重新睜開了眼睛,眼裏的疑惑不見了,反而是一派不屑的清明之色。她想落禹山死了又如何?反正她並沒有做過,這些事又和她有什麽關係呢?反正都要被追殺,明著和暗著又有何區別呢?她不想去管,也不屑去管。這些人若是連起碼的真相都查不出,那就盡管往她身上扣吧,她倒要看看,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還能怎樣對她?
她的目標不變,繼續去找衡水。
堅定了想法,莫離便拿起包袱走出客棧,走出了鎮安,然後開始從郊野出發,尋找那處荒涼的山洞。
莫離騎著馬不敢快行,隻能馬蹄噠噠的一路東拐西拐按著她當初的想法一路前行,就這樣走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太陽升起沒多久的時候,莫離居然和一個人直直撞在了一起。莫離揉著被摔倒很疼的尾巴骨不禁歎道,這是到底有多倒黴才會在剛一下馬左右看路的時候就被人給撞了呢?
然而莫離感歎自己倒黴的時候,另一邊撞她的人卻先開始嚷嚷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撞老子啊?”
這句話一出,莫離就知道對方是誰了,麻利的爬了起來,莫離一眼看了過去笑道:“你這個衡水,老毛病還真是一點都沒變。明明是你撞了本姑娘好嗎?趕緊道歉。”
莫離的聲音一發出來,衡水簡直有些不敢相信,他抬眼就看到莫離雙手抱在胸前正一副佯裝生氣的模樣看著他。這是已經有三四個月沒見了吧?衡水不禁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看,莫離的確還在那裏,他忽的就站了起來激動道:“我去,丫頭,竟然是你,你居然沒死?我還以為你已經被外麵的那些人給害死了呢。不過,你怎麽這麽一副打扮啊?這難道是傳說中的男扮女裝?”
莫離不禁笑道:“我既然答應了你要活著回來,自然就不會那麽輕易就死了。還有我這是女扮男裝,不是男扮女裝。”
衡水拍了怕手大笑道:“都一樣,反正就是亂串嘛。”
莫離禁不住翻了個白眼,這衡水的用詞總讓她很無奈。她道:“這能一樣嗎?我是個女孩子,女孩子,不是男子。”
衡水笑道:“老子知道你是女孩子。”說著他不禁圍著莫離轉了一圈道:“看來你也沒受啥傷啊,總算是終於沒讓老子白等啊,回來好,回來就好,這下子你可以履行承諾教老子《天易心法》的幾句口訣了。”
莫離聽著前麵的話原本還感動於衡水一直在這裏等她,還擔心她,可是這家夥居然惦記擔心的不是她,而是那幾句《天易心法》的口訣。莫離瞬間就扭開了頭一拉馬就走,一邊走還一邊氣道:“不教。”
衡水急忙就追了上去,焦急道:“為啥啊?”
莫離撫開了被風吹到臉上的劉海不悅道:“心情不好,不想教了。”
“哎,那你這幹啥又心情不好了?話說,你和老子這麽久沒見,好不容易遇見了,是不是需要高興一點啊?喂,老子見了你可都是很開心的說。”
莫離搖頭道:“你不是見我開心,你是把我當做《天易心法》了,見了自然開心。”
衡水尷尬道:“老子沒那麽想。”
莫離毫不猶豫的揭穿道:“撒謊也要至少做個鋪墊啊,見到我的第一句就是《天易心法》,你說我能不知道你想的是什麽?這麽拙劣的謊話,你是認為我智商太低連這都聽不出來嗎?或是你智商太低?”
衡水道:“老子也就那麽隨便一說,你這丫頭,你咋不提老子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等了你幾個月呢?”
莫離道:“你是在等《天易心法》。”
“老子是很講情誼的人,大不了老子不學那什麽勞資《天易心法》的口訣了行不?這下你相信老子是在等你了不?”
莫離腳步一頓,轉頭看他笑道:“這是你說的哦,那就不教了。”說完,莫離笑著便繼續牽著馬往前走去。
衡水愣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又追了上去道:“老子咋覺得自己又被你坑了呢?”
莫離一臉無辜的道:“有嗎?”頓了一下她不禁問道:“你一個人在這野外瞎跑什麽呢?而且還不知道走路看路。”
衡水道:“我哪有瞎跑啊,我這不是找路呢嘛。”說著不禁就揉了揉餓的難受的肚子抱怨道:“你說你找的這是個啥地方啊,老子都呆了這麽久,竟然又一次迷路了,老子這次兩天都沒吃飯了。”
莫離噗嗤一下就笑了,原來衡水這是又迷路了。她笑著順手從馬背上拿下她的包袱,然後拿出了吃的和水壺扔給衡水道:“喏,先吃點吧,我可不想聽你肚子叫一路。”
有了吃的,衡水這下開心了不少,毫不猶豫的就大吃了起來,真的是一點形象都沒有。莫離看了一眼轉開了頭,在看了一眼又轉開了頭,最後實在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道:“作為我的手下,你的吃相實在是太丟臉了,能不能慢一點,注意一下儀態。”
衡水將剛剛塞到嘴裏一塊糕點咽了下去,又滿足的喝了一大口水才接話道:“你要是被餓幾天試試,更何況吃個東西哪來那麽多講究啊,吃的開心不就好了嗎?”
莫離搖了搖頭無奈道:“你是開心了,別人看著就不開心了。”
衡水才不管莫離說的那些呢,反而問起了莫離這段時間的經曆。他道:“你這麽久都沒個消息,都到底幹嘛去了?話說老子又一次出去買東西聽到周圍有人說你下毒毒害你那個新師娘是不是真的啊?”
莫離自嘲般的笑道:“你覺得呢?你覺得會是真的嗎?”
衡水道:“老子猜不出來,感覺你這丫頭不會那麽狠,但是你和你那個師娘卻是情敵,做出這件事倒也算是很有理由啊。”
莫離原本一直掛著笑容的臉瞬間冷了下來,她停下腳步看向衡水很是認真的道:“衡水,從今往後那件事再也不要提了,就當它從未發生過。再也再也不要提了。我這不是囑咐,而是警告。”
衡水看著莫離冷冽卻隱含著難以言喻的痛苦的眼神,又想起那日莫離嚎啕大哭大叫的模樣,就知道這到底對她有多麽重要。他看著她最後痞痞的說了句:“真霸道。”然後轉開了頭不再說那個話題,算是默認了莫離的話。
其實看起來很粗很粗的漢子衡水,其實很細心,而且還總能不著痕跡,不讓你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