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 落井下石
轉眼之間,便是到了那入宮之期。
王珠輕輕整理了自己的衣衫,今日她穿一套新作的淡綠色衣衫,頭上盤了枚碧玉釵,如雪皓腕之上添了一雙玉鐲子。
仔細瞧瞧,整個素凈之間卻也是不失氣派,怎麼都是挑不出錯。
碧菡心中不覺在想,九公主什麼都好,就是這幾日似精神不佳,雙頰也似少了幾分水潤紅潤。
想到了這兒,碧菡又用些脂粉修補,頓時也是讓王珠瞧著容光煥發。
眼瞧著時辰也是差不多了,王珠也是準備上了馬車,就此離去。
忽而想到了什麼,王珠輕輕的摘下了自己頸項間的五彩瓔珞,而佩戴上晏修送給自己的玉雕瓊花。
王珠雖然是一直記掛晏修,卻也是早將這枚玉瓊花收在荷包之中。
只不過今日,王珠卻也是輕輕將這枚玉瓊花戴上。
似乎是在提醒自己,絕不能對不該的人動心。
端木紫麟雖然是充滿了誘惑力,可是卻也是實在是太過於危險了。
王珠心緒流轉,強自壓下了自己胸中一縷翻騰。
馬車早就等候在外,王珠輕輕的抬抬頭,瞧著那齊國的公主孟淑君眾星捧月一般過來。
不但曾經奉承碧若雪的那些人到了孟淑君身邊,便是夏侯鳶和阿黛絲等大夏鄰國的女子,也俱是到了孟淑君的身邊。
這一次李如拂的賞賜,是特別厚待孟淑君了。
可見如今這位李太后,又瞧上孟淑君了。
既然是如此,這位齊國公主自然是備受矚目。
反而王珠身邊,卻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都是沒有。
這也一點兒都不奇怪,以王珠的出身,縱然沒有李如拂的恩寵,也決不至於受此冷落。
可是王珠如今,卻是得罪了太後娘娘。
這位大夏的公主,首鼠兩端,一邊跟太後娘娘親好,一邊又不肯拒絕攝政王。
因此而失寵,只能說明這個九公主十分的愚蠢。
孟淑君瞧著王珠,一雙眸子裡面卻也是有濃濃的諷刺,似乎是有些幸災樂禍。
而王珠卻竟似平靜無波,並不如何在意的樣兒。
她明明瞧見了孟淑君,卻好似根本不在乎一般,任由宮娥扶著她上了馬車。
孟淑君一怔,隨即面色頓時不覺一僵。
她實在沒想到,王珠居然是如此姿態。
這個九公主,就算不肯露出羨慕的樣兒,總該有些嫉妒之色。
卻沒想到,王珠居然是一派坦然之色。
對於自己,王珠更是視若無睹,一副並不如何上心的樣子。
這讓孟淑君內心之中,也是很不是滋味。
這個九公主,已經是一無所有,這樣子狂氣,又給誰看?
當初碧若雪張狂的時候,孟淑君只能隱忍,心裡卻也是不是滋味。她是齊國的公主,身份尊貴,卻只能一時隱忍,甘為綠葉。
既然是如此,這心裡自然是有些不爽快。
好不容易揚眉吐氣,成為別人關注的中心,想不到那個和碧若雪爭鋒相對的王珠,卻仍然是一副瞧不上自己的樣兒。
王珠雖然什麼都沒有說,孟淑君卻覺得王珠是在嘲諷自己。
嘲諷自己在碧若雪跟前,什麼話兒都是不敢說,現在卻開始嘚瑟起來。
孟淑君原本有些心虛,如今卻將這股怨恨之氣發泄在了王珠身上了。
孟淑君驀然冷冷一笑,卻也是嬌滴滴的說道:「你說這次選秀,陛下會不會不選王珠,讓大夏這個九公主落選?」
眾女面面相覷,卻也是有些不可置信。
縱然她們這幾日議論,將王珠議論成很不堪的樣兒,卻也是不相信中辰皇朝居然是會如此落王珠的臉面。
「也不至於,我等也不是那些中辰本土的秀女。個個都是遠道而來,身份不俗。那王珠雖然不堪,左右也是大夏的公主,太后仁慈,總不見得連大夏的臉面都是不顧了?」
「是了,為了中辰皇宮仁厚的名聲,也只能將這個九公主給納了。至多,陛下不待見她,讓她獨守空房罷了。」
有人更是取笑王珠:「聽說這九公主性兒十分的放蕩。可若入了中辰宮中,為了性命,那也是應當老老實實的,不鬧什麼幺蛾子了吧。」
說到底,她們都是各國貴女,千里迢迢,來到中辰明都。
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象徵那萬國對中辰的臣服之意。
故而她們,一開始都不必擔心落選的。
好似她們這些別國來的貴女,入宮之後也必定會有一定分位。
如孟淑君這般出身的大國嫡公主,直接被封妃也無不可能。
縱然不能立刻封妃,那麼也是必定地位不低。
正因為如此,她們這些女郎如今方才奉承孟淑君。
孟淑君聽到她們這樣子說,也是不能將話兒給說死了,卻也是不覺冉冉一笑:「若九公主當真選不中,不能成為陛下的女子,那可是天大的笑話。縱然是大夏,也是國體受辱,淪為笑柄。」
這樣子想想,還當真有趣。
孟淑君這樣子想著,唇瓣卻也是頓時冉冉綻放一縷笑容。
眾女也是不覺一呆。
若王珠當真是被如此羞辱,那可真是丟臉之極。
方才她們言之灼灼,可是如今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能。
陛下已經徹底厭惡王珠,想要除之而後快,誰都知曉軒轅無塵是個任性的人。
原本李太后深知分寸,縱然軒轅無塵想要胡鬧,李太后也是會想要阻止。
不過這個大夏的九公主,實在是有些本事。
她不但得罪了陛下,居然還得罪了李太后。
這高貴的太後娘娘,是能夠輕易得罪的嗎?
可見這個九公主那也是足夠愚蠢,所以方才做出這樣子糊塗事兒。
好似她們這些貴女,出身高門,心中自有父兄家國,自然是處處小心。
自然,也是絕不會給家裡招惹什麼禍患。
好似王珠這般,招來禍端,留下不是,卻真是讓這些女郎瞧不起啊。
瞧見了這些女子容色改變,孟淑君也是十分滿意。
她手指兒上,用丹蔻染了,再用金粉畫上了牡丹花,做得十分精緻。
說到飲食用度,說到衣衫打扮,便是中辰也比不過齊國的底蘊。
畢竟百年之前,齊國方才是整個大陸之上最為強大的國家。
這些吃喝用度的底蘊,自然也是比別處的強。
如今中辰雖然風頭正勁,早就取代齊國成為了大陸之上最為強大的國家。
可是孟淑君骨子裡卻仍然是極為驕傲的。
她決計不允,這世上有任何人瞧不起自己。
王珠不是形單影孤,仍然十分倨傲,那自己便是又煽風點火又如何?
如今在孟淑君的努力之下,王珠在眾女口中已經是十分不堪,甚至因此被孤立。
孟淑君也十分滿意。
她認為自己妙計出色,別的什麼人都是決計都是比不上自己。
在自己之前,無論多少人出盡風頭,可是到了最後,卻也是會成為自己的踏腳石。
孟淑君這樣子想著,笑容卻也是不覺越發顯得有幾許得意了。
她不理睬仍然議論紛紛的那些秀女,蓮步輕移,上了自己的馬車。
而夏侯鳶與阿黛絲對視,都是瞧出對方眼底的算計之意。
孟淑君身份尊貴,看似尖酸刻薄,其實頗有心計。既然是如此,有這樣子一個人在,那想要出頭,便是沒那麼容易了。
有人作為絆腳石,大咧咧的擺在路上,自然是要輕輕搬開,免得礙著了自己。
兩女均是這般心思,眼底更是不覺平添了幾許的算計。
正自此刻,孟淑君卻也是輕輕的撩開了帘子,招呼夏侯鳶:「鳶公主,可樂意跟我同坐一輛馬車。」
夏侯鳶一愕,心中頗為驚訝,卻也是頓時露出了那受寵若驚之色。
實則,夏侯鳶內心卻也是頗為狐疑。
這個孟淑君,怎麼就跟自己這般親近了?
她可是不覺得,自己能入孟淑君的眼。
不過,夏侯鳶自然也是絕不會推拒。
其餘女子瞧見了,心中卻也是頓時不是滋味。
那個夏侯鳶,原先跟王珠相好,怎麼如今卻也是讓孟淑君也另眼相看?
這個女子,倒也是有些手腕,頗會算計不是?
上了馬車,兩人不咸不淡,說了些閑話。
夏侯鳶不得不承認,自己從前忽略了孟淑君,既然是如此,也是應當將孟淑君好生打量了一番不是。
她目光所及,對方姿容秀麗,也是個美人胚子。
舉手投足之間,更是隱隱有些高貴秀雅之氣。
大國公主,果真不俗。
想到了這兒,夏侯鳶卻也是狠狠收緊了自己的手掌,抓住了自己的衣衫。
她雖然是公主,可是並不受寵,甚至還要討好受寵的皇兄。
自己和孟淑君,可是不能比。
正因為如此,夏侯鳶也是有一種,將這些尊貴女郎狠狠踩在足底的深刻*。
她面上卻也是一派乖順之色:「這一次九公主得罪了太後娘娘,卻仍然是毫無悔過之意,瞧著仍然是如此淡然,當真是看不過去啊。別說太後娘娘,便是我等,這般瞧著也是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一邊這般說著,夏侯鳶還悄悄的掃了孟淑君一眼。
孟淑君冷冷哼了一聲。
「太後娘娘賢惠之名,整個大陸都是知曉。只不過她又不是石頭人,難道就不會生氣了。如今這個九公主如此行徑,她嘴上不說,自己也不好做什麼,難免心中不會記恨。若是有個人,知曉了太後娘娘的心思,為了太後娘娘將這樁事情做得妥妥噹噹。那麼在我想來,這個女子在太后心中的地位一定是有所不同。」
夏侯鳶挑動靈巧之舌,唆使孟淑君。
她看得出來,孟淑君很不喜歡王珠這種淡定的樣子。
這一點夏侯鳶居然也是理解的,王珠處境都是這個樣子,還一副不在意的樣兒。
夏侯鳶也是想要撕破王珠的麵皮,讓別的人看看王珠驚慌失措的樣子。
孟淑君忽而輕輕一笑:「鳶公主,你道我為什麼別的人不叫,偏叫你上我的馬車?只因為,你是最為聰慧伶俐的一個人。別的女子,沒有一個比得上你的聰慧。怎麼你的心裡,竟然是如此知曉我的心思?我與你,俱是同種想法,都瞧不慣王珠那輕狂樣兒。」
眼見孟淑君上鉤,夏侯鳶的心裏面卻也是頓時不覺暗中竊喜。
縱然孟淑君為難王珠,會幫李如拂出了一口氣,可也是會留下跋扈兇狠的名聲。李如拂性子溫厚多計,卻也是未必會喜歡這等心思太多,精於算計的女人。
而且王珠也不是省油的燈,若是惹惱王珠,孟淑君也是會有些傷損。
況且王珠縱然是蠢笨了一些,也有幾分厲害,她跟孟淑君對敵,自己自然可以是漁翁得利。
孟淑君的手掌,卻也是慢慢的握住了夏侯鳶的手掌:「鳶公主,既然你我有了一條心,我須得你幫襯一二,你也不會不幫呀。之前你奉承王珠,如今又跟我一道,別人瞧在眼裡,必定是會覺得王珠記恨於你。若是,若是王珠對你做了什麼。所有的人,包括李太后,也是覺得順理成章。王珠,倒也是有幾分所謂的厲害。既然是如此,你我便是要算計,也得高明一些。」
夏侯鳶張了張口,一時竟然是說不出話來。
她原本打算,唆使孟淑君,對王珠下手。
豈料孟淑君居然想自己出頭。
這個孟淑君,果真心計也是不淺。
孟淑君瞧著夏侯鳶,眼底深處卻也是不覺涌動了幾許不屑了。
這個夏侯鳶,以為自己好似王珠一樣,是那樣子的好算計?
她自然是聰明絕頂,絕非王珠那等蠢物可比的。
夏侯鳶想要算計自己,可卻也是絕沒想到,如今卻也是被自己算計。
想到了這兒,孟淑君內心越發不屑,言語卻也是越發柔和:「鳶公主,我倒是有了一個計劃,特意要說給你聽一聽。」
若不是為了挑夏侯鳶擋槍,夏侯鳶這樣子會算計,把別人當傻子的女子,孟淑君又怎麼會特意邀約上了馬車。
不知不覺,馬車已經到了中辰宮中。
王珠之前雖然已經是來了一遭,可是對於這些女子而言,卻也是第一次踏入中辰皇宮。
這些貴女身份尊貴,自然絕不會因此失儀,可是內心卻也是頗為緊張。
王珠瞧在了眼裡,卻隱隱覺得好笑。
她早知曉結果了,並沒有任何的激動。
這些秀女兩人并行,緩緩踏入宮中,蜿蜒而成長長的隊伍。
此時此刻,站在王珠身邊的,正是夏侯鳶。
夏侯鳶偷偷的瞪了王珠一眼,心裡卻也是砰砰的一跳。
她心中糾結,可是要當真按著孟淑君計劃行事?
可這並不是夏侯鳶樂意的,畢竟夏侯鳶只願意隱藏在別人的背後,算計那些風頭正勁的秀女。
若要夏侯鳶站在人前,和王珠對上,夏侯鳶並不樂意。
跟在夏侯鳶身後的正是孟淑君,孟淑君唇角卻驀然噙著一縷冷笑。
對於夏侯鳶的遲疑,孟淑君並不奇怪。
她驀然狠狠一推,頓時將夏侯鳶推到在地。
咚的一下,夏侯鳶這一交摔得夠嗆。
夏侯鳶鬢髮凌亂,髮釵也是斜了,甚至磕破了膝蓋,衣衫也是染滿了塵土。
這樣子一摔,夏侯鳶頓時也是摔得七葷八素的。
而夏侯鳶的內心之中,頓時也是大怒!
孟淑君卻反而關切萬分的過去,狠狠的掐著夏侯鳶的手臂,隨即瞪著王珠:「九公主,你雖然是大夏公主,可是卻也是不能如此蠻橫吧。就算鳶公主不樂意跟你玩一道了,可那也是你品行有虧。怎麼你居然是心存怨懟,居然在中辰宮中報復?」
王珠淡淡的說道:「鳶公主摔倒了,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孟淑君狠狠的掐著夏侯鳶:「我親眼所見,就是你下的毒手。再者,鳶公主也是可以指證你這個狠辣無禮的女子。鳶公主,你告訴大家,是不是王珠推的你?」
一時之間,眾目睽睽,均是盯住了夏侯鳶。
夏侯鳶一時心驚,竟也是不知曉如何的應答。
轉眼之間,她腦子裡流轉了諸般情緒。
她就算不在意孟淑君,卻也是應當顧忌李如拂。
李如拂不喜歡王珠,若是聽說自己維護王珠,反而指證孟淑君,難保不會對自己有看法。
若自己讓王珠沒臉,李太后說不定還會心裡歡喜,高看自己一眼。
是王珠動粗在先,無禮在前。既然是如此,總不算自己不知禮數吧?
這一轉眼間,夏侯鳶想了許多。
她回過神來時候,卻也是已經下定了注意。
夏侯鳶不覺眸中含淚,怯生生的說道:「九公主,是我不好。可是,我並非故意冷落於你。只因為你來到中辰,舉止輕浮,我也是沒有什麼法子。想不到你居然是如此生氣,當眾將我給推倒。」
孟淑君心中冷笑,又一陣子的得意。夏侯鳶的反應,可是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孟淑君那手指頭一根根的鬆開了,卻也是不覺一臉悲憫之色,卻也是嘆了口氣:「九公主,你好歹也是個公主,怎麼做出這樣子粗俗無禮,丟人現眼的事情。我瞧鳶公主身為公主,絕不會如你一般野蠻無禮,也不會跟你多計較。你們大夏皇族無甚家教,道歉之事,總還是懂吧。」
孟淑君輕輕的挑著自己手指頭,指甲上染著鳳仙花汁,塗抹了金粉的花瓣。
言語諷刺,句句刺人的胸口。
然而王珠卻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卻冷漠說道:「我並沒有推倒鳶公主,也絕不會抱歉。」
王珠態度強硬,不肯道歉,這同樣也是在孟淑君的預料之中。
她看似咄咄逼人,卻知曉這個大夏九公主性子倔強,絕不會隱忍吞聲,更是不會當眾道歉。
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若王珠當真道歉了,孟淑君才會有些為難呢。
若不道歉,這樁事情才能鬧大,別人眼裡是王珠理虧,更是讓眾人心中認定,是王珠不好。
孟淑君眉頭輕皺,面上不悅之色更濃了:「九公主這言下之意,那就是鳶公主自己跌在了地上,弄壞了自己的頭髮,弄髒了華貴的衣衫。她故意弄傷自己的膝蓋,讓自己顯得如此狼狽。至於為何這般作為,就是為了污衊你這位大夏九公主?我可是不相信。」
不但孟淑君不相信,別的秀女也是不肯相信。
在她們眼裡,夏侯鳶自然是頗有心計。
可是縱然是如此,夏侯鳶也是絕不會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就為了污衊王珠。
若是再軒轅無塵跟前有個壞印象,卻也是會影響自己的前程。
這些事情,別人想得明白,夏侯鳶也是想明白。夏侯鳶心裡苦,可是卻也是有苦都是說不出。
夏侯鳶有些惱恨,如今只對孟淑君有好處。
然而這一切,卻也是正如孟淑君的意料一般。
王珠的言語,激起了這些女子的眾怒,讓這些秀女不滿之意也是更濃。
「明明是你推的人,為什麼不肯認?身為公主,連這等小事都能瞧出你品行不端。」
「如此欺辱秀女,以後大家都是一起侍奉陛下,誰肯跟你這般心狠手辣的女子獨處?」
「聽說大夏的九公主十分刁蠻,從前還不覺得,如今可是親眼所見。」
「鳶公主寬宏大量,只是要你道歉,可是你卻偏偏不肯。」
這些貴女你一言,我一語的,紛紛的討伐王珠。
說到底,這些尊貴的女郎們其實並沒有多少義憤填膺的正義之心。
只不過有時候,站在所謂正義的一方,痛打落水狗,也是會有一種奇異的快感。
更何況這位大夏的九公主,本來就在李太後跟前失寵。
便是欺辱了,也不會有什麼需要畏懼的。
既然不會有任何負擔,她們自然是言語無忌。
而且最初是為了夏侯鳶抱不平,卻也是越說就越不成樣子。
「怪不得陛下想殺了你,必定也是你有些個不堪之事,讓陛下知曉了。陛下實在受不了,方才狠下下手。」
「九公主曾經跟過別人,身子不清白,那也是罷了。聽說你的夫婿,也是死得挺早。真不知曉九公主是命不好呢,還是有些別的蹊蹺。」
「太后原本十分看重你,為何如今卻對你不理不睬,九公主也是應當想個明白,自省自己的不是。」
字字句句,卻也是不堪入耳。
王珠曾經風頭正勁,她們這些女郎也曾想著交好。
正因為這個樣兒,如今知曉王珠落魄失勢了,更是不覺有些莫名的憎惡。
可巧此刻,卻也是眼見一道沉穩身影不覺過來。
有人也是認識李羨,頓時不覺紛紛行禮。
李羨是太后之弟,又頗為受寵。
既然是如此,誰也不敢得罪這個威名赫赫的成國公。
這些女子,個個姿容嬌艷,風姿各異,卻也是頗為出彩。
當她們目光落在了李羨身上時候,卻也是頓時不覺心尖兒微微一動。
李羨年逾三十,容光朗朗,十分英秀,軍人的硬朗之中卻也是不乏文士的秀雅。
加之李羨位高權重,又有那深情無悔的故事。
李羨妻子沒有了,這麼多年了,卻也是仍然不曾續娶。
這些妙齡的女郎,雖然是未來軒轅無塵的嬪妃,卻也是不妨礙她們瞧見李羨目光微微一亮。
只不過李羨卻也是不理睬旁人,直接向著九公主走過去。
他溫言說道:「九公主受委屈了。」
王珠眉頭一皺,其他的女子也是不覺皺起了眉頭。
王珠皺眉,乃是因為她忽而想起端木紫麟借著李羨,和自己纏綿那些事情。
那些片段忽而一下子湧上來,讓王珠覺得既凄然,又美麗。
而其他的女子之所以皺眉,卻也是因為李羨居然是對王珠十分客氣。
這個狐媚子!
那些女郎內心均是如此想。
李羨側過身,卻也是不覺乾脆說道:「齊國公主,我方才遠遠瞧見,是你動手,推了這位鳶公主。為何,竟然是污衊別的女子。」
孟淑君一時頗為狼狽。
她怎麼想到,自己此舉,居然是讓李羨瞧見,並且還當眾指責自己。
這個計策,原本不過是為了噁心王珠,也是絕不會有什麼破綻。
想不到居然有一個頗有分量的人為王珠說話。
李羨說的話,不會沒有分量。
一時之間,也有些個懷疑的目光,向著孟淑君望過去。
孟淑君血氣上涌,面頰不覺流轉了幾許紅暈。
她驀然捏緊了手帕,心中不覺發狠。
無論如何,自己也是絕不能就此認輸。
李羨又如何,她的體面,任何人都是不能羞辱。
孟淑君垂下頭,低低的說道:「成國公說什麼,那就是什麼了。我這樣子的小女子,卻也是如何能反駁成國公的話兒呢?九公主可當真是福氣,居然是能有這樣子的貴人。您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有些貴女,眼中嫉恨之意卻也是不覺更濃了。
她們既然決意入宮,也未必對李羨有什麼意思。
只不過眼見一個出色的男子,對另外一個女郎傾慕,這心裡難免是有些不是滋味。
李羨微微一笑,一雙眸子之中,卻也是頓時流轉了幾許的冷意。
「南齊公主,你言下之意,便是示意我與九公主有些曖昧,甚至砌詞狡辯了?」
李羨言語平靜,可是不知怎麼了,竟然是讓孟淑君頓時也是不覺為之心中一悸。
可如今孟淑君騎虎難下,卻也是只能硬撐下去:「既然成國公隔了老遠,卻為什麼偏生瞧過來。不但瞧過來,還瞧著大夏的九公主。我等都是陛下的秀女,今日之後,也是陛下的女人。莫非,成國公竟然是不知曉避嫌,不但瞧得目不轉睛,還來管這檔子的事情。」
孟淑君一番言語,也是動搖了之前懷疑的女子想法。
不錯,必定是這李羨跟王珠有些曖昧之情,故而也是顛倒黑白,為王珠抬抬轎子。
可護得真緊,竟是這般上心。
這些女郎這樣子想著,一股子酸意頓時也是不覺湧上了心頭。
只不過不敢得罪李羨,故而也是不敢如嘲諷王珠一般嘲諷。
孟淑君目光流轉,將這些女子面上神色盡收眼底。
一時之間,卻也是心中倒也頗為快意。
而面上,孟淑君樣子卻也是越發乖順:「不過,成國公說什麼,那就是什麼,若說是我的錯,那便是了。」
孟淑君這樣子說話,傲氣之中,卻也是不免有三分委屈。
別的人聽到了,也會覺得孟淑君受了委屈,李羨強勢壓迫,非得要為不佔理的王珠出頭。
這樣子的姿態,卻也是未免讓人覺得有些難看,更不覺讓人不滿。
夏侯鳶卻覺得孟淑君是瘋了。
不錯孟淑君是出了一口氣,可是如此對上李羨,卻根本不能得到李如拂的歡心。
她原本以為孟淑君善於算計,可是卻沒想到孟淑君太過於倨傲,為了自尊居然會如此愚蠢。
夏侯鳶垂下頭,目光漣漣。
李羨目光沉沉,正欲說話兒。
想不到這時候,這些秀女紛紛行禮,李如拂居然到此。
夏侯鳶心頭大駭,縱然膝蓋仍然是有些疼痛,卻也是仍然讓人扶著自己起身。
她心中暗恨,這一身狼狽,居然讓李如拂瞧見。
更要緊的是,孟淑君居然還對上李如拂最愛惜的親弟弟了。
李如拂分明也是聽見些許,卻故意說道:「阿羨,這不過是一樁小事,你就不要跟這些姑娘們爭論了。你是堂堂男子漢,這女兒家的事情,你呀可是不懂。不過是,隨意鬥鬥口,你這魯男兒偏生要爭個對錯,這女孩子的事情,可是沒有什麼對錯的。不過是,摔了一跤。」
其他的貴女也是頓時眼觀鼻,鼻觀心,絕不敢多說什麼。
不錯,她們侍候的人是軒轅無塵,可是若要在後宮立足,那就是要瞧李如拂的面色。
孟淑君也垂下頭,唇角卻也是不覺輕輕的翹了翹,竟似有幾分冷漠。
李如拂言下之意,自然是王珠的錯,李羨也不對,可是為了粉飾太平,不要計較。
看來這李太后,也是果真不喜歡王珠啊。
李如拂的一雙眸子輕輕的掃過了王珠,驀然流轉了幾許厭憎之意。
這心中的焦躁,怎麼都壓不住。
好個王珠,她怎麼總鬧出些個事情出來,如今居然還連累自己心愛的弟弟。
李羨是李家的劍,是李家清清白白的牌坊,又豈容王珠弄壞掉?
她懶得追究事情的真相,卻也是下意識便覺得,這一切都是王珠的錯。
李如拂甚至親自撫慰夏侯鳶:「來人,挑幾件合適的衣衫,給鳶公主換上。如此意外,當真是讓鳶公主受苦了。」
夏侯鳶原本淚水盈盈,如今面頰之上頓時流轉了幾許的喜色。
瞧來如今,自己竟然是因禍得福。
孟淑君卻垂下頭,隱隱有些惱恨之色。
反倒便宜了夏侯鳶這個小蹄子,李如拂不喜歡王珠,然而似乎也是對自己有了點看法。
王珠福了福:「回太后,這確實是一樁小事。只是,是非曲直,還是弄明白才好。」
李如拂認為自己已經已經是擺平這樁事情,可是卻想不到王珠居然又提及此事。
正欲因為如此,李如拂不覺又升起了縷縷不喜。她更加煩躁,怎麼王珠居然是不知好歹了?
非得要爭一口閑氣?卻不知曉大局為重,居然是鬧得這般難看。
莫非王珠覺得以後需要她做個出謀劃策的幕僚,今日就非得順了她的意,讓她咽下這口氣,這樣子才能罷休?
對此李如拂卻也是已經是有了自己的看法,若王珠這般品行,自己以後用還是不用,那也是未知之數。
故而李如拂不覺有些淡淡不耐:「九公主,這不過是小事,小事如此糾纏,未免是顯得不夠大氣了。」
孟淑君心情微好,不覺諷刺。
王珠還爭什麼爭,人家只會覺得王珠沒事找事。
這口惡氣,王珠還是生生咽下去才是。
豈料這個時候,李羨居然容色朗朗,不覺說道:「太后明鑒,臣弟也覺得這樁事情應當查清楚。這雖然不過是一樁小事,可是別人卻覺得臣弟因為不守本分,貪圖女色,顛倒黑白。事情雖小,臣弟名聲卻也是要緊。臣弟更是親眼所見,是齊國公主推的人。」
李如拂眼見李羨居然是這樣子說,一時之間,竟然是心中巨震。
李羨居然是為了這個大夏的九公主做到如此地步?
若是此事無法證明,別人還當真傳李羨因為王珠的美色而有意包庇。
王珠不算什麼,可是名義上還是皇上的女人。
李如拂恨鐵不成鋼,自己這個弟弟一向靠譜,怎麼為了王珠這個女人,居然是說出了這樣子的話兒。
想到了這兒,李如拂的內心之中,卻也是更加不是滋味。
不過李羨的強硬態度,到底終於也是有了作用。
李如拂終於鬆了口:「九公主,你又有什麼話兒要說。」
畢竟這件事情,關係到李羨的清白,李如拂也是不能等閑視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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