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柯太醫回宮
心中苦澀,似飲黃連。
容彥還要再勸我,我卻朝著她擺了擺手,只說一句:「我心裡頭都明白……」
這一日還是到來了……從當初容彥與我說似乎有人向皇上晉了讒言,我便日日憂心這一日的到來。只是天不遂人願,我只希望爹爹和阿娘,還有弟弟妹妹都平安喜樂,卻沒料到他們要早早地走在我前頭,而我卻什麼都不能替他們做。
我的內心在止不住地悲鳴,為了即將失去的親人,為了無辜牽連的下人,為了一去不得歸的思鳶和念鴦,也為了,茫茫然,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我。
輕聲嘆了一口氣,我輕輕拍了拍容彥的手:「還是多謝你早些告訴我啊……若是你沒告訴我,只怕今日我得了這聖旨,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那乾清宮裡……」
容彥微微低下頭,略帶著幾分歉意地說道:「娘娘莫要這樣說……這幾日奴婢心裡還在愧疚,若是奴婢能早幾日與娘娘說了,說不定娘娘就能有了辦法……是奴婢說晚了……」說著容彥跪在了床前:「還請娘娘責罰!」
我掙扎著要起來扶她,東蕭卻過來止住了我。我故作生氣地與容彥說道:「你若是不想讓我拖著這個破落身子起來扶你,你就起來罷!我心裡頭都明白,你冒險與我說了這些已是不易,又怎麼會去怪你!」
容彥輕嘆了一口氣,並沒有起身,而是微微抬眸,一雙明亮的眼睛瞧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娘娘,從前是容彥的不對,自以為自個兒的主子是皇上,其實奴婢被皇上派來了咸福宮伺候娘娘,娘娘才是奴婢的主子。從前的事兒,娘娘不怪罪奴婢,奴婢卻是記在心裡的。打今個兒起,奴婢再不敢重蹈覆轍!」
我一手拉著容彥,另外一隻手把東蕭也拉過來,三個人四隻手疊在一起,才對她們兩個說道:「如今思鳶和念鴦成了前朝的餘孽……雖然咱們都知道她們兩個是無辜的,可是如今,她們兩個能逃得出去已是萬幸,這皇宮裡,是萬萬不可能再回來了。」
說到這兒,言語之間頓了頓,我瞧著這兩個在我身邊也伺候了一段時間的丫頭,心裡頭想著,嘴裡說著:「思鳶和念鴦不在我身邊,我能倚靠的,只怕也就是你們兩個了。」
這話卻是把這兩個丫頭嚇了一跳。兩個丫頭一同跪下,一同喚道:「娘娘!」
我把她們拉起來,又說道:「我知曉你們的想法,無非就是擔心我會受不住,隨著我爹爹娘親去了。若是這消息來的突然,我說不定真會如此。只是如今,文家就剩下了我自個兒,容彥又說了是背後有人在算計著我,我就算是要隨著爹娘而去,也要先報了仇,才有顏面再見爹娘……」
「更何況,我如今又有了孩子……」說著,手又不禁撫上了小腹,這兒……如今孕育著我的孩兒……他如今還不知是男是女,更不知道他將是我的孩兒,不知道這人間的苦惡……不知道人心的狠毒……
我微微抬頭,繼續說道:「你們,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容彥和東蕭互相對視一眼,然後齊聲說道:「娘娘放心,若是有用的到奴婢的地方,奴婢定當全力以赴!」
我點點頭,心已經放下了一半。微微闔目,心裡頭卻在盤算著如今的形勢。
如今處斬的聖旨已下,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更何況是皇上的聖旨?君無戲言,若是要皇上再改變主意,是不可能的了。
只是不知道,之前派了念鴦早早地回家中去與父親報信,父親可否做了什麼安排?想起父親娘親,就想起來了年幼的淞兒卉兒,我心頭一陣緊揪。他們是那樣的幼小無辜!竟也要被……
也不知道思鳶可曾找到了柯太醫?若是找到了,柯太醫定然會幫她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安置罷?若是找不到,只怕日子久了,思鳶會被官府的人找到……
皇上竟然說念鴦是前朝鐘相的女兒……我不禁想起兒時救下來這兩個丫頭的時候,思鳶對念鴦就多有維護……直至如今,思鳶對念鴦也是寵溺的很。難道念鴦真的是前朝鐘相的女兒?
且不說她身份如何,只之前她還鬧著要回宮裡頭來,如今她被說是前朝餘孽,只怕德公公會把她藏的嚴嚴實實的罷?這丫頭從來就是膽子大,心眼卻小,一根直腸子似得擱不住事。如今,一切都不似她想的那樣,又是如此大的波折,指不定這會,在哪個角落裡偷偷躲著哭呢吧。
我正思索著這些事兒,卻聽到外頭有了聲響。睜開眼,東蕭已經去門口處去查看外頭的情況了。只見東蕭與門口的西瑟耳語了幾句,就又走進來了。
沖著我福了福身子,東蕭說道:「娘娘,到了太醫給您診脈的時辰了。您猜,今日來的是哪個太醫?」
我瞧著她面露喜色的樣子,心頭一動,往門外看去。門口處,那熟悉的身影就等候在那兒,似乎比以往更消瘦了一些,瞧著,卻更加挺拔了。
「難道是柯太醫?」我不禁脫口而出。
東蕭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意,點著頭說:「正是。娘娘,現在便請柯太醫進來嗎?」
柯太醫既然都來了宮裡,那思鳶大約應該是無恙了。我點點頭:「快請快請!」這個中詳情,我已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問他了!
東蕭跑到門口傳了話,又和西瑟一起把打了門帘,就瞧見了許久未見的柯太醫。柯太醫背著一個有些舊了的木藥箱,彎腰進了殿門,低著頭走到了跟前,才打了個千兒,朝著我行了禮:「微臣給純嬪娘娘請安。」
我知道這會兒還不是說話的時候,也沉住氣,只朝著柯太醫微微抬了抬手,帶著還有些許微弱地聲音說道:「柯太醫快請起。」
然後我就給容彥使了個眼色,容彥微微頷首,和東蕭一同到了門前,讓她在門口守著,又把殿門關了,才回到了我身邊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