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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 自食其果

  當王珠見到聖音這位聖子時候,卻也是真正流露出了驚訝之色了。


  這世上男人的美色,對於王珠而言已然是如同泥土。天天對著端木紫麟那張臉,自然會對別的男色視若無睹。


  可這個聖音,確實也是極為不俗的一個人。


  他的奇特,並不因為他的容貌,而是因為通體的氣質。


  聖潔萬分,令人不可逼視。


  據說,天底下沒有任何人能拒絕這位聖子。


  當然聖子又怎麼會對誰升起什麼非分的要求呢?

  王珠心性堅毅,只不過瞧了瞧,旋即就收斂了自己的目光。


  可那些別的女子,卻個個容色微怔。


  若端木紫麟是絕代的妖物,讓那些女人瘋狂的爭奪撕咬。


  那麼聖音就是一縷清泉,一點聖光,讓人甚至恨不得想要跪下來。


  這些中辰的權貴也是盡數到了這兒。


  中辰民風開放,男男女女相處也並未刻意避忌,卻也是左右列坐,相望而坐。


  這位聖雲教的聖子,來到中辰的京城,也是為了傳道布教,講解聖雲教的教義,甚至跟那些心存質疑的中辰權貴辯論。至於增醫施藥,賑濟貧民更是理所應得之事。


  這些對於王珠而言,都是十分無聊的事情。


  她也絕不會去講經辯道,出這個風頭。


  然而席間,聖音提及辯論法會的事情,許多妙齡女郎都是不覺眼中一亮。


  關於這位聖子,還有一些奇特的傳聞,說他有股力量,能撫平人心的創傷,更能醫治好身軀上的疼痛。


  而王珠覺得,也許這些神神叨叨的傳聞,比什麼法會,比什麼善事,都具有更強大的吸引力。


  尤其,聖音這張無比聖潔的臉,比任何教義都是具有說服力。


  她目光不覺落在了聖音的衣衫上,是極簡單粗糙的衣衫。


  據說這位聖子,並不追求什麼華貴的衣衫,只求尋常織女自個兒織的粗布衣衫。


  若是別的男子,總會靠別的身外之物來彰顯尊貴的身份。


  好似聖音這個樣子,只單單純純靠著自己便是有著吸引人的地方,這卻也是當真難得一見。


  王珠這般想著,緩緩垂下頭去。


  中辰皇朝對聖雲教頗為籠絡,宮中也是賜下了飲食。


  畢竟,但凡柔順的宗教,朝廷也是會籠絡一二,好穩定民心。


  因為聖雲教的教義,不沾染葷腥,宮中所賜的都是素食。


  此時此刻,夏侯鳶也是正好坐在了王珠的身邊。


  夏侯鳶開了個頭,湊過去奉承王珠的人也不少,總不至於當真冷冷清清。


  這攝政王妃雖名聲不好,又有個妖孽的傳聞,可縱然是如此,又有什麼關係呢?


  比起王珠的身份,比起攀附上王珠后能得到的實惠,這些許不是,也是算不得什麼了。


  然而夏侯鳶如今能仍然是坐在王珠身邊,畢竟,其他示好的人身份都沒算多高。


  夏侯鳶心忖,攝政王今日卻沒有來。


  人家都說,攝政王心高氣傲,甚至連天上的神明都是瞧不上。


  可這樣子的男子,就是有這般底氣,狂傲得緊。


  這個狂傲的男子如今就落在了王珠的手心裏面。


  夏侯鳶頓時不覺心尖兒泛酸。


  她心中冷冷想,淑嬪並不知曉自己為何要插手這個。


  說到底,便是因為她不甘心。


  方才入後宮,她的分位就是頗低,甚至連阿黛絲都是越了自己去。


  這也還罷了,王珠哪裡有自個兒聰慧,卻也是得此恩寵。


  她偏生要攪一攪,要將這水給攪渾。


  沒誰瞧得上自己,當她可有可無。


  夏侯鳶嫉妒得都快要瘋掉了。


  她故意放低了姿態,給王珠倒酒。


  那藥粉早擦在了指甲裡面,夏侯鳶不動聲色輕輕一劃,藥粉便是落入在了酒中。


  孟淑君說了,只要王珠喝了這摻下了藥粉的酒水,頓時也是會瘋癲到死。


  她心裡嘆了口氣,不覺想起了小時候事情。


  自個兒不是皇后肚子里爬出來的,記得那時候自己七妹妹十分受寵,穿了一件宮羽紗織成的輕衫兒。


  她卻分不到這樣子的貢品,只能眼巴巴的瞧著。


  實在是恨得不得了,只得用剪子一刀刀的,將那件衣衫剪得破碎。


  從小到大,夏侯鳶就非常非常的上進,非常非常的努力。


  可若是有些東西,自己用盡手腕都得不到,那麼她寧可毀掉了,卻也是絕不會留給別的人。


  小時候不夠聰明,長大了就聰明得多。


  她那個七妹妹,如今自縊死了吧。


  也對,誰讓別人無疑間在七皇妹的宮殿裡面搜出了些春情蕩漾撫慰自個兒的器具呢?


  她那個妹妹,自幼嬌寵,被人一議論,臉皮薄,頓時也是不活了。


  皇后哭得死去活來,宮裡的仇家硬生生的懷疑個遍,硬是沒懷疑到自己這個乖巧的牆頭草上。


  只因為,她無法從中獲利。


  可那又怎麼樣,這世上原本有許多人,損人不利己。


  見到別人不歡喜,自個兒就是開心了。


  夏侯鳶心忖,自己見著王珠這樣子得意、風光,她一點都不快活。


  沒人會懷疑她的,無仇無怨,又沒有什麼利益糾葛。


  饒是如此,夏侯鳶卻也是不覺心生一陣子的緊張。


  她瞧著王珠端起酒,就要飲下來。


  不知怎麼了,王珠卻也是停住了動作。


  夏侯鳶一顆心都是提到了嗓子眼。


  王珠倒也好似並非當真察覺到什麼,她容色放鬆,笑著不知對夏侯鳶說了什麼。


  夏侯鳶全身繃緊,可是什麼都沒聽見。


  她只是笑著,柔順表示贊同王珠的話,笑得臉都酸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夏侯鳶卻也是垂下,吃了幾口糕餅。


  她努力,不讓自己多瞧王珠,免得顯得太明顯了。


  這宮中的糕餅雖然是十分精緻,可是夏侯鳶卻也好似吃不出什麼滋味。


  夏侯鳶不覺胡思亂想,王珠此刻,究竟將那杯酒喝下去了沒有?

  一時,餘光輕掃,那酒仍然是滿滿的一杯。


  她只覺得自己也許是太緊張了,腹部居然是不覺一陣子的絞痛。


  最初只覺得心緒過來緊張。


  可漸漸的,肚子的痛楚卻也是不斷加深。


  好似並非因為緊張,而是貨真價實起來。


  夏侯鳶冷汗津津,頓時滲透出了汗水。


  她原想極力忍耐,免得當眾失態,卻終於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一滴滴的黑血,滴滴的落了下來,落在了几面上,觸目驚心。


  夏侯鳶瞪大眼睛瞧著,卻也是有些不可置信,內心微微有些恍惚。


  她抬頭,周圍卻一陣陣的尖叫之聲。


  如今夏侯鳶自己自然是瞧不到,她下顎盡數是黑血,便是衣襟也是染上了一片。


  她喉頭咯咯的響動,卻不覺伸手將自個兒的喉嚨死死的捏住。


  饒是如此,卻也是不能減緩痛楚。


  夏侯鳶只覺得眼底一片模糊,心中充滿了恐懼。


  自己何時,何時竟然是中毒了?

  她不覺想到自己吃的那幾個糕餅,糕餅之中居然有毒?


  她飽含疑竇的目光,向著王珠望了過去。


  王珠面頰之上流轉了幾許的驚惶之色,手指動作卻也是那般優雅,慢有條理的將酒水給潑了。


  她面上驚惶之色淡了,忽而便是沖著夏侯鳶微微一笑。


  夏侯鳶心中驚怒交加!

  王珠!王珠!一切都是王珠設計的。


  夏侯鳶唇瓣輕輕顫抖,可她渾身都沒力氣,五臟六腑彷彿是被火在燒一樣。


  別說指證,便是手指兒都是抬不起一根了。


  咚的一下,她的身軀軟軟倒在了地上,頓時氣絕身亡!


  王珠收斂了眉宇間一縷得意張狂之色。


  她不覺退後一步,再退後一步,驚怒交加,面頰凝聚了一縷冷怒之意:「好大膽!安貴人吃了這几上糕點,中毒身亡。可那碟糕點,卻擺在我跟前,若不是她嘴饞,今日吃下糕點的就是我這個王妃!」


  王珠也許是沒有刻意揚起了嗓音,可那縷有些幽潤的嗓音,卻也是頓時令人不寒而慄。


  眾人不覺心忖,如今攝政王和陛下之間的鬥爭如火如荼。


  這些糕點,是宮中所賜。


  夏侯鳶向著王珠諂媚,吃了這個糕點卻也是死了。


  其中可能,令人不敢深思。


  王珠嗓音沉落寒水,冷冰冰的說道:「她到底是陳國皇女,而這樁事情,我必定也是會不可干休。」


  那人群之中,卻也是有一道纖弱身影,一步步的往後退去。


  那張秀麗的面容之上,頓時流轉一縷意料之外的驚愕。


  那女子推到沒人地方,胸口一陣陣的起伏不定。


  那激烈的心緒,卻也是仍然不見平復。


  是她將毒藥放在了糕點。


  怎麼夏侯鳶那個馬屁精,就跟餓死鬼投胎一樣,搶著要吃那個糕點。


  那女子的臉蛋,平添了一層細細的汗水。


  她揚起了腦袋,正是中辰的公主夏侯無月。


  夏侯無月狠狠的咬著唇瓣,咬得唇瓣流血,頓時平添了一股子的血腥味。


  她原本也是計劃得極好,毒死王珠,這筆賬就頓時落在了李如拂的身上。


  夏侯無月早就細細的觀察過,這些年來,端木紫麟的實力早就勝過那個廢物皇兄。只要端木紫麟發怒,那麼必定能謀奪皇位。


  區區的李如拂,又算得了什麼?

  想不到如今,王珠居然是沒有死。


  自己的一番算計,頓時也落了空。


  怎麼會這個樣子?

  夏侯無月內心不是滋味。


  好在,她早就將那分發點心的宮婢給毒死。


  如此一來,王珠必定是越發堅信,是宮裡面有人要害她的性命。


  這宮中,要害王珠的性命的,除了李如拂,還能是誰呢。


  夏侯無月用帕子擦擦唇瓣,手帕上頓時沾染了兩點血跡。


  她不覺在想,那攝政王妃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王珠這般厲害,如今卻險些生生被人算計了去。


  自然,也絕不會如何好受。


  夏侯無月惡狠狠的想,最好是這兩個人斗得越發厲害,斗個你死我活。


  想到了這兒,夏侯無月面頰之上生生裂開,竟不覺透出了幾許扭曲之色。


  她身子驀然放軟,一陣子的虛脫。


  聖雲教的宴會散去,王珠乘車離去。


  亭中,亭頂蓋著油氈,地上點了爐火。


  外頭冰雪寒寒,亭內卻也是不覺溫暖如春。


  如今那亭中,正好有一個男子,眉宇若畫,卻讓這冬日的雪褪去了幾許的煙火氣息。


  林墨初一身黑色的玄衣,肩頭披著雪白的皮裘。


  黑白兩色相間,竟是生生逼出了一縷說不出的輕逸俊然之氣。


  他五官及好,好似工匠畫出了的眉眼,卻沒有什麼凡俗的匠氣。


  待那馬車近了,林墨初驀然冉冉一笑,那笑容竟然是讓這漫天的雪花顯得是有幾分俗氣。


  王珠卻也是緩緩下了馬車,輕盈的步入了亭中。


  她有些懶洋洋的瞧著林墨初,緩緩說道:「事到臨頭,墨初你忽而通過暗衛告訴我,這夏侯無月在糕餅之中下毒。想來,你也是可以解釋一二。」


  林墨初眉宇恭順:「墨初的所作所為,自然都是為了九公主著想。無月公主一門心思,想要除了王妃,嫁禍太后。我不過是,順水推舟提議她在此刻下手,並且將此事告訴王妃。」


  林墨初漫不經心的想著,軒轅無月也是沒什麼利用價值了。


  不錯,當初他勾結軒轅無月,讓軒轅無月在李如拂面前提及了王珠。


  於是,王珠方才是來到了中辰,並且一番安排之下順理成章成為了端木紫麟的嬪妃。


  可是現在,軒轅無月用了些心思,居然動到了王珠身上。


  那可不成。


  比起王珠,軒轅無月的價值就是那般的微不足道。


  林墨初眉宇間頓時浮起了淺淺艷色:「墨初聽說,那夏侯鳶中毒死了?這可當真妙極了。若王妃自己嚷嚷,這糕餅有毒,似總是顯得有些不夠震撼。若是有個人,吃了毒餅死了,別人瞧來才會更加的印象深刻。才會覺得,這下毒的人是何等的蛇蠍心腸。」


  軒轅無月?那就是個毒女。


  他俊雅的容貌極為討女子喜歡,就算沒有什麼男女之氣。可一個女子,總是會對個容貌俊秀的男人生出了幾分喜愛之意的。下意識間,變是會存了幾分的好感。


  可這些對他存了好感的妙齡女子,在林墨初眼裡,不過是如石子,如草木。若是沒有利用價值,頓時可以輕輕拋棄了。林墨初的內心之中,卻也是一點感覺都是沒有。


  王珠唇瓣輕動,卻並未說出口。


  林墨初並不知曉夏侯鳶準備下使人神智癲狂的葯,而如今王珠也是不欲解釋。


  對於林墨初這樣子的人,又有什麼可解釋的必要呢?


  他非但不會有半點異議,而且還是十分贊同。


  對於林墨初而言,這一切都是理所應得了。


  王珠只柔柔說道:「無月公主,當真是個小孩子。」


  「不錯,小孩子的憎恨,小孩子的怨毒,唯獨那害人的手段,卻也是並不像是小孩子了。其實我要是她,頭上頂著的是攝政王還是太后,都是毫無差別。我忍不住在想,當太后瞧見我留下種種線索和破綻,知曉身邊所養的那隻溫順綿羊,卻也是徒自披著羊皮,這位無月公主又會是如此下場?」


  還能是什麼下場?

  李如拂心狠手辣,十分的善於算計。


  她一旦知曉被養大的狗咬了一口,還不將軒轅無月扒皮吃肉。


  李如拂頂著一張寬厚的臉皮,卻也是哪裡知道寬厚兩個字如何的寫。


  可憐軒轅無月如今還懵懂不覺,自以為得計,跑去李如拂跟前裝純。


  這當真是一樁極妙的事情。


  林墨初眉宇間,頓時浮起了淺淺的笑意。


  他覺得這些惡毒的算計,是極為能取悅人的。


  這些個女人,跟王珠比起來,什麼都不是。


  軒轅無月膽敢傷害王珠一點,他自然是要讓軒轅無月生不如死,受盡折磨。


  王珠能攀附上最厲害的男人,能給他帶來前程和富貴,自然是有那無與倫比之重。


  當然王珠若是不能給自己這些。


  王珠自然也什麼都不是。


  林墨初垂下頭去時候,一張面頰卻也是流轉了那般靦腆秀色。


  大雪簌簌而下。


  今日夏侯鳶慘遭毒殺之事傳得個沸沸揚揚。


  軒轅無月回了皇宮,聽到了宮女議論,面色微冷。


  那宮婢見軒轅無月身子不好,也是送上了安神茶。


  軒轅無月解了髮釵,輕輕的扔了下去。


  這髮釵當真是壓得腦袋疼。


  她眸子流轉間,驀然平添了幾許的淡淡狠色。


  一碗安神茶吞到了肚子里去,軒轅無月一雙眸子方才是平緩了幾許。


  一旁宮婢,頓時不覺安撫:「公主今日既然是受了驚,還是早些歇息。」


  軒轅無月點點頭,忽而眼皮一跳,頓時也是有些心神不寧。


  她正欲就寢時候,太後身邊的宮人卻不覺前來,召喚軒轅無月進去。


  軒轅無月頓時微微一愕,卻也是快手快腳將自己打扮得整齊。


  一路之上,軒轅無月卻也是頓時不覺有些不安。


  李如拂此刻召喚自己前去,又是為了什麼呢?


  從前大半夜的,李如拂可是未曾喚自己前去過。


  也不多時,軒轅無月也是到了李如拂的寢宮。


  雖已經入夜,此處卻也是燈火通明。


  自從上次李如拂被王珠強逼喝了那一碗湯藥之後,便少在人間現身。


  縱然軒轅無月這個自幼養在身邊的,李如拂也不允她前去獻殷勤。


  在軒轅無月瞧來,此事李如拂被受辱,對她影響也可謂是極大。


  難怪,李如拂也懶得見人。


  只不過,此刻為何竟又要見自個兒?


  一邊想著,軒轅無月卻也是踏入了殿中。


  領入廳中,軒轅無月見了禮,便是悄悄的打量李如拂了。


  只見李如拂一身的雍容華貴,容色卻十分憔悴,面頰更是浮腫未消。


  乍然一瞧,好似生生老了十歲了。


  軒轅無月瞧見了,心中生生掠過了一縷快意。


  不過不知為何,內心之中卻也是不覺有些不安之情了。


  李如拂打起精神,瞧著下頭這個明潤的少女,嗓音微微有些沙啞:「據說今日出了事,那安貴人居然也是沒了。她到底也算是一國公主,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情?」


  軒轅無月略略說了一遍,最後怯生生的說道:「她們都說,安貴人是吃了宮中送過去的糕餅,所以死了。乃是太後下的手。是太后要殺攝政王妃,卻沒有想到殺錯了人。她們,她們還議論,說,說太后爭風吃醋。」


  說到了這兒,軒轅無月嗓音微微一顫。


  沒誰比她清楚,並非李如拂動的手。


  可她偏偏要這樣子說,就是為了挑撥李如拂。


  要李如拂顏面無存,要李如拂生氣。


  軒轅無月垂眉順目的,沒聽到了李如拂說話,只覺得李如拂呼吸微微有些粗重。


  她暗暗心忖,李如拂無論心裏面有什麼想法,自然也是絕不好宣之於口。


  這個中辰太后,也是個心計深的。


  可那又如何呢?


  李如拂心裡必定是氣得很。


  哼,一個老女人,憑什麼跟年輕水嫩的姑娘去爭?

  還自作多情,覺得攝政王會喜歡她?

  當真是可笑。


  年輕的姑娘,有時候卻也是有著難以形容的惡毒。


  當然軒轅無月只是將這些話兒盡數是藏在心中。


  人前,她卻也仍然是一副萬分乖巧的樣子。


  好半天,李如拂方才緩緩開口:「無月,你又如何想的呢?」


  軒轅無月得了說話的機會,頓時也是巧舌如簧:「母后,其實這樁事情十分清楚,不就是那王珠自導自演,演的那麼一出好戲?她知曉,攝政王心裡對你有幾分愧疚,就是吃你的醋。大庭廣眾之下毒死夏侯鳶,然後反咬你一口。攝政王他舉棋不定,可這個女人想要當皇后,自然也是要推波助瀾。」


  跟隨在李如拂身邊久了,軒轅無月也是清楚李如拂喜歡聽什麼話兒。


  如今她說的,自然也都是李如拂喜歡聽的。


  相信李如拂聽了,必定是會覺得順耳,並且相信自己的判斷。


  既然是如此,李如拂定然也是會深恨王珠,恨不得將這個大夏的公主給撕了。


  她兩邊都是挑撥離間,火上澆油,若是不狠狠撕起來,反而是奇怪了。


  軒轅無月一張俏麗的容貌之上,頓時流轉了幾許的淡淡不平之色。


  李如拂借著燈火,看著軒轅無月。


  若是在往日,她必定是會覺得,軒轅無月是因為自個兒憤憤不平。


  可是如今呢,她自然並非如此想了。


  這個小白眼狼,生得一副好皮囊,嘴好似抹了蜜糖。


  她天天在自己跟前賣乖巧,討得自己歡喜,句句話兒都是那般中聽。


  而自己呢,待她雖沒有什麼真情,卻也是不覺有了幾許的放鬆警惕。


  可是如今,這久上山的,卻到底被雁兒捉瞎了眼。


  李如拂生吞活剝的心都有了。


  更何況,在燈光的映襯之下,軒轅無月是這樣子的年輕,這樣子的嬌俏——


  李如拂內心驀然浮起了漣漣嫉妒之意!


  她自嘲笑了笑,便是滔天怒火也是生生的隱忍下來,不覺說道:「無月,這麼多年,你倒是好生會演戲。便算是我,也是生生被你騙了去。這份心計手腕,我都是十分佩服的。」


  一句話,卻也是頓時讓軒轅無月大驚失色。


  她抬頭,卻也是一臉的無辜之色:「母,母后,你說的話兒,我,我一點都聽不懂的。」


  軒轅無月急得淚水珠子都要落下來了。


  「我一心向著你的,也是不知道哪些眼紅的,居然是這般亂嚼舌根。母后,你,你可決不能相信別人。」


  李如拂見她這天真急切的樣兒,心中寒意卻也是不覺更濃了。


  裝倒是裝得像。


  李如拂不說話,冷冷的看著她。


  軒轅無月內心寒氣冒起來。


  她最近心裡固然嘲笑了李如拂許多次了,可卻也是知曉,李如拂就算失勢那也是相對王珠而言。


  王珠有男人那樣子寵,而自己又有什麼?

  父皇早死了,她不過是個沒權沒勢的中辰公主。


  李如拂要殺自己,還不是跟摁死一隻螞蟻一樣。


  這些念頭,電光火石間掠過了軒轅無月的心頭。


  懼意頓時更濃!


  咚的一下,軒轅無月不覺跪了下來,不覺哭訴:「母后,女兒當真是,當真是一顆心向著你的啊。」


  她固然是知曉,李如拂心腸極硬,所謂以情動人根本都是行不通。


  可是事到如今,除了以情動人又根本沒有別的法子了。


  軒轅無月生生哭訴,哭訴這麼多年來,自己在李如拂跟前的點點滴滴。


  說李如拂如何疼愛她,她又怎麼敬重李如拂。


  然而自個兒做的那些個事,她卻連提的勇氣都沒有。


  軒轅無月聲淚俱下,哭訴得婉轉動聽,便是鐵石心腸的人都要動容。


  不過上頭卻沒什麼動靜。


  軒轅無月一顆心不斷往下沉。


  事情越發有些不妙了。


  她鼓起勇氣,抬頭向李如拂望過去。


  李如拂那有幾分蒼老的面容之上,如今凝結一縷冰冷的笑容,彷彿一張天生的面具,卻也是好似不動一般。


  只瞧一眼,軒轅無月那嬌軀又是不覺軟了幾分。


  她乾脆不說話了,卻也是嬌嬌柔柔的哭起來了。


  李如拂瞧了一陣,驀然厲聲說道:「哭夠了沒有?」


  軒轅無月頓時也是嚇得哭都哭不出來。


  李如拂咬牙切齒森森說道:「哀家將你養在身邊,就好像養只狗兒一樣,用來逗趣解悶用的。也是為襯托,哀家是多麼的賢惠不是?可是卻沒想到,居然被自己養的狗,狠狠的咬了一口。」


  她森然的面容,頓時流轉了那麼一縷的譏諷:「糕餅的毒是你下的,賜東西的宮娥是你殺的。你挑動哀家和攝政王斗,你知道現在哀家沒攝政王強,你,哼,你巴不得攝政王一劍殺了哀家,是不是?」


  軒轅無月頓時腦子一陣子的空白,她不覺困惑萬分,李如拂又是如何知曉這一切的?


  她腦子亂糟糟一片,又哪裡還能思考那麼多。


  只要能活下來,怎麼樣都是無所謂的。


  軒轅無月頓時趕緊挨著過去,顫抖說道:「太后,我知曉錯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呀!」


  自個兒年紀輕輕,生得又美,怎麼能就這樣子死在李如拂這兒?


  她膝蓋挪動,到了李如拂跟前,發渾也似的抱住了李如拂的腿:「兒臣,兒臣是一時糊塗啊。都是那王珠,她手下有個漂亮的面首叫林墨初。這個面首蠱惑兒臣,挑撥我跟太后的關係。讓我,讓我幹了點糊塗事兒。」


  軒轅無月身軀發抖,淚水頓時也是不覺簌簌流下來:「母后,兒臣知曉錯了,都是我不好。我,我將功贖罪,我替母后做探子,我去殺了林墨初。那個賤人,都是他,他挑撥於我。」


  咚的一下,李如拂毫不客氣將軒轅無月踹開,賞賜了個窩心腳。


  她滿臉厭憎之色:「賤人,若非你故意唆使,王珠又怎麼會入明都?」


  若不是當初軒轅無月心存歹心,王珠也是不會有機會勾搭上了攝政王。


  自打李如拂得了消息,每次想到了這一點,頓時也是一股無名的怒火衝天起恨不得將人給生生撕碎了。


  要是沒有讓王珠如中辰,她還是讓端木紫麟好生供著,要多尊貴就有多尊貴。


  哪裡好似如今,惶惶不可終日,想事情卻也是畏首畏尾。


  生怕一不小心,就是招了端木紫麟的恨——


  李如拂的內心,卻也是生生在滴血的。


  燈火之下,李如拂面頰盡數是怒意。


  她年輕時候,生氣起來,不但美,而且艷。


  等到了這個年紀,也許是氣質發生了變化,也許是容貌蒼老。


  這一生氣起來,面頰卻也是有些扭曲科普。


  這樣兒,卻也是生生將軒轅無月給嚇著了。


  她啊了一聲,渾身癱軟如泥。


  李如拂瞧她嚇得涕淚直流,仍然是嬌美楚楚的樣兒,心中恨意不覺更濃。


  她面色如鐵,頓時一揮手:「來人,喂葯!」


  李如拂一聲囑咐,幾個粗壯的宮娥頓時過來,將軒轅無月生生給拿捏住了。


  軒轅無月原本內心對李如拂有無數的惡毒詛咒,私底下內心也對李如拂咒罵不已。她以為自己終有一日,能將那些話兒當著李如拂罵出口。


  可如今她要死了,眼瞧著也是活不成了。


  饒是如今,她竟是覺得說不盡的懼怕,竟怕得舌頭僵直,渾身軟綿。


  一句話,都是說不出口。


  有人粗暴的擰著她的膀子,將她提起了。


  軒轅無月渾渾噩噩。


  若是沒有人捏著她,她早就這樣子軟在了地上了。


  然後有人捏著她的下顎,生生將那一碗葯灌了進去。


  許是灌得急了,她連連咳嗽。


  饒是如此,那一碗葯,卻也還是生生給灌得乾淨了。


  那些葯湯最後還是盡數咽下去了。


  軒轅無月只覺得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意識。


  待她醒來,她只覺得四肢百骸無一不疼。


  她睜開眼,只覺得眼前隱隱有些模糊。


  而她的小腹,更是傳來了陣陣疼痛!

  軒轅無月巨駭!


  忽而卻發覺,自己好似沒有死。


  眼見她清醒,宮娥頓時出手將她給提起來。


  軒轅無月一抬頭,又瞧見了李如拂。


  她身子下意識的一縮,頓時也是懼意無限。


  李如拂卻也是生生做出了和氣的樣子:「無月,正如你所說,你是哀家養著長大的,又哪兒捨得呢?這一條命,我還是留著的。給你那葯,不就是跟我吃的那樣子。給你補補身子,怕你這般懷上了。」


  軒轅無月頓時天旋地轉,只覺得自個兒要生生暈了過去。


  她還這樣子年輕,居然不能生了?


  李如拂站起來,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她一伸手,抬起了軒轅無月的下顎:「瞧你這小臉蛋,俊俏得很,果真是個標緻的美女。只可惜,你也是中辰皇族,不能嫁給攝政王。我倒是,為你尋覓了另外一個好姻緣。」


  李如拂手指頭力氣用得大,生生在軒轅無月嬌嫩的肌膚掐出了紅痕。


  軒轅無月頓時發出了痛苦的悲憫。


  李如拂鬆開手,輕輕為軒轅無月整理頭髮。


  她摘了自己髮釵,輕輕的替軒轅無月給戴上了。


  「本宮已經決意,將你送去大夏,將你嫁給太子王曦!」


  軒轅無月一臉愕然,卻也是根本不知曉,李如拂這葫蘆你賣什麼葯。


  正在此刻,外頭卻也是有人稟告,攝政王妃到了。


  李如拂一雙眸子之中,頓時流轉了幾許兇狠之意。


  她一揮手,頓時讓人將軟了的軒轅無月給拖了下去。


  外頭,王珠那婀娜無比的身影卻也是緩緩而至了。


  王珠見了李如拂,卻也是輕輕福了福,見了禮數。


  她一雙明潤無比的眸子盯著李如拂,她那一雙眼,好似冷冰冰的翡翠。好似什麼妖物的瞳孔,竟不覺有幾分妖異的光彩。


  李如拂只瞧王珠一眼,那鋪天蓋地的恥辱頓時也是鋪面而來。


  原本她在王珠跟前,有著屬於自己的優越感,卻也是沒想到自從王珠來了,這女人就處處打她的臉。


  還成功的搶走了,屬於自己的男人。


  這搶男人,搶了名分都算不上真搶著了,搶著了男人的心,那才叫真搶。


  李如拂到底是心機深沉的人,很快也是壓下了內心之中的怒火,一臉漠然對著王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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