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然大怒
沿著河道走,沒走多遠就來到了那塊巨石那裡,安蕎伸手摸了摸這石頭,感覺得石質還比不錯的,比起石屋的來不見得差。順著巨石往左手邊山峰望去,九十度仰頭才能看到山頂。
這是一座巨大的石頭山,離地五百多米,只有山腳處長了綠植,自半腰間起寸草不生,山頂在陽光的照耀下還散出光芒。
石頭山十分陡峭,石壁光滑,非常人可攀爬。
聽說這樣的石頭山總共有九座,圍成一個奇特的圈,只是原主從未曾求證過,而在外頭也視線有限,只能看到這一座巨大的山,以及旁邊兩座山的輪廓,再多就看不到了。
「這石頭山真高,一般人可爬不上去。」顧惜之也抬頭看了去,在豐縣有不少這樣光禿禿的石頭山,不過如同這一座似的陡峭如壁,真的很少見。
安蕎斜眼:「爬不爬得上去跟你這抓魚高手有關係嗎?看到那裡什麼了沒有?給我跳下去,抓不到三十斤的魚你別給我上來。」
顧惜之呆住:「你抓那麼多魚乾嘛?又吃不完。」
「吃不完我拿去送人!」
「……」
說起來顧惜之雖不是什麼抓魚高手,可到底是練武之人,抓三十斤的魚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結果晚餐吃的是全魚大餐,那量足足的,大牛跟顧惜之吃得直呼大爽。到最後三十斤魚幾乎吃盡,楊氏煮的那一大鍋米飯倒是剩下了。
飯後安蕎一邊剔著牙,一邊說道:「娘你找人算算日子,看最近哪天日子好,咱們找人動工把房子給建起來。我想好了,房子不能建太小,也不能建太大,建個二進院就差不多了。」
楊氏一臉獃滯:「二進院?」
安蕎沒去想太多,見楊氏一臉愣愣的,就遲疑道:「要不建成三進院?」說著又嘀咕了起來:「要是建成三進院的話,是弄個前倒座后罩房,前院正院後院,正房落在正院,再建東西廂房。還是正後院都建成東西廂房,中間建個會客廳,飯廳啥的,后罩房就不要了,直接建個兩層大房子……」
真要建成安蕎說的那樣,別說是老安家一家人了,就是連帶著安蕎二三四爺爺全家搬過來,那也是夠住的。
楊氏連忙擺手,急急說道:「不要三進院,不要三進院!那樣太大了,咱們家人少,住不了那麼多人。」
在楊氏看來,這一間屋子住不開,那再多蓋兩間房就行了。
至於一進院二進院什麼的,楊氏根本就沒想過,別說什麼三進院了。
楊氏可是記得,就是鎮上的大戶人家,那也沒有三進院的,最多就是兩進院,只有縣成裡頭才有三進院。
安蕎愣了一下,瞧把楊氏給緊張的,一時間也不知該說點什麼才好了。
可想了想,好像楊氏說得也對,三進院的確大了點。
人少是個硬傷,唯一的男丁才七歲,而且還不肯回家。就母女仨,弄個三進院空蕩蕩的,進出都沒多少人氣,的確不太好。
「那就兩進院吧!」安蕎想了想,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劃了又划,琢磨著要建個什麼樣的二進院。
可楊氏還是覺得不好,忍不住說道:「胖丫啊,要不咱就多蓋兩間房,再弄個院子圍起來就行了,這樣還能省不少銀子。」
聽著倒是挺方便的,可有一句話叫什麼來著?
有錢任性!
對,就是這個。
安蕎眼睛晶光閃閃,在心頭很是惡劣地想到,房子可以不用很大,但至少要比老安家的大。大不了到時候不弄那麼多房間,只把房間弄得大一點,院子好好設計一下,整得好看一點,最好就是書香氣息滿滿。
還要整個暖氣管道出來,到時候只要在廚房那裡燒個小型鍋爐,就能讓全部的房子都熱起來。
唰唰唰……
在地面上划拉了一陣子,終於划拉清楚了,感覺還算理想。
「行了,就建成這個樣子吧!兩進院,前面弄個倒座房,整得好點,接代客人啥的就在倒座那。整個院牆把前院那隔開,後面正房建成兩層小樓,左右再建個東西廂房出來,后罩房跟後院就省了。」安蕎說完把樹枝一扔,拍了拍手,眉眼樂了開來。
楊氏伸脖子看了看,瞅著倒不是很大,好像挺簡單的樣子。可想起安蕎說要把正房弄成兩層小樓,楊氏還是覺得太大了點。房子太大,人太小,就會顯得特別的冷清。
說到底楊氏就是怕冷清,特別在想到安蕎跟安粟都會出嫁,到時候只剩下她跟安谷的時候,就更覺得冷清了。
「還是大了,再小點。」忍不住就又說了一句。
安蕎就斜了眼,說道:「只見過嫌屋子小,就沒聽說過嫌屋子大的,你這想法也太獨特了點。做人不能光顧著眼前,你得想到小谷他長大以後成親,娶了個媳婦生十個八個的,到時候就不是嫌屋子太大,而是嫌屋子太小了。」
楊氏呆住,真的是沒想過這種事情,畢竟那是好久以後的事情。
又或者根本來不及去想這些事情,前幾天她還在為分家以後的日子擔心。不過才幾天的時間,不但把兒子的賣身契給贖了回來,家裡頭還頓頓都吃上了白米飯,眨眼間又說要蓋房子。
反應不過來的楊氏下意識就覺得,只要夠住就行,誰想到還能往長遠去想。
被安蕎這麼一帶,楊氏不自覺地也往長遠去想了想,漸漸地也覺得二進院也挺好的。屋子要是夠多的話,日後就不用擔心孩子多不夠分的,就是兩個閨女帶著全家回娘家來,也是有地方可住。
如此一來,楊氏就沒了主意了,讓安蕎自己做主去。
房子要怎麼建自然由安蕎自己說的算,可這挑選日子的事情,還是要讓楊氏去辦。誰家建房子都講究個吉利,自然是要挑選個好日子。安蕎自身是不太在意,可誰能保證以後這日子要是過得不順,會不會賴到挑的日子頭上去。
至於風水什麼的,自然是不用再看了,祖屋這裡的風水一看就知道是極好的。
安蕎跟楊氏商量好以後就直接找老族長去了,這個老狐狸開始的時候並不同意安蕎把房子建起來。大概的意思就是在安谷還沒有贖回來之前,祖屋只是給他們這一房居住,並不同意他們把房子建起來。
聽到安蕎說把安谷贖回來還不信,直到安蕎把戶頭拿出來,看到上面戶主的名字是安谷,老狐狸才信了。
只是信是信了,卻滿眼算計,顯然有了懷疑。
安蕎不知道老狐狸是不是懷疑他們在祖屋那裡得到寶貝,打從心底下覺得老狐狸不懷好意,就把事情全推到了顧惜之跟大牛身上,說銀子是顧惜之給的。
反正安蕎家得了兩隻大獵物事情不是什麼隱秘的事情,要真想去查的話也是能夠查得到,雪家不見得會給隱瞞下來。
到最後老狐狸也沒說同不同意,只說祖屋一事事關重大,需要跟族裡頭商量才可以。安蕎要不是看上了那個地下倉庫,還有那需要靈力才能打開的地下通道,或者乾脆說是地宮,肯定就不費這個勁,直接換個地方蓋房子,就算是搬出上河村都無所謂。
從老狐狸那裡出來,祖屋的事情還沒著落,胖丫找了個有錢的主卻傳遍了。
村裡頭羨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少人見了楊氏都心裡頭泛酸,都覺得楊氏生了個不得了的閨女。先是嫁給了下河村最出色的後生朱老四朱大利,被休了以後又攀上了有錢人,指不定是狐狸精轉生的,練得一手勾引男人的好本事。
不少以前不來往的人來蹭門,就差把安蕎家的門檻給踏平了。
這些人裡頭安蕎就只待見老王八兩口子,除此以外就是二三四爺爺家的人,安蕎都不怎麼待見。
日子過得不好的時候,沒見幾個幫襯的,倒是見了落井下石的。
這天一早,老王媳婦又來了,一進門就誇張地叫了起來:「喲,我說楊妹子,你這是一天一個樣啊!這臉上長了肉,那是眼不歪了,嘴也不歪了,可是越瞅越好看了。」
安蕎家沒鏡子,買東西的時候娘幾個都很默契,從不看鏡子。
因此楊氏並不知道自己的臉已經養好了,並且看起來已經有些好看了,再多養點肉出來,就能恢復從前那般容顏了。
楊氏也是個愛美的,又或者說越是美人就越愛美,從前的楊氏很美,否則也不會被安鐵柱一眼看中,死活要把楊氏娶回來。那時候的楊氏雖然刻意不去打扮,仍舊美得不像話,別說是整個鎮上,就是整個縣城也找不出來一個有楊氏那麼美的。
也正因為這樣,成親以後安鐵柱從不讓楊氏出門,就算是出門幹活也要楊氏把臉弄髒了,不讓人看清楚楊氏。
「沒有吧?」直到現在楊氏年近三十,經過這些年的磋磨,又得了面癱,不復過去的容顏時,楊氏才開始在意起自己的樣貌。
可再是在意,也沒想過能把臉給治好了。
聽到老王媳婦那麼一說,楊氏下意識就摸了自己的臉一把,感覺有肉了許多,說話的時候也利索了不少,睡覺的時候也沒流口水了。
老王媳婦一把將楊氏的手扯了下來,仔細地往楊氏的臉上看了看,就說道:「怎麼沒有?就你這現在這樣,就是咱們村子那未出嫁的小姑娘都比不上你。以前咱就說了,你臉變成那個樣子,肯定是餓出來的。瞧瞧這日子過得好了,臉也長回來了。老田氏那死老婆子就是見不得你好,嫉妒你長得好看,所以才那樣磋磨你。」
「過去的事就甭提了,胖丫也不讓我提。」楊氏想起霸道的安蕎,也是一陣陣無語,眼瞅著日子好起來,覺得自己個當兒媳的,應該孝順老人一下,就想送點吃的去老安家,誰知道會被安蕎給臭罵了一頓。
想起安蕎當時說的,楊氏到現在還心臟怦怦直跳。
那時候的安蕎是這樣說的,『我就是故意吃香的喝辣的,就是不給他們吃,就是要饞死他們,氣死他們,你要敢偷偷給他們送東西,我就把你賣到木坊去,正好關叔對你有意思,順便還能照顧小谷』。
一想起那彪形大漢,楊氏冷汗都冒了出來。
儘管安鐵柱一去不復返,楊氏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改嫁,過去的生活如此窘迫,逼得她根本生不出任何心思來。說起來楊氏也在慶幸著,在得意安鐵柱失蹤了的消息之後,老安家有就人合計著要把她賣到有錢的地主家去,否則就不給病重的黑丫頭瞧病。
走途無路的楊氏哭了三天三夜,結果把嘴眼給哭壞了。
本來好看的一張臉,愣是變成了醜八怪,身材又那麼干扁,想要花大價錢的人後悔了,這才沒有被賣了。
頂了那麼一張臉,儘管日子過得苦點,可到底是消停了幾年。
一聽起安蕎來,老王媳婦又有了話題,好笑道:「以前我還以為胖丫跟你似的,是個軟綿性子,嫁人以後指不定得多受欺負。沒想到這嫁了一回人還大徹大悟了,成了,成了……」
「母老虎對吧?」
後頭老王媳婦還不知道要怎麼去形容呢,就聽到門口傳來聲音,扭頭見是安蕎,頓時就有些不好意思。正說人壞話呢,就讓人給逮著了。不過轉念一想,又樂呵了起來,心裡頭清楚安蕎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只見安蕎嘆了一口氣,一副極為無奈的樣子說道:「生活是如此的無奈啊,直逼得人變得潑辣,我又有什麼辦法呢?你說是吧?王大娘。」
老王媳婦很有感覺,認同地點頭:「可不是嘛,要是不潑辣一點,就真得讓人欺負了去。就跟你娘似的,都讓人欺負透了。要是連你都不強勢一點,就你們現在賺回來的這份家業,遲早得讓人給奪了去。」
楊氏就不吭聲了,一臉悶悶地,卻打從心底下認同了老王媳婦的說法。
只是這張臉,楊氏又摸了一把,真要恢復了也不是件好事,說不準還會有麻煩。
「誰敢?腿給打斷了!」安蕎哼了一聲。
楊氏渾身一抖,感覺現在的大閨女是越來越兇殘了。
老王媳婦就咯咯笑了起來,明明就半老徐娘,卻仍舊風姿不減,怪不得只要老王一回來,他們家絕對白天黑夜地關著門,走那裡過都能聽到怪聲。安蕎覺得自己不是個男人而已,要是個男人也稀罕得不行。
「話說回來,王大娘,你最近肚子是不是不太舒服?最近我可是在劉老大夫那裡學了幾招,要不要我給你扎兩針?扎完了可舒服了,睡覺都香很多,不信你問我娘,我每天都會給她紮上幾針。」安蕎突然想起老王媳婦最想要個孩子,每日看到別人家的孩子,都會羨慕得不行。
開始那會安蕎是不太想管這事的,可最近這些日子相處,覺得老王媳婦是個好人,老王也算是個好丈夫,倆人要是沒個孩子,就太遺憾了點。
老王八有沒有問題,安蕎沒檢查過,但老王媳婦的身體是有問題的。
反正她也就這麼一問,要是老王媳婦讓她扎的話,她就給她紮上幾針,把她這毛病給治好了。要是不樂意的話,也就罷了。
畢竟老王媳婦都四十多了,生孩子也是件很危險的事情。
老王媳婦只是愣了一下,然後就笑了開來,連問都不問楊氏一下,就道:「喲,胖丫還學了醫啊?那不管這扎得好不好,大娘可都得試一下才行,看看胖丫你學藝精還是不精。要怎麼扎來著?躺著還是坐著?正好被你說對了,我這肚子啊,還真有點疼,都老毛病了。」
「躺著吧!」安蕎說道,然後又楊氏說道:「娘你去把門給關一下,我給王大娘扎的地方得脫了衣服才行。」
楊氏已經試過很多次安蕎的針灸了,就如安蕎所說的那樣,的確每次扎完都很舒服,感覺多年的老毛病都漸漸消去。聽安蕎說要把門給關上,也不猶豫,趕緊下炕關門去了,擔心有人闖進來,還拴住了。
「胖丫說得沒錯,挺舒服的,你試試就知道了。」楊氏關了門,回來就坐到炕邊上對老王媳婦說。
老王媳婦咯咯直笑,說就算是疼也不怕,只要能跟楊氏似的,變得越來越好看就行。說笑的老王媳婦並沒有看到楊氏那尷尬以及擔憂的表情,問了一下安蕎要把哪的衣服脫下,就脫了躺到炕上去。
那根金針安蕎還是用不上,用的還是老大夫送的十三根銀針。自打知道這個世上只有氣功,安蕎也不好把靈力顯露出來,因此針都是一根一根的扎的,等扎到最後一針才輸入靈力顫針。
楊氏一直好奇地看著,不明白那針為什麼會顫,還發出聲音來。
可惜看了老半天也沒看明白了。
說起來老王媳婦也沒想過有多大效果,沒想這針剛拔下來,下腹處突然一陣墜脹,然後『嘩啦』一下流了不少東西出來。
幾乎是東西流出來的瞬間,老王媳婦感覺渾身一陣輕鬆。
可身下黏糊糊的,老王媳婦就尷尬了,趕緊從炕上爬起來,生怕一個不小心把人家的炕給弄髒了。誰料剛起來,就感覺一股東西順著腿根那裡流了下來,把整個褲襠還有褲腿都整得黏糊糊的。
那味道說實話,真心有些難聞。
「那啥,我記得還沒到時候來的,咋就來了呢。我這可咋辦才好啊?丟死人了。」老王媳婦尷尬死了,出去又怕被人看到,待在這裡又不好意思。
安蕎也不解釋,總不能跟老王媳婦這樣是她害的,就讓老王媳婦以為自己來了那個得了。
至於老王媳婦要怎麼解除這尷尬,安蕎表示不關心啊不關心。
「有人在家嗎?我媳婦桂花在裡頭沒?」說起來還真是湊巧,老王八今兒個提前回來,到家以後沒見到媳婦,立馬就跑出來找人了。
老王媳婦眼睛一亮,趕緊應聲:「老王,我在裡頭呢!」
安蕎看了老王媳婦一眼,見老王媳婦有要開門的意思,就朝門口走了去,把門給開了開來。
老王八沒好意思進來,探頭往裡頭瞅了一眼,又趕緊把頭扭開,那一眼估計也沒有看到什麼,用後腦勺對著屋裡頭叫了一聲:「桂花你回去不?還是在這裡待會再回去?」
「回去回去,可我這樣也沒法子回去啊,你快幫我想想法子。」老王媳婦也納了悶,就是來那個也不至於多成這樣,不過說起來也奇怪,東西流了來以後這肚子可舒服多了,整個人也感覺輕鬆得不行。
老王八聞言又往裡瞅了一眼,一眼就看到自家媳婦那被紅褐色染了的褲子,頓時嚇了一跳,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趕緊就跑了進來。
沒曾想這一眼看故意走這裡過的李氏給看著了,頓時就瞪大了眼睛。
這村裡頭誰不知道老王八這個人不正經,就喜歡勾搭附近的寡婦,調戲別人家媳婦。今兒個要不是剛好打這兒過,還不知道楊氏這個不要臉的,竟然勾引了人家老王八。這一下李氏連豬草都不打了,扭頭就跑回了家。
不想李氏人才走沒多久,老王八就抱著媳婦急沖沖地跑了出來。
老王媳婦說沒事,可老王八不信,哪有流那麼多血人會沒事的。只是在這裡不好把媳婦的褲子扒開來看,還是回家以後再扒開,所以就抱著媳婦急沖沖地往家裡頭趕。
還好這一路上沒遇到什麼人,要不然真丟死個人了。
等到老王八倆口子離開,楊氏就問安蕎:「你王大娘那個樣子,不會跟你扎的針有關係吧?」
不料安蕎竟然真的點了頭:「關係大了去了?」
楊氏就擔心起來:「你王大娘她不會有事吧?流了那麼多的血,看著怪嚇人的。」
安蕎搖頭:「你沒發現嗎?那血是褐色的,不流出來才有事呢!流出來了就沒事了。」
「這怎麼說?」楊氏疑惑。
「怎麼說呢,王大娘早年應該是有懷過孩子,只是不慎流掉了,還傷了肚子,裡頭積了淤血,所以才一直沒能生孩子。現在淤血全流掉了,要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懷個一男半女的。」就是年紀大了點,真想要生孩子的話,那基本就是拿命來拼,也挺不容易的。
楊氏打從心底下還是希望老王媳婦有那個運氣,能再懷上孩子。安婆子快五十歲才生的安鐵蘭,老王媳婦不過才四十齣頭那樣,可不認為有什麼不能生的。反而覺得生個孩子,到老了能有個依靠。
突然就覺得胖丫變得好厲害,倘若說的那番話是真的就最好不過了。
「要真能生個孩子就好了。」楊氏嘆了一口氣,將所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是有關於老王八倆口子的事情。
安蕎才知道,這個世上沒有最悲催的,只有更悲催的。
要跟老王媳婦比較,楊氏在老安家過得這些年,還真算不上有多慘。聽楊氏說老王媳婦當年是家中的獨女,在家中可謂是百般寵愛,給挑夫婿的時候也是千挑萬挑,挑到人品不錯的老王八,家境又不錯。
誰曾想老王八不錯,家境也不錯,就是公婆跟妯娌不好相處。除了老王媳婦自己,其餘人都是沾親帶故的,自打老王媳婦嫁過去就一致對外,這個外是指著老王媳婦一個。說什麼剛嫁人就是要勤快些,把家裡頭的活計都扔給老王媳婦干,做不好就得挨揍,地里的活也不能少了。
那會老王在外頭做幫工,根本就不知道媳婦被欺負,再且老聽家中說自個媳婦不好,也就沒多在意,等知道的時候媳婦都被打得流產,差點死在炕上。這才了解到情況,帶著媳婦就到了娘家這裡,再也沒回去過。
不是安蕎替安婆子說話,好賴安婆子知道害怕,在楊氏懷孕的時候很少打楊氏,最多就是罵一頓。
在這種時代,老王八能為媳婦做到這種地步,也算是挺不錯的了。
可惜老王媳婦身子傷得厲害,倆人到這會都沒有得過一男半女。
村裡人都說老王八出去亂搞,可也沒聽說過誰家寡婦懷了老王八的孩子的,因此老王八是不是亂來,還真說不好。
「你擔心人家還不如擔心一下你自個,都還三十歲不到,應該再找一個的。我瞧著關叔就不錯,你要是嫁給他,咱們家好歹有個爺們幫襯一下。」安蕎從炕上跳了下來,抖抖自個身上的肥膘,打算再到老狐狸那裡看看去,都過了三天了,竟然還不給個答覆。
楊氏被安蕎說得滿臉臊得慌,伸手就往安蕎的後背拍了一下,罵道:「你這孩子可別亂說話,我跟你關叔統共也就見了兩次面,可是啥都沒有。」
先前安蕎昏迷了三四天,剛醒的第二天關棚就帶著安谷來了村子,那會楊氏的臉都還沒好多少,關棚就看直了眼。都給開了葯了,也捨不得離開,說話也結結巴巴地,自個找借口把大牛晾在屋前的木柴都給劈了,蹭了兩頓飯才離開。
那會安蕎還在想,家裡頭條件也不錯了,安谷說不定會留在家裡,到時候就把安谷送到學堂去。
誰知道安谷嫌家裡小了,非要跟著關棚回去。
養了七年的兒子跟了別人,死活不肯回家,楊氏差點哭死在炕。
當時安蕎就開玩笑了,說人家把小的拐了,她把大的拐回來就得了,到時候連小的也回家了,可楊氏只當沒有聽到。
現在提起竟然惱羞成怒了,一個不心心被拍了個正著,還真是無語了,安蕎就翻了個白眼,道:「你不就嫌見面的次數少么?待兩天關叔把葯吃完了,肯定還來。」
「亂說!」
「我到老狐狸那一趟!」
楊氏又要伸手去打安蕎,安蕎都下了地了,哪裡還會乖乖站在那裡挨打,在楊氏伸手前就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還叫了一聲,楊氏聽著是好氣又好笑,覺得自打這個家分了以後,大閨女的性子也越來越野了。
以前還叫老族長一聲太爺爺,這會就光叫老狐狸了。
不過楊氏想了想,也覺得安蕎說得不錯,家裡頭的確不能沒有個男人。但這男人楊氏卻沒往關棚身上考慮去,倒是往大牛還有顧惜之身上去想了想。兩個楊氏都稀罕,覺得都做自個女婿挺不錯的,可大閨女還算合適,小閨女就小了點,只能選一個。
說起來楊氏是比較喜歡大牛的,覺得大牛老實能幹,不跟顧惜之似的,油嘴滑舌不說,還有些嬌氣。可惜自己再喜歡也沒用,得閨女喜歡才行,瞧閨女那樣就是稀罕顧惜之這滑頭。
阿啾!
安蕎可不知道自己被楊氏給惦記上了,正琢磨著老狐狸要還不同意要怎麼辦,要不要把那老狐狸的鬍子給拔了,還是直接給撒把葯。
要不是老狐狸年紀大了,還真想干點壞事。
千想萬想可沒想到會在老狐狸家見著自家爺奶這老倆口,大伯還有三叔,連二三四爺爺都在場,這一下子沖得太快,想要偷偷拐個彎都來不及。可就算是這樣,安蕎也只想裝傻當沒看著,拐了個彎就想跑掉。
「站住!」安老頭沉喝了一聲。
安蕎肥腿抖了抖,還想裝傻,可還沒跑兩步,門口那就來了人,一下把門口給堵上了,不得已停了下來。
來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了開來,叫了一聲:「蕎堂妹。」
「胖丫,你給我過來!」
瞧這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安蕎心頭各種腹誹,身後的叫聲還真讓人不爽,可到了這會想當沒聽到都不行了。瞪了眼前這程咬金一眼,扭頭轉身走了回去,一臉不情不願的。
安子軒摸了摸鼻子,一臉不解,感覺自己好像得罪了蕎堂妹,可又想不出來哪裡得罪了,心頭鬱悶著就跟了進去。
他是來找他爺爺安祿的,有點事情要問。
安祿就只生了個兒子,等兒子成家以後,也只得了這孫子,可比不上老安家的人口,平日里也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看到安子軒來笑眯了眼睛,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孫子,見孫子今兒個還不錯,就滿意地點了點頭。
「怎麼?找爺爺有事?」安祿問。
「也沒多大的事,就是鎮上來了人,想把咱們家的豆漿全買了,我爹讓我來問你,要不要給家裡頭留點。」安子軒一邊說一邊好奇地看著安蕎,總覺得幾天沒見,這個堂妹又變了個樣。
安蕎被看得不耐煩,瞪了安子軒一眼:「看什麼看?」
安子軒面色微紅,不好意思地說道:「也沒什麼,就是覺得蕎堂妹好像瘦了點,可又好像是胖了的樣子,感覺怪怪的。」
「你才怪怪的!」安蕎瞪眼。
安子軒就不說話了,尷尬地站在那裡,一臉無措。可安子軒說得也沒錯,她的肚子小了幾號,可膀子也粗實了不少。
安祿看著呵呵直笑,並不覺得兩個年輕人之間有什麼,偶而吵吵鬧鬧也挺好的。
可安老頭看著卻皺起了眉頭,覺得安蕎越來越沒教養了。
老狐狸笑眯眯地問安蕎:「胖丫頭,你跑那麼快,不會還是為了祖宅的事吧?」
安蕎就道:「可不是嘛,要不是為了祖宅這事,我哪有這個閑工夫來啊。」
老狐狸就笑著直搖頭,說道:「你這來得還真是正好,咱們啊,可正在商量祖屋的事情,既然你都來了,就站在這聽會吧。」
你沒聽說,就是站著,不是坐著。
長輩們坐著,當小輩的也只有站著的份了。安蕎心裡頭各種不愉快,可這客廳一目了然,凳子上都坐滿了人,多一個凳子都沒有,要不想站著,那就只能往地板上坐著了。
「那就說說看吧,早點解決了,我好把房子給建起來。」安蕎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斜著安婆子,就等安婆子發作。
安婆子忍著不發作,反而小聲問安蕎:「胖丫,你娘幾個上哪要的銀子?真把小谷給贖回來了?完了還有錢蓋心子。」
可止是蓋房子,還要買地呢!安蕎心底下冷笑。
「野男人給的。」安蕎乾脆就坐實了這流言,把顧惜之推出來當擋箭牌,雙說道:「我那野男人可有本事了,那天進山打了一隻鹿跟一隻老虎,可是賣了不少銀子啊!」
安婆子聽得直抽抽,真想把這所謂的野男人搶過去,可又捨不得安鐵蘭。在安婆子心裡頭,安鐵蘭是最好的姑娘,將來肯定是要嫁給大官做官夫人的。這野男人再是有錢,也沒多大的用,比不上人家當官的。
不過安婆子捨不得安鐵蘭,卻想起了比安蕎小一歲的安美玉,想著那妮子也該給相看了,不如把那妮子給叫回來,最好把那會打獵的野小子給搶過來。到時候不止有肉吃,還能有銀子花,總不能便宜了那幾個賠錢貨。
說起來那妮子可是比這下過堂的賠錢貨好看多了,就不信那野小子能看中這下過堂的賠錢貨,還看不上那麼好看的小妮子。
如此想著,安婆子似乎看到美好的日子在向她招手,整個人激動了起來。
安婆子那眼神看得安蕎不寒而慄,總覺得安婆子在算計點什麼。
要是平日里安婆子早就鬧起來了,今兒個卻那麼安靜,要不是那眼神兒不太好,還真以為裡頭換了個芯,性情大變了。
這會安蕎也顧不上安婆子,認真聽著老狐狸跟那幾個人商量著,聽他們那意思好像同意了建房子,又好像不太同意。不過持反對意見的是老安家人,理由是孤兒寡母的,不合適把房子建起來,並且還是在祖屋那裡翻蓋。
最為反對的莫過於安鐵栓了,用安鐵栓的話來說,那塊地方應該還是他大房的,過戶的只不過是那間屋子。
還有覺得孤兒寡母的,要是有銀子就好好收好過日子,別浪費到蓋房子上。
提到銀子,安婆子那眼神賊亮賊亮的,說不準在打什麼主意。
老狐狸攏統了一下,就對安蕎說道:「胖丫你怎麼看,你幾個爺爺的意思是你們娘幾個過日子也不容易,手裡頭有點銀子還是攢著比較好,都拿來蓋房子了,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聽著倒是挺中肯的,可安蕎卻不太領情,說道:「我這不是還有野男人嘛,他今個兒可是進山了,說是給我弄個大傢伙回來。家裡頭就一個屋子,實在是住不開,趁著現在有點銀子,還是多蓋幾間屋的比較好。」
說起野男人三個字還真理直氣壯,一點害臊的樣都沒有,幾個老長輩的老臉都忍不住抽搐了幾下。
安鐵栓眼睛微閃了閃,說道:「胖丫你可能沒弄明白情況,開始的時候大伯只是見你們母女幾個沒地方去,所以才把祖屋讓出來給你們。可這也僅僅是把祖屋給讓出來,卻沒說連那塊地方都要給你們。要知道那塊地方可是不小,連外頭也算上的話,可是有三畝多地。」
的確房契是在安蕎手上,卻忘記了房屋也有地契一說,不得不承認,這事做得傻逼了點。
「那你是什麼意思?想把地方要回去?」安蕎就問道。
安鐵栓是真有這個意思,可想了想,把地要回來也沒用。那塊地方早就沒整理過,一到天暖和的時候,草能長得比人還要高。就剩下那麼一間屋子,又處在那麼偏僻的地方,真要回來也是個麻煩。
於是安鐵栓就道:「那塊地既然是借給了你們二房,大件自然不會要回來。只是你們若想在塊地建房子,卻是沒道理。不過你們硬要建的話,咱也不攔你,但好歹得給點補嘗。」
安蕎聞言嘴角直抽抽,心想大伯你咋就那麼不要臉呢?
不對,也不是不要臉,應該是厚臉皮。
安蕎忍不住就叫了一聲:「大伯啊!」
安鐵栓疑惑:「咋?」
「唉!」安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完了說了一句:「你臉皮咋就那麼厚呢?跟那城牆似的,要不甭要臉得了。」
眾人一僵,安鐵栓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