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殺伐之性
采絹頓時也是被扶了出來,她身子受傷,衣衫之上卻也是不覺染了斑斑血跡。
此刻見到王珠手段,采絹卻也是不覺身子瑟瑟發抖。
她想起了王珠那些手段,心中只覺得很是可怕。
只是采絹非但沒有覺得有什麼錯處,反而也是頗為怨怪白薇薇。
采絹跟隨在白薇薇的身邊,也聽白薇薇議論過王珠幾句。
白薇薇說起王珠,卻也是不會有什麼好話兒。
如果不是因為白薇薇這樣子的言語,采絹也是不會對王珠升起了輕蔑之心。
如果不是這樣子,采絹原本也是沒那麼大的膽子。
王珠眼波流轉間,卻也是瞧得采絹身子發冷。
不需要王珠說什麼,只要見識了王珠的手段,采絹也是知曉王珠必定是饒不了自己。
一時之間,采絹的內心卻也是頗為遲疑。
若是將這些錯處推給了白薇薇,也不知道這個心狠手辣的九公主會饒了自己與否。
采絹這樣子遲疑著,目光頓時向著白薇薇掃了去。
白薇薇心中大駭,心中一驚,頓時也是不覺退後了一步。
采絹是什麼樣子的人,白薇薇也是比別的人明白。采絹雖然聰明,卻實在是個十分自私的性兒。她為了自己,那可是什麼人都會出賣掉。
區區賤婢,若是反主誣告,那自然是要被打死,所說的言語自然也是毫無用處。
可是這般規矩,那也是用在尋常之人身上。
王珠如今就是頭餓狼,一旦發瘋,那就是會狠狠的撕咬掉一口肉。如果采絹指出了自己,王珠說不定就會借著這個由頭,將自己狠狠的處置。
說不定,說不定是會殺了自己的!
一想到了這兒,白薇薇額頭頓時也是不覺浮起了一層汗水,心中頗有懼意。
采絹面色蒼白,容色變幻,心中卻漸漸下定了決心。
就算背主又如何?白薇薇雖是可怕,可是卻沒有九公主那樣子令人畏懼。
采絹正欲開口,正在此刻,忽而一柄淡金色的寶劍刺入了采絹的心口,透體而沒!
一滴滴的鮮血滴落在地上,采絹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一時卻也是說不出話兒來。
站在她面前的男子,丰神俊朗,眉色如墨,宛如芝蘭玉樹,頓時讓在場蓬蓽生輝。
謝玄朗身為京城第一美男子,自然也是有那麼一副好皮相。
如今他一劍刺入了采絹的胸口,俊美無暇的面容之上,卻流轉了一絲淡淡的諷刺之色。
他慢慢的抽出了劍,一蓬鮮血頓時噴涌而出。
白薇薇腿一軟,自然並不是因為見到死人,而是因為被王珠給嚇住了。
若不是謝玄朗現身,恐怕白薇薇已經是被王珠挑了一個借口被處死。
她身子軟綿綿的,一時卻也是沒有力氣,不覺放軟了身子,輕輕的依靠了謝玄朗。
謝玄朗也不以為意,任由白薇薇靠著,卻也是將白薇薇的腰肢輕輕的摟住了,唇瓣微微含笑。
白薇薇好似沒骨頭一樣,輕輕的纏住了謝玄朗的身子,靠著謝玄朗的肩膀,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看著王珠。
她口中卻也是十分嬌柔說道:「夫君,你可是嚇死我了,哎,怎麼就又死人了?」
謝玄朗雖然摟住了白薇薇,卻瞧也是沒多瞧白薇薇一眼,反而側頭輕輕的瞧著王珠。
明明是見到了死人,王珠面頰之上卻也是沒有任何的動容。
那張十分清秀的面頰之上,一雙眸子黑沉沉的,好似晶瑩的水晶,十分瑩潤。
明明是個纖弱的少女,可是如今,王珠卻也已經是聞名兗州的煞星,有名的大魔頭了。
謝玄朗瞧在了眼裡,忽而也是有些可惜。
王珠從前若是有這樣子沉穩的樣子,說不定自己也是會動心的。
王珠面頰之上沒什麼慍怒之色,反而語調溫潤:「小侯爺,這樣子隨隨便便的殺人,卻也是不好吧。」
謝玄朗嘆了口氣:「這個奴婢恣意妄為,還連累了主子的名聲。如今兗州這麼多災民,她卻也是不知道絲毫的分寸。既然是這樣子,這樣子的人為何要留著她呢?九公主,若是讓你動手,豈不是髒了你的手?」
言下之意,縱然采絹做了什麼,也只是這個奴婢私底下的肆意妄為。
可是雖然是如此,卻也是未免為白薇薇開脫了。
白薇薇身為謝家夫人,這個婢女又是隨身侍候,既然是這個樣子,又怎麼會隨意針對王珠呢?
更何況京城雖遠,京中的風流韻事,這兒的人也是知曉一些。
在場一些女子,此時此刻目光盡數落在了謝玄朗身上,心中更是萬分感慨,謝玄朗當真是絕好的樣貌。
如今白薇薇軟膩膩的倒在了謝玄朗的懷中,方才謝玄朗殺人也是為了白薇薇開脫。想來這夫妻的情分,必定也是不淺。
王珠原本愛慕謝玄朗,不顧謝玄朗有婚約,所以苦苦糾纏。
可惜大夏的皇室畢竟還是要一些臉面的。
無論如何,謝玄朗也是畢竟娶了白薇薇。
這樁風流事故,兗州上下均是知曉。既然是這個樣子,王珠針對白薇薇,那也是一樁理所當然的事情。
王珠笑了笑:「謝小候爺知書達理,想來也是做什麼都是對的。只是大夏的律法,究竟對還是不對,我也是不知曉。賀蘭知府,你說一說,如今大夏的律法,究竟是怎麼言語的。」
賀蘭知一時之間,頗為尷尬。
他若不答,也顯得十分明顯,更是會得罪九公主。
謝玄朗背後,乃是謝家,這等世家門閥,還當真是招惹不起。
王珠這樣子說,豈非為難自己?
謝玄朗向前了一步,不覺輕輕的擋住了賀蘭知。
他面上含笑,輕輕的說道:「九公主,賀蘭知府膽子小,你可是嚇壞他了。其實不必問他,我就能回答,殺人自然是有罪的。」
「不過采絹是謝家的家僕,與我有主僕之別,主子雖不能隨意傷人性命,可是若非無故殺人,自可減罪減刑。而這采絹,本來就是行事不端,不算無故傷人。」
「大夏有八議減罪的說法,我身為侯府少主,自然也屬於勛貴,也是屬於八議可減少的範圍。論罪,當減一等,不必處死。」
「如此罪罪再減,只需徒一年,杖三百。此刑,照著大夏律法,可用銀錢贖之。既然如此,我也願意以銀錢免了這牢獄之災。」
謝玄朗面若冠玉,卻也是淡淡笑著說道。
那樣子的姿容,卻也是蓬蓽生輝。
這樣子俊雅的人兒,殺死一個婢女,誰也不會覺得他應當被責罰。
大夏法律雖然規定,不能私自上奴婢性命。可是豪門之中,其實私刑折磨死奴婢,也不是什麼常見的事情。只不過上面一遮掩,再花些銀錢給家裡人,一般也是無人追究。
如果今日不是謝玄朗當眾殺人,不是王珠不依不饒,謝玄朗連這筆贖銀也是不必花。
王珠瞧著謝玄朗,想起曾經的謝玄朗,再想起了現在的謝玄朗。
當初自己初見了謝玄朗,不但為謝玄朗容貌所傾倒,而且很崇拜謝玄朗的抱負。
謝玄朗曾經說過,如今大夏的律法十分偏向勛貴,尋常奴僕的性命,就連豬狗也是不如。
法律雖然有所懲戒,可是對於高門而言,奴僕之色只是一樁十分平常的事兒。
他那時候年少氣盛,意氣風發,只覺得這樣子的大夏法律污穢不堪,說若自己有機會,就很想改變這些偏向勛貴的法律。
這樣子的話兒,當然也是非常動聽,王珠都聽得入迷了。
可是實際上呢,等到謝玄朗自己成為了皇帝,他與那些世家大族一次次的博弈,其實到了最後,他也早就不關係律法是否對卑微之人苛刻太多了。
人在上位,當然最想要的就是殺伐果斷的權利,這樣子才能滿心舒爽。他們身於高門,一輩子都不會成為奴婢,自然也並不是覺得這些法律非改不可。
王珠前世,瞧著謝玄朗的一步步墮落,一點點的剝去了曾經的少年時候的抱負,露出了真正的虛偽。
而如今的謝玄朗,已經是有改變后謝玄朗的影子了。
口若懸河,將大夏律法玩得十分的精通。
王珠心裡諷刺也似的笑了笑,所謂的公平和正義,都是哄著不懂事的女孩子玩玩吧。
眼前的謝玄朗散發出了一股子的壓迫力,
而這樣子的壓迫力,讓王珠有一種十分莫名的熟悉的感覺。
那樣子的感覺,讓王珠心驚,甚至讓王珠按捺不住自己內心之中蠢蠢欲動的殺人。
重生之後,她的殺性也是一天比一天重了。
此時此刻,王珠就是有一種慾望,想著將謝玄朗千刀萬剮,狠狠的處置!
想到了這兒,王珠唇瓣卻也是不覺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
太陽光明晃晃的,王珠一雙眸子,卻也是出奇的漆黑,所有的血腥都濃濃凝聚在王珠的眼睛裡面,也許因為顏色太濃的關係,讓王珠的眸子出奇的漆黑。
就是謝玄朗,此時此刻,觸及了王珠的眸子,竟然是覺得,背脊一陣子的寒意。
王珠嫣然一笑:「謝小候爺,你可當真是小題大做了。你若不說我居然還不知道你要被責罰。可是否能用銀錢贖了你的罪過,也要看官府接受還是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