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7章
第1147章
“真的，比金子還真！”薑小淵連連點頭，腦袋都點成了撥浪鼓。
見薑小淵這麽賣力，薑亦依半信半疑地坐了回去，卻還是不免對薑小淵多了幾分關注，自然還有先前被薑小淵盯了許久的“蘇時”。
薑亦依覺著，薑小淵方才的異樣絕對和“蘇時”有關係，但她怎麽也想不通，究竟是為什麽，才會讓薑小淵露出一副見鬼的模樣，似是很害怕的模樣。
饒是薑亦依想要知曉，卻也沒有法子去問“蘇時”，最好的方法便是問薑小淵，可是看薑小淵剛才的樣子，分明是不會和她說的。
兩人稱得上是各有各的心事，唯有夙滄墨一人，一言不發，默默地吃著碗中的飯菜。
即便是現在，夙滄墨依舊能夠察覺到薑小淵時不時朝他投來的視線，聯想薑小淵方才的模樣，他想，大抵是被薑小淵察覺到了什麽，也不知道小家夥為什麽忽然間打通了任督二脈，竟然對他的身份生出了疑慮。
不過，這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薑小淵先於薑亦依將他認出來，指不定可以多一個幫手。
將薑小淵策反之後，他再憑借先前和薑亦依討的那個條件，應當可以讓薑亦依不生氣。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轉瞬即逝，但夙滄墨也對此生出了重視。
在他看來，這個辦法的確是挺不錯的，若是沒有旁的意外，便可以將這個辦法提上日程。
得尋個機會，讓薑小淵“自覺”發現他的身份，這樣一來，接下來的事情就也可以進行了。
薑小淵還在偷偷地瞄向夙滄墨的時候，他已經將之後的事情計劃好了。
猶如一隻小羊羔，薑小淵就這般輕輕鬆鬆地入了夙滄墨的套，而且還不自知。
回到客棧之中，薑亦依發現“蘇時”的房間已經被收拾妥當，此時窗子大開，正在透氣。
雖然房間中依舊彌漫著血腥味，但是比起早上，已經淡了許多，甚至地板上也沒有了血跡，看上去宛如第一天入住時候的樣子，足以見得收拾房間的侍衛心思細膩。
“這血腥味一時半會兒也散不去。”薑亦依隻在門外看了一眼，便興致缺缺地退了出來，眸光一轉，看向“蘇時，”“蘇時，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沐浴，趁著現在無事，你要不要去沐浴一番？”
順著薑亦依的視線看去，夙滄墨的衣擺處有一團學習氤氳開。
他穿的本就是黑色的衣裳，即便是有血跡沾上，如果不是仔細看的話，是看不出來的，也是因為這樣，他穿著沾了大片血跡的衣裳出去吃飯，也沒有被人注意上。
薑亦依也是偶然間看見，後知後覺夙滄墨一直沒有時間沐浴，這才提出了這個意見。
夙滄墨本身便有潔癖，早已經想要沐浴，如今總算是尋到個空子，自然不會拒絕薑亦依的提議。
礙於薑亦依今夜是要和夙滄墨一塊兒住，得收拾一下被褥，便讓“蘇時”在薑小淵的房中沐浴，而她趁著這個機會，開始收拾床鋪。
薑小淵坐在桌旁，看著忙碌的娘親的背影，他兩條眉毛緊緊皺在一起，眉宇間滿是糾結之意，心中更是有兩個小人兒在打架。
第1148章
第1148章
先前沒有對師父產生懷疑，與娘親同為女子的話，睡在一張床上還挺合適的，但是現在這
盡管還隻是在懷疑，但是可是不管怎麽想，薑小淵還是覺得心中別扭。
若師父當真是前夫哥，那他今日此舉不就是將娘親往火坑裏推嗎？
薑亦依已經將要帶過去的被褥收拾好，轉身便見薑小淵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顯然是心中藏著事。
想到方才在酒樓中，薑小淵的神情就不對勁，薑亦依微微抿唇，在薑小淵身邊坐下。
“現在隻有我們兩人，告訴娘親，你怎麽了？”薑亦依抬手撫上薑小淵的腦袋，語氣輕柔。
“沒，沒怎麽。”薑小淵下意識便是否認，偏生腦中一片混亂，他愈發糾結，嘴唇囁嚅幾下，隱晦地問詢，“娘親，您有沒有覺得，師父有點不對勁？”
？
師父？蘇時？
薑亦依不免心中詫異了一下，原來薑小淵一直心不在焉的，是因為“蘇時”嗎？
若是說不對勁的話，的確是有一點的，但是思來想去，薑亦依都不覺得薑小淵會注意到那些小細節。
她暫且先將“蘇時”的身影逐出腦海，垂眸看向薑小淵，不答反問：“你覺得你師父哪裏不對勁？”
“就是，就是”薑小淵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他是知曉娘親對前夫哥有多麽的避之不及，若是師父就是前夫哥本人的話，還好說，如果不是，那他現在的行為豈不是將娘親和師父的關係挑撥了嗎？
說到底，他現在也隻是懷疑罷了。
再者，娘親看人的眼光比他強了太多，若是師父當真是前夫哥，娘親應當早已經察覺了，哪裏還輪得到他？
這般想著，薑小淵定睛看著薑亦依，視線凝在薑亦依的臉上，意圖從她麵上看出些許的異樣。
但是並沒有，薑亦依的神情和往日沒有太大的差別。
這樣看來，娘親應當是沒有察覺到師父的不妥，那極有可能是他感覺錯了。
薑小淵的心中半信半疑，卻依舊無法將這懷疑徹底抹去，他想，他得自己去試探試探師父，等到確定之後再和娘親說。
如果師父不是前夫哥，那他便和師父好生道個歉，若師父當真是前夫哥的話，他就得和娘親好好地商議此事，斷斷不能讓前夫哥將他們抓住。
“就是什麽？”
薑亦依的眉頭微微蹙起，耳邊不斷地回蕩著薑小淵嘟嘟囔囔的“就是”，就是了許久都沒有就是出什麽來。
“沒什麽，我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薑小淵心中有了計較，便不打算將先前計劃說出的事兒講出，他眼珠滴溜直轉，咧嘴一笑，“就是覺得師父的手段太厲害了，不像是一個江湖中人。”
第1149章
第1149章
薑小淵隨意地尋了一個借口，意圖將薑亦依搪塞過去。
薑亦依深深地看了薑小淵一眼，總覺得薑小淵想說的並不是這個。
她看過去的時候，薑小淵不知是心虛還是刻意，臉上的笑意更深。
關於薑小淵所說的這一點，薑亦依也曾有過不解，的確，淩遲的刑罰不應當是一個闖蕩江湖之人應當會的，但是這世上無奇不有，能人更是輩出，誰又能說江湖之人就真的不會官府的那些手段？
更何況，依“蘇時”先前的說法，他的師父是死於府衙大牢中，他若是想要摸清府衙的地形，以及牢獄中的那些事兒，定然是見識過不少的手段，指不定就是在那時候學的。
雖然有些牽強，但是薑亦依覺得，也隻有這個說法可以解釋。
她也不能因為這事兒去詢問“蘇時”，萬一這是“蘇時”不想提及的事情，她多嘴的話，免不得會惹了“蘇時”的不悅。
他們兩人現在同薑小淵掛了鉤，不論如何，都不應當生出嫌隙。
薑亦依同薑小淵說了自己的想法，薑小淵靜靜地想了想，似乎也是相信了她的說法。
“原來如此，我就說，師父怎麽會那種手段，若是這個樣子的話，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薑小淵的神情有些誇張，薑亦依不知曉薑小淵究竟是信了還是沒有信，但是見薑小淵的神色逐漸正常，便也沒有再說起此事。
隻是，這個情況隻持續了一小段時間，待“蘇時”沐浴完，進到這間房的時候，薑小淵的神情再次憂心忡忡。
不怪薑小淵，實在是現在的“蘇時”擦拭頭發的模樣，實在是像極了“夙滄墨”。
薑亦依從未見過夙滄墨擦拭頭發的模樣，薑小淵先前與夙遙識住在東宮的時候，偶爾會隨著夙遙識前往養心殿，的確有遇到過幾次夙滄墨沐浴結束之後擦頭發的時候。
單單是那個動作，就同夙滄墨一模一樣。
薑小淵眼皮狠狠一跳，心跳愈發劇烈，他一時間分不清，究竟是他想多了，還是事實本就如他所想。
這世上當真會有如此相像的人嗎？
薑小淵甚至開始懷疑，難不成師父是前夫哥失散已久的姐姐？妹妹？若非如此，兩人怎會這般相似？
他不大願意相信師父和前夫哥是同一個人。
在薑亦依和薑小淵看不見的地方，夙滄墨唇角幾不可查的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很快便消失不見，他要的就是薑小淵的懷疑。
趁著方才沐浴的時候，夙滄墨已經計劃好了，得循序漸進地讓薑小淵發現他的真實身份，免得太過激進，將薑小淵嚇到，在這個過程中，還得注意著薑亦依，不能讓薑亦依察覺到不妥，否則他的計劃當場便敗了。
他本可以在那個房間擦幹頭發再過來，但是夙滄墨覺得這應當也是一個不錯的時機，便特意以先前的習慣擦拭頭發，果不其然，薑小淵當真注意到了他，麵上甚至有些恍惚，應當是對他生出了懷疑。
這便是夙滄墨想要的，隻是看著薑小淵這副懵懵懂懂的模樣，他的心中不免生出了些許的愧疚，利用自己的兒子達成目的，似乎並不是一個好行為。
第1150章
第1150章
這個想法也就出現了一瞬，便被夙滄墨拋之腦後，等到回到北雲國，他自然會給小家夥補償，屆時他想幹什麽便讓他幹什麽，大不了將自己這輩子所學的功夫都教給他。
這般想著，心中的那麽一丁點的歉疚也就很快散去。
薑小淵不知道自家親爹竟然隻當他是個工具，心中還正一個勁兒地糾結著。
眼看著娘親打算將收拾好的被褥送到對麵的房間，薑小淵刹那間回過神來，他猛地站起身，開口製止：“娘親，您先不要忙了，我有事想和您說。”
“嗯？”薑亦依已經將被褥抱起，此時見薑小淵反應這麽大，她微微蹙眉，卻還是將被褥放下，轉身看向薑小淵，“什麽事？”
她本以為薑小淵方才已經好了，現在看著，分明和談話之前沒什麽區別。
究竟是什麽事情，竟然讓他魂不守舍了這麽久？
薑亦依的眸光沒來由地瞟向正在擦拭頭發的“蘇時”，第六感告訴她，薑小淵心中所想的事情絕對和“蘇時”有關係。
“娘親，我，我覺得今夜的房間分配，還是我和師父一起睡一間房吧。”
萬萬沒有想到，薑小淵要說的竟然是這件事情，薑亦依狐疑地打量著薑小淵，愈發覺得他的這個決定不對勁。
方才那句話，薑小淵本就是猶豫了許久才說的，此時察覺到娘親投來的視線，他舔了舔嘴唇，硬著頭皮尋了個較為合適的借口：“我方才想了想，我天剛亮的時候就要跟著師父練劍，若是您與師父一起住的話，免不得會吵到您，倒不如我和師父睡一間房，這樣子您便可以睡個安穩覺。”
聞言，夙滄墨擦拭頭發的動作微頓，眉梢微挑，這般看來，倒是不需要他刻意的去尋機會，小家夥已經將他自己送了過來。
隻是這樣一來的話，夙滄墨的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皺，他側眸看了薑亦依一眼，心中有些許的失望，他的私心是想要和薑亦依住一間房，即便什麽也不能做，但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個拉近兩人距離的機會，他其實是不想錯過的。
奈何薑小淵都提出了這個建議，夙滄墨可謂是左右為難。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夙滄墨心中失笑，無奈地輕歎一口氣。
好在李公公現在不在他身邊，否則心裏還不知道會怎麽想他，指不定會顯露出一副震驚詫異的模樣。
莫說李公公，就是夙滄墨本人，也被自己心中的念頭驚到，若是以往，他哪裏會有這種心思，更談不上糾結，他向來隨心所欲，想到什麽便做什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竟也變得優柔寡斷。
不過這種感覺還挺不錯的，事關薑亦依和薑小淵，夙滄墨倒也不覺得難以接受。
薑亦依本來打算回絕薑小淵的話，卻聽“蘇時”那處傳來了一聲輕歎，她將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側眸看向“蘇時”，尋求他的意見，“蘇時，你覺得小淵方才的提議如何？”
本以為“蘇時”不會答應，畢竟他先前也見識過薑小淵的睡姿有多麽不忍直視，甚至都攪得他沒法入睡，卻沒想到“蘇時”竟然點了點頭，語氣中盡是無所謂：“我都可以，看你們。”
第1151章
第1151章
這是同意了的意思，卻也將球再次踢給了薑亦依和薑小淵。
薑亦依抬手捏了捏眉心，既然“蘇時”本人都同意了，那她自然也沒有必要反對，不過想到那夜因著薑小淵的緣故，“蘇時”便許久都沒有入睡，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再問一句：“蘇時，你確定嗎？小淵睡覺很不穩妥，極有可能會吵得你睡不著。”
夙滄墨還未來得及接話，薑小淵便一臉不服氣，“娘親，您不要汙蔑我，我睡覺多穩啊，睡著都不會動一下的，您和我一起睡的時候，不是睡的很好嗎？我若是睡覺不穩妥，您怕是早就將我踹到地上了。”
薑亦依：“”
夙滄墨：“”
見識過薑小淵睡姿的兩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話，偏生薑小淵還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在這件事情上極其的自信。
薑亦依無語，睨了薑小淵一眼，便眸光一轉，落在了“蘇時”的身上，等待著他的回應。
見娘親顯然是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薑小淵險些氣的跳腳，他看了看自家娘親，又看了看師父，最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獨自一人生悶氣。
夙滄墨自然是將薑小淵的一係列動作盡收眼底，眸底劃過一絲笑意，同薑亦依點頭：“沒關係，就如小淵說的一般，若是他夜裏睡覺不穩，我到時直接將他踹到地上就行。”
薑小淵：“？”
這還是薑亦依第一次聽“蘇時”開玩笑，聽著“蘇時”這話，再看著薑小淵一臉懵的樣子，薑亦依不禁啞然失笑。
關於房間的分配，便這般定下來了。
薑小淵的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方才還一副氣鼓鼓的模樣，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整個人便又開始活躍，甚至還幫著薑亦依將他的被褥搬到了對麵的房間。
薑亦依依舊住在這間房，薑小淵和夙滄墨則在對麵的房間住著。
好在隔壁的房間經過將近一日，那氣味已經散的差不多了，起碼在薑小淵的房中是不會聞到那邊兒散過來的血腥味。
即便如此，薑小淵躺在床上的時候，腦中卻還是忍不住回想起，白日裏師父說的話，一牆之隔便是先前黑衣男子自盡的位置，他唇角微微抽搐，身子不動聲色地往師父的身邊擠了擠。
今日的月光格外的亮，透過窗子灑了進來，將整間房都照的分外亮堂。
薑小淵翻來覆去都無法入睡，更不願意靠近這堵牆，總覺得心中膈應的不行，便一個勁兒地往自家師父那邊兒擠去。
直到觸碰到師父的胳膊，薑小淵的動作才徹底頓住，他一動都不敢動，生怕師父斥責。
閉著眼睛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師父出聲。
第1152章
第1152章
難不成
師父竟然睡得這麽死？
薑小淵悄悄睜開雙眼，支起上半身，看過去，果然，身邊的人雙眸緊閉，呼吸平緩，看樣子的確是睡著了，完全沒有被他剛剛的動作吵到。
白日裏擾了他一整天的事情再度出現在腦海中，薑小淵小心翼翼地坐在床上，垂眸靜靜地看著“蘇時”。
先前也沒有機會，現在才發現他的睡姿未免太過板正了，整個人麵朝上直直的躺著，雙手疊在肚子上，實在不像一個江湖中風餐露宿之人。
被薑小淵壓下去的那些懷疑再度湧了上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越看越像前夫哥。
薑小淵的眸光逐漸落在了“蘇時”的臉上，除卻性別之外，也就隻有這張臉和前夫哥的不一樣。
想到自己和娘親先前就是易容騙過了前夫哥，薑小淵的心中生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莫非師父也是如此？
不知不覺間，薑小淵的手指朝著夙滄墨的臉頰處探去，若是想要換臉的話，不是用易容藥水，便是用人皮.麵具。
薑小淵想，如果是前夫哥的話，一定會用人皮.麵具，畢竟那易容藥水乃是娘親獨家製作的，市麵上的那些易容藥水壓根兒比不得娘親自己製作的藥水。
越是靠近師父的臉，薑小淵的心跳便越發加速，他緊張得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甚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好不容易快要觸碰到師父的臉，驟然間，他的手被一隻大掌包裹住，險些將薑小淵嚇得丟了半條命。
不知道什麽時候，先前熟睡的人已經睜開了雙眸，直勾勾地盯著薑小淵。
“師，師父。”薑小淵喉嚨一緊，訕訕地笑了笑，完全不敢動彈，“您，您醒了？是不是我吵醒了您？”
夙滄墨壓根兒就沒有睡著，早在薑小淵鬼鬼祟祟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不過是想要看一看小家夥想做什麽罷了，便幹脆裝睡。
誰知，這小子竟然想要直接上手。
夙滄墨倒是希望薑小淵可以發現他的身份，但是也不能這麽快，總得慢慢地透露出去，萬一將薑小淵嚇到，繼而再捅到薑亦依那裏，那他豈不是白白幹巴巴地追到東裕國？
“你這是做什麽？”夙滄墨並未回答薑小淵的話，反倒是反問一句，“不好好睡覺，在我這兒偷偷摸摸。”
“難不成是害怕？”
夙滄墨依舊抓著薑小淵的手，直到小家夥反應過來，掙紮著將手抽回，夙滄墨這才順勢鬆開手，任由他縮了回去。
大抵是真的心虛，薑小淵的眼神飄忽不定，支支吾吾了許久，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薑小淵此時正坐在床上，夙滄墨躺著也不大方便，幹脆也坐了起來，高大的身軀將薑小淵籠罩，宛如被餓狼盯上的小羊羔。
“嗯？”夙滄墨的眸底劃過一道暗光，似笑非笑地看著薑小淵，尾音上挑。
第1153章
第1153章
氣氛逐漸緊張，薑小淵更是如此，他下意識往後麵挪動一點，欲哭無淚。
還有什麽比被當場抓寶更尷尬的事情？
如今師父還在看著他，薑小淵覺得他得想個法子，不能再這樣下去，以師父的眼力，定然是能夠看出他心虛的，這般想著，薑小淵眼珠滴溜直轉，絞盡腦汁地思索著，該尋一個什麽樣的借口，才能騙過自家師父。
思來想去，都沒有找到一個好法子，薑小淵抬手抓了抓頭發，幹笑一聲：“師父，剛才是因為有個小蟲子快要爬到您臉上了，我又恰好看到，所以想著幫您將蟲子趕跑，沒想到您竟然就醒了。”
“是嗎？”夙滄墨將薑小淵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又怎麽不知道薑小淵的小心思。
總歸還是個小孩兒，即便掩飾地再好，還是會顯出一些異樣，情緒簡直是寫在了臉上。
“當然是了。”薑小淵順杆子往下爬，咧嘴一笑，生硬地抬手打了個哈欠，佯裝犯困，“師父，現在已經不早了，我有些困了，我要睡了。”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心虛，這句話一說完，薑小淵便麻溜地躺下，麵朝牆壁，背對著夙滄墨。
夙滄墨眉梢一挑，唇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朝著那邊兒睡，不會做噩夢？”
薑小淵本就是尋個借口，哪裏能這麽快睡著，自然將自家師父的調侃聽得一清二楚，他兩隻眼睛瞪得溜圓，仿佛通過這堵牆看到了黑衣男子的屍體，身子不由自主地朝著背後稍稍挪動，卻是嘴硬得很，“沒關係，我自小和娘親見識過不少的屍體，我不害怕。”
似乎是為了給自己壯膽子，薑小淵的聲音比先前高了不少，他自己倒是沒有察覺到，夙滄墨卻覺得戲弄小孩兒還是挺有意思的。
看著薑小淵沒了動靜，夙滄墨也順勢躺下，對於今夜發生的事情，他還是有幾分滿意的，本來還想著該如何讓薑小淵對他的懷疑更重些，卻沒想到這小家夥想的比他多多了。
這樣一來，事情就好辦多了。
說來也奇怪，薑小淵先前翻來覆去都睡不著，經過那一遭，睡得倒挺快的，甚至一覺睡到天亮。
薑小淵醒來的時候，看著外麵天光大亮，不免有些懵。
轉頭看向床的外側，那裏已經沒有師父的身影。
不是應當天還未亮的時候就起床練劍嗎？他如今就和師父睡在一塊兒，為什麽都這個點兒了，竟然都不將他喊起來。
一大清早，薑小淵的眉頭就隆起來，他擰眉下了床，卻發現師父並不在房間內。
正當他準備打開房門的時候，門外卻站了個人，徑直將門推開。
若非薑小淵躲得快，怕是那扇門就要打在薑小淵的身上了，他不免驚了一下，仰頭看去，卻發現進來的人竟然是他尋了一陣兒的師父，而且師父的手中還拿著一把劍，顯然是練劍剛回來。
“醒了？”夙滄墨垂眸睨了薑小淵一眼，便邁步進了房間。
薑小淵將房門合上，轉身跟上師父，麵色不大高興。
第1154章
第1154章
“您是不是不想教我了？”
薑小淵開始胡思亂想，甚至想著是不是他試探的行為太過明顯，以至於被師父發現，惹了他不高興，這才沒有將他及時喚醒。
“嗯？”夙滄墨心中詫異了一下，麵上卻無甚表情，他將長劍放在桌上，回眸看向薑小淵，“為什麽這麽說？”
薑小淵輕哼，佯裝理直氣壯，卻難免藏著幾分心虛，“您今早上都沒有喚醒我，不是每日都要教我練劍嗎？您自個兒出去練了。”
夙滄墨：“”
原來是這事兒。
夙滄墨險些搞不懂小孩子是什麽想法。
他在桌旁坐下，順勢倒了一杯水，輕抿一小口，不急不緩地看向一本正經地坐在對麵的薑小淵，語氣平淡，“我喚了，你睡得死，喚不醒。”
“不是吧。”薑小淵第一反應便是懷疑師父的話，他向來不是個睡眠深的，平日裏一丁點的聲音都能將他吵醒，除非是特別累的時候，才會偶爾有喚不醒的時候。
“我沒必要撒謊。”夙滄墨悠然自得地喝水，餘光將薑小淵的神情盡收眼底，微抬茶杯，將上揚的唇角擋住。
有的時候，逗.弄小孩兒還是挺有意思的。
除卻夙遙識和薑小淵之外，他也沒有和別的小孩兒有過接過，如今看來，倒是比他先前無趣的生活有意思多了。
這話說得沒有絲毫的破綻，看著自家師父處事不驚的模樣，薑小淵逐漸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難不成真的是他睡得太死，都沒有聽到師父喚他起床？
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擾薑小淵多久，他耳尖微動，聽到對麵的房間門被打開，是薑亦依起床出來了。
薑小淵同師父訕訕地笑了笑，隨即便快步往外麵走去。
還未等他觸碰到房門，敲門聲便響起，薑小淵不敢耽擱，動作極快地將門打開，仰頭咧嘴一笑，“娘親，您醒了。”
“小淵？”乍一看到薑小淵，薑亦依有些詫異，特別是看到他渾身清爽，全然沒有往日練劍之後滿是汗水的模樣，她隨口問一句，“今天早早地就練完了？”
提及練劍的事情，薑小淵不免又想到了師父方才說的話，他掩飾般摸了摸鼻子，幹笑兩聲，含糊地將這件事情應付過去。
薑亦依本就是隨口一問，也沒打算深究，她抬眸看向裏麵，眸光落在已然放下茶杯的夙滄墨的身上，唇角帶著一抹笑，“這個時辰，不如出去吃頓早飯？”
似是為了符合薑亦依的話，薑小淵的肚子適時叫喚一聲，他也沒有想到會這麽突然，條件反射般捂住肚子，麵色逐漸漲紅。
薑亦依唇角微微一抽，眸中滿是無奈。
“好。”夙滄墨淡淡地瞥了薑小淵一眼，隨即站起身來，將長劍拿上，隨著薑亦依與薑小淵一同離開驛站。
第1155章
第1155章
三人就近尋了一處早點攤，在這裏待了一陣兒，他們對東裕國的吃食也有所接受，特別是薑小淵，不知怎麽回事，竟然對小籠包情有獨鍾，幾乎每天早上都要點一份。
薑小淵正和手中的小籠包作鬥爭，薑亦依喝了一口湯，餘光時不時地朝著“蘇時”瞄去。
夙滄墨本就警惕，自然是察覺到了薑亦依的小動作，本想等著薑亦依主動開口，奈何一頓早飯吃完，也沒見薑亦依有開口的意思，他有些懷疑，方才是不是他感覺錯了？
直到回了驛站，薑亦依也沒有和夙滄墨講話，以至於三人一路上頗為冷清。
其實，薑亦依隻是想問一問昨夜薑小淵是否有吵到他，不過據她觀察，這人的神色一切正常，就連眼底也沒有青灰，顯然是睡得不錯，這般看著，薑亦依便決定還是不開口了，畢竟也不是什麽大事。
接下來的幾日，薑亦依三人便時常會去外麵走動走動。
薑亦依是想等著燕雲主動上門和他談一談聯姻的事情，奈何過了這麽些時日，燕雲都沒有出現，薑亦依便想著要不要前往燕王府。
最主要的一個原因是，薑亦依想要知曉皇帝究竟是什麽意思。
雖說在這件事情上，有燕雲出手幫忙，但是她也不知曉皇帝和燕雲究竟是個什麽樣的關係，燕雲的勢力又是否能夠在這朔京城內橫著走，萬一不成的話，還得將後路安排好，免得到時候被東裕國的皇帝給逮住。
今日照舊是在那間酒樓用了午飯，從酒樓中出來，夙滄墨和薑小淵便習慣性地看向薑亦依。
這幾日，因為在驛站中待著實在沒有事情可做，所以吃過午飯之後，他們便會在朔京城隨意逛逛，而每次都是由薑亦依來決定去哪兒。
今天自然也是如此，所以這兩人才將視線都聚集在了薑亦依的身上。
這些時日，他們已經逛了半個朔京，沒有個本地人來領著，薑亦依也不知道具體哪裏有趣。
想著吃飯時候考慮的事情，薑亦依的眸光從薑小淵的身上滑到了“蘇時”的身上，沉默了一瞬，兀自開口，“不如，我們去燕王府走走？”
夙滄墨的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皺，但很快便恢複成以往的模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想讓薑亦依去燕王府，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讓薑亦依和燕雲碰麵。
奈何涉及到了離開東裕國的事情，夙滄墨即便是心中不虞，卻也沒有法子，再者，以他現在和薑亦依的關係，確是沒有立場提出異議。
“燕王府？”薑小淵卻是下意識反問一句，大抵也是想到了離開東裕國的事情，他嘟囔一聲，“您要是不說，我都要忘記燕雲叔叔這個人了，距離上一次見麵，已經過去了五六天，即便他需要進宮，也不至於五六天都出不來吧？他是不是想反悔？”
聞言，夙滄墨的眸底劃過一絲笑意，對薑小淵的話甚是滿意。
隻要是對燕雲不當的話，夙滄墨都覺得甚是悅耳，更何況這話還是從他兒子口中說出來的。
自己的兒子也不喜歡燕雲，夙滄墨感到很欣慰。
第1156章
第1156章
“淨瞎說。”薑亦依也不免被薑小淵這話聽的失笑，“說不定他已經在忙碌著大婚的事情，本來就還要處理那些刺客的事兒，指不定已經在布置了。”
同薑小淵說了幾句，薑亦依再次看向夙滄墨，“如何？去燕王府？”
夙滄墨眸光微轉，同薑亦依對視一眼，淡淡地點頭，微微啟唇，“好。”
借著這條路，三人一邊消食一邊聊天兒，沒有多久便到了燕王府外。
對於薑亦依三人，把守府門的侍衛已經都知曉了他們的身份，故而薑亦依都不必將燕雲給的那個玉佩祭出來，便被侍衛們恭恭敬敬地請了進去，甚至還詢問他們需不需要有人帶路。
薑亦依對燕雲的院子還是很熟悉的，便拒絕了侍衛的提議。
說來，她也進過燕王府兩次了，到了一個路口的時候，還是不免有些迷糊，忘記了應當往哪邊走。
在路口徘徊了一陣兒，也沒有等到丫鬟小廝經過，薑亦依仔細地回想著先前兩次走的路，卻始終沒有得到一個結果。
“走這邊。”耳畔忽的想起一道嘶啞的聲音。
薑亦依抬眸看去，隻見“蘇時”已經往左側走去，她不免一怔，“你隻來過一次，竟然已經將路記下了？”
夙滄墨輕應一聲，腳下卻慢了兩步，默默地等著薑亦依和薑小淵跟上來。
“師父果然厲害，不僅武功一絕，記憶力竟也這般好。”薑小淵小跑著跟上自家師父，擠到娘親和師父的中間，嬉笑著，還不忘看向娘親，“娘親，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這小子，時時刻刻都不忘記拍馬屁。
薑亦依嘴角狠狠一抽，瞄了“蘇時”一眼，笑著頷首：“的確如此。”
即便沒有薑小淵的這話，薑亦依也覺得這人的確是挺厲害的，似乎什麽都會的樣子。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來到了燕雲的院子外。
恰好此時，青鋒從裏麵出來，看見薑亦依三人的刹那，他向來板著的臉上竟然浮現一絲驚訝。
隻是那抹驚訝稍縱即逝。
除卻夙滄墨以外，薑亦依和薑小淵都未能看得清。
“江姑娘，江小公子，蘇姑娘。”青鋒快步上前，眉頭微凝，“三位是來尋王爺的？”
“沒錯。”薑亦依點了點頭，順勢詢問，“不知燕雲現在是否在忙？”
青鋒的情緒已經平複，再次恢複成以往波瀾不驚的模樣，他緩緩搖頭：“屬下也不知，隨屬下進來吧，屬下進書房稟報一聲。”
“勞煩。”
薑亦依唇邊始終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同青鋒點了點頭，便帶著兩人往院子裏走去。
經過那處小池塘的時候，薑亦依下意識向那處瞟去，卻見小池塘已經被填上。
“那日發生那種事情，小池塘中的魚兒幾乎沒有活下來的，王爺大抵也是覺得看著惱火，幹脆便讓人填起來了。”
青鋒不經意間注意到薑亦依的視線，他腳步微頓，同薑亦依解釋。
第1157章
第1157章
“可惜了那些魚。”薑亦依的眸中劃過一道惋惜之意。
她對這處小池塘的記憶很深刻，實在是那幾尾錦鯉太過獨特，想來也是燕雲耗了不小的力氣才到手的。
而且小池塘很是精致，一看就是每日都有人在搭理。
誰能想到會被刺客給毀掉，薑亦依想，若是有人將她格外重視與喜愛的地方扔個屍體，她也會恨不得將那人給弄死。
在小池塘那處停了一會兒，薑亦依快走幾步，將落下的幾步補上，最終與“蘇時”和薑小淵停在了燕雲的書房外麵。
令薑亦依意外的是，燕雲的書房門竟然緊緊地閉著。
這人不熱嗎？
“江姑娘，稍等片刻，屬下進去同王爺說一聲。”
青鋒的聲音沒什麽情緒，同薑亦依點了點頭，轉身抬手叩響房門，隨即推門而入，再下一瞬，便將房門合上。
燕雲的桌子並不在門的正對麵，從薑亦依的角度看去，什麽也看不見。
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事情惹惱了燕雲，相比於前幾日，薑亦依可以感覺到院子周圍的守衛多了些，隻是將氣息暴露出來的便不下十個，定然還有一直藏在暗處的。
不多時，房門從裏麵被打開。
從裏頭出來的人卻是燕雲，青鋒則跟在燕雲的身後。
“一一，你怎麽來了？”
燕雲的視線在薑小淵和“蘇時”的身上掠過，最終落在薑亦依的身上，“我本想著明日去驛站中尋你，萬萬沒想到你竟然主動上門了。”
燕雲的麵上帶著幾分疲累，準確地說，自打回到朔京之後，燕雲時刻都是一副疲乏的模樣，似乎一直都沒有休息好。
薑亦依暗自打量了燕雲一番，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笑著搖頭：“我們這幾日吃過午飯之後，便會出來隨意逛逛，今日恰好走到這邊，便想著進來看看你。”
“這事兒怪我，竟然忘了安排人帶你們在城內逛。”
燕雲的麵上適時浮現出幾分懊惱，他輕歎一口氣，下巴朝著院子右側微揚，“書房中有些亂，我們便去那邊兒坐坐吧。”
院子右側是一張石桌，足以讓五六個人坐下。
對於燕雲的提議，薑亦依也沒法拒絕，坐下之際，讓燕雲安心，“沒關係，朔京有趣的地兒挺多了，即便沒有人引導，我們這幾日也尋到了不少有意思的地方。”
“那就好。”
燕雲扯了扯唇角，揚起一抹弧度，給青鋒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沏茶。
青鋒很快便離開，估摸著有一陣兒才能過來。
薑小淵對燕雲的院子沒有太大的興趣，左右張望了一會兒，便百無聊賴地扣著桌角，自己和自己玩兒，打發時間。
此次前往燕王府，薑亦依是有重要的事情的，她沉吟片刻，直截了當地詢問：“燕雲，前些天你進宮，可有同皇帝說明聯姻的事情？”
“自然。”燕雲低垂著眸子，緩緩吐出一口氣，麵色稍顯複雜，“這幾日忙著旁的事情，險些忘記這事兒。”
第1158章
第1158章
“大婚的具體時間還沒定下來，陛下的意思是，因著你的身份，乃是北雲國之人，再怎麽也得在宮中設宴，之後再確定大婚的時間。”
燕雲微微抬眸，無奈地聳肩。
薑亦依的眉頭下意識蹙起，她微微抿唇，壓根兒沒有想到還有這麽一出，“為何還要特意設宴？”
在薑亦依看來，那日她已經進宮見過皇帝，便算是在皇帝麵前過了明路。
她的身份在北雲國充其量就是個小仵作，又不是什麽公主郡主之類的，哪裏需要特意設宮宴。
“關於此事，我也同陛下講過。”
似是進宮那日發生的事情並不愉快，燕雲的麵色微沉，輕歎一口氣，“陛下也不知怎麽想的，死咬著不鬆口，無論如何都要設宴，為你接風洗塵。”
薑亦依：“”
倒也不必，她還是第一次覺得她的麵子這麽大。
最重要的是，薑亦依一點也不想見到皇帝，畢竟上次進宮時候發生的事情，便困擾了她許久。
現在好不容易將那件事情漸漸遺忘，又和她講，還要進宮去參加宴會。
薑亦依最厭煩的便是各式各樣的宴會，一個人也不認識便也罷了，個個兒臉上都戴著麵具，當真是無趣極了。
夙滄墨眸光漸深，側眸看向薑亦依，卻不期然地將薑小淵的神情也盡收眼底，頓覺好笑。
饒是薑小淵將自己的臉易容成黑漆漆的樣子，夙滄墨卻在這個時候看出了薑小淵與薑亦依的相似之處。
兩人的表情一模一樣，皆是一副緊皺眉頭，垮著臉的模樣。
夙滄墨的眸中驀然間劃過一絲笑意，轉瞬即逝。
思來想去，薑亦依都覺得皇帝可能另有計劃。
她不大想進宮，故而抬眸看向燕雲，再次詢問：“這場宴會，當真無法撤去？”
“撤不去。”
燕雲的臉色和語氣中皆是無奈，饒是他在朔京城內有不少的勢力，在皇帝的麵前，也沒有法子。
盡管這隻是皇帝的口諭，奈何
“陛下已經將消息都傳下去了，如今應當大部分的官員都得知了此事。”
“我這幾日沒有去驛站，便是為了此事日日進宮，卻也沒有改變陛下的主意。”
薑亦依知曉燕雲這話沒有摻假，單看他的麵色，也能夠看出來端倪。
此時，薑亦依才恍然意識到，原來燕雲的處境也並非如她先前以為的那般好。
她本以為燕雲深受皇帝喜愛，隻要做的事情不出格，定然不會有問題。
現在看來，當真是她太天真了。
能夠坐上那個位子的人，哪個不是手段強硬的。
在把持朝政這方麵，更是眼裏容不得一粒沙子。
燕雲的勢力顯然已經被皇帝所忌憚，否則這麽一件小事，燕雲何至於周旋這麽多日都沒有個結果。
忽的，薑亦依想到了前些時日在驛站發生的事情。
她蹙眉看過去，“那日驛站發生的事情，可有讓你被皇帝懷疑？”
第1159章
第1159章
燕雲微怔，不免染上幾分詫異，顯然是沒有想到薑亦依忽然間提起這事兒。
同薑亦依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燕雲便知曉薑亦依這是看出來了，看出來了他的處境。
他輕哼一聲，心情莫名愉悅幾分，緩緩搖頭：“沒事，陛下這些時日迷上了丹藥，除非是極其重要的事情，否則他不會搭理。”
唯一一件被他格外關注的，便是聯姻這件事情。
說起丹藥，燕雲心中也有所不解，他分明記得，在他離開朔京之前，陛下的身子也康健，壓根兒沒聽說過丹藥這種事情。
現在莫名地出現了一個國師，在短短的一個月內，便取得了陛下的信任，使陛下沉迷丹藥，著實怪異。
“你說丹藥？”
薑亦依心中詫異一下。
“沒錯，丹藥。”燕雲輕嘖一聲，忽的想起同那個國師碰麵的時候，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他總覺得，那個國師不是什麽正經人。
也不知道他給陛下灌了什麽迷魂湯，陛下如今可謂是荒廢政務，隻知求仙問藥。
薑亦依也不知是不是她在前世聽聞過癡迷於丹藥的皇帝大抵都沒有好下場，她感覺這東裕國的皇帝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不過這話還是不要在燕雲麵前提起比較好。
這般想著，薑亦依沒有再將注意力放在丹藥一事上，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夙滄墨麵上的異樣。
“說起宮宴，為何我沒有收到消息？”
薑亦依眸光一轉，將話題轉移到先前所談之事上，“按理來說，這種事兒不應當首先通知我嗎？”
莫不是這皇帝吃丹藥吃的腦子都糊塗了？
轉念一想，那日在宮中時，皇帝麵對她的時候的試探和敲打，可不像個腦子糊塗的人。
提起此事，燕雲也是神情一滯，雙眸微瞠：“難怪你先前問我這事，我現在才反應過來，陛下竟然沒有派人通知你？”
燕雲也是被這幾日的事情擾的腦子一片混亂，方才也沒能緩過神來，如今聽薑亦依這般問起，他才意識到這麽重要的事情。
作為宮宴的主角，薑亦依竟然沒有收到陛下的口諭？
未免太奇怪了。
即便是燕雲，也想不通陛下究竟在想什麽，況且，他先前也從未揣測過陛下的想法，現在自然也猜不到。
薑亦依默了默，皇帝的腦子糊不糊塗，她倒是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燕雲的腦子的確是糊塗了。
因著宮宴的事情，薑亦依也沒有在燕王府久留。
一路上，薑亦依的思緒都陷入了沉思當中，她在想，難不成是他們這些時日時常一整日都不在驛站中，故而傳旨的人沒有遇上他們，這才耽擱了這個消息？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
他們不在驛站，驛站外麵卻還有把守的侍衛，若是傳旨的人當真去過，侍衛肯定也會轉告他們。
這樣一來，薑亦依想，怕是皇帝壓根兒就沒有派人告知她這消息。
這又是為何？
皇帝究竟要幹什麽？
薑亦依現在實在是搞不明白，這東裕國的皇帝的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第1160章
第1160章
回到驛站，經過守門的兩個侍衛時，薑亦依腳步頓住，側眸看向其中一人。
“最近幾日宮中可有人來？”
被問到的那個侍衛顯然也沒有想到薑亦依會這般問，一時間有些懵，下意識側頭看向另一側的侍衛。
緩了幾息之後，他才回過神來，連連搖頭：“江姑娘，並未有宮中的大人前來。”
話音頓了頓，侍衛有些猶豫，“不過，屬下並非是一直都守在這兒的，到了一定的時間，便會有人輪崗，說不定旁的兄弟們上職的時候，有大人來過也不一定。”
“你們這輪崗的搭檔都是固定的？”
薑亦依微微抿唇，視線滑到另一個人的身上。
“江姑娘，並非如此。”另一個侍衛接話，“這麽些時日以來，屬下還是第一次同他一塊兒上職。”
看來這侍衛的輪崗規則有點亂啊，也可能是他們內部有規定的輪崗組合的規則，隻是她現在看不出來而已。
不過關於宮中是否來人這件事情
兩個侍衛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很上道地主動詢問：“江姑娘，這件事情若是很重要的話，屬下這便回營幫您問問其他弟兄？”
倒是一個好主意。
不過
薑亦依凝眸看向站出來的那個侍衛，微微蹙眉：“如此的話，你不會受責罰嗎？”
這應當也算得上是擅離職守了吧？
“江姑娘放心，屬下這是在辦您吩咐的事情，不會受罰的。”侍衛如實應聲，“再者，此事與宮中的大人有關，即便是我們大人知曉了，也自有分寸。”
這樣的話，也說的過去。
雖然薑亦依不是必須要知曉這件事情，但是知曉了也沒有壞處，起碼能夠讓她確信皇帝是否有旁的心思。
“那就勞你跑一趟了。”
薑亦依眉頭舒展開，同侍衛點了點頭。
“那江姑娘稍等，這一來一回的，屬下估摸著還得小半個時辰才能回來。”侍衛同薑亦依行了一禮，“待屬下回來，便上樓同您稟報。”
薑亦依點頭應聲，看著那侍衛上馬離開，她才收回視線，邁步進入驛站之中。
整個驛站無比的空寂，除卻薑亦依三人之外，沒有絲毫的人氣兒。
薑小淵跟隨在薑亦依的身側，夙滄墨則落後兩人兩步，在他們身後靜靜地跟著。
“娘親，您是不是也覺得這個皇帝有問題？”
薑小淵刻意壓低聲音，湊到薑亦依的身邊，小聲嘀咕。
饒是薑小淵壓低了聲音，憑夙滄墨的耳力，還是能夠很清晰地聽到他在說什麽。
薑亦依心中掛念著宮宴的事情，並未聽見薑小淵說什麽。
待薑小淵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回過神來，垂眸看向薑小淵，尾音上挑：“怎麽了？”
“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