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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還很長

  就是不知道安鐵柱得知自己有這麼個坑爹的孩子會不會很難過,或者很崩潰。


  反正安蕎就這麼幹了!


  十三的那天,送聘禮的人來了,用著的馬車送的,整整六輛馬車那麼多。等到了村口那裡,就有一隊挑夫挑著進村。


  這是關棚想出來的法子,畢竟顧惜之去的時候說了,這事雖然不能太低調但也不能太高調。就想了個折中的法子,用馬車拉聘禮,到了村口再挑進去,那樣就顯得低調多了。


  只是六輛馬車,一輛接著一輛,還帶著那老大一群人,又能低調到哪去?


  到了村裡頭的時候,那就是張揚了。


  幾十個挑夫,一人挑一擔子,要麼就兩人一塊抬。


  安蕎出門瞅著,額角青筋直跳跳,有種想要打死關棚的衝動。


  哪有送聘禮這樣的,比得上送嫁妝了。


  關棚嘿嘿笑著,眼睛一個勁地往裡頭瞅著,那目的顯然易見。


  安蕎涼涼地開口:「甭看了,我娘她躲起來了。」


  關棚摸了摸鼻子,又是嘿嘿一笑,雖然有些失望,但嘴角還是咧到了耳根那裡,整個人瞅著就一大傻子。


  好在這送來的聘禮,都是用得上的東西,要不然安蕎真的會打死關棚的。


  其實這些聘禮看得挺多,算起來也不算太多,還是正好合適用的東西。大多都是木坊裡頭出產的木器,比如傢具擺件這些。


  「看到你送來的這些東西,我覺得我以前買的東西可以扔了。」安蕎又涼涼地說道。


  關棚眼皮子一跳,下意識道:「甭扔甭扔,可以留著當柴燒。」


  完了見安蕎一臉陰沉,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子,又趕緊說道:「也沒多少,不過是一片心意,給點面子,千萬別嫌棄啊!除了木器還有別的東西不是?看不上那些木器你可以劈了當柴燒,別的東西你喜歡就是了。」


  安蕎冷哼一聲:「我倒不嫌多,就怕被賊惦記。」


  就怪這木坊太過出名,由關氏親手製作的東西,哪怕只是一小小的筆筒子,也能賣出去大價錢。


  當然關氏也不會砸自己的牌子,用的都是好料子。


  這些木器看著質樸內斂,卻一個個都是好東西,光是那料子就不好尋,要讓識貨的人瞅見,非得饞死不可。


  只是就這樣安蕎還是堵著門,碩壯的身軀往那裡一站,再寬敞的門口也顯得狹窄,這些個挑夫,一個都進不去。


  關棚訕然一笑:「要不你說說,要怎麼樣才讓進?」


  安蕎挑眉不說話,餘光卻留意著被吸引過來的村民,這老東西東西在門口那裡堵得越久,引來的人就越多。


  不過片刻的功夫,就來了不少人。


  大夥都認得關棚,一個個指指點點,對著聘禮指頭論足。


  人家嫁個黃花大閨女都得不到這些東西,這楊氏是個生了仨孩子的寡婦不說,還已經三十齣頭,得多大的臉才能得這些聘禮。


  一時間羨慕嫉妒的有,瞅熱鬧看戲的也有。


  自然也有人起鬨的,讓安蕎趕緊把門讓開,好讓人把東西送進去。


  也有人說不能讓開,讓了可就沒了娘。


  除了那些木器以外,還有好幾個箱子,一群大老爺們好奇歸好奇,卻沒好意思問那是啥東西,可一群老娘們卻不會好這個面子,在那邊叫喊著箱子頭都藏了啥玩意。


  安蕎瞅得差不多了,正想說點什麼,黑丫頭從裡頭沖了出來。


  「送了一堆木頭,就想把我娘給娶走,做夢去呢你。」黑丫頭不是安蕎,不懂得欣賞這些木器,雖說心裡頭已經同意楊氏改嫁,可一想到楊氏嫁了自己就沒了娘,還是怪不得勁的,忍不住就找茬。


  安蕎就住了嘴,一臉看好戲的樣,似笑非笑地看著關棚。


  木頭這玩意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欣賞的,在你關氏的眼裡這些都是好東西,可在普通人的眼裡,再好也只是一堆木頭,哪怕是價值千金的木盆子,跟人家花二十文錢買的木盆子,其實也差不到哪兒去。


  關棚頓時汗滴滴,趕緊抹了把汗,讓人把那幾個箱子給抬了過來,急急道:「這不還有這些嘛?你看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一個個木箱子打開,竟有好幾箱是金銀珠寶,差點閃花了大夥的眼睛。


  除此以外,還有上好的布匹,掛飾這些。


  一時間四周無聲,皆瞪大眼睛瞅著,只剩下心跳聲。


  黑丫頭看得膛目結舌,結結巴巴地說道:「胖姐,要不是知道他們家是擺弄爛木頭的,我還以為是當貪官的。」


  安蕎斜眼,這小丫頭是個什麼心理,有錢的官都是貪官?


  「胖姐你別這麼看著我,我眼睛花了,趕緊給我扎兩針。」黑丫頭知道自個家有錢,可從來就不知道有多少錢,自己的私房錢也有一百多兩,每每瞅著就感覺好多,可看了這幾個箱子,黑丫頭感覺自己眼睛已瞎。


  要說安谷這性子,是真不好掰回來,心眼子還算是正,就是有些嫌貧愛富,不是吃不得苦,而是能不吃苦就絕對不要吃苦。換句話來說,要是安谷當大哥的話,為了不吃苦,說不定能把下面倆妹子給賣掉。


  也不知道像誰,反正不像楊氏。


  看到安蕎把門口給堵上,安谷就急了起來,伸手去推安蕎,叫道:「胖姐你快讓開讓義父進來,義父都送來這老些東西,夠你跟二姐花好幾輩子的了,還有啥不滿意的。」


  安蕎不是原主,會無條件喜歡這個弟弟,見著安谷就不耐煩,伸手抓著安谷的后領子,一把將人給拎了起來,往後頭一扔。


  「給我一邊去,這兒沒你的事。」


  黑丫頭趕緊擋在安谷前面,瞪了安谷一眼:「就是,你個小白眼狼,白疼你了,為了你義父,連娘你都出賣。」


  安谷不是白眼狼,就是不服氣,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


  相反安谷覺得,能嫁給義父,是娘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雖然安蕎跟黑丫頭都覺得楊氏如果嫁給關棚會過得不錯,但絕對不會跟安谷那般心思。換句話來說,如果關棚是個窮光蛋,安谷是絕對不會讓楊氏嫁,也不會那麼老實認關棚作義父。


  而安蕎又或者黑丫頭,首先看的是人品,然後才是家境問題。


  這就是區別,要麼說不知安谷像誰。


  雖沒啥壞心眼,也足夠聰明,可就是嫌貧愛富了些。


  安谷這鬧的這一出,村民們看在眼裡,都議論紛紛的。誰家的孩子樂意眼睜睜地看著自個娘改嫁,把自己拋下的?儘管安谷這情況有些特殊,可這般作為也夠大家議論一陣。


  可也有人說了,人家兒子都要娘嫁,外人摻合點啥?


  再且有這些金銀珠寶在,就算沒了娘又咋地,日子照樣過得好好的。再且只是改嫁,又不是死了娘。


  金銀珠寶這些東西,在大夥的眼裡可是實在的東西,要不是一群挑夫在那裡守著,非得衝上去抓一把不可。


  有人就忍不住說了一句:「胖丫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就認了唄。」


  「對對對,你娘也就嫁到縣城,人少關少東家總不能不讓你見你娘,沒事多去瞅瞅就是了。」


  「你跟黑丫頭都是姑娘家,遲早得出嫁,見面少也是遲早的事。」


  「就是大地主也不見得有這老些好東西,你姐弟幾個要是不應,那就是大傻子。」


  「你娘那麼疼你姐弟幾個,嫁了人還能不管你們?」


  ……這事有人開了頭,立馬就有人嗆聲,也有嫉妒的說不能答應,不過話一說出來,就會遭到村民們嗆聲。


  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說話的時候眼神要沒那麼嫉妒,說不準有人會信。


  一群大媳婦小媳婦小姑娘,說不羨慕那是假的,嫉妒的不在少數,要是有人那麼捨得,別說沒爺們的,就是有爺們的都想要改嫁。


  吃不飽喝不足的,還連累孩子跟著一塊受苦,這種日子可不好過。


  關棚見有人幫自己說話,趕緊使了個眼神,讓人取來一袋子金豆,見者有份,一個個分下去。


  這下幫說話的更多了,再也聽不著反對聲。


  安蕎挑了挑眉,上前踢了踢那箱裝著金蛋的箱子,沉重感使得安蕎眼皮子一跳,抽搐道:「你這是打算讓我們家隨時招賊呢?」


  關棚頓時僵住,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畢竟安蕎說得有道理。


  一個鄉下人家,得了這些東西,明晃晃的就是招賊。


  「得了,除了這顆金蛋,還有那幾箱金、銀元寶,別的你都抬回去,讓官府貼上封條子,到時候給我娘當嫁妝。」安蕎說這話時候就算是同意了,這些東西好是好,她卻沒打算留著。


  關棚一時間為難了,這些東西都是給安蕎家的,並不打算拿回去。可安蕎說的意思是當嫁妝,並不是讓他拿回去,就是想要拒絕也沒法子拒絕。


  不過明白一件事,就是這大閨女同意了。


  「趕緊的,趕緊的,快把東西挑進去!」關棚抓緊機會,趕緊讓人把東西挑進去,就防著安蕎反水。


  安蕎又挑了挑眉,又伸腳踢了踢那金蛋箱子,竟然紋絲不動。


  真他娘沉,怎麼也得有個兩三百斤,怪不得把扁擔壓得那麼彎。


  至於那箱金元寶,安蕎是打算留著村裡頭用的,吃人嘴軟拿人手段,把全村的人都拉下水,往後安鐵柱就算是回來鬧,也鬧不出什麼來。


  撿了一顆金元寶起來拋了拋,眼睛卻瞥著一個個瞪大眼睛的村民,詭異地笑了起來。


  村民們咽了咽口水,這是雙黃蛋那麼大隻的元寶啊,誰不想要?


  這他娘的,要饞死人了。


  關棚並沒有完全聽安蕎的,琢磨了一下,讓人把木器全都挑了進去,自個家就是做木器活的,要什麼東西能沒有?給楊氏只會比這些好,不會比這些差,千辛萬苦送到這裡,不可能再送回去。


  那些金銀珠寶,關棚其實也想搬進去,可安蕎兩眼一瞪,關棚就歇了這個心思。


  不過還是挑了一些擺件送進去,八個箱子就留在了外頭,讓人送到了馬車上,說明了要去貼上封條,貼好了還送過來這裡。


  安蕎倒無所謂,只要貼上封條就行,到時候眾目睽睽之下送出去,就不會給村子帶來什麼災害。


  否則一些大嘴巴出去一說,搞不好引來強盜土匪。


  金飾銀飾還好說,融了就能當錢花,可那珠寶啥的就不太實用,拿去當了不值得,不當掉又嫌麻煩,不如給楊氏當嫁妝的好。


  往後楊氏嫁入木坊,總得時不時打賞下人,這些東西用得到。


  就這樣還搬進家不少東西,而這些東西以後差不多都是安谷的,這個家也會由安谷來當。


  這小子以為把親娘給嫁了,就能在坊里站住腳,簡直是做夢。


  等把楊氏一嫁,這小子必須拎回家,都已經十歲,該把這個家當起來了。


  不是安蕎不為安谷著想,而是木坊的一切必須由關氏後人,又或者說是木氏後人來繼承,安谷僅僅是有點天賦,根本沒辦法接受木氏傳承。


  見東西搬得差不多,關棚趕緊讓人把東西送到縣城去貼封條,有著幾十個挑夫陪同著,倒也不怕會有半道上劫道的。


  只是這心裡頭實在彆扭,明明送的聘禮,最後在自己手上變成了嫁妝。


  東西搬了進去,安蕎讓關棚進了個門,也只是進了個門而已,很快就攆了出來。


  關棚連楊氏的影子都見不著,整個人就跟貓抓似的癢得不行。


  安谷還想跟著關棚回去,被黑丫頭拎著后領子拖了回去。


  東西都進了庫房,在楊氏出嫁之前,這些東西都不會拿出來用。


  等到關棚離開,村民還是聚在那裡,一個個連活都不幹,光顧著看熱鬧,不少人又酸了起來。


  安蕎瞅了瞅,整個村子就一百多人,估計全聚在這。


  「晉斌堂叔,您到我家來一趟,我有話要跟你講。」安蕎在人群中看到了安晉斌,就開口叫了一聲。


  安晉斌迷迷糊糊地走了出來,手裡還抓著一料金豆子,到現在還一臉的懵逼,眼睛也還是花著的。


  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多金銀珠寶,要不是手裡還纂著金豆子,真懷疑是不是眼花了。


  不過講真的,還是覺得眼花了,覺得手裡頭攥著的是粒比較大點的黃豆。


  進了門,安蕎讓下人沏茶上點心。


  安晉斌不是第一次來安蕎家,只是第一次來的時候,這家只是大了點,很多東西都不齊全,如今看著卻充實了許多。


  「你找我有啥事?」安晉斌也不知為毛,竟然有些緊張。


  這時下人把東西都端了上來,安蕎往安晉斌那裡推了推,說道:「晉斌堂叔,你不用那麼緊張,咱們倆家啥關係?你現在不止是我長輩,還是族長哩,我還能把你怎麼著不成?」


  安晉斌扯了扯嘴角,這話怎麼說的,不說還好一點,聽著就感覺更不自在。


  「啥事,你說。」乖,別鬧,堂叔害怕。


  安蕎手指頭敲了敲桌子,微微琢磨了一下,說道:「我叫晉斌堂叔你來,是因為村裡頭的事情。咱們村子因著只有那一塊地,一直發展不起來,傳了多少代也只有這點人,跟這地少有著很大的關係,我就想著是不是該讓村裡頭開荒。」


  安晉斌愕然,苦笑道:「你說的倒是沒錯,可哪來的荒地可開,山地沒啥用,只能種點豆子,還不值錢,沒多少人樂意吃這個苦,估計傻子都不樂意干。」


  安蕎點頭:「種山地的確吃力不討好,也就晉斌堂叔你們家樂意干。」


  安晉斌:「……」


  這是拐著彎子罵他們家比不上傻子吧?堂侄女你這樣會挨打的堂叔跟你講!

  「那你有什麼好想法?」安晉斌不緊張了,反而盯著安蕎看。


  安蕎又琢磨了一下,說道:「我打算出銀子,把我家後山給挖了。」


  安晉斌抽搐:「不是堂叔不支持你,只是你不覺得,為了弄一塊地出來,把一座山挖了是一件吃不力不討好的事?」


  安蕎撇眼:「我家後山的後面,有幾千畝的窪地。」


  安晉斌:「……」


  安蕎又道:「我不過是想要挖出一條道出來,沒想過把整座山給挖了。」


  安晉斌:「……」


  安蕎最後道:「我家有的是銀子,開荒的銀子可以全從我家出,條件是我開出來的地,我家得佔一半,剩下由村裡頭支配。」


  天上掉餡餅了!安晉斌默默地抬起頭,腦子一直嗡嗡在響。


  據說歷代族長一直想要把安氏一族發揚壯大,可惜發展了萬年也沒發展起來,想不到這偉大的理想竟然要在他的手中實現。


  安晉斌覺得這餡餅比那顆金蛋還要大,快要把他給砸死了。


  從安蕎家後面那座大山翻過去就是一大片低洼山地,目測有好幾千畝,要是能開發出來,絕對是一大片良田,還很有可能是水田。


  水田可是比地值錢,種出來的莊稼也比地里的收成好。


  就是有座大山擋著,低洼那裡還有沼澤地,不太好開荒。


  只是這世上沒有多少有錢辦不到的事情,既然安蕎樂意出這個錢,這個事情就好辦得多。


  「晉斌不吭聲,是不同意這個條件?」安蕎斜目。


  安晉斌一下子坐正了身子,正色道:「同意,自然是同意的,只是這樣……你們家會不會太吃虧了點?」


  安蕎搖頭,說道:「那裡目測得五六千畝,真要開出來,我家能分三千畝左右,已經不少了。」


  安晉斌不自覺得算了一把,安蕎分出來三千,那剩下的三千就是村裡頭的,村裡頭合著也不到二百個人,就算它二百個人,按人頭來分,分到每個人的頭上,那也得一人十五畝,可是比現在擁有的,要多十倍。


  這事估計沒人不樂意的,畢竟是大好的事情。


  「那片窪地有些特殊,不跟四周的山似的,一到冬天就冬眠,瞅著還是綠的,開出來以後說不準比咱村邊的地好。」安晉斌若有所思,不自覺地搓搓手,很想要大幹一場。


  安蕎點頭:「情況如何還得開出來才知道,若是晉斌堂叔覺得可行,不如回去考慮一下,召集村民們商量商量。」


  安晉斌就問:「這事你決定了,真要出這個銀子?那可是好幾千畝地,就算一畝地只花一兩銀子,那也得大好幾千兩銀子。」


  安蕎不在乎道:「就今天的那幾箱元寶就足足夠了,再不濟我把金蛋給搭上,反正放著不安全,容易招賊惦記,不如全換成了田地。」


  這倒是實話,安晉斌還真擔心會有強盜來襲,畢竟豐縣是邊境成,要是境外的強盜來搶,搶完就跑,想討個公道都不行。


  良田一畝就值七兩銀子,三千畝全換成銀子,也是個大數目。


  「這事你應該跟小谷商量一下。」安晉斌還是不太放心。


  安蕎一臉認真地說道:「小谷他會同意的,他要是不同意,我能把他的腿給打斷了。」


  安晉斌:「……」


  窗外偷聽的小谷:「……」


  有這樣的大姐,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安晉斌不由得替安谷掬了一把同情淚,不過既然安蕎這麼說,安晉斌吊起來的收總算妥妥地放了下來。


  現在這家還是安蕎在當,說不準那女婿還是上門的。


  沒見過誰家准女婿不用回家,天天住女方這邊的,瞅著好幾年了。


  安谷縮了縮脖子,要問在這世上他最怕的人是誰,最敬的人又是誰,除了他家胖姐以外,就真沒別人了。


  只是有個這麼兇悍的大姐,怎麼都感覺好悲催的樣子。


  黑丫頭對著安谷陰測測地笑著,用口型說道:聽到沒有,打斷你的腿!


  安谷:……


  窩家二姐不是個好東西!


  安晉斌又問了些東西,總算是放心離開,滿懷激動與鬥志往祠堂跑了去,將祠堂里的鑼拿了出來,用力敲響。


  剛從安蕎家離開的村民頓時疑惑,可聽這聲敲得那麼急,誰也不敢耽擱,趕緊往祠堂方向跑了去。


  一個個心頭忐忑,收了金豆子的喜悅一下子衝掉,就怕發生點什麼事。


  這鑼聲安蕎也聽到,只不過沒打算去。


  顧惜之見安蕎沒動彈,就走了進來,對安蕎說道:「媳婦兒你怎麼還坐著,不打算去?」


  安蕎奇怪道:「這鑼明顯是族長敲的,我去幹嘛?又不是不知道。」


  顧惜之認真道:「既然這事是你挑起來的,你就該去一趟,否則人心不穩,他們很難相信,肯定會有不少人上門問這事,你應該不會想要那麼麻煩。」


  安蕎頓住,嘴角微抽,不免鬱悶。


  不得不說顧惜之說得很有道理,安蕎就算是不想去也不行,去了就是麻煩這一次,不去那今後就得麻煩好多次,這麼一算起來,還是去的比較划算。


  「小谷你也去!」安蕎沖著窗外叫了一聲。


  安谷:「……」胖姐怎麼知道窩在這裡?


  安蕎又道:「到時候給我會說話點,別整得出了銀子還不討好。」


  安谷一臉無措:「胖姐,這事不你作主就行了?」


  安蕎冷笑:「你是男丁還是我是男丁?這個家以後作主的是你,跟我有個毛的關係。你要是立不起來,以後就等著被人欺負,被人瞧不起。」


  安谷哭喪了臉:「胖姐,我才十歲。」


  安蕎一臉認真地說道:「你大姐夫從八歲開始就能上山打獵,下水摸魚,在外能知書達理,在家能吃苦任勞,養活一頭家不在話下。你姐我又沒讓你養家,只是讓你管好這頭家,你竟然還拿自己的歲數來說事,你就這麼沒用?」


  顧惜之:原來媳婦你這麼崇拜為夫!


  安谷瞪了顧惜之一眼,卻被顧惜之瞪了回去。


  「沒出息,還是個爺們呢,連你二姐都比不上。」顧惜之一臉鄙夷,絲毫不怕得罪了小舅子。


  黑丫頭斜眼,說得好像她很沒用似的,這大姐夫欠收拾。


  胖姐快上,收拾他!


  安蕎一拍板:「行了,都甭說了,趕緊去吧!」


  安谷還是不太樂意去,被黑丫頭揪著后領子拖著走,姐弟仨一塊出了門,似乎忘了家裡頭還有個娘一般。


  楊氏眼中含淚,平日里只要有什麼大事,兒女都會找她商量。


  可這天大的事,兒女竟然沒跟她商量,連問都沒問一下。


  突然間就有種被拋棄了的感覺,好委屈好想哭。


  其實也就楊氏自己想不開,也傻啦巴幾的,都是快要當成親的人,這種時候不好好綉自己的嫁妝湊什麼熱鬧?

  反正不管楊氏是怎麼想的,安蕎個賊的,趁著村裡頭開會,宣告了楊氏這個月十六成親的消息。


  因著新族長說開荒的費用由安蕎家來出,村民們對楊氏出嫁一事表示高度贊同,因為楊氏出嫁了大夥才有銀子開荒。


  一個個就起鬨了,要安蕎家擺席,還有說要去添箱的。


  看到村民們一個個梗著脖子,激動得臉都紅的,安蕎就滿意了。


  能用銀子解決的事,它就不是事。


  快到天黑的時候,送去貼封條的箱子又送了回來,被安蕎放進了庫房裡頭,打算再添一些東西,合著一塊當楊氏的嫁妝。


  ……


  開荒之事一連討論了三日,到了八月十六這天,大夥都很默契地停了下來,不少人都跑去給楊氏添箱。


  東西還不少,湊足兩個箱子。


  安蕎打掃了一下庫房,到地下宮去了一趟,挖了幾顆螢石,又在架子上拿了幾個擺件,湊了一箱子。


  完了把自己做的自行車允了兩輛,又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合著一共有十八抬,全給楊氏當嫁妝。


  總歸送的聘禮多,要是嫁妝太少,就顯得寒磣了點。


  太多了也不妥,面子過得上去就行。


  安蕎請了大廚回來,大擺酒席,請全村人來吃席。


  村裡頭羨慕嫉妒的人自然還有一些,可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在開荒的事情還沒有完全定下來,誰也不敢得罪安蕎家。


  一個個都說楊氏嫁得好,來的人都會說一句恭喜。


  安谷本想跟著大紅馬車一塊回去,被安蕎一把拎了回來,對上關棚的一臉不解,冷冷地笑道:「關叔你好貪心,還想娶一送一?門都沒有,這小混蛋以後就不回去了。你若想要傳人,自個生去。」


  大夥一陣鬨笑,關棚鬧了個沒臉,訕訕地笑了笑。


  可不是打著娶一送一的主意,而是打著娶一送仨的主意,在關棚看來,不只是關谷,就是安蕎跟黑丫頭,也都是他關棚的孩子。


  「我們家也是你們家,日後要是不忙,就回家隨便耍。」關棚不怕這仨孩子作,就怕這仨孩子不去作,讓楊氏惦記。


  安蕎冷笑:「關叔我後悔了,不想讓娘嫁你了。」


  關棚頓時就驚了,趕緊跑去上馬,一邊上馬一邊喊:「趕緊走,別等了,你們大少爺今兒個不回家,咱快趕緊走……」大閨女這脾氣怪,那種事情說不準真能做得出來。


  大夥又是一陣鬨笑,沖著關棚吹哨子,叫關棚快點走,要不然媳婦要被搶走。


  關棚一臉惶恐,對大夥說一定要幫忙,好好看著別讓安蕎亂來。


  引得大夥又是一陣狂笑,熱鬧不已。


  馬車裡頭的楊氏鬧了個大紅臉,都顧不著去傷心了,無聲地啐了一口。


  眼瞅著大紅馬車緩緩離去,安谷哭喪著臉伸長了爪子,內流滿面,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明明就是娶一送一,自己跟著一塊回縣城的。


  「安谷小家主,我很愉快地告訴你,以後你甭想回縣城住了!你在娶媳婦之前,想娘可以去看,白天去了天黑前你得回來,敢在那裡過夜,我打斷你的腿!」安蕎一臉陰笑。


  自家胖姐好可怕,安谷欲哭無淚。


  安蕎將安谷丟到客廳那裡,冷冷地說道:「從今天開始學習怎麼招待客人,做不好腿給你打斷了。」


  又是打斷腿,安谷內流滿面,要是能很多條腿就好了。


  安蕎看到楊氏上了大紅馬車,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心情也好了起來,眉飛色舞,不自覺地就想到安鐵柱,不知安鐵柱回來以後,會是怎樣的一個面孔。


  坑爹啊,怎麼就那麼爽呢?

  黑丫頭卻是悶悶不樂,見安蕎一臉高興,未免不滿:「胖姐你就不難過?以後咱們就是沒娘的孩子了。」


  安蕎反問:「你怎麼能這麼想?」


  黑丫頭滿心抑鬱:「那我應該怎麼想?」


  安蕎一臉認真地說道:「你應該這樣想,以後你不但有了娘,還有了後娘,以後你要是被人欺負了,就不會跟以前一樣,只能自己躲著哭,可以找后爹幫你,誰欺負你,你讓后爹收拾誰。」


  黑丫頭一臉獃滯,事情還能這麼想?娘又不是帶著他們姐弟仨出嫁,后爹能幫忙嗎?

  「想開點,你也是有爹的孩子了。」安蕎揉了揉黑丫頭的腦袋,一本正經地說道:「娘給你找了個爹,你應該高興。」


  大夥表示贊同,關少東家那是有真本事的人,而且人家也不嫌棄這仨孩子,只是大夥不讓這仨孩子陪嫁過去,胖丫這當大姐的也沒同意。


  黑丫頭低頭沉思,沒多會就想通了,再次高興起來。


  只有安谷還悶悶不樂,估計還惦記著回縣城。


  等酒席散盡,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估計不等收拾完天就黑了。


  家裡頭有請人幫忙,再不濟還有僕人在忙,安蕎沒有幫忙收拾的打算,躺在院子里看月亮,躺椅還是剛從庫房裡拿出來的。


  顧惜之賤兮兮地往安蕎跟前湊,問道:「媳婦兒,咱們倆啥時候成親?」


  安蕎沒回顧惜之的話,而是問道:「容國公那女婿,大概還要多少才會到?」


  顧惜之滿心無奈,明知安蕎故意岔開話題,可又拿安蕎沒法子,說道:「大概還有二十天那樣。」


  安蕎抬頭看了看天空,再過幾天就得開始秋收,村民人若是知道她正盼著下場幾天幾夜的大雨,不知會不會想要打死她。


  「我娘那裡還順利吧?」安蕎又問。


  「挺順利的,我讓人盯著呢,你別擔心。」顧惜之說完摸了摸安蕎的頭,問道:「你把你娘嫁了,打算什麼時候把你給嫁了?」


  安蕎挑眉:「待我瘦成一道閃電,我就嫁你。」


  顧惜之抽搐:「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瘦成一道閃電,你難不成想劈死我?我跟你講,你要真想劈我,現在劈都行,我一點都不嫌你胖,這是真的。」


  安蕎扭頭看向顧惜之的臉,一臉嫌棄:「你什麼時候把你的臉治好?」


  顧惜之無奈,伸手掐了一把安蕎的臉:「你能不能別轉移話題?」


  安蕎斜目:「你說我該用什麼法子,把山石泥拉到沼澤地裡頭去?」


  「……」


  「那裡草長那老高,你說我要不要弄個除草劑出來?」


  「……」


  這女人是打定主意轉移話題,顧惜之感覺好心塞,有時候真的想一把掐死這女人,可真要掐死了肯定更心塞……


  不對,是心痛至死!


  總而言之,拿這個女人沒轍,總不能先生米煮成熟飯吧?

  顧惜之盯著安蕎興緻勃勃地琢磨了一陣,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念頭,要真那樣幹了被打死事小,被拋棄才事大。


  一旁還有不要臉的雪大少爺在虎視眈眈,追妻之路好難行。


  五行鼎不知打哪飛了出來,落到安蕎肩膀上,問安蕎:「等你安排好開荒的事情,是不是就該去尋找水之靈了?」


  安蕎便問:「為什麼不是火之靈而是水之靈?」


  五行鼎沉默了一陣,說道:「我感覺到水之靈的暴動了。」


  安蕎表情一凝,腦子裡卻沒有任何想法,眼睛微微閃爍,說道:「這事等過了年再說,開荒的事情,哪是一朝一夕能安排好的。」


  五行鼎不滿:「水之靈已經暴動,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安蕎沒好氣道:「等不及就別等,反正我現在可以修鍊了,這詛咒的事情跟我有毛線的關係。」


  五行鼎一下子沉默了一下,安靜得安蕎還以為它不會吭聲了,才幽幽地說了一句:「你別以為你把身體里的那一絲力量給化為己用就好了,我這裡還有木之靈的全部力量,倘若還回去給你,你會爆體而亡。」


  安蕎眯起眼睛,卻讓腦子處於停頓狀態,不去思考任何事情。


  「你給我一邊去,等事情都安排了再說,近期肯定不能。你知道的,我親爹回來了。」安蕎說完一把將五行鼎扔了出去,腦子閃過一絲念頭,又迅速掐滅,快得令人來不及反應。


  不過眨眼的功夫,五行鼎又飛了回來,問:「你剛才在想什麼?」


  安蕎:「……在想我親爹。」


  五行鼎『哦』了一聲,沉默了一陣,說道:「等解決完你親爹的事情,你必須去尋找水之靈。」


  安蕎回答得含糊,一旁的顧惜之聽著,也自覺放空腦子。


  而放空腦子顯然不是個好法子,很快顧惜之就換了個法子,滿腦子都是安蕎,各種各樣的,甚至兩人色色的畫面都有。


  五行鼎忍不住罵了一句:「有色心沒色膽!」


  果然……果然什麼,顧惜之又不去想了。


  有個能聽懂人的心裡話的妖物在旁,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安蕎腦子裡也沒想好事,竟然yy自己娘親跟后爹的事情。


  一個兩個都這樣,五行鼎就沒有了偷聽的心思,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


  而現在月上中天,正是洞房花的好時候,關棚肖想了楊氏三年多,如今終於如意以嘗,自然不會放過這等好時候,好不容易才把賓客全部送走,就一臉猴急地跑去沖了個澡,完了就直接跑回房。


  當了三十幾年的光棍,得此機會要是放過,那就不配做男人。


  夜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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