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未婚夫婿
王珠上了早就安排好的馬車,卻到底禁不住悄然拉開了一絲馬車車簾。
原本覺得對燈會盛景再無興緻,然而如今王珠卻終於添了幾許好奇。
夜涼若水,燈景若夢,王珠內心也悄然滋生那麼一絲不真實的感覺。
寶馬香車,雲鬢花顏,燈火輝煌,原來沒被戰火摧殘的大夏京城竟然這樣子美麗過,絕不似王珠印象之中的人間地獄。
王珠輕輕的眯起了眼珠子,正自欣賞,忽而頓時微微一頓!
一道俊逸高挑的身影,居然正自津津有味欣賞一盞扎得十分可愛的兔子花燈。男人戴著面紗,只露出一雙隱隱透齣戲謔之色的眼睛。
落在王珠眼裡,這種故作姿態的矯情樣子,居然是十分熟悉。
那一天,撞破謝玄朗強逼自己男子赫然正是眼前之人!
縱然只有那一雙眼睛,王珠卻也是萬分確定。這雙眸子似乎少了幾許夢幻般的光澤,可是王珠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兩個人雖然沒什麼深仇大恨,可是他卻幾乎騙了王珠,讓王珠以為他是夏侯夕,這種感覺當然讓王珠很不喜歡。
更何況這個男子為什麼能自由出入皇宮,並且能盜得陳國第一高手的寶劍,這種種疑惑到現在王珠也沒想明白。
若非對自己記憶十分有自信,王珠甚至會覺得那不過是自己一場夢。正因為這個人如此的神秘和不可捉摸,王珠內心對他越發好奇。此刻王珠雖然在馬車之上,卻很有一種下馬車的衝動。如果不是今天王珠另有要事,她是一定會這樣子做的。
那人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王珠看著他,只真的十分幼稚將兔子花燈提起來,瞧得仔仔細細。一片瑩潤的燈火撒在了他的臉頰上,那人雖然用面紗遮擋住面頰,卻也映得眉宇一片迷濛如夢。
紫枝在一旁有些好奇說道:「公主認識這位晏小侯爺?」
紫枝時常為陳后打探消息,故而消息也算靈通,雖然不知道王珠為什麼很是關注,也是盡職盡責為王珠解答。
「晏侯爺當年勇武無雙,被稱為夏國戰神,之後的白將軍也遠遠不如。正因為他功勛了得,故而被封為縉雲侯,風頭一時無二。只可惜他春秋鼎盛的時候,雙眼忽而就盲了,這些年來空有爵位,卻是十分低調,也不怎麼見人。這位公子,則是晏侯爺的唯一嫡齣兒子晏修。」
紫枝對晏侯爺頗為尊崇,故而說得十分含蓄。既然晏侯爺已經是落魄了,那麼這個落魄貴族家的長子,其實也不算什麼。以他身份,難怪王珠以前見都沒有見過。
紫枝娓娓道來,晏修據說容貌有損,面上有傷,又被算出八字不吉。當年晏侯爺方才悄無聲息的將晏修給送出去,此事並沒有多少人知曉。
如今晏修已經回到京城,方才多多少少有人知曉。
他若勤勉用功,縱然縉雲侯不過是個虛職,也總有幾分用處。可惜這個晏修據聞十分懶散,又不務正業,是個喜愛花天酒地的紈絝子弟。故而他年歲已到,回京之後卻無人問津,更沒什麼好人家的女兒瞧得上。
說到底,誰也不想嫁給一個容貌醜陋的紈絝公子。
「聽說他性情古怪,驕縱蠻橫,仗著侯府嫡出長子的身份,四處欺辱人。別人給縉雲侯幾分薄面,也沒有如何計較。」
紫枝雖然只是宮女,對這樣子粗鄙的男子也十分不屑,言語之間已經是有幾分鄙薄之意。
王珠越聽也越發錯愕,前世自己雖然不認識晏修,可是也聽聞過晏修的鼎鼎大名。
正如紫枝所言,晏修是靠紈絝張揚而出名,並且是京城有名的惡少。但凡得罪他的人,都是會下場極不好。楊煉和他比起來,都算得上一名讀書人。而父皇許是瞧著縉雲侯的面子上,居然對這惡少十分容忍。
況且晏修身體也是極不好,據說他每年都會發一場惡疾,每次惡疾都是會全身起疹子,並且滲透出難聞血水,唯獨待在黑暗無光的房間里靜養,方才能好轉幾許。
之後裴家攻城,許許多多的官宦人家都投降裴家,並且諂媚示好,縉雲侯夫婦卻是*殉國。晏修這個京城惡少頓時下落不明,再也沒了消息。
想到了這裡,王珠內心頓時湧起了一陣失落。
其實那副畫像,無論她將那男子畫得多麼的神仙之姿,內心想著的卻是前世那個一身雪衣救過自己面容不清的神秘男人。
就算沒有什麼男女之情,她也盼望能再見記憶之中那道神秘的身影。
只可惜這個人也許並不存於世上,她以為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真想見到的那個人。
王珠微微一默,其實除開傳言,眼前的晏修雖然紗巾蒙面,卻是神采飛揚,一點沒有惡疾纏身的陰鬱模樣。
許是察覺到了什麼,晏修驀然就抬起頭來。
他一身玄色衣衫,上面金線刺繡,點綴珠玉,十分名貴。這樣子華貴的服飾,其實一般人也是穿不出這般氣質。可是這個未來當惡少前途無量的晏修,卻穿得瀟洒自然,一股子華麗富貴之氣頓時逼人而來!
等晏修看到王珠,居然悠然擠到馬車面前。
「小娘子看我這邊這麼專註,必定是一見傾心了?」
紫枝面色頓變,早就聽說了晏修輕浮無禮的名聲,頓時怒道:「大膽,你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誰?」
王珠心知晏修必定是認出了自己了,所以刻意挑釁。她本來就不是能開得起這種玩笑的人,面紗下的容貌頓時冷了冷。
晏修卻冷笑兩聲:「小丫頭年紀不大卻是自作多情,我是說九公主瞧中我手中的兔子燈,莫非會以為九公主瞧上我了。」
他將那盞連王珠都覺得顯得太可愛的兔子燈塞在王珠手裡,隨即吹了聲口哨,揚長而去。
王珠和紫枝頓時無語,為之氣結。
紫枝反應過來,眨了眨眼睛:「這廝居然認識公主?」
王珠默然,現在她一個字都不想提這個人。紫枝這樣子問,王珠沒回答,只將那盞燈塞在了紫枝手中。
紫枝倒是覺得這兔子花燈十分可愛,其實晏修雖名聲並不怎麼好,可他戴著面紗,似乎也並不覺得十分丑了。反而那一雙眸子,顯得十分迷人。
就在此刻,御林軍開到,王珠馬車也不得不避開。
那是一尊花神塑像,高逾兩人,粉彩點墨,婀娜多姿,周圍花燈簇擁,看著仿若真神下凡。
沿途百姓瞧得目不轉睛,有的甚至是當街跪拜起來,顯得說不出虔誠。
陰曆五月,夏朝便有花神祭,保那天下風調雨順,五穀豐登。除了以外,這花神還有保人姻緣的作用。
今年大夏發生旱災,如今雖求雨得解,可百姓仍然是心有餘悸。
既然是如此,夏熙帝乾脆在燈會上拜祭花神,以安民心。
馬車既然已經沒辦法通行,王珠乾脆下了馬車,纖弱的身影也是盈盈沒入了人群中。只不過今日燈會上的百姓未免太多了些,擠得王珠也有些不自在。
她略略皺眉,若是趕不上,恐怕會影響計劃。可自己到底低估了京城百姓的熱情,不知道今日居然有這麼多人。
驀然一條手臂拉住了王珠,讓王珠一驚!
可是對方似乎也並沒有什麼惡意,一步步的拉著王珠踏出了人群。
此時此刻,王珠已經是知道對方是誰,倒也心裡安定。
到了皇家御林軍駐守的範圍,幾名侍衛頓時向前查問,王珠從袖子里掏出了一枚牌子,輕輕一晃,這些侍衛頓時退下去。
旋即,她才揚起頭,看著眼前的男子:「多些楊公子。」
方才拉她出來的正是楊煉,王珠雖然從來沒有跟楊煉攀談過,卻是與楊煉有過幾面之緣,不會不認得這位大名鼎鼎的。
月色燈光輕輕撒在楊煉身上,楊煉容貌清俊凌厲,額頭上一枚紅痣十分鮮潤。
楊煉不置可否,王珠的傳聞他聽過了一些,可是卻算不上多熟悉。如今聽到王珠嗓音,十分纖弱柔順,眼前的少女也是身影纖纖,婀娜多姿。
其實這種模樣,楊煉並不討厭,他是很喜愛順從的女子。
不過想到關於王珠那些傳聞,楊煉又覺得她的溫馴也不知真也不真。雖然這樣子,反而讓一貫目中無人的他頓時升起了幾許興緻,倒好想將這個女子溫馴假面撕碎看看她真面目。
一想到了這裡,楊煉頓時不由得輕輕眯起了眼珠子,他是個十分高傲的人,很少有什麼東西能挑動他的興緻。
楊煉靜靜的盯住了王珠,驀然伸手,去撩王珠臉上的面紗。
一旁的紫枝可是嚇得呆住了,這種舉動頗為無禮,甚至算得上調戲。若是旁的人,比如那晏修,紫枝早就出語呵斥。
可是正因為這樣子做的是楊煉,紫枝反而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今兩人已經定親,楊煉更是王珠的未婚夫婿。
王珠倒是頗為安定,仍然是眉宇柔順。
楊煉看了看,沒說什麼,放下面紗之後,輕輕說道:「恕我唐突。」
然而楊煉內心卻不無失落,在他看來,王珠容貌平平,並不是什麼絕色佳人,這讓楊煉頓時覺得有些失落。
當然他認為的容貌平平,並不是王珠生得醜陋,其實王珠容顏也還頗為清秀可人。放在女子之中,王珠也是中上之姿。
可惜權貴人家,必定也是美女如雲,楊煉又是個十分自負的人,認定必定要娶個天仙般的女子。如今王珠容貌,不過是尋常標緻,更何況王珠刻意素衣打扮不添脂粉,又低眉順目掩蓋自己氣韻風華,如此越發顯得不出挑,楊煉自然是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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