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夏侯夕的寬慰
謝玄朗瞧著王珠晦暗莫名之色,不覺心中有了一縷快意。
這王珠身為女子,秉性柔弱,是做不了什麼大事的。
他知曉王珠胸中必定是十分抑鬱,可是卻也是一定會服軟。
此刻王珠卻也是抬起頭來,眼中飽含了諷刺之意。
「謝小候爺為人夫君,卻也是一點兒沒將妻子放在心上。我要再回兗州,謝小候爺也一塊兒回去吧,可別拋下白姐姐。」
謝玄朗方才言語之時,卻當真沒想到白薇薇。
如今聽到了王珠提及,謝玄朗微微有些尷尬,想到了白薇薇,倒是不覺微微有些歉意了。
白薇薇楚楚可憐,秉性柔弱,留在了兗州,必定是會十分恐懼。
謝玄朗碰到了王珠灼灼目光,竟似有些狼狽。
「九公主倒是一片仁慈之心,知曉分寸。」
謝玄朗言語之中,頗有些諷刺之意。
就在此刻,一片溫和嗓音卻也是在王珠耳邊響起:「九公主,可是要出去走走。」
這些日子,王珠也是和夏侯夕頗為熟悉了,也是不用回頭,就知曉說話兒的是夏侯夕。
夏侯夕那溫和的嗓音透出了夜風之中,卻也是不覺令人有幾分沉醉之意。
王珠慢慢的收回了目光,有幾分冷凜的目光從謝玄朗身上移開。
她口中慢慢的說道:「既然夕殿下有這樣子的雅興,那我就和夕殿下走一走。」
如今的謝玄朗和前世比起來,也許有幾分稚嫩,也許少了幾分狠辣,可是那份涼薄自負的潛質,卻也是半點沒見少的。
謝玄朗眯起了眼珠子,瞧著王珠走到了謝玄朗的身邊。
若說這大夏的九公主宛如出鞘鋒銳的寶劍,那麼夏侯夕的溫和沉穩,竟然好似一柄劍鞘。
如此模樣,卻也好似渾然天成一般,十分相配。
明明相識也是未深,謝玄朗內心卻不知為何,竟有這樣子感覺。
而謝玄朗唇角也是不覺勾起了一縷冷笑:「夏侯夕,陳國質子?」
既然是陳國質子,自然不應當忘記自己的身份。
陳國,質子而已。
王珠和他廝混,以後必定是會追悔莫及,一想到這兒,謝玄朗內心之中,竟似有幾分欣悅之意。
天色已晚,如今郴州是多事之秋,故而入夜商鋪也是陸續掩門。
一時之間,此處竟似有些冷冷清清的味道。
夏侯夕目光流轉間,瞧著轉角一處店鋪仍是開著,門口支著大鍋,竟是一處粥鋪。
「九公主,今日你都沒如何沾染吃食,還是吃一碗粥吧。」
他對王珠要離去之事隻字不提,王珠欲言又止。
話兒到了唇邊,卻也是讓王珠生生咽下去。
夏侯夕的提議,王珠卻也是沒有如何拒絕。
今日自己確實也是十分焦灼,可若當真損及自己的身子,只恐怕卻也是有些不好。
這粥鋪十分簡陋,王珠自己沒什麼好挑剔的,不過卻忽而升起了一縷念頭。
這般瞧來,竟好似委屈了夏侯夕一般。
那粥鋪的老闆從來沒見過這般貴客,故而也是小心翼翼的。
夏侯夕雖然是一身粗布的衣衫,可容貌清華高貴,臉蛋兒俊美之極,一見就絕非凡俗之人。
別人瞧著他,不覺露出了自慚形穢之意。這樣子模樣,不但夏侯夕習慣了,就是王珠也是習慣了。
桌角放了一盞油燈,燈火隱隱有些昏暗。
許是這個樣子,夏侯夕身上頓時也是添了一層朦朧之意了。
他宛如美玉生輝,縱然是在這昏暗的粥鋪裡面,那也是光彩逼人。
如今郴州城方才平了流民之亂,這種簡陋的粥鋪裡面,也沒什麼花樣兒。這裡面的粥水,也只有白粥和紅豆粥兩種。
夏侯夕各自要了一碗,老闆也是盛了過來。
王珠手指輕輕的捏住了勺子,慢慢的攪動碗里的白粥。
她原本沒什麼胃口,就算今日沒沾什麼食水,也是什麼都吃不下去。
若不是夏侯夕拉著她來這兒,王珠也不會進這粥鋪。
只不過王珠內心之中,卻也是不覺有些狐疑。
夏侯夕縱然是時運不濟,淪落到大夏當質子,也原本也不必來這種簡陋的地方,吃這麼一碗最簡單的紅豆粥。
這一路車馬勞頓,夏侯夕也染上了一縷風塵之色。
王珠心裏面,忽而隱隱有些愧疚之意。其實這些事兒,和夏侯夕原本沒什麼關係,可夏侯夕陪著自己一道車馬勞頓,並且吃苦受累,卻無半點怨言。
就算自己曾為夏侯夕解圍,如今也是不算什麼了。
「這些粗糲之食物,倒是委屈夕殿下了。」
夏侯夕卻輕輕品嘗一口紅豆湯,就算這般動作,夏侯夕也是做得說不出的優雅好看。
「心中抑鬱不樂時候,是不想吃什麼東西。人總是這樣子的,以為可以做到喜怒不驚,可是當真遇到什麼事兒,卻也是不見得能控制自己情緒。得志時候歡喜得很,失意的時候卻又心中不平,誰也解脫不了。九公主,成大事的人,要做到心靜若水。」
在他瞧來,王珠雖然聰慧,卻也是少了幾分火候。
王珠說不出話,前世自己就是這樣子。
她在後宮之中,整日都是抑鬱不平,忙於算計。而她飲食不調,有時候一整日也不過吃一碗杏仁羹。反正她身子早就不成,更不知曉愛惜自己。故而王珠人在後宮之中,不但身子消瘦,便是睡覺也是睡得不那麼熨帖。
夏侯夕慢慢的品嘗這口紅豆粥:「有時候,人生之中,若能如今平靜的吃一碗粥,那已經是一種福氣了。」
他身為陳國皇子,自幼不得志,如今淪落在大夏,更是朝不保夕。
可是縱然是如此,夏侯夕卻總是泰然自若的樣兒。
王珠卻忽而隱隱有些明白了,為何夏侯夕之後能成為陳國的雄主,叱吒風雲。
這份淡然寧靜,榮辱不驚,說來容易,做起來卻也是沒那麼容易了。
「夕殿下,你這份涵養,卻也是不是誰都能有的。你的一生之中,想來也是沒什麼食難下咽的時候。」
夏侯夕拿著紅豆粥的手指微微一頓,也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了,眼底頓時流轉了幾許異色。
「小時候很氣不過,長大之後,倒是極少的。唯獨,有一樁事兒,是我成年之後,仍然是難以釋懷的。」
他瞧著王珠,那雙眸子之中,有著一股子淡淡的水汽,彷彿那一雙金銀妖瞳也是不覺沾染了幾許皚皚霧氣,變得有些晦暗不明。
誰也是不知道,此時此刻,夏侯夕的心裡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而夏侯夕的嗓音,卻也好似遠遠的從天邊傳過來的一樣。
「我很小時候,日子過得不是很順利。而我身邊的老奴,告訴我,我有一個妹妹。而這個妹妹,並不是我父親的孩子。」
他母親烏雲珠,是陳國第一的美人兒,出身十分卑賤。烏雲珠說是一個舞姬,其實不過是一個奴隸罷了。若非她容貌出挑,一輩子都是會賤到泥地裡面去。而烏雲珠不但能擺脫卑賤的身份,還能扶搖而上,得到地位。
這容貌之美,卻也是可想而知了。
甚至如今王珠瞧著夏侯夕俊俏的臉兒,也是能頓時猜測得到當初烏雲珠的絕世風華了。
而夏侯夕之所以沒那麼受寵,是因為烏雲珠生性放浪,和別的男子相好過。
就算夏侯夕是這些傳聞之前所出,可血緣身份,卻也是自然受到懷疑。
若是陳王相信夏侯夕是他嫡親的血脈,那就算送個質子過來,也會挑宗室旁支的。
如今就在這粗陋的粥鋪,夏侯夕面對這相識未深的王珠,卻忽而吐露了這樣子一個秘密了。
那就是當初烏雲珠確實與人私通,並且還生下來一個女兒。
王珠不知道,為何夏侯夕要告訴自己這個秘密。
他總是這個樣子,瞧著溫文爾雅,心思卻也是太過於深邃了。
縱然如此面對面,王珠卻也是不太瞧得出夏侯夕為什麼會告訴自己這個事兒。
原本是一樁十分隱秘之事,夏侯夕卻是說得自自然然,彷彿是一樁順理成章的事兒一樣。
「其實我與她,見不著幾面。小時候見過幾次,她年紀尚幼,溫文爾雅,十分可愛。陳國宮中的日子,也有些難捱,我想著這個小妹妹,偶爾聽到了她隻字片語的消息,忽而就覺得有些慰藉了。」
「小時候,我在宮中,不好出宮。後來我長大了,終於有機會可以見這個妹妹了。那時候,我心裡不知道多麼的歡喜,還為她準備了一件精巧的首飾。說來可笑,我雖長於陳國後宮,卻是覺得,只有她這麼一個親人。她是那麼的天真無邪,純真可愛,是這世上,最最單純無垢的女子。只不過,這世上如此污穢,有時候單純善良的東西,總是會被毀掉的。」
說到了這兒,夏侯夕嗓音雖是一如平常,卻也是死死的捏住了自己手中的勺子。
他手指漸漸用力,可是自己卻也是渾然不覺。
「那一天,我想要見她,內心之中充滿了期待。可是她卻不見了,我發瘋也似,找了她很久很久,最後尋到了她時候,什麼都挽回不了了。她被人玷污了清白,還是好幾個,好幾個無賴之徒!」
夏侯夕說到了此處,嗓音有些艱澀。
王珠聽了,輕輕吐出了一口氣:「那究竟是誰,為何如此待她?」
夏侯夕垂下頭,輕輕吐出一口氣:「不過,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只怪她容貌可人,性子溫柔,得到了一個她不該得到的男子傾慕。有人,就為了爭風吃醋罷了。這個世上就是如此,九公主,這兒是永遠少不了那些充滿惡意的人。我那天,躺在了床上,可是卻合不上眼。整整三天,我什麼東西都沒有吃,一吃就會吐出來。九公主,你想不想知道,之後又是如何?」
王珠沒有答話,夏侯夕自顧自的說道:「那些害死我妹妹的,他們一個個,都是家破人亡,尤其是罪魁禍首。那個人,全家人的腦袋都被砍了下來,全族被滅。而那罪魁禍首也經歷比我妹妹更可怕的侮辱,受盡了折磨,方才死了。當然,她是個女子,我實在不夠憐香惜玉。」
夏侯夕頂著這樣子一張好看的臉兒,說出的言語卻也是觸目驚心。
若他當真是這般溫文爾雅,沒些鐵血手段,以後也當不得陳國雄主。
夏侯夕慢慢的,再喝了一口紅豆粥。
明明是個很溫馴的人,其實皮相之下,卻也是隱隱隱藏了嗜血之意。
「從那以後,我告訴自己,無論發生什麼事兒,我都是要好好吃東西。沒什麼人,能讓我吃不下去東西。就算,吃了會忍不住吐出來,我也是會將食物塞到了胃裡面。九公主,一個人若不能保全自己,是沒辦法保全自己想要保全的親人。這一點,我是比誰,都要明白一些的。」
夏侯夕慢慢的吃著,面前的紅豆粥,卻也是少了一半。
王珠頓了頓,忽而問道:「那你的那個妹妹,如今又是如何了?」
方才夏侯夕並未提及這一點,王珠內心之中,也是隱隱有些不吉之意。
夏侯夕似乎沒想到王珠居然問道了這一點,臉上隱隱有些錯愕之意,似乎有些不解王珠在說些什麼。
他垂下頭去,長長的睫毛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彩,輕輕的落在了面頰之上。
「她,她自然好得很,尋覓到如意郎君,以前的事情都是忘記了,想來一輩子都是會幸福如意的。」
夏侯夕雖然這樣子說,王珠卻不相信,這世上又怎麼會有那麼圓滿的事情。
只是夏侯夕既然不想說,此事涉及了夏侯夕的私隱,王珠也沒有追問之意了。
王珠這樣子想著,終於輕輕的吃了一口粥。
這種店鋪的米粥,自然也不算如何精緻,而且王珠心中抑鬱,更是吃不出什麼味道。
無論此事對錯,她原本也並不是那等輕易認輸的人。
若只有她一個,縱然是冒險賭博,那又是何妨?
只不過若是涉及了家人,王珠就是做不到無動於衷。
她慢慢的吞下了口中的米粥,也不多時,小半碗也是吃下去了。
一個人若是開始吃東西,心緒也是不知不覺,平復了許多了。
只不過吃到了一般,王珠秀眉輕皺,忽而流轉了幾許困惑之色。
那困惑之中,似乎又有幾縷說不出的期待之意。
王珠目光流轉,若有所思,再慢慢的吞了一口米粥,忽而卻也是喚來了老闆。
「這粥是陳米煮的,滋味也是尋常。我記得郴州雖是丘陵之地,並不大量出產稻米,可是附近的豐州,卻是良田肥沃,糧食充裕。豐州的米好,其中的胭脂米還是進宮的貢品。吃著,當真是滑膩可口。所以郴州的米商,通常是從豐州購入糧食,不但價格便宜,口味也是不錯。可如今,這煮粥的,不但是陳米,而且味道也是極差,絕非豐州出品。老闆,這又是為何?」
那粥鋪老闆瞧出王珠風姿不俗,氣度高華,也是不敢有所怠慢。
他頓時說道:「客人果真是好巧的舌頭,這樣子都是吃得出來。確實如姑娘所說,從前咱們郴州,多用的是豐州玫瑰香米,煮出的粥也是粘稠好吃。只是這一次,不知怎麼了,唐家米鋪,卻都是販售的乃是陳米。不但如此,價格也還頗貴。想來是兵荒馬亂,全城生亂,也不得不如此。」
王珠瞧著自己碗中剩下的殘粥,卻也是若有所思。
這可是一樁十分有趣的事兒,讓王珠也是察覺自己發現了什麼隱秘之事。
「老闆你既然是經營米鋪,自然是對所買米糧好壞敏感了一些。那就請問,唐家的米鋪,幾時開始販售這些陳米了?」
「約莫一月之前,似乎唐家就開始販售這些陳米了,只不過那時候價錢便宜許多,我也是並未如何在意。況且唐家賣的米雖差一些,別處自然還有好米買。只不過如今,其他幾個米鋪,都已經漸漸沒有米賣了,唐家米鋪倒是如常經營。如今小老兒做生意,也是從唐家米鋪去買。」
那粥鋪老闆雖不明所以,卻也是回答得十分仔細。而他的這些話兒,對王珠的幫襯也是極大的。
他口中的唐家,則是王珠一路同行那兩位唐家小姐家族。
其中唐蓉還覬覦夏侯夕,想要得到夏侯夕。
王珠心中頓時也是有了一個猜測,這個猜測十分大膽,可是王珠卻覺得很有可能。
二十萬擔軍糧,若是運出城中,這並不是那麼一樁容易的事情。
可是若是藏在了郴州城中,卻並非易事。這麼大筆米糧,儲存必定是需要地方,而且若是如此,說不定還會引起別人的留意。
不過若藏軍糧的乃是唐家米鋪,這一切都是方便了許多了。
唐家乃是郴州最大的米商,故而必定是有許多儲存糧食的倉庫。而一個糧商,倉庫之中儲存了大量的米糧,也不會引人懷疑。
唯一的破綻,則是眼前這碗粥水。
郴州米鋪,一直所用的都是豐州的玫瑰香米,不但口感了得,價格也是不貴,而且運輸極為方便。
別的地方就算是價格便宜些,可若運過來,所耗費的運輸費用,也是會添了許多。
郴州本身並非魚米之鄉,不過卻是最大的軍糧倉庫。這些軍糧,自然是從南方運過來,作為戰時的儲備。
原本這些軍糧應當兩年一換,以新米替換陳米。可顯然這郴州的官兒,也不是什麼盡心盡責的官兒。
有些米雖是陳米了,卻任由積在倉庫之中,只要數目對了,也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不過,這種陳米,煮出的粥水,味道可不怎麼樣了。
二十萬擔糧食,是十分巨大的數目,就算是唐家,所有倉庫裡面也是擠壓了這些陳米。
所以唐家既然沒有多餘的倉庫儲存這些陳米了,自然也是進不來豐州的新米,只能讓出這些宿貨。
郴州是軍事補給要緊的地方,所以若在這兒,米糧藥材與兵器,若出入城池必定是要記錄登記。
之前王珠查探城門貨物流水記錄,卻並沒有大批糧食出城的記錄。
可是若是有人手段了得,自己查不出來,也是沒什麼了不得的。
王珠也不能肯定,這些糧食還隱藏在郴州。
不過若自己猜測得對,若那些米糧正藏在唐家的倉庫之中,反而很容易查出來。
唐家若要騰出倉庫,必定這兩個月都不會新入米糧,這樣子才能空出倉庫,來裝這些陳米。
只需查一查,這兩個月之中,唐家可是進了新米沒有,就可以證明王珠的猜測。
那粥鋪的老闆惶恐不安,以為客人心忖嫌棄,心中自然有些忐忑。
然而王珠如今神采奕奕,精神卻也是好了很多。
等到她將一碗粥水都用完,她才抬頭笑著對夏侯夕說道:「夕殿下,有些話兒,你確實也是說得沒有錯。一個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應當淡定一些,否則,我就錯過了今日的這碗粥了。」
總有一天,她會將自己磨礪成最為鋒銳的寶劍。
無論任何事情,都是抵不住她王珠鋒銳的一擊!
既然有事,王珠自是匆匆離去。
留下夏侯夕,夏侯夕卻瞧著朦朧的燈火,一時之間神色晦暗不明。
「夏侯夕,你到底在做什麼?」
良久,他唇瓣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陪著她吃粥——
陪著她說故事——
這些荒唐又無聊的事情,一定是會讓自己後悔的,比如現在他已然是後悔了。
夏侯夕心中一陣子的煩躁,卻也是讓他生生的壓下去。
他慢慢的再吃了一口紅豆粥,就如他和王珠說的那樣兒,無論心境如何,都不會影響自己吃飯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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