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李代桃僵
晏修吹了聲口哨,那白鸚鵡就撲過翅膀,飛到了他的手臂之上。
他將這鸚鵡鎖在了金絲架子上,提了過來,送到了王珠面前。
王珠輕輕的提起了這架子,秀眉輕輕一皺。
她瞧著晏修摟了自己一下,再慢慢的鬆開,自己好似被魘了一樣。
等到晏修走了,王珠方才是打了個激靈。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心中卻也是有些惱恨。
也許是晏修總是很沒規矩,自己卻好似有些習慣了他的一些逾越的舉動。
人的習慣當真是可怕,有些舉動若是習慣了,似乎就是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縱然是不想承認,卻也是並不想自欺欺人了。
倘若當真十分厭惡,也許自己見都不會再見晏修一眼。
王珠忽而覺得有些諷刺。
她是個外殼十分堅硬的人,然而內心卻又孤獨又沒有安全感。
除了家人,王珠誰都是不信任。
可是為什麼,她這樣子的人,卻居然會對一個自己完全不了解的男子動心呢?
甚至聽聞晏修對容秋娘那種不經意的說話口氣,居然也不甚在意晏修的涼薄。只因為晏修本身若不是嗜血好殺的人,已經是意外之喜。
王珠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她不喜歡自己這種樣子。
以後離開兗州,她會慢慢的,將晏修都忘記了吧。
自己和晏修,原本就不是什麼同路人。
那個甜蜜蜜的微笑的男子,就如此最絢麗的罌粟花,明明是那樣子的誘人,可是卻是蘊含了劇毒了,並不能輕輕的碰觸。
而自己,逃開了兗州,就是會離開這朵絢麗的罌粟遠一下。
王珠心裡靜靜的想,越遠才越好。
回到了馬車上,王珠漫不經心的逗弄這隻白牡丹。
這鳥兒十分乖巧,如今瞧著王珠,卻也是一副十分諂媚的模樣。
遙想當初,白牡丹在陳家何嘗不是分外受寵。可是自從跟了晏修,那麼些許的傲氣自是早就蕩然無存了。
她心想這鳥兒既然是很會說話,可是絕不能將它放在要緊的地方。
王珠塞了顆花生米,餵了白牡丹吃了。
白牡丹忽而甜甜的說道:「九公主,愛你。」
王珠聽得頓時渾身一僵,整個人都是呆住了。
她實在是沒想到,這鳥兒居然是張口說出這樣子的話,一時都是懷疑自己可是聽錯了。
白牡丹這樣子說完之後,便是側著腦袋,似好奇瞧著王珠面上容色變化。
王珠回過神來,瞧著白牡丹時候,這鳥兒卻也是一句話都是沒有說了。
一時之間,王珠竟不知如何是好。
鬼使神差,她掏出了花生米,再餵了這白牡丹一顆。
那鳥兒頓時再叫道:「愛你,愛你,愛你!」
王珠說不出話,就算馬車裡面只有自己一個人,面頰卻也是不覺紅了。
此時此刻,王珠甚至打算著,可是需要將這白牡丹生生餓死,一輩子不給它花生米吃了,免得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兒。
眼見王珠清秀的面頰流轉了幾許殺氣,白牡丹頓時十分乖順的模樣,企圖博得王珠的喜歡。
它在晏修面前,這樣子說話,每次都是能得到賞賜。
可是似乎,這一招,在這個冷冰冰的九公主面前,也變得沒那麼好使了。
王珠瞧著這白牡丹,如今它爪子每一根上,都是套著一個圓圓的小套子。如此一來,白牡丹就算是不聽話,也是不會抓傷人了。
王珠曾經聽說,容秋娘被這府中養的鳥兒驚擾,嚇壞而生病了。
也許正因為這個樣子,晏修方才這樣子處置。
莫非擔心白牡丹抓壞了自己?
王珠這樣子想著,心念流轉,卻也是若有所思。
方才晏修瞧著自己時候,她忽而有一種感覺,這個男子是十分寂寞的。
這樣子的寂寞,好像是多年不化的冰雪,積累在皚皚的雪峰之上。
這樣子冷冰冰的感覺,就是王珠卻也是不覺打了個寒顫。
王珠看著眼前的白牡丹,不知想了什麼,卻也是想不起來。
回到了村中,安頓好陳后,王珠也瞧著墨柔收集而來的一些消息。
她輕輕的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
這些病人散步在兗州各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似乎也是沒什麼相同的地方。
瞧著似乎沒吃過同一種食物,也沒有飲同一處的水源。
便是有人四處投毒,也沒一家人裡面部分有人染病的。
王珠眼底也是流轉了幾許困惑,心裡卻也是越發不是滋味。
到底是什麼緣故,王珠心裡也是不清楚。
謝玄朗離開郴州,一點事兒都沒有,可是回到了兗州,就忽而染了瘟疫了,也是不知道是沾染了什麼?難不成還是白薇薇獻的那些殷勤?
王珠自也是知曉絕無可能,卻也是不知道謝玄朗方才回來,又是為了什麼。
想到了這兒,王珠也是想要見見謝玄朗。
都這個時候了,她方才想起了白薇薇。
白薇薇鬧個不休,王珠乾脆將她鎖著和謝玄朗一道。其實白薇薇對自己沒半點信任之情,就算自己幾次三番饒了她的性命,白薇薇也不肯相信自己說不會傳染的事兒。
也許是因為白薇薇將自己性命瞧得很重,所以絲毫不會冒險。
白薇薇欺軟怕硬,一旦當真遇到什麼危險,必定是會躲避一番。
方才打開房門,白薇薇頓時匆匆出來,並且也是一臉惶然之色。
她不顧別的人,頓時跪在了王珠面前。
「九妹妹,這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幾次三番全然是得罪你了。求求你,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為你做事情。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必定是會聽的。」
說到了這兒,白薇薇甚至彎下身,去舔王珠的鞋子。
她一雙眸子十分幽潤,甚至隱隱流轉了幾分瘋狂之下。
只要能活下去,無論要自己做什麼,白薇薇都是心甘情願。
王珠卻輕輕移開,只覺得說不出的噁心。
她若是面對敵人,必定是會毫不容情,可是卻也是不興趣折辱誰。
自己留下白薇薇,是因為白薇薇還有一些用處,並不是因為白薇薇作踐自己。
王珠淡淡的說道:「白姐姐,也是不必如此,你若不想侍候謝玄朗,那也不必勉強。」
不過若是謝玄朗死了,自己也是原本沒必要留下白薇薇了。
白薇薇頓了頓,如今王珠這個樣兒,是故作大度?
將自己狠狠將自己踩到了足底之下,再刻意寬容大度。
不就是王珠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面,讓自己十分害怕,讓自己露出了醜態。
王珠倒是大度得很,當真是虛偽可笑。
白薇薇抬起頭來,面頰之上卻也是不覺流轉出楚楚之色。
「九妹妹,我就知道,你念著咱們兩從小到大的情分,不會當真生我的氣的。」
她語調柔柔,只要能好生活下去,無論是向謝玄朗還是王珠獻媚,白薇薇都是不在乎。
白薇薇提著裙兒,方才想要離開,卻見王珠踏入了房中。
她發覺王珠握住了謝玄朗的手掌,不覺吃了一驚。
白薇薇原本覺得,王珠對謝玄朗是已經無意了,可是這樣子做又是為了什麼。
莫非,這位九公主,對謝玄朗還是有些牽挂的。
一旁的宮婢催促白薇薇離開,讓白薇薇不得不走。
這宮婢瞧著白薇薇,心中卻也是微微鄙夷。從前在宮中,覺得這位靜怡公主十分高貴。可是如今,在她瞧來,這位靜怡公主不過如此。
方才那樣子的醜態,大庭廣眾,白薇薇也是不知羞。
白薇薇卻也只得走了,無暇細細去想。
她自然是知曉,這些宮婢心裏面,如今是在想些什麼。可是那又如何,越是丟臉,王珠方才越消氣。
只要自己能活下去,那些羞辱自己的人,她一定會狠狠的踩到了腳底下,是絕不會饒了去的。
白薇薇內心之中,琢磨自己所瞧見的那個片段,卻也是越想越覺得有趣。
是了,王珠對謝玄朗沒有忘情,這也實在不算如何奇怪。
一個人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又怎麼會輕易就忘記了?
就好似他喜歡王曦,王曦待她再不好,她也是忘記不了的。
只不過,如今九公主聰明了,不想理睬謝家了。
可該不該是一回事情,心裡是否喜愛,卻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原本白薇薇對謝玄朗並沒有什麼興趣,如今卻也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如果跟謝玄朗在一起,能讓王珠痛楚,白薇薇也是會十分歡喜的。
房間之中,王珠握住了謝玄朗手掌,是因為謝玄朗手掌之間有那麼幾道血痕。
這血痕十分新鮮,也是瞧得出來。
若是別的男子,手掌之上有些傷口,那也是不足為怪。可謝家的男兒也是養尊處優,養得十分的嬌貴。就是手掌,也是用上等油膏,時時揉搓。
謝玄朗一路行來,雖然是王珠的俘虜,也是沒見得吃什麼苦頭。
王珠想要詢問謝玄朗,想了想,便用一片紫紗輕輕遮擋住面頰。
她掏出了一個小瓶子,輕輕的給謝玄朗嗅了嗅。
謝玄朗嗅到些刺激性的味兒,打了個噴嚏,頓時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眼前還朦朦朧朧的,見著面前一個戴著姿色面紗的少女,身材婀娜。
「姑娘,你是誰。你若救了我,我是不會虧待你的,必定是將你帶回京城。」
謝玄朗言下之意,就是眼前少女若救了他,就許了妾室之位。
若是尋常時候,謝玄朗就算身份不明,可生了一張漂亮的臉蛋,也是能哄得女子心折,為之歡歡喜喜的。
可是如今,謝玄朗容貌受損,那麼這樣子開口說話,卻也是有些沒趣了。
王珠沒有回到,只餵了他一碗水喝。
「這位公子,你手掌之上有傷,這個傷卻也是怎麼來的。」
王珠想了想,刻意壓低了嗓音。
謝玄朗病得有些迷迷糊糊的,王珠慢慢的問幾次,他才沒精神的說道:「回來時候,被鳥兒抓了一下。」
謝玄朗是個十分狡詐的人,如今雖對這個少女有些感激之意,卻仍然是疑心頗重。
他答了王珠的話兒,除了問自己處境,就有意無意,引誘眼前的少女。
在他想來,發放在這裡的女孩子,總不會身份十分尊貴。
若是能這個樣子,說不定能說動這個女子,帶自己脫身。
王珠自然聽出了謝玄朗的言外之意,卻不動聲色。
只不過既然是這樣子,想來也不好請人來服侍謝玄朗。
若是讓謝玄朗出去,只恐反而會橫生枝節。
應付了謝玄朗一陣子,王珠就端了一碗粥過來。
「公子若有什麼需要,叫我就是。我聽了后,就會來瞧你。這兒還有別的病人,我先去忙去了。」
謝玄朗瞧她傻傻的,似乎聽不懂自己暗示,心中雖然是有些失落。
可瞧著面前一碗粥,謝玄朗倒是微微有些感激之色。
那九公主待自己如此刻薄,也許就是想要自己死在這兒。卻沒想到,這裡竟然有個窈窕少女,如此照顧自己。
他瞧著面前粥水,忽而一怔。
方才謝玄朗忘記了,自己容貌已經是受損,如今卻終於回過神來了。
這張面容,如今如此的可怖,自己瞧著也是覺得難看。
可方才那少女和自己說了一陣子話兒,面上卻無異樣之色。
謝玄朗想到了這兒,原本心尖那點微薄的感激卻也濃了些許。
落得如斯田地,謝玄朗仍然勉強自己喝了一口粥。
王珠離去之後,卻不覺隱隱有些想法。
她召喚來墨柔:「你去查一查,那些沾染時疫的人,可是都被鳥兒抓傷過。」
兗州正值夏日,雀鳥多得很,有些雀鳥抓傷了人,也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件事情,之前沒有人留意,王珠卻是上心了。
之前王珠知曉容秋娘是受了鳥兒驚嚇,方才是會如此。之後又在謝玄朗的手掌之上,發覺同樣的傷痕。既然是如此,說不定別的染病之人,也都是如此。
更何況晏修所送的那隻白牡丹,爪子之上都是被細細的包裹住了。
王珠覺得,晏修必定是有所猜測,說不定有什麼暗示之意。
這樣子想著,王珠眼底頓時流轉幾許精光。
也不多時,墨柔頓時匆匆回來,面上也是流轉幾許驚訝之色。
「九公主,我也是問了幾個人,正如九公主所料那般,均是被鳥兒抓過了。」
說到了此處,墨柔眼底隱隱有些困惑之色。
「我從前瞧師父的手札,倒是見過這個例子,只說雀鳥本身無害,可是若是被抓了一下,卻會染上疾病。那書札之中有一個方子叫千石方,可以解救此疾。就是卻不知曉,真還是不真。」
王珠想了想:「既然是從前的丹方沒什麼用處,如今試一試,也是沒什麼要緊。不如先熬了幾萬葯,挑幾個人試一試。」
墨柔輕輕的應了一聲,只不過面頰之上卻不覺流露出遲疑之色。
「九公主,師父書上記載,我原本並不相信。只是若當真鳥兒抓了人,就會染上時疫,那書卷之中記載,也許也並不見得是假的。手札之上,只說還有一種手段,先讓禽鳥染病之後,再讓這鳥兒感染時疫。只是這種說法,我實在是覺得太荒唐了。為何人會有事,那些禽鳥卻偏偏一點事都沒有。」
墨柔這樣子說著,面頰之上也是不覺湧起了一縷困惑之色。
「九公主,若兗州如今,發生的並不是什麼天災,而是人禍。這籌謀之人,豈不是並沒有將人命如何放在心上。」
墨柔只要想一想,頓時就覺得內心頗有些懼意了。
王珠卻不置可否,她早就預料了什麼,並沒有好似墨柔一樣十分惶恐。
兗州城的一切,原本就是有人策劃,倘若沒人算計,是絕不會如此的。
「事到如今,一切的猜測,其實並沒有什麼用處。墨柔,你還是先行研製出解藥,別的什麼都不要理會了。」
打發走了墨柔,一名宮婢頓時匆匆而來:「九公主,謝郎君在發脾氣。他說了,自己身子嬌貴,吃不慣這白粥。」
王珠有些惱怒,不過謝玄朗並不是愚蠢的人,也許他故意試探,是想要知曉自己能得到什麼。
其實謝玄朗就跟白薇薇一樣,就算是王珠安撫於他,他也是絕不會相信。
有些人,就是十分多疑,絕不會將自己性命交給別人。
王珠想了想,命人將給陳后準備的桂花紅棗八寶粥均出些許。
謝玄朗發了一陣子脾氣,外頭似乎也是沒人理會。
過了一陣子,那戴著紫色面紗的少女卻又再次出現了。
瞧著地上摔碎的碗碟,王珠也是沒說什麼。
謝玄朗卻微微有些窘迫之意,他素來是養得嬌貴,就算是知曉自己必須要喝些粥才有力氣,卻也是實在吃不下去。
他方才吞了幾口,就禁不住吐出來。
只不過這個樣子,謝玄朗也是有些頗不好意思了。
王珠也沒理會那麼多,將一個白瓷碗盛了粥送過去。
這碗粥可是精美得多,精米熬的,甜甜的,酸溜溜的,還有些桂花香味。
謝玄朗就是沒什麼胃口,也是吃了一小碗。
他想了想,不覺問道:「這碗粥,是姑娘給我的吧?」
王珠含含糊糊的:「就算是這樣子了。」
倘若是王珠露出臉蛋,就算給謝玄朗送了粥,謝玄朗也不會感激。非但不會感激,而且還會覺得王珠頗有居心。
如今謝玄朗卻頗有感動之色,他自命風流,自負多情,當然是覺得眼前這個女子是在九公主的威逼之下,給自己偷偷送來這樣子好些的粥。
「唉,這一次,我若是能活下去,必定會謝謝姑娘你的。有些人想要我的性命,可是我呢,是絕不會讓這些人如願以償。」
說到了這兒,謝玄朗臉上頗有憤憤之色。
王珠隨口說道:「等有了葯,我帶過來一碗,你若吃了葯,說不定就好了。」
謝玄朗覺得眼前少女雖是淡淡的,卻似乎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了。
他衝口而出:「姑娘叫什麼名字,我要是挺過了這一次,必定是會好生報答。」
這女子雖然是個平民的女子,不過既然給了自己這般恩惠,以後自己必定是會待她十分溫柔。
白薇薇性子和氣,想來也是會好生待她。
王珠沒理會他,將碎在地上的瓷片都是打掃乾淨了。
她應許了謝玄朗送葯過來,是打著算盤,有心將墨柔配好的藥劑拿來給謝玄朗試試。
若這葯沒有效果,也不過是讓謝玄朗多喝幾頓苦藥而已。
王珠這樣子想著,腦子裡琢磨謝玄朗感激的樣兒,她更是覺得十分有趣。
匆匆幾天時間過去了,王珠雖命人傳出了消息,讓兗州百姓知曉不要被鳥兒抓傷,可是這些兗州百姓究竟還是半信半疑。
如今王珠面前,可巧是放在這一碗葯,正是墨柔調好的。
墨柔不覺說道:「這碗葯,我已然是給畜生試過了,似乎也不會有事,只是不曾給病人試過。」
「這一碗,我拿去給謝小侯爺服下,再拿幾幅葯,給些年輕力壯的病人。」
王珠端起了這碗葯,目光輕輕的掃過去,只見天色漸漸有些晚了。
及到了房中,謝玄朗仍然是昏沉沉的樣兒。
王珠端起了葯,送到了謝玄朗的唇邊:「謝小侯爺,這葯十分難得,村中病人許多,也是不夠分了。你還是先將這碗葯給吃了,說不定就好起來。」
她這樣子的話,當然是哄哄謝玄朗,不過越是這樣子,謝玄朗想來會越珍惜。
如今她每次戴著面紗,來見謝玄朗。謝玄朗卻不知怎麼了,對王珠頗有些信任之情了。
既然如此,王珠讓謝玄朗吃藥,謝玄朗也十分感激。
這一次,王珠要謝玄朗試藥,還特別客氣,甚至主動給謝玄朗喂葯喝。
謝玄朗慢慢的,將葯湯一口口的喝到了肚子里去。
他怔怔的瞧著眼前的女子,卻總覺得頭昏眼花,眼前實在是模模糊糊的。
更不必說,那女子面頰之上還帶了一片紫色的面紗。
謝玄朗忽而有些動情:「姑娘,你服侍我這麼久了,你摘下面紗,讓我瞧一瞧。」
王珠仍然是如從前那樣子,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
不過這一次,王珠看著謝玄朗喝完了葯湯,卻沒有要走的打算。
她摘了一束花兒,輕輕的放在了花瓶之中。
謝玄朗迷迷糊糊的,聽著她輕輕的哼歌兒。
這樣子的歌聲,讓謝玄朗的內心忽而有些安靜下來。
他伸出手,只覺得陽光輕輕的滑過了自己的手指。
這一刻,謝玄朗是當真有些情動了。
這樣子的情動,不但是這個女子對自己的服侍,還因為她的神秘。
若非必要,這個戴著紫色面紗的女子,卻也是絕不多說一句話兒。
每次自己問著她時候,卻也是只見她笑一笑,話兒都是沒有回。
也許因為謝玄朗受到從來沒有過的痛楚,也許因為那女子總是十分神秘,所以謝玄朗內心之中居然湧起了一股子強烈的愛意與好奇。
他實在是想要知道,這個女子生什麼模樣。
那葯湯灌入了謝玄朗的腹中,也沒多一會兒,謝玄朗都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這一次,他腦子一陣陣的發熱,也許是藥性發作,整個人也是十分難受。
朦朧之間,似乎是有人用帕兒沾了水,擦在了自己的額頭之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謝玄朗終於醒了過來。
早晨晨曦之中,他眼中似乎透出了一片清涼的紫色。
謝玄朗只聽到了那女子笑了笑:「面上的水痘,如今都是消腫了,瞧來居然是當真有些作用的。」
一想到這紫衣女子居然是陪伴了自己一整晚,謝玄朗的內心之中,實在也是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自己若身子好了,必定不會跟王珠干休。
他抓住了那女子的手掌,而那女子,卻也是輕輕的將自己手掌抽了出去了。
而這女子,只輕輕一笑,頓時就盈盈而去。
謝玄朗怔怔的想,她一定是會再回來了的。
從謝玄朗房間裡面出來,王珠頓時也是摘去了面紗。
墨柔昨日,也是和好幾個人餵過葯湯,似乎都是沒有什麼事情。
這些人均是和謝玄朗一樣,喝了葯湯之後,面上水痘均是消了熱毒。
王珠囑咐下屬,備好藥材,煮了湯就給這裡的病患喝。
她心念轉動,頓時也是來到了白薇薇的居所。
這些日子,白薇薇也是安分了許多。
不過也許因為白薇薇內心十分不好受,所以樣兒也是清減了不少。
眼見王珠前來,白薇薇頓時也是極為殷切的迎上去。
「九妹妹,這些日子,聽說你十分辛苦,我也是十分擔心。聽說母后也到了這兒,若你允許,我也是想見見母后。」
白薇薇目光閃動,心中卻也是盤算自己的主意。
王珠心腸狠辣,可是陳后卻是善良得多。
自己從小在陳後跟前養大,想來陳后也是不會對自己不管不顧的。
所以白薇薇千方百計,都是想要見見陳后。
王珠一雙眼睛之中,頓時流露出了悲憫之色:「白姐姐,你好生令我失望。似你這等賢惠的妻子,怎麼此時此刻,不去見自己染病的夫君。」
白薇薇頓時打了個寒顫,謝玄朗身子有病,自己才不想沾染。
可是若王珠逼著自己去服侍謝玄朗,她又應該如何是好?
「這些日子,你的謝郎身邊有個女子不嫌棄他容貌被毀,不擔心被他傳染,就在他身邊小心服侍。那女子戴著紫色的面紗,而你的謝郎瞧著也是動了多情心腸。如今謝郎身體已經是好了,心心念念,就想見見這女子真面目。」
王珠輕輕一笑。
白薇薇目光閃動,卻也是欲言又止。
王珠打開了香包,取出了一片紫色的面紗,輕輕的放在了白薇薇的面前。
「白姐姐,照我瞧來,謝郎君對你雖然是有幾分憐愛之意,卻也是遠遠不如裴凰。若你就是這個戴著紫色面紗的女子,恐怕只會將你珍而重之。到時候,你在她心目之中的分量更是無與倫比了。」
白薇薇不可置信:「你是說,你是說——」
「白姐姐,我想你當個不離不棄的賢惠妻子,想要你和謝郎夫妻和順,那也是不算什麼。」
白薇薇聽得怦然心動,想要去抓那片面紗,卻忽而縮回了手。
她心裡不覺得會有這樣子好事,必定是因為王珠試探自己。
就好似貓捉老鼠,這樣子才有趣味。
說不定自己捉住了這片面紗,就是會被王珠狠狠的嘲諷。
王珠卻一笑,她可是真心實意,白薇薇居然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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