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臉呀
顧惜之那是不知道這群天狼族人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話,定然不會那麼淡定地坐在這裡,非得……翻臉不可。
這兩年顧惜之的脾氣收斂了不少,過了這年就二十三歲的他已經變得內斂許多,只是有時候還是有些無厘頭,對上一些人一些事情,還是很容易就衝動。
好比如對上榮王,又比如這群天狼族人。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群天狼族人說是要見他,事實上肯定是打了什麼鬼主意。見這些人一臉嫌棄的樣子,顧惜之雖然有些不痛快,但也悄悄地舒了一口氣。
也不是沒有想過要發展自己的勢力,只是整個豐縣都在王府的監視下,就算是想要發展也發展不起來。
況且顧惜之並不喜歡這些,平生也沒有什麼大志氣。
要問顧惜之現在想要什麼,那就是做個安靜的美男子,等媳婦閉關出來,然後小倆口好好過日子,生幾個娃什麼的,有著天狼族血統跟藍月國皇親血統的顧惜之就是這麼任性。
不說天狼族人,就是皇帝也盯著顧惜之的臉看,早前就聽說顧惜之毀了容。只是不見面的時候不知道,這一見面還真是……發現毀得徹底,好好的一個美男子,硬生生地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不過皇帝也算是鬆了口氣,好在變成了這個死樣,要不然又鬧成大事來。
這群天狼族女人說是要見一眼,藍月皇帝就是色了點,但也沒有到*熏心的地步,哪裡不知道天狼族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天狼族女王使了計謀上位,當時春風得意,可眼眨二十多年過去,連只蛋都沒有下,天狼族後繼無人。
只不過再是後繼無人,女王也沒想過要把二公主要回去,把主意打在顧惜之身上。
也因此這次來的使團裡頭,有著三位年輕女子,雖不見得是天狼族長得最好看的,卻也是天狼族現任女王精心挑出來的女子,體格不是一般的強悍,倘若與王子結合,應該能生出最優良的後代。
然而不止這三位女子看不上顧惜之,就連顧惜之也看不上她們。
互相看不順眼,怎麼可能會結合到一起。
況且他們還有第二種方法,那就是將從天狼族帶來的優秀男子,讓其與天狼族二公主結合,等生出小公主以後,把小公主帶回天狼族。
小公主生下來之日,定然是二公主死期。
只可惜顧惜之不會看上這些人,月華欞也不是那等蠢貨,這些人定然會打錯算盤。
最重要的是藍月皇帝不會任由這些女人騎到頭上去胡作非為,在藍月皇帝又或者說是所有的藍月國男人來說,女人就該是軟弱的,待在家裡頭相夫教子的,而不是出來蹦躂。
因此表面上都在尊重,可事實上一群爺們有半數以上都在打這些天狼族女人的主意,特別是那三個年輕的貌美的。
直到夜幕降下,宴會才結束,顧惜之打了聲招呼就跑了。
藍月皇帝有七子十二女,都相差了不到五歲,算起來平均一年好幾個。但生了十二公主以後,就再無所出,大皇子藍天宇現年二十三歲,最小的是十二公主,也有二十歲,早已出嫁。
要說這裡頭沒點什麼貓膩,那肯定是沒人會信的。
顧惜之從皇宮裡出來,直接就溜去了七皇子府,整個京城裡頭,顧惜之也就跟六皇子,七皇子熟一點,而六、七皇子的府邸正在一塊。
可不想跟那討厭的爹回去,省得忍不住干架。
七皇子是藍月皇帝最小的兒子,今年二十歲,可藍月皇帝二十歲的兒子不止一個,六皇子也是二十歲,公主則好幾個。
不過今年滿二十的六皇子跟七皇子,已經搬出了皇宮,住在了京城裡傳門準備的王府里。
不過尚未封王,僅僅只是搬出去了而已。
其實不是皇帝不想給封皇,而是藍月皇朝傳承到現在,很多國主都已經有了主子,總不能一片土地分成好幾個人去承襲,到那時光是稅收就得讓老百姓沒了活路。
不止是王才有封地,像郡王還有郡主這些,又比如侯爵,國公這些,也同樣是有封地的。
除非找了錯處收回來,否則會一直傳承下去,甭想動彈。
有些小點的,只能傳承三代,可蚊子再是肉也少,比不起那些大塊的。
而這些人大多都沒有實權,比起那些有實權的人,反而更不容易挑錯,只要每年的稅收奉上其中的幾成便可。
「小七,哥哥來了,快出來迎接。」顧惜之走的不是正門,趁著巡邏的過去,翻牆進來的,直奔七皇子房間。
七皇子正喝著參湯,一邊喝一邊看書,聽到這聲音直接一口噴了出來。
顧惜之趕緊躲到一邊去,一臉嫌棄:「沒出息的,喝個水還能嗆著……咦,不對,這不是水,這是參湯。」
七皇子正想說是,卻見顧惜之更加嫌棄了。
「不過才雙十年華,年紀輕輕的,竟然喝參湯,是葯三分毒,也不怕把自己喝垮了去。」顧惜之往書桌旁一坐,隨手把桌面上的一本書拿起來看了看,竟然是兵法,翻開裡頭瞅了瞅,就丟到了一邊。
又拿起來一本看,還是兵法,又直接丟了。
再拿一本看,倒不是兵法了,卻是山河圖,還是丟了。乾脆把那一疊都起來看,不是兵法就是山河圖,要麼就行軍令,全這一類的書。
「我說小七,就你這腦仁子,能看得懂?」
「藍天爍,我總覺得,你若是個啞巴,該有多好。」
「小七啊,爺姓顧。」
「自欺欺人的感覺如何?」
「滾滾滾滾。」
顧惜之最聽不得自己連族譜都沒上的名字,用習慣了顧惜之這個名字,反而覺得這個名字挺好的。
只是七皇子藍天旭卻沒打算就這麼放過顧惜之,淡淡笑道:「也不知道是誰,小時候為了爭個名字,常常被人打得鼻青臉腫。」
顧惜之冷笑道:「是被我打得鼻青臉腫吧?」
其中被打得最慘的,自然就是眼前這陰險的傢伙,不就打掉了顆門牙?既然記仇到現在,也忒小氣了點。
藍天旭嘴角一抽,滿心無奈,若非比這混蛋小了兩歲,被打的那個是誰,還真不好說。
「好漢不提當年事,你這半夜三更有門不走,偏生翻牆進來,有事?」藍天旭打小跟顧惜之認識,自是知道這傢伙臉皮有多厚,再說下去沒臉的那個是自己,趕緊打住。
顧惜之往椅子一靠,把一本沒看過的行軍令拿起來看了看,說道:「趕了一路,勞累過度,快快上來一碗參湯再說。」
藍天旭:「……」
怎麼就認識這麼一個不要臉的,還是葯三分毒呢,怎麼沒把你給毒死。
來人啊,上參湯!
很快參湯就端了上來,由一個侍人端上來,起先看這侍人穿著侍衛的服飾,還以為是個男人,就是個頭小了點。可瞅著端得是眼熟,不由得擰了眉頭,一直盯著這侍人看。
「認出來了?」藍天旭本想端起自己那碗再喝的,可想起之前顧惜之的話,手放到參湯那裡,到底是沒把參湯給端起來。
卻見顧惜之端起來吹了吹,然後一口喝了下去,完了還呷巴嘴一副回味的樣子。
瞅著還真是不爽,太不要臉了。
「認出什麼來了?」顧惜之放下盅,這才問了起來。
藍天旭指了指侍人,道:「我說的是她。」
顧惜之聞言又朝侍人看了過去,還別說,這侍衛還真是嬌小得很,看著一點都不像個爺們。
一個爺們長了張巴掌大的小臉,還真讓人感到惡寒。
不會是女的吧?
剛一想到這,顧惜之又猛地看向這侍人,頓時就驚訝了,說道:「卧去,你是沐婉兒?」
沐婉兒?侍人愣了一下,然後無面無情地點了點頭。
差點就忘記自己原來是叫這個名字,這近三年的時間一直用都是楊青這個名字,幾乎忘了自己原本是叫沐婉兒,化名楊青而已。
顧惜之就驚訝了,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楊青看向藍天旭,現在她是藍天旭的貼身侍衛,不管什麼事情還是得等藍天旭同意了才可以。
藍天旭揮了揮手,說道:「你先退下吧,剩下的事情,本殿下會與他講。」
楊青點了點頭,默默地退了下去。
顧惜之看著摸了摸下巴,一臉古怪地問道:「我說你不會是看上楊青了吧?所以才把她留下來?」
藍天旭瞥了一眼顧惜之,淡淡道:「滿腦子齷蹉。」
顧惜之冷笑:「總比你滿腦子壞水的強。」
藍天旭如若未聞,將剩下的那半碗參湯蓋了起來,這才說道:「之前帶她一同回來,原是想要替她洗清臟名。沒想到那容雪夢是個狠的,當時參與那事的人都秘密除去了,其中還包括那所謂的姦夫。如今知道內情的,估計沒幾個人了,而且還都不好對付,等於是沒了辦法。」
顧惜之只是愣了一下,倒也沒有多少驚訝,很是淡定地說道:「那容雪夢本來就是個狠的,這事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只不過我好奇的是,那周世民衝動過後,難道就沒有懷疑有什麼不對?」
藍天旭聳了聳肩,說道:「估計就算是懷疑了,也會將錯就錯,南侯府早已敗落,靠著容雪夢攀上容國公府,才得以苟延殘喘。因此哪怕是知道錯了,誤會了,為了討好容雪夢,也會不再追究,況且楊青跟那所謂的姦夫躺到一塊,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說得直白一些,那就是南侯府的面子比較重要,因此只能犧牲楊青了。
左右不過一個女人,大丈夫何患無妻?
「我也是沒了辦法,才把楊青帶在身邊,否則楊青這麼跑出去,被發現了定然會被殺死。」藍天旭說話的時候是盯著參湯看的,自問這參湯不是個好喝的,就算是個好喝的,自己也不會那麼饞,卻不知為何有點移不開眼睛。
顧惜之倒是想起楊青的那個孩子,說道:「只是可憐了那孩子,估計這輩子也只能喊別人作爹娘了。」
藍天旭聞言卻冷笑連連,說道:「那周世民自認為攀上容國公府就能翻身,殊不知那容雪夢的心不是一般的狠,自打尋醫無果以後就連周世民下了斷子葯,不管周世民跟哪個女人,都不可能生下孩子。得的是一時的風光,等幾十年以後,南侯府後繼無人,就只能葬送在周世民的手上。」
顧惜之抽搐:「活該,誰讓他樂意把那條毒蛇給娶回去的。」
藍天旭嗤了一聲,說道:「那容雪夢是個慣會做表面功夫的,若非仔細查過,誰會相信世人口中的善良女子,竟然是如此的陰毒?不說那周世民,就是你自己,曾經不也栽在她手上?」
顧惜之趕緊撇清:「少來,她那真面目還是我揭的。」
藍天旭用著極為鄙夷的眼神看著顧惜之,給留了三分面子,沒去揭開。
只不過嘴裡頭說南侯府還有幾十年,事實上卻是……藍天旭心底下冷笑,容國公府之所以蹦噠得歡實,那是因為出了個太后,有著太后的撐腰才如此猖獗,倘若沒有太后撐腰了呢?
可別忘了當今皇帝與榮王並非太后所生,跟太后並不親近。
如今容國公站在了大皇子那頭,而大皇子則是太后一手帶大,明顯人就能看得出來,這是要保大皇子繼位了。
只是誰人不知,大皇子生下來太大個,難產了三天三夜才生下來,剛出生生母就血崩而亡,又因在娘胎里憋久了,天生就顯得有些愚鈍。
抬舉這樣人的當皇帝,簡直就是狼子野心,顯而易見。
也就勢力太過龐大,不好清除,否則本就小心眼的皇帝能讓他們蹦躂?
說到這藍天旭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再次問道:「說完了別人的事情,該說你的了,半夜三更來我這做什麼?」
顧惜之淡定地看著書,說道:「不想跟那老頭待一塊,所以來找你解解悶。」
藍天旭抽搐:「要解悶到凝香街去,我可沒空招待你。」
顧惜之搖頭:「像我這種那麼正經,又有媳婦的人,怎麼可能會去凝香街那樣的地方?」
藍天旭冷哼:「你去的還少?」
顧惜之說道:「我跟你講,在我跟前這樣說話也就罷了,在別人跟前你還是說清楚點好?啥叫我去的還少?分明就沒去過好不……好吧,我的確去過,可那又怎麼樣,我不過是路過而已,往裡頭瞅了幾眼罷了。」
瞅了幾眼就能讓人家姑娘全部罷工,一個個哭著喊著要贖身改良?
藍天旭不承認自己那時候是有點嫉妒了,一個大老爺們長成那樣,什麼都不用做,就大把人上趕著幫忙。
雖說那些都是女子,可女子也是爹娘生的,也會被爹娘心疼,十有*還是會幫忙。
「我突然就覺得,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絕對是個報應。」藍天旭說道。
顧惜之往自己的臉摸了一把,絕對不會告訴藍天旭,自己的臉已經差不多好了。再被雷劈一次的話,顏值可能比從前還要高,再配上自己成熟的外表,簡直可以男女老少通吃了。
不過再是好看也沒打算露出來就是了,這是留給媳婦兒一個人看的。
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媳婦兒進去閉關已經兩年又兩個月了,過了這個年就是第四個年頭,不知道滿三年能不能出來,又或者能提前出來?
之前顧惜之是挺擔心的,不過那丑東西跟他說,媳婦兒好得很。
要是能把丑東西帶來就好了,可以隨時間媳婦兒的情況。
可惜丑東西不能來,又或者說不能離開石屋。
過了這個年,等到開春第一場的時候,雪韞那小子就要挨最後一次劈了。顧惜之一臉幸災樂禍,每次看似自己比較慘一點,可結果總是比那小子稍微好上那麼一點。
要不是丑東西說媳婦要干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需要有人幫忙,自己其實是不樂意看著雪韞跟自己一起變得強大的。
可惜究竟是啥事,丑東西沒說,只說等媳婦兒出來。
下意識扭頭瞥了藍天旭一眼,本來這個人也被丑東西划拉下來的,後來還是被扔掉了,說這傢伙心思太重,媳婦兒那麼笨會被欺負。
事實上就是間接在說他顧惜之笨,可哪裡比不上這混蛋玩意了?
只看了一會兒書,顧惜之就眼皮兒打了架,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把書往邊上一扔,爬到書房的塌上睡覺了。
估計是太困了,不過眨眼間就睡著了去。
藍天旭扭頭看了一眼,淡淡說了一句:「也不怕被凍著了。」
可惜顧惜之沒有聽見,而藍天旭也沒好心給找一床被子。
夜已深,藍天旭打開側間的門,到裡頭睡去了。
楊青守的是上半夜,等下一次打更就會回去休息,只是現在沒了事情可做,不自覺地往南侯府方向遙望,入眼的還是皇子府的一切。
眼神漸漸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麼事情,偶而會作抱狀。
雖然那個人心狠,可孩子卻是無辜,不知如今怎麼樣了。容氏爪子伸得太長,在青河鎮搜了一遍又一遍,不知是何種原因,竟然認定自己會在豐縣,時不時會讓人去搜一遍。
為了孩子的性命著想,自己不能出現在豐縣,也不能去見一面。
兩歲多了,應該會說點簡單的話了。
那個人原本官降一品,可在容國公府的幫助下,又把職位提升了上去,現在是四品參將,心底下不自覺得地就擔心了起來。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怕是會出事。
楊青眼睛漸漸有了焦距,面無表情地守在門口那裡,耳聽八方。
就在此時,一道尖銳的聲音破空而來,楊青下意識提刀擋在胸口。
鐺!
一支利箭擊中刀面,震得楊青倒退了幾步,將書房的門也撞開了去,『砰』地一聲摔到地上。
「有刺客!」
皇子府一下子亂了起來,一群侍位趕了過來。
楊青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向大刀刀面,如此好刀竟然被箭射穿,箭頭卡在刀裡頭,倘若力氣再大一些,恐怕就會被整隻箭頭穿透,刺中自己的心臟,而不是僅僅把衣服刺破。
「你沒事吧?」顧惜之一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忙朝楊青沖了過去。
這可是丈母娘認下來的妹子,媳婦兒的小姨母,也就是自己的姨母,可不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讓丈母娘怪罪了去。
「我沒事!」楊青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看手上的刀,想把那支箭給拔出來,卻發現卡得太緊了點,拔不出來,又擔心刺客會跑進來,就暫時不管了。
顧惜之見楊青的確沒什麼事,就想伸手幫上一把,卻見門外一團黑影撲了進來,趕緊拿刀擋了一下。
咔嚓!
箭被砍斷了,卻仍舊卡在刀那裡。
來人招招要命,顧惜之只得與之打了起來,不料來的不止是一個人,後頭又來了三個人,顧惜之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不過是找個地方躲著好生休息,怎料這裡竟然如此不安生。
好在這些人的目標是藍天旭,那三個人直接越過二人,朝側間那裡提劍沖了過去。
剛推開門,裡頭一把劍劈了出來,一下子就把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胳膊刺傷。
楊青想要幫忙,然而將匕首抽出來以後,發現這根本就不是她這種三腳貓功夫能比的,上前也只是幫倒忙,便無聲音將自己隱在一旁。
打鬥間,衝過來的侍衛越來越多,將書房團團圍了起來。
只是顧惜之跟藍天旭與這四名黑衣人打鬥得太過激烈,侍衛們雖伺機而動,卻一直找不到機會上前幫忙,只是將人團團圍住。
一陣陣兵器交響聲中,顧惜之對靈力的控制越來越熟練,漸漸地領悟到靈力外放,每一刀劈下去都能發出刀氣,將黑衣人傷到。
這讓之前一直只是盤腿修鍊,沒有過任何經驗的顧惜之有了很大的進步,眼見藍天旭越來越吃力,顧惜之不由得更加認真了起來,靈力傾瀉而出,握著刀的手橫劈過去。
黑衣人瞳孔猛縮,迅速退後幾步,之後卻一動不勸地頓在了那裡。
顧惜之不再看那黑衣人,轉身朝藍天旭方向沖了過去,大喊了一聲:「閃開。」
藍天旭下意識閃開,就見顧惜之手上大刀朝黑衣人斜劈了下去,卻連黑衣人的衣角都沒有碰到,藍天旭眼角一抽,堂兄這是傻了?
卻見那個傷了自己的黑衣人頓在了原地,從左肩上一直到下腰處,突然就噴了血,眨眼間倒了下去,再無聲息。
顧惜之再接再厲,又朝剩下的兩個黑衣人中的一個劈下去,果斷又解決了一個,另一個黑衣人見勢不好,立馬轉身逃走。
「往哪逃,把命留下。」顧惜之打了雞血一般,提著刀就去追。
夜空中一道破空傳來,顧惜之下意識提刀格擋了一下,『鐺』地一聲傳來,握著刀的手被狠狠地震了一下。
耽擱了這一陣,那黑衣人逃沒了影子。
一群侍衛已經去追,不過看那人逃竄的速度,估計很難追得上。
顧惜之看了看刀上的箭,伸手用力拔了下來,連同之前那箭頭也拔了下來,上面留了下兩個箭孔。
看了一眼,還挺整齊的,見楊青跑來,便把刀遞了回去。
楊青接過刀,默默地看了一眼上面的箭孔,不知是誰射的箭,竟然有如此的威力。
顧惜之轉身看向第一個砍掉的黑衣人,早已躺到了地上,從腰至下被攔腰劈成了兩截,看著感覺不太好,趕緊轉過身去不敢看。
藍天旭原地愣了好久,才揮了揮手:「查一下有沒有可疑的,然後扔了。」
「是,殿下!」
留守侍衛趕緊把三具屍體搬走,原地留下的一攤血漬卻不好清理,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實在不太好聞。
書房已經亂成了一團,暫時沒有辦法再住,只得重找地方休息。
顧惜之一邊四下看著,一邊打呵欠,說道:「也不知道你得罪了什麼人,竟然半夜三更來要你的命。我可是沒聽到隔壁那裡有聲音,定然是沖著你一個人來的。」
藍天旭頓了一下,說道:「今夜到廂房休息吧,總比這裡舒服一些。」
顧惜之正有此意,打著哈欠轉身朝廂房走去,藍天旭見狀趕緊跟了上去。
「我說爍堂兄,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藍天旭說話的時候注意看著顧惜之的表情,眼睛微閃了閃,倘若今夜顧惜之不在的話,自己就算是不死那也得受重傷,而不只是傷了胳膊那麼簡單。
顧惜之瞥了他一眼:「別以為跟我套近乎我就會告訴你,我跟你講,我本來就有那麼厲害,還有更多你不知道的呢!」
就在藍天旭要問出口的時候,又聽顧惜之說道:「不過就算你求我,我也不告訴你!」
藍天旭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裡,一下被噎了個半死。
「喏,這是施捨你的,比你平日里用的金創葯好得多,趕緊讓人給你上藥,聞到你身上的血腥味就噁心。」顧惜之在懷裡頭翻了翻,一臉肉疼地拿出來一瓶拇指大的葯,朝藍天旭扔了過去。
藍天旭下意識伸手接過,卻見這瓶子只有拇指大,頓時滿頭黑線。
傷口雖然不太深,卻足有十多公分長,這麼小的一瓶葯如何夠用?只是見顧惜之一臉肉疼的樣子,藍天旭想了想,還是把瓶子塞到了懷裡,打算還是用府上的金創葯。
很快就有大夫來,替藍天旭清洗傷口,上藥包紮。
顧惜之撐起一邊眼皮看了一眼,見藍天旭沒有用自己給的止血藥,也沒有出聲說些什麼,只在心裡頭罵了一聲笨。
「不好,這傷口有毒!」大夫剛給藍天旭清洗完,正要給上藥,卻發現傷口流出來的血是黑的,頓時就驚叫了起來。
顧惜之心中一突,連忙睜開了眼睛,整個人坐了起來。
藍天旭看了看傷口,果然是黑的,連著傷口邊上的一片地方也是黑的,正漸漸朝四周蔓延,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問道:「大夫可知這是什麼毒?」
大夫搖頭:「世間的毒千千萬萬,大多中毒的癥狀表面看起來沒有什麼區別,倘若想要知道這是什麼毒,還需仔細觀察一段時間。只是這毒看起來十分兇險,定然不是什麼小毒,恐怕時間來不及。」
顧惜之頓時幸災樂禍:「看來你這人品還真不怎麼好,派四個高手來刺殺你還不放心,還給下了毒,這是一心想要你去死啊!」
藍天旭:「……」
人家都快要死了,你這麼幸災樂禍真的好嗎?
「你這是得罪誰了?」顧惜之又問。
藍天旭薄唇緊抿,得罪的人多了,正是多事之秋,自己的歸來被人視人眼中釘,想要自己死的人可不止一個,誰知道這一次是誰派過來的人。
就如顧惜之說的,這一次是真狠心要自己的命,否則不會派出那麼厲害的四人。
自問自己的功夫已經不錯,卻仍不是那四人的對手,隨便一個都能與自己打平手。
如此高手一派就是四個,並且武器還是淬了毒的。
「別把自己裝成弱智,我就不信你不知道,當初我從九龍山掉下懸崖,本就沒有那麼簡單。只是當時都以為我死了,我這無聲無息地跑了回來,估計讓許多人不痛快,自我搬到這裡已經不是第一次刺殺了。」藍天旭一邊說著,一邊皺眉,扭頭不看胳膊那裡。
大夫為了將毒減輕,已經把不再流血的傷口劃開,將裡頭的毒血擠出。
顧惜之聞言怔了一下,眼睛微閃了閃,卻不同情藍天旭,皇子這等貴重的身份不是白得的。別說藍天旭想要爭那個位置,就是不想要爭那個位置,也不可能遠離這個局,註定了要頭破血流,甚至是粉身碎骨。
當今皇帝便是如此,踩著累累白骨上的位,若非與榮王一母同胞,又早早就遠離了這權利的紛爭,說不準也會葬身於皇位之爭中。
「那你可就倒霉了,這肯定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顧惜之仍舊是幸災樂禍,視線卻落在其中了毒的胳膊上。
觀察了好一陣子,大夫不太確定地說道:「這似乎是蛇毒,從數種五步蛇中提煉而來的蛇毒,劇毒無比。」
大夫說到這有些猶豫,一般蛇毒有解藥,可這五步蛇的毒卻不好解,僅是一種就很要命,更別說是數種混合提煉而成。也就七皇子體質好,換成是一般人,這會已經基本身亡了。
「蛇毒?」顧惜之若有所思,又伸手在懷裡頭掏了掏,拿出來個瓶子,卻捨不得送出去。
這瓶子里只有三顆葯,吃一顆少一顆,完了就等於沒有了。
這等好葯就連媳婦兒都沒有多少,說是其中一味十分難得,尋了半年也只尋了那麼一棵,只得這三顆葯。因為要閉關,所以才都給了他,曾說過只要不是中了十分要命的毒,或者是撐不過去了,都不要浪費了。
藍天旭不蠢,見大夫若有所思,便知這毒不簡單,儘管府上一直備有解毒藥,卻因著毒的特殊,並不適合用,否則大夫不會如此為難。
莫不成天要收他?
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命,躲過了刀劍,卻躲不過這毒?
大夫猶豫了一下,說道:「殿下不如派人到宮中問一下,說不準宮中有更好的解毒藥。」
藍天旭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從這裡到皇宮至少要一刻鐘,而皇宮就是個最龜毛的地方,至少得在皇宮中耽擱一刻鐘,回來再用一刻鐘,不出意外那就得三刻鐘。
不說皇宮有沒有解藥,就算是有,自己也等不到拿葯回來。
「不必了,讓人將府上的解毒藥取來,倘若無用,便是天要亡我。」藍天旭說這話的時候,毒已經蔓延到了全身,正滲入五腑六臟當中。
大夫聞言趕緊讓人去取葯,同時也沒有阻止人去宮中取葯,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就看七皇子有沒有那個命了。
顧惜之捏著藥瓶子滿心不舍,可真讓他看著這傢伙去死,又有點狠不下心來,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將瓶塞子拿開,從裡頭倒出來一顆葯,一臉肉疼地遞過去:「喏,把這葯吃了。」
藍天旭接過,問:「這是什麼葯?」
顧惜之翻白眼:「不吃還我。」
藍天旭直接丟進嘴裡,能讓這人肉疼得跟要了命似的,想必不會是什麼爛東西。畢竟這傢伙向來在意的東西不多,可謂幾乎沒有弱點也沒有破綻,現在這個樣子可不是一般的難得。
沖著他這麼一副表情,就算那顆是毒藥,也算是值得。
不料葯進吃下去沒多久,從胸口那裡散發出一陣陣清涼,透向四肢五體,滲入內腑內臟當中,昏昏沉沉的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
「天啊,殿下的毒竟然解了。」大夫驚叫一聲。
藍天旭眼睛微閃,揉了揉還在發脹的太陽穴,突然朝顧惜之偷襲過去,而偷襲的目標則是顧惜之手上的瓶子,嘴裡頭說道:「這等好東西怎可獨享,再來一顆如何?」
「滾滾滾滾。」
顧惜之一把將瓶子收起來,塞到懷裡,退後幾步躲開藍天旭的手,沒好氣道:「給你臉了,剛要不是看你可憐,才不會給你葯。這葯我自己也只得兩顆,給了你一顆,我就只剩下一顆,甭想得美。」
藍天旭立馬換作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說道:「我現在也很可憐,你把葯給我,我不要你的,就看一眼。」
顧惜之:「信你才有鬼,滾滾滾滾。」
大夫也一臉可憐巴巴地看著顧惜之,卻不是貪圖那葯,而是想要知道那葯是怎麼做成的。
那麼棘手的毒,都能一下子解了。
顧惜之趕緊把胸口的衣服拉緊,往腰帶里塞了塞,然後扭頭跑回房間里去『砰』地一聲把門給關上。
不過是住一晚上,結果要還搭出去一顆寶葯,虧大發了。
藍天旭摸摸鼻子,餘光瞥向大夫一臉渴望,就道:「你別急,等有機會我再尋問一下,說不定能要一顆來。」
大夫可憐兮兮地說道:「老夫只是想把藥方要過來。」
藍天旭頓時抽搐:「李君寶,你咋不上天呢?」
大夫:「……」
一群凡夫俗子,又豈能了解老夫這顆對世人的憐憫之心,若是能得到藥方,那可是能造福世人的啊。
大夫佝僂著腰,顫顫巍巍地回了自己的房間,往妝台上一坐。
先是往鏡子上看了看,伸出修長好看的手,放在跟前看了又看,終是嘆了一口氣,往自己臉上胡擼了一陣。
不過眨間的功夫,鬍子掉了,褶子消失了。
呈現在鏡子裡頭的,那是一張好看的娃娃臉,哪裡還有半點老態。
「師父說仙人谷的轉機來了,讓我下山尋找契機,可尋了快三年了,也沒有半點頭緒,今日見著那葯卻……」娃娃臉眉頭輕蹙了下,僅僅只是一顆葯,他就覺得找到了契機,怎麼都覺得不太妥當。
會不會是心裡頭太急了,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
不管結果如何,還是得把煉藥之人找出來,待看到人便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