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處處打壓
王珠本來瞧著波濤洶湧的江面,忽而察覺到了什麼,想著碧靈宮宮主凝望的方向望了去。
不知發生何事,卻隱隱覺得覺得有人窺測。
目光望向葉家商隊方向,卻一無所獲。
碧靈宮宮主收回目光,不置可否。
也許王珠那點武功跟他相比是天差地別,可王珠敏銳的觸覺連他都不覺很是佩服,這般天生敏銳真可謂十分難得。
若然能好生調教一般,必定會很是有趣。
葉靈犀不知碧靈宮宮主究竟留意什麼,卻也不覺留意到王珠。
看到這道艷紅身影,葉靈犀內心恨意連連。
一個區區的夏朝公主,居然敢動自己的東西,確實可恨。
說是金枝玉葉,然而其實所謂的公主在這個風雲變幻的年代本來就毫無價值。
王珠收回了自己的眸子,若有所思。
也許是自己這幾日確實也是太疲憊,所以方才杯弓蛇影了。
就在此時,含黛面色有些遲疑,匆匆過來。
「九公主,陳夫人和賀蘭小姐也到了這船上。」
賀蘭月?王珠眸色略深了深,賀蘭月想要入宮為妃,卻是被王珠狠狠算計了一番,想不到仍然糾纏不清。
「陳夫人說擔心夫人,所以十分擔心,前來照顧——」
含黛略略知曉一些事情,知曉王珠必定不快。
王珠清秀臉頰頓時噙著一絲冷笑:「何時讓她們上船,我如何不知?」
張藻略略尷尬,趕緊說道:「陳夫人不是皇後娘家之人,故而並未阻攔。」
早聽聞這九公主是薄情的人,據聞對那靜怡公主也十分薄待,只不知為何京城說她孝順。如今瞧來,果真是性情古怪,也不是如何了不得的事情,為何小題大做。
王珠掃了張藻一眼,張藻果真是自以為是。
她卻不再理會,只囑咐含黛:「你就說了,陳夫人一片心意,我自然是謝過了。只是母后出京,那是因為身染疾病,故而也不敢勞煩,就將這母女兩個請出去。」
說到了此處,王珠挑了挑眉毛,略頓了頓:「若不肯走,就請太子送來幾個侍衛打發出去。」
張藻頓時為之失色,他將人放上來,無非是因為陳嬌是王珠長輩,料來這九公主也不敢無禮。想不到王珠如此打發,居然是絲毫不留顏面。
如此輕狂,連那基本禮數也顧不得了,王珠身為公主,居然如此放肆?
王珠卻不以為意,無視旁人眼神。
她就是輕狂又如何?對於陳嬌那等人,何談應付兩字?
恐怕是有心奚落,來彌補入宮受辱不平,卻實在太瞧的自己一些。
王珠連見都為見,就命人將母女兩人逐出去。
若陳嬌不肯,就試著可要在全京城面前被生生逐出去,當眾受辱!
張藻卻為之齒冷,想不到九公主那純孝名聲之下卻掩蓋著這般輕狂無禮。只不知這般惡毒的真面目,卻是幾時才能為世所知曉。
一想到賀蘭月那嬌柔的身影,張藻頓時不覺添了幾許憐愛。
正因為見到賀蘭月嬌美的容顏,他才不由得放母女兩人上船。想不到就是因為自己一時心軟,居然就為這個美女招惹到了這般羞辱。
張藻越發有些憐愛那個在他面前微微含羞的可人女郎。
下船之後的賀蘭月已經是語帶哭腔:「母親,女兒,女兒可是從來沒受過這般屈辱。」
原本想看到王珠含羞忍辱的模樣,豈料連王珠的面都沒見到!
這個九公主,可是好生無禮。
陳嬌略略氣惱,原本想王珠顧及名聲,不敢當眾拒絕。可沒想到王珠居然撕破臉真逐走自己母女!
王珠可以放肆,然而陳嬌卻不敢。若然此番動靜傳出去,王珠固然會有那跋扈的名聲,然而自己母女也必定是會淪為笑柄。
不但賀蘭月氣憤難言,陳嬌何嘗不是意外之極,依照自己對陳后了解,陳后還不至於如此狠心。
賀蘭月美眸噴火,陳后不過是個棄后,都已經是被遷出宮去,居然還如此輕狂!
不就是顏面無光,所以連見都不敢見自己與母親了。
陳嬌卻不覺輕輕捏了賀蘭月手掌一下,讓賀蘭月到了唇瓣的話兒,頓時生生吞下去。
謹言慎行,陳嬌也不想落下什麼把柄。
陳嬌慢悠悠的理自己髮絲,攏了攏之前因為被驅逐有些散亂的鬢髮,緩緩說道:「皇後娘娘生病,不能被打攪,難道咱們就不能上別的船?九公主不是要嫁到楊家去,楊家莫非不好奇這未來的兒媳婦是什麼性情?」
雖未言明,然而賀蘭月聞弦而知雅意,本來可人的面頰上頓時也是冉冉綻放了笑容:「不錯,咱們可以跟楊家好好說一說。」
最可恨的就是那個王珠,張揚跋扈,十分囂張。
她如此待自己,這些事情,自然是要跟楊家的人說一說。
說說王珠是如何可恨、不堪!
這女人,再張揚還不是要嫁人。更何況如今王珠能嫁入楊家,已經是積福積德了。
陳嬌看到女兒平復下來,心裡也鬆了口氣。
她慢慢的說道:「我們家老爺,當年和楊丞相可是同榜進士,這情分可是不一般。既然如此,讓楊家帶我們一程,料想楊家也絕不會不答應。」
隨即陳嬌就下了拜帖,命家人送過去。
楊夫人瞧見這副拜帖卻也有些訝然,而楊薰看到拜帖上的字卻不覺若有所思。
「母親,不如我們將賀蘭家母女兩人接過來,也算是不失禮數。更何況這位賀蘭夫人算是九公主的長輩,更好打聽九公主的性情。」
楊夫人聞言,不覺怦然心動。
實則楊薰是知曉這兩個女人是被王珠生生趕下去,想來對王珠也不會有什麼好話。
楊煉卻忽而插口:「母親可知,這兩個女子是被九公主逐下船方才過來的。」
楊夫人微微尷尬,何止楊薰,她也是有所耳聞。
楊煉再加了一句:「那母親又可知,當初賀蘭知府可是想將女兒送入宮中給夏熙帝為嬪妃,所以方才讓九公主如此厭惡。」
楊夫人這倒是第一次聽說,然而身為女子,她並不為陳后覺得可憐,反而覺得王珠這醋意未免太大了一些。如此性情,並不是楊夫人所期待的溫婉淑女。
楊薰卻說道:「陛下坐擁天下,添一個女子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這件事情,九公主未必就沒有什麼錯處,偏聽則暗,大哥何不聽聽賀蘭母女的說辭?」
楊煉卻斬釘截鐵的說道:「薰兒,我並不好奇這樁事情誰對誰錯,卻只知道九公主趕下去的人,我們迎上來,這可是打了九公主的臉。母親,我並不想傳出這般謠言。」
說罷,楊煉拂袖而去。
楊夫人頓時為之氣結!
楊煉的態度,讓她很是不滿。
「九公主還沒進門,他就處處維護,以後哪裡有我這個娘的位置?」
楊薰正想要繼續挑撥幾句,楊夫人卻又話鋒一轉:「不過煉兒所言也未嘗沒有道理,明著給皇后沒臉,老爺知曉也會怪罪於我。這賀蘭母女,就回絕她們,只說並無空餘位置,恐怕委屈了她們。」
說到底,楊夫人再如何不滿,也是不想回絕兒子的意思。
楊薰為之氣結,卻仍然不肯干休,繼續挑撥幾句:「我看花神流血淚是假的,可九公主是災星的事情就未必不真,否則皇後娘娘也不會被克出宮。」
楊夫人略略心動,卻不好說什麼。
楊薰不知母親和大哥真實想法,心裡那絲不痛快卻也是不斷加深。
憑什麼王珠被大哥這般周全體貼的相待?她怎麼配得到這些。
一旁的朝鳳聞言,更不覺心裡嫉恨痛苦。
一旦王珠入門,自己必定沒有立足之地。
可能王珠還沒入門,自己就已經沒有立足之地了。
想到了這裡,朝鳳撫摸自己小腹,第一次不確定自己是否能保住這個孩子。
楊煉瞧上去,早被這個九公主給迷住了,又如何能有自己的容身之處呢?恐怕沒半點心思,放在這個孩子身上!
楊家下人退去了拜帖,言語雖然十分客氣,卻仍然是婉拒的意思。
陳嬌頓時臉色白了白!
以陳嬌的心計,此時此刻,居然也是覺得難以忍耐。
賀蘭月氣得渾身發抖:「那楊家,那楊家莫非腦子壞掉了,居然,居然用那等理由搪塞。莫非欺我們是三歲小兒,如此打我們的臉?」
陳嬌也顫抖著握住了女兒的手掌,面頰一片陰柔隱忍。
「是母親算得錯了,楊家既然始終不肯退親,一心一意娶那王珠,必定是死死站在皇后那邊。留下我們,豈不是打皇后的臉?這等奸滑小人,必定是不肯的。」
賀蘭月對陳嬌也頗有怨懟:「既然如此,母親方才提議,不就是讓我們趕著受辱?」
卻渾然忘記,方才自己也是同意此事,催促母親快些如此。
陳嬌一時默然無語。
賀蘭月煩躁的扭頭,目光卻落在了楊家官船之後,那艘十分奢華的葉家船隊之上。
「母親,方才女兒問過那個張統領,說後面跟著那船是商人的商隊。估計是跟在皇后船隊後面,盼望能得到幾分安全。咱們就去上那商船,必定是被千萬追捧,還不必受什麼氣。」
士農工商,商人本來就居於末位,身份卑賤。
自己父親是朝廷命官,紆尊降貴前去,必定也是會讓對方受寵若驚吧。
想到這裡,今天倍受打擊的賀蘭月就喚隨行奴僕向著葉家商隊前去。
陳嬌隱隱覺得不妥,可這女兒素來驕縱,她實在也不好說什麼。
更何況陳嬌想來想去,也想不出為何自己的心裏面會覺得不妥,
唯一覺得不妥就是她覺得葉家商船似乎是華麗了些許?
可縱然有些古怪,那似乎也是不算什麼。
就算對方是皇商,在陳家家世面前,也還不就服服帖帖。
更何況陳嬌心裡堆了一口惡氣,也是想要嘗嘗被人奉承滋味,故而也未曾阻止女兒。
聽到葉家奴僕回稟,葉靈犀頓時不覺輕攏煙眉:「賀蘭家?」
那絕美的臉頰也不覺泛起了絲絲困惑,思索片刻方才想起這小魚小蝦究竟是誰,
雖不屑理會,然而略知曉這賀蘭母女和王珠的恩怨,葉靈犀倒是別有心思起來。
——若讓這等貨色去折辱了王珠,豈非更加有趣?
一時之間葉靈犀也是沉吟未決,並未立刻下令逐走。
然而碧靈宮宮主卻忽而輕撫手指間的玉石棋子:「葉家若讓這等俗物上來,我恐怕也不屑留在這裡。」
葉靈犀頓時面頰微紅,一時只覺得面上無光。
不錯,葉家商船若讓這等人物上來,豈非是自折身份?
碧靈宮雖和葉家是敵非友,關係曖昧,卻也不至於要在碧靈宮面前落了臉面。
想到了這裡,葉靈犀容色微沉,隨意一揮手,那侍衛已然是明白葉靈犀的意思。
那纖纖素手輕捲簾子,葉靈犀居高臨下看著這一對母女,頓時冷然一笑。
簡直是不自量力,這夏朝莫非就都是這等不自量力的貨色?
她高高在上,眸色微冷,有那傲視天下的姿態,而區區的賀蘭月卻宛如螻蟻。
葉靈犀瞧著自己那鑲嵌珠玉的碧玉鞋,這雙鞋碧玉生輝,精緻燦爛,做得十分盡心。
可縱然是這個樣子,這雙鞋子她也未必會多穿幾次。
賀蘭月這個知府女兒,在她瞧來不過是鞋邊泥!
然而賀蘭月卻並沒有鞋邊泥的自覺。
楊家固然婉拒,言談之間也是頗為客氣,多少也是瞧著賀蘭月父親與楊丞相是同榜情分。
然而如今葉家拒絕卻分明是無禮輕蔑到了極點!
言談之間,分明將賀蘭家母女視為蹭吃蹭喝之流!
縱然被逐出皇宮,縱然是被王珠羞辱,可人家到底是皇族親貴,明面上總是還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可如今葉家說辭,卻也是徹徹底底的將她們臉面給狠狠踩下去,簡直是落泥地上一般!
區區商賈!不過是區區商賈!
賀蘭月只覺得腦子裡最後一根弦也是被生生崩斷!
在家,她千寵萬寵,千般嬌貴。就算有幾個姐姐妹妹的作妖,哪裡不被她整治得服服帖帖。
如今,卻是處處不順,招惹這奇恥大辱!
她扯下了面紗,眼底頓時流轉了一絲暴怒。
賀蘭月尖聲罵道:「不過是區區商賈,賤到泥地一般的東西,有些財帛就刻意炫耀,簡直不知其身份,簡直是生而下賤——」
葉靈犀原本只是漫不經心聽著,多瞧賀蘭月一眼也只當是觀察螻蟻。
然而賀蘭月那連綿不絕的罵聲,卻是惹得葉靈犀眉宇間驀然流轉幾許冷銳!
葉家顏面,豈容人詆毀?
縱橫幾國,葉家能多年來讓人聞風喪膽,只靠著一件準則,那就是犯葉家者必死!
葉靈犀絕美容顏之上,忽而就泛起了一絲修羅般的笑容,若螻蟻狠狠咬了手一口,那麼這小蟲子也應當是粉身碎骨。
她眼底忽而有些狠意。
葉靈犀沒吩咐什麼,葉家的人都是訓練有素,又何須葉靈犀吩咐?
賀蘭月仍然在罵:「若非秉性卑賤,何至於錙銖必較,行那商賈之事,果真是不知禮數不明尊卑——」
一旁,卻是葉家的黑衣侍衛,容色漠然,不見喜怒。
陳嬌本想阻止女兒,可轉念一想,也得給女兒發泄一下內心之中的怒氣。
區區的商戶,得罪了就得罪了,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然而那黑衣侍衛驀然拔出劍,向著賀蘭月狠狠刺去,十分狠辣,毫不容情。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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