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菱兒夜出
我聽了這話,並沒有太多驚訝。因為「菱兒是德妃娘娘的人」這件事我早就已經知曉,並且提早就已經提防著。若是冬兒與我說的僅僅是這個,我反倒是要懷疑她要以菱兒來換取我的信任。但是接下來她說的一句話,卻讓我大驚失色,有些慌亂。
「小主……菱兒今日……要害小主!」冬兒臉上的慌亂並未因為我的冷靜而減少分毫,反而因為我的冷靜可能以為我並不相信於她,身子都有些顫抖,有些慌張地說。
我聽了這話,定然是無法冷靜下來。我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有些疑惑,又有些緊張地說:「菱兒的事情,你又是從何而知?」自然,我是害怕的。不只是害怕冬兒所言非虛,我即將面臨陰謀;也是在害怕若是冬兒是其他人有心派來的,我的處境將更加危險。
「小主……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隱瞞,就叫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奴婢……前天夜裡,因為睡前喝多了水,半夜三更的時候,奴婢起夜,懵懂之間發現菱兒不在房裡……」說著,似乎是回憶起了那天夜裡的場景,眼神帶著一些迷離地繼續說:「奴婢當時只是以外菱兒她也是起夜去了……只是奴婢還沒走到恭房,就看到菱兒悄悄地打開宮門,溜了出去……」
「奴婢當時只是好奇,大半夜的菱兒要去哪裡呢?所以沒有多想,就跟在她後面也出了宮。奴婢存著一分想要嚇她一跳的念頭,所以並沒有叫她,只是跟著她左拐右拐,進了一個不常去的小巷子。奴婢等她走過去,也就跟了過去。最後發現,那邊有一個太監跟她接頭!」
說到這裡,我和容彥不禁回頭對視了一眼,心下都估摸的差不多,我開口打斷了她的話:「那太監可是德妃娘娘身邊的人?只是黑燈瞎火的,你又怎麼知道他就是德妃娘娘身邊的太監呢?」
冬兒見我仍然存有疑問,便細細地解釋到:「回小主,奴婢本來也並不知道那個太監是哪裡來的,奴婢只當是菱兒她耐不住宮中寂寞,又春心萌動,便尋了太監做對食……原想著,是要先行回來,待她回來以後再好好說教與她,讓她跟那個太監斷了關係的……只是奴婢剛要走,就聽到那個太監嘴裡依稀說著『文貴人』這樣的詞,奴婢便沒有走開,而是留下來繼續聽她們說了些什麼……」
「那他們可曾說了些什麼?」我有些耐不住性子,聽她說著,就不禁問道。容彥卻是沖著我搖了搖頭,意思是不欲我的問話打斷冬兒的思路,我見她神情凝重,心下也是明白自己一直催問有些失儀。不管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都應該沉穩如一,仔細思量著解決才是。若是自亂陣腳,只會讓敵人趁機而入。於我,並沒有什麼好處。我朝著容彥點點頭,意思是告訴她我知道了。然後細細地聽冬兒講述,不再插話。
冬兒仔細地講著整個的經過,像是未曾看見我和容彥的眼神交流一般,整理了下思緒,繼續說:「奴婢悄悄的在一旁聽著……只聽著那個太監說……要借著這個機會一石二鳥……還有什麼…讓文貴人也別想有翻身的機會…」冬兒仔細地想著那天晚上聽到的話,一張小臉上滿滿的都是凝重,又似乎有些想不起來。
想了想,又說:「奴婢當日離得遠,有些話也聽的並不那麼真切,只是奴婢肯定,奴婢當日聽到了那個太監說了一句『這事辦成了,德妃娘娘自然會好好賞賜你』,還記得提到了宮宴,什麼糕點,李貴人之類的詞語。」
「哦!還有!奴婢記得那個太監還說了要菱兒嫁禍給小主!奴婢當時就慌慌張張地回來,躺在床上裝睡。後來菱兒回來了,還特意朝我床上仔細瞧了瞧。奴婢當時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只裝作睡熟了的樣子。」冬兒講完,又突然想起來一句話,又急忙補充著。
容彥這時候走上前去,繞著冬兒轉了一圈,卻又淡淡地問:「哦?那既然你如此驚訝,為何不早些向小主稟告?可知道若是這事真箇發生了,小主倒霉,你作為小主的奴婢,又豈能逃脫的了責任?」
冬兒聽聞此言,忙磕頭請罪:「奴婢該死,奴婢本欲將此事瞞下的……只因為奴婢自入宮以來,與菱兒情同姐妹,萬事總是與菱兒相互扶持,況且菱兒於我有恩!奴婢隱瞞確是死罪,但奴婢亦有自己的苦衷……」
停了停,又說道:「容彥姑姑,您應當知道,若是宮女得了病,會被發派到荒園裡去,由著自生自滅,免得過了病氣給主子。當年…奴婢不小心著了涼,發了燒,是菱兒一整夜地守著奴婢,照料奴婢,奴婢才活了過來!」
容彥卻不為所動:「宮女不易,我確實知道。只是若是如你所說,菱兒於你有恩,你卻仍要將她供出來,豈不是忘恩負義?既然如此忘恩負義,又怎麼能讓小主相信你所言非虛?」
冬兒苦笑著:「奴婢確實本想著即便是因為此事受折磨或者是丟掉性命都不會將菱兒供出來……只是…不只是菱兒對奴婢有恩,小主…對奴婢也有大恩啊!」
容彥這時候倒是有些迷糊,只是我卻有些明白了。索性問道:「你都知道了?」
冬兒一時間沒有忍住眼中的淚水,兩隻深色珍珠似的眼鏡里流出了溫熱的淚水。她說:「小主之恩,奴婢無以為報……奴婢昨日才知道,原來上次小福子出宮,便是替小主給家裡捎信的,咸福宮裡的奴才家裡,只怕大人早就派人走過一遍了…大人替奴婢母親治好了病症…又安排幼弟進了學…奴婢……」
說著說著,冬兒變得更加激動起來。我讓容彥扶她起來,又給她倒了杯茶,讓她緩緩情緒。她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淚。又繼續說:「奴婢當時入宮,本就是想要把自己換了銀子,充當母親的醫藥費…如今小主此舉,全了奴婢的所有期望,奴婢便是做牛做馬也還不了小主恩情,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小主遭人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