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絕毒之物
紫枝原本還想多勸王珠兩句,卻忽而見到王珠抽出手帕,狠狠擦了自己髮絲兩下。
而那地方,分明就是方才楊煉所碰觸地方。
那方名貴的絲帕,很快又被王珠輕輕的拋開,委頓落於地上。
王珠這個舉動瞧得紫枝心尖兒微微發寒,也是不敢再行相勸。
若旁人聽聞楊煉這般言語,也許覺得楊煉雖然沒有多愛自己,也是個十分通透的男人,不失為一個可以將就的對象。更何況楊煉容貌出挑,才華橫溢,更比尋常男人不知強多少。
可惜王珠聽了,心裡非但沒有什麼動容,反而忍不住微微有些焦躁之意。
對於楊煉,她談不上厭惡,也談不上喜歡。可是對於一個陌生男人的碰觸,她是噁心到了極點。這不單單是楊煉,這全天下非親屬的男子,王珠發現自己都極為厭惡。
也許就在那一日,那個下賤的男人被裴凰安排,出現在王珠面前。雖然最後這個男子已經是沒命,然而聯想到前世的遭遇,王珠已經徹底厭惡男人的碰觸!
至於所謂將就,可能她此生此世,都已經做不到。
有什麼樣子的妻子,會因為丈夫的碰觸而想要嘔吐呢。
王珠輕輕摘下了面紗,面紗下的清秀容顏十分秀潤,輕若明雪。她手指慢慢的輕輕撫摸上自己的臉頰,也許重生后的自己,身軀里所隱藏的是蠢蠢欲動的怪物吧。
她外表雖然不過是纖弱的少女,可是內心卻已然隱隱藏著一個可怕的惡魔。
唯獨想到了陳后,想到了王曦,想到了王溪,王珠內心方才隱隱有那麼一絲淡淡的暖意。
她無法想象,自己人生之中若沒有了這樣子的羈絆,自己究竟是會變成什麼樣子的人。
也許,會當真變成什麼妖怪也說不定。
王珠紅潤的唇瓣頓時輕輕吐出了一口氣,伸手輕輕一攏耳邊的髮絲。
下令馬車前行,王珠卻是並未回宮。
王珠眼底頓時流轉一絲淡淡冰寒,自己可不是還有那麼一位好姐姐,如今正在宮外不是?
僻靜的小巷,荒廢的房間,一道嫣然赤紅的身影盈盈而下,裴凰更不覺輕輕理了自己耳鬢髮絲,巧笑倩兮。
明明是陰狠入骨的人,偏偏有那通透大方的姿態,
昨日入夜,她聽著對方哀嚎,凄然入骨,聽得她也是禁不住淺淺微笑。
養在宮中,身嬌肉貴,冰肌雪膚的異姓公主,到底還是被狠狠糟蹋,什麼父母婚約,鴛鴦盟定,說來說去,還不是被幾個粗鄙的漢子糟蹋掉這清清白白的女兒身。
謝玄朗歲數到了,她不能嫁給謝玄朗,可是就算是這般,她一想到謝玄朗碰觸別人,那可都是錐心之痛!
一想到了這裡,裴凰眼底頓時添了幾許狠辣之色!
那些淫辱白薇薇的男子眼見裴凰過來,個個都只得起身。然而他們目光落在了裴凰臉上時候,眼底也頓時流轉幾許淫邪之色,畢竟裴凰也是一個美麗女子。
裴凰唇角含著一絲冷笑,手中寶劍驀然出鞘!
她手起劍落,在場幾個男子頓時被裴凰生生斬殺!
白薇薇方才還眼帶怨毒,如今卻是嚇得尖叫連連!
幾縷鮮血頓時落在了裴凰的臉頰上,然而裴凰唇角卻仍然凝著一絲淺淺笑容,宛如地獄之中所來的夜叉,美艷而冷血。
一滴鮮紅頓時從裴凰劍尖兒上輕輕落下,鋒銳劍身映照白薇薇那惶恐眉眼。
哐當一聲,裴凰收劍入鞘,卻忽而伸手,去扯白薇薇所剩無多的衣服料子,眼底更是邪意濃濃!
伴隨嗤的一聲,白薇薇那宛如白鴿的身軀更綻放在裴凰的面前。
對方雖不過是女子,白薇薇內心卻仍然覺得十分羞恥。
「好一副狐媚子的身軀,可是準備,準備勾引謝小侯爺?」
裴凰緩緩站起來,慢慢用帕子擦拭自己的手掌。
「只可惜,這俱身軀已經是髒得不能再臟,謝郎是追求完美的人,你可知他卻是最喜愛完美無缺的人?這女子失貞,你可知道自己又會如何?」
鋪天蓋地的恐懼涌過來,讓白薇薇的身軀瑟瑟發抖。
「從今以後,你就,乖乖聽話。謝郎是需要一個妻子,可這個妻子只能佔據名分,再不能占他一絲一毫——」
「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
等到裴凰離去許久,白薇薇仍然是輕輕哭泣。
怎麼會這樣子?怎麼會這樣子?
這般遭受屈辱,生不如死,被拿住把柄的應該是王珠啊!
原本該是王珠醜態盡顯,而自己好像裴凰一樣奚落於她。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最後出醜的卻是自己?
昨天那場事情,根本就是蹂躪,自己如今略動一動,那個地方還撕裂般的疼痛。自己的處子之身,就在這種污穢的地方,被幾個最粗鄙的男人佔據,沒有絲毫的憐愛——
她幻想中的第一次,可並非如此呀。
要王曦頂著那張溫潤俊美的臉,柔柔的和自己說著情話,輕憐密愛,而自己就將自己珍藏的最珍貴的東西給了他——
從此以後,王曦就是給她萬千寵愛,千依百順,給她最珍貴的榮耀!
可是這一切,統統也就毀掉了!
白薇薇伸出手,輕輕抹去了自己臉頰上的淚水。
「太子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你的薇薇,已經不是清清白白了。」
第一反應,自己就是對不起王曦。
就算自己已經是許給了謝玄朗,就算王曦對自己無意,可自己若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白薇薇始終都不肯死心的。
然而如今,王曦還是那輪皎潔的明月,可是自己已經不是清清白白的。
門再次被推開,白薇薇下意識的擋住了自己的身軀。
強烈的惶恐再次湧上了心頭!
難道,難道是那附近的男人?
王珠緩緩的進來,一身清清爽爽。
空氣之中的血腥味讓王珠微微有些恍惚,甚至不覺想起了前世之事。那時候就是白薇薇一步步的走過來,唇角含著獰笑,斬斷了自己的四肢,看著自己的血啊,一點一點的緩緩流個乾淨。
她痛,卻一時沒有活活痛死!
眼前的白薇薇,那張柔美可人的臉頰,依稀已經有自己記憶之中霜妃的模樣。
一想到這裡,王珠的唇角甚至禁不住綻放一時妖嬈的笑容。
白薇薇看著眼前的女子,一地的碎屍之中,王珠亭亭玉立,妖嬈一笑,給那張清秀若雪的面容忽而添了一絲艷麗妖嬈的氣息,染上了王珠冰雪若潤的眸子。
「王珠,是你,就是你陷害與我!」
白薇薇嗓音之中頓時添了一絲尖銳,恨意無限的說道。
而這樣子的話,於王珠而言,今日已經是不知道聽了多少次了。
似乎每次都是不同的人,都這樣子憎惡著,口口聲聲說是自己陷害她們,說自己是多麼的惡毒。不過,自己雖然是這樣子的惡毒,可偏偏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證據。
王珠的嗓音輕柔而甜美:「白姐姐,這可怖能怪著我。算計你的人可不是我王珠,不過是我從背後推了你一把。更何況,倘若是你,你必定也是會如此待我,你也恨不得如今是我遭受這樣子的欺辱。若我淪落到你這個地步,你是會十分高興,高興我這樣子凄慘的。」
「所以,淪落到這個地步,是因為你蠢——」
白薇薇掙紮起身,恨不得將王珠身上的肉一口口的咬下來:「從小,你就是皇后嫡出,備受嬌寵,可是我只是你的一個小跟班,我任你奴役,在你身邊宛如一個小宮女。可是憑什麼?論容貌,論心眼,論討人喜歡,我哪樣不如你?你可以追著謝玄朗,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喜歡她,可我呢,喜歡太子哥哥卻也是要偷偷摸摸,生怕別人知道。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子的不公平?」
白薇薇胡亂擦去臉頰上的淚水,心裡卻是充滿了恨意。
王珠卻不覺啞然失笑,白薇薇這樣子的人,無論對別人做出什麼樣子的事情,永永遠遠,覺得自己是最為委屈的。
「白薇薇,這世上絕沒有什麼公平,我自然不是什麼好人,可,那又如何?」
王珠的話反而讓白薇薇頓時一堵,原本只道王珠會為之氣結,想不到王珠居然毫不爭辯。
實則王珠也已然不過是不想再繼續浪費唇舌。
王珠低低一笑,隨手將一套整潔的衣衫頓時送上前去。
「難道你不想報復裴家,報復於我?如今你若不想別人知曉你不貞,也只能咬緊牙關,嫁到謝家,嫁給那個你根本不喜歡的謝玄朗。白姐姐,你看似已經不能翻身了——」
白薇薇咬緊了牙關,恨意無限。
難道當真要這麼認輸?白薇薇內心充滿了不甘,一顆心兒生生在叫囂!
王珠慢慢的走過去,走到渾身遍體鱗傷,充滿怨毒的白薇薇面前。
她身邊的宮女甚至是不覺有一絲擔心,擔心王珠會被這惡毒的白薇薇傷了。
可是王珠卻是氣定神閑。
白薇薇惡毒又如何?若論惡毒,恐怕自己比白薇薇更毒更狠!
王珠湊過去,在白薇薇的耳邊甜蜜蜜的低語:「可是就算嫁給謝玄朗,你也未必就一定會輸,仍然有翻盤的機會。像你這樣子的女人,應該最清楚知道,這女人的權利來至於男人的地位。你無妨想一想,如果你能得到謝玄朗的寵愛,那個欺辱你折磨你的裴凰,會不會嫉妒得發狂?」
白薇薇驀然瞪大了眼睛。
可是,她其實對王曦是真愛的,要讓她去討好別的男人?
隨意玩弄一下如李亭之流的感情,白薇薇並不覺得如何。
可若成為別人的妻子,還去爭寵,甚至去博得別的男人的寵愛,只要想一想,白薇薇便是覺得遍體生寒!
她眸光幽潤,死死咬住了紅潤的唇瓣。
博得謝玄朗的愛,氣瘋裴凰?
只要想一想,內心就是無比痛快!
可是,可是自己如今可是不貞的身軀——
一想到這裡,白薇薇頓時也是遲疑起來。
「不貞又如何,只要你抓住這個男人的心,就算這世上所有的人都說你的不是,你在這男子心中,卻仍然是清清白白的。你難道不覺得,這樣子才更有意思。贏了裴凰的,不是什麼名門貴女,不是什麼清白之軀。這樣子,才能更狠狠打她的臉!」
王珠的話讓白薇薇眼睛一亮,旋即又厭惡無比:「王珠,我不會放過你的。」
然而眼前少女清秀無比的容顏,恍若什麼妖魔,竟然生生讓白薇薇覺得有些可怕起來。
她慢慢退後一步,掌心卻不覺升起了一層汗水。
王珠卻不置可否,嫣然一笑。
前世裴凰促使裴家與謝家聯姻,轉頭又出賣了裴家,方才一步步,讓謝玄朗登上那最高的位置。可惜前世,謝玄朗身邊並沒有一個,一個白薇薇——
一條包含狠毒卻故作柔弱的美女蛇。
現在這枚絕毒的棋子,王珠就珍而重之的送上去。
到時候,她是會讓裴凰知曉,沒有殺了白薇薇是最大的錯誤。
當然這條毒蛇也可能反過頭來,狠狠咬她王珠一口。
可若不夠狠,不夠毒,又如何能狠狠如一枚釘子一樣釘入裴謝兩家的聯盟之中?
眼前的白薇薇,就是王珠如今冒險下的一枚狠棋!
雖然,這個遊戲很危險——
想到這裡,王珠漆黑的眸子里頓時流轉了一絲火花,宛如沉潤中的煙花。只有這個樣子,這個遊戲方才是更加有趣,更加刺激。
王珠掏出手帕,輕輕擦過了白薇薇臉頰上沾染的血污,語調卻不覺柔緩起來。
「白姐姐,你這般姿色,當真我見猶憐。姐妹一場,你這樣子言語可當真讓我傷心。以後你到了謝家,咱們姐妹一場,若有什麼需要,妹妹必定會幫襯於你,比如,比如如何籠絡謝玄朗的心。你看看,現在謝郎君不就對我念念不忘?說到對謝玄朗的了解,這天底下可是沒誰比我更加瞭然。」
說到這裡,王珠眼底火光一炸!
不錯,這天底下又有誰比自己更為了解謝玄朗?
從大夏的公主,到冷宮的廢后,自己步步荊棘,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揣測這個男人的心思——
白薇薇身軀之中的懼意方才越發濃重了,明明不久之前,王珠還不過是一個草包。然而眼前含笑替自己擦去臉上血污的王珠,卻是讓她覺得害怕——
好像,好像是什麼妖物附身,正冷冰冰的透過這具皮囊看著自己。
一定是了,一定是這樣子了,王珠這個蠢物必定是被什麼妖怪給附體了。可是這件事情,就算是說出去,那也是沒人會相信的。
白薇薇不覺退後了一步,並且將王珠給自己的衣衫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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