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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 雲蕊兒受辱

  王珠卻也是沒什麼慍怒之色,反而是那泰然自若的樣兒。


  對方言語之中雖然是有些羞辱之意,然而王珠似乎也是一點兒都聽不出來。


  「琴棋書畫雖然是有趣,可那不過是玩樂消遣的東西。便是爭個輸贏,又能有實際的什麼用處。除了跟人爭個彩頭,又能有什麼實際的用處?難道還能攻城略地,造福百姓,變出銀子?不過一些想要往高處嫁的貴女,倒是一心一意撲在這些上面,若略略有些名聲,也好似彩羽的鳥兒吸引配偶一般,能容易嫁個好男人,一番情趣也容易籠絡住丈夫的心。」


  王珠說到了這兒,輕輕的搖頭,不覺又品了一口茶水,一派輕蔑之態。


  「你家小姐倒是很有錢,不過若是想要出名,那就另外尋個踏腳的。想來她棋下得不錯,只要下棋贏了誰,就覺得比別人要強些。」


  一番話尖銳諷刺,便是素玉也是面頰白了白。


  身為葉家的婢女,她也是心高氣傲,眼高於頂的。


  如今素玉也是沒曾想到,王珠居然是會這樣子說自己小姐。


  含羞之餘,卻也是竟然覺得王珠這些歪纏居然有點道理。


  葉笑兒不就是如此擠兌,用那奇珍異寶,拿捏住女人愛美的軟肋,趁機壓壓王珠?

  畢竟葉笑兒的棋藝確實也是十分高妙。


  至於樓上的葉笑兒,此刻面色竟然是有些發僵難看。


  她若被人無故辱罵,斷然不會如此生氣。


  要緊的是,王珠倒是確確實實的說道了自己的痛處了。


  畢竟葉笑兒的心中,確確實實的,是想要攀附上碧靈宮宮主。


  可她絕不是將自己變成碧靈宮宮主的玩偶,只因為能配得上碧靈宮宮主的,也只有自己罷了。


  底下的素玉也是無言以對,而茶樓之中的客人更是流露出瞭然之色。


  王珠不說,可能還有些讓人糊塗。


  可是如今王珠開口這麼一解釋,頓時也是讓人恍然大悟了。


  難怪這彩頭竟然是如此貴重,想來是千方百計求來趁機出名了吧。


  最初葉笑兒在眾人眼中是是一個出身神秘的貴族女郎,如今卻也是頓時變得如商戶一般市儈不堪。


  葉笑兒是聰明人,自然是知曉王珠一番言語所造成的殺傷力。


  她剋制力是極好的,如今卻也是生生壓下了自己內心之中一縷焦躁惱恨之意。


  葉笑兒含笑,笑容卻也是微微有些冷意:「這九公主確實是有些意思,大夏宮中養出的公主,果真是刁蠻了點。說話,卻也是有些不知分寸了。」


  她的言語聽著平平淡淡的,可是錦城公主在她身邊侍候久了,卻也是頓時流轉了一縷畏懼之情。


  初見葉笑兒時候,錦城公主也是覺得她談吐清雅,言語和氣,那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瞧著,倒像是個嬌養的閨中女子。


  可是實則,葉笑兒那清雅的容貌之下,卻也是隱藏著嗜血的蠢蠢欲動。


  連錦城公主這樣子久經血腥殺伐的人,卻也是為之心驚。


  王珠一番言語,惹惱了這樣子的女子,只恐怕也是會後患無窮。


  葉笑兒的一雙眸子卻也是微微深邃,她倒是要讓王珠瞧瞧,誰方才是真正的庸脂俗粉。


  也許王珠是有幾分聰慧,幾分的能力。


  然而王珠的出身如此,她長於大夏宮中,從小被嬌寵,眼界必定是被有所限制,絕對不可能跟自己同樣的層次。


  葉笑兒的一雙眸子之中頓時流轉了殺伐之色。


  那眼中的光彩委實是有些令人不由得覺得心驚。


  今日王珠的言語,葉笑兒是必定會讓王珠後悔的。


  海家,雲蕊兒卻也是病懨懨的回去了。


  想到了林墨初的那些話兒,雲蕊兒十分不甘,又備受羞辱。


  她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快了。


  丫鬟桔子輕輕的走過來,奉送上了茶水。


  雲蕊兒手指輕輕一碰,面色卻也是頓時不悅起來:「好端端的,這杯茶居然是這樣子熱。莫非,你是想要燙著我?還是你也是瞧中夫君,想著那崔清河不在了,竟然是生出了做妾的心思不成?」


  說到了這兒,雲蕊兒一杯茶頓時潑過去,劈頭蓋臉淋了桔子一臉。


  幸好那茶水並非十分滾熱,不過是雲蕊兒借題發揮,所以方才是如此行事。桔子雖然是狼狽了一些,倒也是並無什麼大事。


  這桔子不過中等姿色,看著老老實實的,並不像什麼狐媚。


  雲蕊兒說什麼桔子想要做妾爭男人,那也不過是借題發揮,趁機落桔子沒臉。


  她來到了海家,楊氏只不過面上過得去,假意客氣,並非真心相待。


  這個桔子,不就是楊氏放在自己身邊,瞧著自己,做個耳目的?

  楊氏眼皮子淺,又是妾室提拔上來的,什麼規矩都是不懂。兒子既然是楊氏的心肝兒肉,自然也是讓楊氏死死的抓在了手裡面。


  這明著往兒媳婦房裡面塞人的丟臉事,楊氏也是做得出來。


  原先雲蕊兒是想著忍辱負重,得到楊氏的喜愛,得到海飛龍的專寵。


  這些打算,在雲蕊兒還沒有到海家之前,是覺得輕而易舉的。


  可到了海家,她才知曉從前崔清河日子是過得多苦了。


  海飛龍總是挂念崔清河,又覺得自己對崔清河真情一片,崔清河被人逼走了那也必定是別的人的錯。而這個別人,自然是楊氏和雲蕊兒。


  海飛龍待她一會兒冷一會熱的,把個雲蕊兒的驕傲打得粉碎,更是讓雲蕊兒生氣得要死。


  而比起楊氏,海飛龍也是顯得可以忍耐了。


  楊氏明裡暗裡,敲打雲蕊兒那痴戀雲暖陽的事情也還罷了,總是雲蕊兒自己嘴裡說話沒什麼分寸,以至於被人捉住痛處。


  然而雲蕊兒到了海家,轉頭買了根髮釵,居然被楊氏給埋怨上了。


  說她這個做媳婦兒的不勤儉,花錢也是沒規矩。暗示崔清河從前花的是自己的嫁妝,而不沾海家的銀子。


  而雲蕊兒聽了,卻也是充耳不聞。


  她可不是崔清河那等傻子!

  楊氏卻不念情分了,便讓海家賬上不給雲蕊兒支銀子花銷。一邊,又言語不客氣,說雲蕊兒如今名分不上不下,說是妾室也是可以的。若是雲蕊兒不聽話,海家乾脆將崔清河請回來,自己兒子不是還念叨著?


  別看楊氏是妾室所觸,這打壓媳婦兒的手段,也還當真有些。


  又還弄張織布機,只讓雲蕊兒身為少夫人要帶頭勤儉,耕耘織布。


  只因為雲蕊兒明著不肯聽楊氏的話,當真是讓楊氏給怒了。


  若是崔清河,只恐怕也是想個法子軟綿綿推了卻不傷楊氏顏面。


  然而雲蕊兒卻也是不是省油的燈。


  她只推脫自己月事沒有來,說不準肚子里有了動靜。楊氏苦等抱孫子,頓時對雲蕊兒軟下來。


  雲蕊兒也是趁機不客氣,吃喝用度,樣樣都要用最好的。


  楊氏心疼銀子,雲蕊兒卻也是根本不知道客氣。


  左右也是撕破了臉,雲蕊兒行事更是全無顧及。


  桔子面頰被潑了水,頓時也是泫然欲泣,分明是要哭出來的模樣。


  她雖然是個下人,讓雲蕊兒平白羞辱,心裡也是有些不好受。


  雲蕊兒卻也是全無歉疚,誰讓這桔子是楊氏身邊的狗?


  既然是這個樣子,那也是桔子自作自受。


  她冷冷的說道:「還跟木樁子一般站在那兒做些什麼?茶既然不合口味,還不另外給我沏茶過來?」


  桔子身為下人,自然只能乖乖聽從。


  雲蕊兒瞧著桔子的背影冷笑,別看桔子老實,可心眼顯然不少。


  自己羞辱了她,一多半會跑到楊氏跟前去告狀。


  可就算是去告狀又如何?楊氏知道了又如何?她就是明著打楊氏的臉。莫非自己潑了房裡丫鬟一杯茶,楊氏還能訓斥自己不成?

  她就是要讓楊氏吃了這啞巴虧,有苦也是說不出來。


  一想到了這兒,雲蕊兒頓時冷笑不已。


  隨即雲蕊兒撫摸今天買來的衣服料子,又頗為無聊的扔到了一邊了。


  這些布料十分精緻,花的銀錢也是價值不菲。


  可是縱然是這個樣子,也無法讓雲蕊兒開心。更何況,今日自己還是被林墨初給羞辱了。


  她花這麼多銀子,買這些個東西,一多半原因,就是讓海家不痛快。


  雲蕊兒的心裡鬱悶死了,總是要發泄一二。


  沒過一陣子,桔子也轉身回來了。她也是沒再奉茶,反而是低眉順目的說道:「少夫人,夫人請你過去,有話兒要跟你說呢。」


  桔子垂下頭,面上的神色那也是晦暗不明。


  雲蕊兒冷哼一聲,輕輕的站起身。


  她與桔子錯身而過的時候,驀然一伸手,居然也是狠狠的一巴掌抽打過去了。


  桔子挨了一巴掌,面頰紅腫,卻也是不覺愕然抬頭。


  「你這個丫頭,想來心中必定是想瞧我的笑話了。」


  雲蕊兒用絲綢的帕兒輕輕的一擦自己的掌心,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是我的下人,我對你是要打就打,要罵就罵。誰也不能說我的不是!」


  桔子只能隱忍,只因為雲蕊兒說的都是實情。


  便算自己再恨雲蕊兒,也是對雲蕊兒無可奈何。


  雲蕊兒一扭腰,也就走到了楊氏的院子裡面去了。


  楊氏髮髻高梳,一張保養得宜的面容仍然是風韻猶存。


  當她看到了雲蕊兒進來時候,眉頭卻也是不覺輕輕皺起。


  事到如今,楊氏是當真有些後悔了。從前楊氏對崔清河是處處挑剔,覺得這媳婦兒不聽話,行事也是令人不喜歡。


  瞧崔清河行為舉止,根本是沒有絲毫的大氣。


  然而如今,崔清河和雲蕊兒一比,那也是顯得知書達理。


  雲蕊兒那是明著蹬鼻子上臉,跟自己不對付,從前的聰明乖巧那都是虛的。


  當真一番接觸,方才是知曉雲蕊兒是何等的桀驁不馴,令人不喜。


  雲蕊兒也是知道楊氏不喜歡自己,她卻也是沒有隱藏的必要。


  自己就是要明著跟楊氏斗!氣死這老賤人!

  雲蕊兒也是大大方方的進來,一雙眸子流轉,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兒。


  「母親,聽說你叫我過來,那也是不知道為什麼。今日我挑了幾件上等布匹,料子不錯,待會兒我送一匹到你的院子裡面,我瞧您容貌美麗,也是穿得出來的。」


  說到了這兒,雲蕊兒掩住了唇瓣,微微一笑。


  她就是明著告訴楊氏,自己又花錢了。


  楊氏心裡必定鬱悶,可也是拿自己無可奈何。


  既然楊氏算計了自己的清白,讓自己一無所有,那麼自己必定也是要將自己所受的苦楚千倍萬倍的奉還!


  如今只是給楊氏小小的氣受,那也是不算什麼了。


  說到了這兒,雲蕊兒也是摸摸自己肚子,笑吟吟的說道:「原本我也是不愛買這花兒布兒的,也許肚子里有了個小人兒,所以方才委屈不了自己吧。」


  楊氏盼著兒子有后,那可是想瘋了,雲蕊兒也是抓住了這個軟肋。


  原本雲暖陽也是安排了,讓她喝葯。


  過一兩個月,自己也是會有那種顯懷的樣子了。


  到時候,更是能將楊氏吃得死死的。


  想要海家留後,還不得奉承一二?雲蕊兒向來也是個得勢不饒人的性子。


  楊氏倒是溫婉的笑起來:「蕊兒你從小在家裡嬌生慣養,散漫使錢,也難怪你是這樣子的性子。總不能你方才到了海家,居然是讓你勤儉節約起來了。反正,你娘家的陪嫁還是有幾箱子,也是夠你花的了。」


  雲蕊兒頓時一怔,自己是要花海家公中的銀子,怎會花自己的嫁妝呢?

  楊氏仍然是一臉慈和:「你如今這小孩子一般的性子,當真是顯得天真可愛,我也是喜歡你喜歡得緊。只不過,你既然是這樣子的性子,凡事也是要長輩約束你一二。你那些嫁妝,幾個箱子我已經抬走了,總是替你看著。不過蕊兒,我也不是說你,你要花自己嫁妝我也是沒有什麼好說的,可總是要為將來打算打算。」


  雲蕊兒頓時明白楊氏的用意。


  自己在海家無根無底,楊氏將自己嫁妝抬了,自己居然是絲毫不知曉。


  想透了這一點,可不是生生將雲蕊兒給氣瘋了?

  雲蕊兒頓時怒道:「你憑什麼?你們海家的人都是盜賊不成?一個婆婆好端端的偷媳婦兒院子里的東西,買些布料首飾都是如此刻薄。妾抬上來的,都是當真上不得檯面!」


  雲蕊兒當真是氣壞了,不覺生生的向著楊氏撲過去。


  不過楊氏既然做了這檔子事,自然是早有打算。


  不待楊氏吩咐,兩個粗使的婆子卻也是過來,一把將雲蕊兒的雙臂死死的握住了,不讓雲蕊兒掙扎。


  而那婆子頓時苦口婆心的說道:「少夫人,你肚子里約莫是懷了小人了,要是不小心,怎麼對得起海家的列祖列宗!我瞧你,還是消停些,免得自誤誤人。」


  雲蕊兒會些粗淺的武功,可這兩個粗壯的婆子竟然也是武功出挑的,只將雲蕊兒當成了弱雞一般。


  楊氏嘆了口氣,卻也是一臉悲憫:「蕊兒,你這般胡鬧,可是當真不成。你要為海家開枝散葉,我怎麼都是讓著你,怎麼都由著你,卻也是沒想到你竟然是會如此行事。」


  雲蕊兒說她是妾抬上來的,上不得檯面,楊氏眼中卻也是閃動光芒。


  想不到從前雲蕊兒在自己面前千般賣巧,實則心裏面卻也是瞧不上自己。


  楊氏含笑走過去,卻笑著重重打了雲蕊兒一巴掌,卻是將雲蕊兒打得怔住了。


  看著雲蕊兒獃滯的目光,楊氏一陣子的快意。


  「你這個做晚輩的,如今這樣子的不尊重長輩,我自然也是要教一教。否則豈不是將你給耽誤了?」


  最初的震驚過去了,雲蕊兒頓時湧起了滔天巨怒!

  楊氏居然膽敢打自己?

  她一個妾抬上來的女人,居然膽敢打自己這個雲家的嫡出女兒?


  簡直是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雲蕊兒這樣子的發瘋,楊氏卻泰然自若。


  楊氏早打發海飛龍過來,說有話兒要說。


  此刻楊氏餘光掃到了海飛龍,頓時讓那婆子放手了。


  雲蕊兒早就失去了所有的冷靜,不覺向著楊氏撲了過去。


  楊氏一臉惶恐之色,卻似乎受驚到了極點:「蕊兒,你,你有話好好呀。」


  然而還沒等雲蕊兒撲倒楊氏身上,她身子頓時被一股子巨力扯過去。


  海飛龍對楊氏素來孝順,又怎麼能容忍雲蕊兒毆打自己的親娘?

  這可是大不孝!


  雲蕊兒身子被生生扯住了,頓時也是被硬生生的帶著沖向了另外一頭。


  咚的一下,雲蕊兒磕住了桌角,額頭頓時鮮血淋漓。


  這一下,可是大大出乎海飛龍的意料之外了。


  雲蕊兒這傷,並不是他所預料到的。


  甚至楊氏,一雙眸子之中也是微微有些訝色。


  只不過楊氏最初雖有驚訝,又覺得這不算什麼。


  雲蕊兒算什麼,殘花敗柳推著送著來海家罷了。


  她卻整日做妖,並且對自己毫無尊重。


  況且雲蕊兒到底懷沒壞,那也是說不準,也許只是月信遲了些日子罷了。


  楊氏心神一定,頓時也是唱作俱佳的哭訴起來了。


  「蕊兒,蕊兒,便是我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你也不合如此啊。哎,飛龍,你下手也是未免太狠了。」


  海飛龍只因為雲蕊兒仍然怨恨楊氏,所以這樣子鬧,一時愧疚之意散了許多,反而湧起了一縷的煩躁。雲蕊兒如今,莫非還是不肯安分在海家?


  最初他是對雲蕊兒十分愧疚,可是日子一久,海飛龍又有點不喜歡這種總欠了別人的感覺。


  他又不是故意的,雲蕊兒總鬧騰不休,也是讓海飛龍心中鬱悶。


  海飛龍扶著雲蕊兒起來,瞧著雲蕊兒那染著鮮血的面頰,卻也是有些不敢直視。


  他不覺側過頭去:「好端端的,你又鬧些什麼?母親畢竟是你的長輩,你這樣子對她動手,豈不是十分不孝?」


  雲蕊兒也是沒料到,自己被楊氏傷了,海飛龍還口口聲聲,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她頓時厲聲說道:「你的好娘親,如今居然是將我嫁妝扣住了,悄無聲息的抬到了她的院子裡面來。海飛龍,你快些將嫁妝還給我。」


  原本雲蕊兒認定海飛龍必定是會服軟愧疚,豈料海飛龍卻也是說道:「便算如此,你跟長輩這樣子鬧,又成何體統?」


  雲蕊兒這個樣子,海飛龍很是不喜歡。


  除了蘆娘那次,崔清河在楊氏跟前,自己跟前,都是那樣子的溫柔。就是這樣子的溫柔,也是讓海飛龍著迷不已的。


  雲蕊兒當真不是他喜歡的,太粗野了吧。


  楊氏掏出了手帕,輕輕的擦擦自己的面頰:「我只瞧你小孩子家家,行事也不穩重,總是一團孩子氣,所以幫你收納你的嫁妝,作為長輩幫你管一管。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想我的,竟然以為我要貪圖什麼。飛龍,娘是這樣子的嗎?」


  海飛龍自然不會覺得楊氏會貪圖雲蕊兒什麼。楊氏不過是身為長輩,瞧著雲蕊兒行事不穩重,管管她好了。


  雲蕊兒沒有說話,任由鮮血滴落在了面頰之上,竟似有幾分可怖。


  楊氏心裡冷笑,果真是個小丫頭,自己要收拾對付可是容易得緊

  她卻也是不理睬雲蕊兒了,對海飛龍說道:「飛龍,我今日叫你過來,是你父親明日生辰。若是往年,必定是要大肆操辦。只不過今年,有些事情弄得沒臉,也是不好請許多外客了。雖然是這個樣子,海家家族裡的幾房親戚,還是要走動走動的。你也是要顯得體面些,不要讓別人瞧輕了去。」


  說到了這兒,楊氏卻也是不覺掃了雲蕊兒一眼。


  而海飛龍也是明白了楊氏的意思,也不覺對雲蕊兒不滿意。


  雲蕊兒遇到自己父親生辰,竟然也一點討好的心思都沒有。


  相反,雲蕊兒卻花錢買那些胭脂水粉,珠寶首飾。


  從前崔清河,那是從來不會失了禮數。


  越比,海飛龍越覺得雲蕊兒是不如崔清河的。


  楊氏心中得計:「如今蕊兒受傷了,心緒不佳,我瞧明日也是不必現身,好生休息吧。」


  海飛龍想了想,也是覺得這樣子是極好的。


  雲蕊兒卻也是輕輕的垂下頭,一副安安分分的樣兒。


  她忽而福了福:「母親,我知道錯了。」


  楊氏心中頓時舒坦,如今雲蕊兒這匹烈馬還不是服軟了。


  正因為如此,雲蕊兒向前走了幾步,楊氏卻也是沒有留意到什麼不對。


  正在這個時候,雲蕊兒驀然就拔下了自己髮釵,狠狠的向著楊氏給刺了過去!


  她是刺向楊氏的咽喉,竟似要殺了楊氏。


  楊氏尖叫了一聲,用手一擋,卻也是被劃破了衣衫,一串血珠子頓時冒出來,一股子鑽心的劇痛傳來。


  雲蕊兒一刺不中,要再刺一下。


  海飛龍卻也是反應過來,頓時將雲蕊兒手中髮釵奪下去,並且狠狠打了雲蕊兒一巴掌。


  楊氏方才是假裝的,如今卻也是當真駭得面頰都是發白了。


  「孽障!孽障!她,她是要殺人啊。」


  楊氏捂住了手臂,一臉痛楚!

  雲蕊兒方才的那份安穩平靜卻也是頓時蕩然無存,臉皮撕破了,也是顧不得這麼多了。


  「楊氏你這個老賤人,若不是你,我的清白怎麼會被毀掉了?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我何至於來到海家,嫁給這樣子一個沒有用的丈夫?」


  那婆子雖然抓住了雲蕊兒,可是雲蕊兒卻也是瘋狂的扭動,讓抓她的人也是不覺心生一縷懼意。


  至於海飛龍,他卻也是徹頭徹尾的呆住。


  雲蕊兒這樣子說,他內心之中一縷微薄的情分都是蕩然無存。


  楊氏原本想要收復雲蕊兒,卻也是沒想到被雲蕊兒惡犬反咬。


  楊氏如今的氣,那也並不是假的,是貨真價實的動怒!

  「雲蕊兒,想不到你竟然是這等東西。莫非以為你是雲家的女兒,海家都是不能將你如何?來人,將少夫人給押下去,給我將她關起來。從今以後,我們海家就多了個瘋了的少夫人!傳出去,雲蕊兒已經瘋了!」


  雲蕊兒卻也是發狠了也似說道:「我是雲家的女兒,你們海家如此算計,又如此待我,我要大哥過來,將你們一個個的殺了,我要海家一個活人都是沒有。」


  她原本是個容貌嬌美的可人女子,可是如今瞧著她說話神色,聽著她說話的口氣,任何人都是會不寒而慄的。


  楊氏驀然打了個寒顫,目光示意,讓人將雲蕊兒嘴給堵住了。


  可饒是如此,雲蕊兒那一雙妙目,仍然是透出了濃濃的怨毒,叫海飛龍都是不敢直視。


  雲蕊兒被帶下去了,楊氏仍然憤憤不平的樣子。


  她不覺有些惱恨:「她再鬧,就送去關到了瘋人塔。不要留在海家,丟人現眼了。飛龍,母親會為你再討一個名門淑女。」


  可是楊氏的這些話,卻也是觸及了海飛龍的傷心之處了。


  若不是楊氏作梗,崔清河又怎麼會離開自己呢?


  想到了方才雲蕊兒的目光,崔清河驀然打了個寒顫。


  雲蕊兒的眼神,是那樣子的惡毒,那樣子的陌生,一點不像自己記憶之中那嬌美無限的模樣。那樣子的模樣,當真有一種讓人覺得不吉利的感覺。崔清河是永遠不會那樣子看自己的,就算離開自己了,崔清河的眼睛里只有淡漠,而沒有那種可怕的怨毒。


  自己怎麼會瞎眼了,為了雲蕊兒這樣子的人,放棄世界之上最為重要的東西?


  咚的一下,雲蕊兒被重重的扔入了房間之中。


  海家的人均是楊氏的心腹,也是沒有手下留情。


  這一摔,卻也是讓雲蕊兒摔得七葷八素,腦子亂糟糟的一片。


  等到雲蕊兒略略清醒的時候,卻也是聽到了外頭咚咚的聲音,竟然是有人用木板將房間門窗給封上了。


  雲蕊兒頓時撲過去,瘋狂推門,嘶吼了一陣,外頭卻也是沒有人回應。


  她額頭受傷,海家也是沒人理會她,更沒有人給她食水。


  雲蕊兒先前瘋狂大叫,漸漸的卻也是不得不安靜下來了。


  她時而清醒,時而模糊,過了陣子,卻也是聽到了外頭似有些喧鬧之聲。


  卻也是依稀記得,海家是要做壽。


  楊氏倒是當真心狠,居然軟禁自己,而海飛龍居然也是沒有絲毫維護。


  她再拍門幾下,嗓音卻也是有些嘶啞了。


  任由雲蕊兒如何的嘶吼,外頭卻也是沒半點回應的聲音。


  雲蕊兒也是力氣全無,也便是這樣子軟軟的癱軟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又黑了下來,外頭的喧鬧之聲卻也是安靜了。


  雲蕊兒聽到了叮叮咚咚的聲音,竟似有人動那些木板。


  她瞧著門大開,一道纖弱的身影走進來。


  那女子提著燈,燈火輕輕的照在了她的面頰之上。


  來的少女居然是雲蕊兒身邊的丫鬟桔子。


  只見桔子沒了平時那唯唯諾諾的樣子,反而眼中閃動復仇的火焰。


  雲蕊兒不覺怕了,向著後面挪動,嗓音沙啞:「你這個賤婢,究竟要做什麼?」


  桔子輕輕說道:「少夫人,你到了這個時候了,居然還在罵人。我們丫鬟,那也是人生父母養的。」


  她的眼睛裡面充滿了濃濃的惱恨:「你不是說了,你是主子,我是丫鬟,想要怎麼欺辱都是可以。可如今我偏偏要還回來給你,我偏偏要打回去。」


  雲蕊兒簡直氣瘋了:「賤婢,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桔子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為什麼不敢,你如今落魄,誰都可以欺辱。你是雲家的小姐,我自然不能殺了你。可是夫人說得對,讓你當一輩子的瘋婦,雲家才不會理會。今日我打你一巴掌,明日我踢你兩腳,後天我剋扣吃喝讓你給我下跪。那又如何?你去向誰訴苦去?」


  桔子的描述,頓時也是讓雲蕊兒不寒而慄。


  她不想這樣子,她絕對不要這個樣子。


  便算自己原本沒有瘋,可是也是會被折磨瘋了的。


  桔子卻冷笑著,一步步的向著雲蕊兒走了過去。


  雲蕊兒嚇得驚叫連連,面色都是已經變了。


  自己怎麼不瘋了?

  自己為何不幹脆就死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桔子胸口卻也是冒出了一截帶血的劍尖兒。


  桔子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手中的燈籠落在了地上,頓時也是噼里啪啦的燒了起來了。


  她背後的人抽出了劍,咚的一下將桔子的身子甩到了一邊。


  雲蕊兒駭得喘不過起來,尖聲說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想要死呀。」


  而她的腿間,已經是那一片的腥臭了,竟然是生生嚇尿了。


  殺人的黑衣人卻也是忽而冷笑:「放心吧,雲二小姐,我是不會殺你的。我家主子,可是跟你哥哥合作,一起行事。」


  雲蕊兒痴痴的聽著,卻也是微微有些恍惚。


  她的淚水頓時狂奔湧出來,哥哥,哥哥來救自己了,將她從那豬狗不如的地獄給生生拖出去。


  大哥,大哥永遠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而那殺手的聲音,卻也好似從天邊飄過來一般:「況且,整個海氏一族均被滅了個乾淨,到時候你這唯一活下來的海家少夫人,豈不是能順順噹噹的繼承海家的家業。」


  雲蕊兒心念流轉,一道靈光涌過了。不錯,今日海家做壽,族人都是會來這兒。然後,再統統都殺了,一個都是不留!

  夜色之中,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慘叫之上,糅合成一曲屠殺的悲歌。在這悲歌的最高調時候,周圍都是哭嚎慘叫的聲音。


  然而漸漸的,這些聲音卻也是漸漸的小了,最後都沒什麼人聲。


  那些黑衣人在死屍之中搜索,遇到還有活氣兒的,都是一劍補上去。


  雲蕊兒鞋子也是沒有穿,她一步步的走出去,宛如一具幽靈。


  整個海家,上上下下的,被屠殺殆盡,一個不留!

  地上血流成河,躺著一具具的屍體,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這一幕讓雲蕊兒說不出的痛快,可是又說不出的害怕。


  是怎麼樣的能量,居然是能如此短暫時間之類,竟然是將整個海家屠殺殆盡?

  太可怕了,當真是太可怕了!


  有人拉住了雲蕊兒,扯著雲蕊兒上了早就安排好的馬車,就此離去。


  此時此刻,有人將一桶桶的桐油就這樣子潑了上去,澆在房舍和屍體之上。


  也不多時,整個海家頓時湧起了通天的火光,噼里啪啦的燒了起來。


  而山坡之上,一名紅衣女子瞧著眼前的這一幕,火光映入了葉笑兒的眼中,更是將葉笑兒那一身紅衣映襯得光輝燦爛。


  葉笑兒看著那衝天的火光,可是縱容是這樣子的烈火,卻也是化不掉她眼中的寒意。


  她就好似是一隻貪婪的貓兒,骨子裡充滿了血腥和嗜殺,想要捕捉到自己那意料之中的獵物。


  如今雖然屠了整個海家,葉笑兒眼中的殺意卻也是未見減少半分。


  區區海家,又算得了什麼?

  她的目標,是大夏的九公主王珠!


  不錯那王珠確實是伶牙俐齒,萬般靈巧。可是她是葉家女兒,不屑在那細枝末節的地方糾糾纏纏。她若要對王珠下手,那必定不會步步算計,細細經營,讓王珠下下拆招。


  既然有這個實力,葉笑兒寧願用那極簡單又極有效的法子,那就是武力擊殺王珠!

  那麼無論王珠有多少狡詐心計,錦繡計策,又能多能言善道——


  也只會死在這鋼刀之下!


  這絕對的實力,方才是碾壓王珠那嬌柔之軀的最佳手段。


  絕對絕對,不要有什麼鋪墊,也不需要什麼準備。


  所謂雷霆一擊的手段,那就是出其不意的狠辣。


  葉笑兒雖然是那女子之軀,雖然會為碧靈宮宮主將自己身段兒放得極低極低。


  可她卻能用那最簡單,最有效的法子對付自己想要對付的人。


  說她只會琴棋書畫?


  王珠可是要為自己說出的廢話付出代價!

  葉笑兒唇角含著一縷冷笑,一雙眸子卻也是灼灼生輝,瞧著自己雪白水嫩的手指。


  雲暖陽今日,會撤走雲家所有的人。


  除了王珠!


  聽到自己的下屬已經是將這個雲家團團圍住,葉笑兒幽潤的笑意化入了風中,竟似生生有幾分血腥殺伐。


  葉笑兒乾脆翻身上馬,她紅色的衣衫輕盈的飛舞,好似朦朧夜色之間一縷極鮮潤的瑰麗之色。而她所向之處,更是那些窮凶極惡屠夫跟隨的方向。


  身為葉家的女兒,葉笑兒自然也是弓馬嫻熟。無論如何,自己總是要去親眼瞧瞧王珠死去的樣子,方才也是甘願順遂!


  碧靈宮宮主,你可是瞧見了,我才是這世間最為絢麗的惡之花。


  眼瞧著悄無聲息的雲家,葉笑兒盯住了門扇緊閉的小院,心中一縷笑意卻也是不斷加深。


  王珠此時此刻,絕不可能毫無察覺。可是,她又能做些什麼?

  「前日原本想與嬌客對弈一局,以棋會友,誰想九公主竟是一點兒都不樂意。既然是如此,我也只能親自來見九公主了吧。」


  正在此刻,王珠小院的門扇卻也是輕輕打開。


  王珠輕潤的嗓音卻也是響起:「想來這位小姐應該是葉家的姑娘,如此有心倒是當真令人受寵若驚了。」


  夜風微涼,王珠卻也是只著輕薄的紗衣,映照在荷葉燈火之中,卻也是越發顯得清麗出塵。宛如幽幽夜色之中一朵冰潤的蓮花,悄無聲息的絕美開放。


  那是怎麼樣子的一個女子?

  要知曉葉笑兒的手下無不是些屠夫大盜,個個都是窮凶極惡。


  然而如今眼前這個俏生生的妙齡少女,居然也是坦然無比的樣子,那股子鎮定自若的姿態,更給眼前少女賦予了無與倫比的魅力。


  許是王珠手中荷花燈的光輝並不夠明潤,反而是讓王珠的身上綻放了一股子朦朦朧朧的光彩。


  之前葉笑兒見到王珠的時候,那時候的王珠,卻也是並沒有這種驚心動魄的魅力。


  如今王珠面對千軍萬馬泰然自若的模樣,便是葉笑兒也是暗暗佩服。


  眼前的女子若是不趁機除掉,她將會是自己人生道路之上的絆腳石!

  對於對手,葉笑兒可是不會有那種所謂的惺惺相惜。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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