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 攝政王妃的狠辣
崔清蕪口中說王珠賢惠大度,心裡卻並不是這樣子想的。
李如拂卻也是抬起頭,純善的面頰之上,頓時流轉了幾許好奇之色:「哦,王妃可是如此言語的?」
王珠頓時起身,不覺輕輕的福了福:「回太后,確實是如此。」
李如拂不置可否,冷笑了一聲,輕輕的挑起了自個兒的指甲套。
「不錯,身為攝政王妃,確實應該是聰慧大度。你嫁給了攝政王,自然是需得處處小心,賢惠大方。這第一要緊的,則是開枝散葉。如今攝政王這般年紀,方才是挑了王妃。故而延綿子嗣的事情,更是要早些打算。除了王妃,廣蓄內寵,也是應當的。」
王珠輕輕的嗯了一聲,竟然是並無十分排斥。
李如拂打起了精神:「既然王妃如此賢惠,不如讓我挑幾個秀麗的宮人,侍候攝政王。」
王珠福了福:「回太后,王爺心高氣傲,眼光極高。只恐怕挑幾個宮人,會不如他的意。我身知王爺心意,還是由我來為王爺挑選愛寵。」
孟淑君不覺冷笑:「太后挑選,眼界極高,自然是會挑選國色天香。王妃是為了攝政王一番打算,還是心中含酸,實在是心存嫉妒。」
王珠抬起頭:「淑嬪娘娘,你這樣子說,我也是擔當不起,只是——」
說到了這兒,王珠卻也是不覺言語柔柔:「這些年來,太后所挑的人俱是頂尖,可偏生攝政王都看不上。攝政王瞧不上,又有什麼法子呢。」
孟淑君頓時話兒都是說不出來了。
王珠這話,也是真的。
李如拂如此悉心調教,為端木紫麟挑選絕色佳麗。
原本以為,只要李如拂一開口,就能順了被納了。
豈料居然是落得一場空。
凌雪梅如今已經是與劉哲定了親,一直並不如何上心。
而蘇袖兒今日沒有來,如此一來,眾人的目光頓時落在了崔清蕪身上。
這位崔家的嫡出女郎,原本是個十分尊貴的人物。
可是如今,讓王珠這樣子一說,也不過是個送上門卻攝政王都不肯要的人。
崔清蕪愛惜名聲,如今在別人同情的目光之下,更是一陣子氣苦。
陣陣的鬱悶之意,頓時也是這樣子的涌過來。
偏巧這個時候,王珠還朝著崔清蕪說道:「是我一時失言,崔家小姐不會怪我吧。」
崔清蕪勉強笑了笑,很有些不自在。
王珠如此張狂,李如拂自然也是很是不喜。
可縱然是這個樣子,李如拂也是無可奈何。
王珠所言,她竟然是並無反駁的餘地。
這位大夏的九公主,所言倒也是不假。
多少名門淑女,天仙一般的女子,送到了端木紫麟的跟前,端木紫麟卻也是瞧都不多瞧一眼。
偏巧,便是挑中了這個王珠。
在場的女子,一多半都是玲瓏的心肝。
王珠口口聲聲,說自個兒賢惠大方,可是這些女郎自然也是瞧得出來,王珠是不想讓端木紫麟納妾納側妃的。
只不過王珠拿端木紫麟做筏子,推拒得十分有面子。
倒好似她自個兒不爭風吃醋,是端木紫麟將她給護住了。
李如拂的心尖,驀然流轉了些許的酸意。
她不覺想起了容姑姑說的那些話兒,說女人自己再如何要強,其實還是需要男人的寵愛。
李如拂從前心高氣傲,當上太后之後,更是春風滿面,從前自然不屑一顧。
可是瞧著這什麼用都沒有的大夏公主居然是這般招搖,李如拂卻也是忽而有些動搖。
從前她覺得所謂的寵不算什麼,是因為這一切實在是太容易得到了,她被端木紫麟無聲無息,潤物細無聲般的寵。
故而,反而是將這份寵給徹徹底底的忽略了。
李如拂內心一陣子的不甘不舍,她決不能將自己曾經擁有的東西讓給王珠。
容姑姑說得對,也許自己太自以為是,以為什麼都是盡數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正因為這個樣兒,所以有些不知道珍惜。
若不是自己處處作死,哪裡能容王珠走到了這個地步?
說到底,還是自己過於自負,反而是容王珠得意了。
崔清蕪人在一旁,心中暗恨。
她人前淡然,只因為知曉倘若露出半點怯弱之態,別的人便是不暗中嘲諷,也是會心生同情。
而她崔清蕪,崔家女兒,又豈容別人欺辱和同情。
崔清蕪心緒翻騰。
這樣子的滋味,可是並不如何的美妙。
崔清蕪無意識的抬起頭,她俏麗的臉蛋,卻也是忽而白了白。
目光所及,卻也是蘇袖兒盈盈而來。
蘇袖兒一身素色的衣衫,容色卻也是有些淡漠。
崔清蕪身軀輕輕的顫抖,只覺得一股子懼意用來。
這幾日,她因為十分憎惡王珠,故而方才生生的將心中一縷懼意這樣子的壓下來了。
可是如今,瞧著眼前的蘇袖兒,崔清蕪只覺得一股子冰雪流入了血中。
她不覺想起了昨日端木紫麟大婚時候的情景了。
那時候的自己,可是很氣,很怒。
恨不得將世間一切都是狠狠撕碎了。
蘇袖兒難道就必定要死嗎?
說是殺人滅口,其實是崔清蕪內心之中的憤怒發泄。
所以她假扮成了宮娥,盈盈而上,用一條雪白的綢緞,生生的將蘇袖兒勒死,再裝出那自盡的模樣。
便是奈何不了王珠,也是要噁心王珠一番。
她還記得,自己生生勒斷蘇袖兒頸項時候的感覺。
咔擦一聲,卻也是頸骨生生斷了。
可是如今,那女郎俏生生的就站在這兒。
瞧著,也好似跟平日里有些不同。
明明站著,卻似沒有什麼活人氣,好似個殭屍站在那兒一般。
崔清蕪縱然是膽氣很盛,此時此刻,卻也是忽而湧起了一縷懼意。
別的人卻似沒瞧出蘇袖兒有些什麼不同。
縱然蘇袖兒面頰好似白了點,可是別人也是會覺得是因為蘇袖兒失意,故而這個樣子。
可落在了崔清蕪的眼裡,就是覺得有些可怕。
這個地方,她竟然是不敢久留。
便是在這個時候,蘇袖兒扭過了頭,瞧了崔清蕪一眼。
崔清蕪汗毛倒豎,頓時打了個寒顫。
她只推脫自己身子有些不適,便是匆匆告辭了。
李如拂允了崔清蕪,倒也並不覺得如何的好奇。
在李如拂瞧來,崔清蕪是因為被王珠這樣子幾句話損及了顏面,所以根本不想多留,故而匆匆告辭。
別人瞧著崔清蕪這個樣子,有些人不覺心生嘲諷,但也有些貴女十分同情。
崔清蕪平時為人和氣,工於心計,絕不會輕易和誰爭執了去。
正因為如此,崔清蕪人緣也不錯。
如今別人都知道,她這個崔家的嫡出女兒,被攝政王給舍了。
王珠方才是成為攝政王妃,就輕狂得不得了,來打崔清蕪的臉。
瞧著崔清蕪素來清貴,今日卻也是被欺辱得含羞避開,亦難免令人十分同情。
這也是崔清蕪自個兒都沒想到的格局。
崔清蕪固然是工於心計,不過如今卻也是被蘇袖兒給嚇走了,並不是因為王珠。
可事情就是有這個巧宗,連崔清蕪自己也沒想到居然歪打正著。
這些中辰的貴女,本來就是對這位大夏的九公主隱隱有些排斥之意。
如今眼見王珠得勢便輕狂,甚至將崔清蕪欺辱得避開,倒也隱隱有些同仇敵愾之意了。
說到底,崔清蕪縱然是想嫁給攝政王,可之前王珠也是不知曉在哪兒。
如今王珠卻耍弄威風,打這個崔家貴女的臉。
劉鹿一雙明潤的眸子,純潔無暇,卻也是浮起了一股子淡淡的潮潤之意了。
她輕輕的抬起頭來,咬了咬那紅潤的唇瓣,不覺嬌滴滴的說道:「崔姐姐,還當真是有些可憐。」
劉鹿素來就是慈悲心腸,又跟崔清蕪交好,自然便是這樣子說。
這慈悲心腸的女郎,若不這樣子說,反而是不像她了。
有人便是插口:「是了,阿蕪歲數也稍稍大了些,如今鬧了這檔子事兒,說親也是頗為尷尬。」
劉鹿不覺嘀咕:「其實這樁不尷尬的事情既然是有了,攝政王妃又何必將這話兒挑得這般明白?」
她抬頭瞧著唐玉陵:「唐姐姐,你瞧我說的是不是?」
唐玉陵稟性溫和,什麼事情,都喜歡柔和處置。
正因為如此,王珠如此咄咄逼人,唐玉陵內心也是並不見得如何的贊同。
可贊不贊同是一回事情,唐玉陵可沒打算摻和這攝政王妃和崔清蕪之間的爭鬥。
她原本對王珠有些結交之意,不過看到王珠陰狠一面也自然打消了念頭。
饒是如此,劉鹿那樣子說,還是讓唐玉陵內心之中頓時升起了為難之意了。
阿鹿,阿鹿——
怎麼跟小孩子一樣。
這為崔清蕪出頭,那又是何必?
攝政王妃雖然不好,可是崔清蕪難道就是個好的?
左右不過是這樣子一回事兒。
唐玉陵只淺淺一笑,並沒有應這句話。
劉鹿原本是對唐玉陵百般佩服,十分親近,如今竟不覺升起了一縷失望之情。
唐玉陵這樣子的表態,在劉鹿瞧來,就是因為畏懼王珠,所以這個樣子。
這豈不是畏懼權勢,全然不顧正義之心。
那些輕柔的閑言碎語,王珠好似聽到了,也好似沒有聽到。
她手指兒也捏了枚瓜子,輕輕的磕著。
一旁,蒙慧也愛嗑瓜子,那碟裡面也是布滿了瓜子皮了。
劉鹿抬起頭,瞧著花園裡面纖纖婀娜的身影。
崔清蕪人在花叢之中,那道身影竟不覺隱隱有些落寞之意。
劉鹿內心之中,憐憫之意卻也更濃。
她暗暗心忖,自己可是要去陪陪崔清蕪。
哎,那攝政王妃再如何厲害,料來也是決不能這般霸道。
唐玉陵卻不覺清品茶水。
唉,那日攝政王妃潑了毒茶的樣兒當真有些駭人。
也不知曉那些得罪攝政王妃的人,究竟是會如何。
劉鹿那清潤的眸子,映著崔清蕪的身影。
她瞧見了蘇袖兒一步步的靠近了崔清蕪。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凄厲的慘叫響起,眾人也是不覺一驚。
在場的貴女,卻也是頓時不覺紛紛抬頭望過去。
如此尖叫的人,可巧便是崔清蕪。
崔清蕪素來是那等極為淡然的性兒,便是受了奇恥大辱,那也是能隱忍。
如今慘叫,那可當真是因為痛極了。
眾女也是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情,遠遠的瞧了過去,崔清蕪一隻手死死的捂住了臉頰,血珠子卻也是一滴滴的從手指兒的縫隙之中透了出來。
簡直是,觸目驚心!
蘇袖兒卻仍然是直愣愣的站在了崔清蕪的身邊,一動不動。
除開蘇袖兒,崔清蕪身邊竟也是沒有其他的人。
唐玉陵眼尖,瞧見了蘇袖兒手指之間捏了一枚髮釵,鮮血一點一滴的滴落下來。
別人也是瞧見了,一個個的卻也是駭然欲絕。
這樣子,瞧著竟然是蘇袖兒傷了人了。
別的人都是盯住了崔清蕪,可唐玉陵卻也是頓時側頭,這般盯著王珠。
其餘的人都是容色惶然,然而王珠卻也是淡淡的。
明明是如此血淋淋的事情,王珠卻也是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這位攝政王妃,雪白水嫩嫩的手指兒上,套著那翡翠扳指。如今那手指再摸了一顆瓜子,脆生生的磕了下去。
唐玉陵遍體生寒!
無論是那杯毒茶,還是眼前這血淋淋可怕的一幕。
崔清蕪心中驚駭欲絕,面頰之上的痛楚,卻也是讓崔清蕪內心之中翻起了驚濤駭浪!
哪個姑娘不愛惜容貌,更不必提崔清蕪這般驕傲自負的人。
可是,自己臉被被毀了!
崔清蕪原本會些武功,可是如今居然是渾身軟綿,動也是不能動。
她惱恨,更恐懼!
自己這身子,卻也是好似被什麼給魘住了。
眼前的蘇袖兒冷冷一笑,臉白白的,唇瓣卻也是紅紅的。
她拿著染血的髮釵,手指兒輕輕一彈那血珠子。
那鋒銳的髮釵,卻也是再次逼近了崔清蕪!
更大的恐懼,頓時鋪天蓋地的湧來。
那一顆顆的汗水珠子滲透,崔清蕪卻也是目瞪口呆,舌頭都是硬了。
驀然,劇痛傳來,眼前頓時血紅一片!
周圍盡數是尖叫之聲!
那些貴女,方才並沒有看到蘇袖兒如何劃破崔清蕪的面頰,只是被崔清蕪尖銳的嗓音所吸引,方才紛紛望過去。
如今如今,她們卻也是眼睜睜的瞧著,蘇袖兒那尖銳的髮釵竟然生生的挑起了一顆眼珠子!
一旁,有人咚的一聲,竟然是頓時軟倒在地。
蘇袖兒樣子仍然是有些木然。
她手指捏著髮釵,尖銳的髮釵之上,上頭還有一顆血淋淋的眼珠。
李如拂到底是中辰太后,還是比尋常女子多了些膽氣。
她此刻頓時回過神來,尖銳說道:「還不快去,救下崔家姑娘,押下了蘇袖兒。」
李如拂嗓音轉沉:「莫不是,居然是這樣子瘋了。」
蘇袖兒卻也是咚的將髮釵扔到了地上。
她足尖一點,輕輕的站在了欄杆之上,驀然冷冷一笑,露出了一個十分怪異的笑容。
咚的一下,蘇袖兒頓時跳入了水中。
這一切發生極快,直到蘇袖兒跳水,還有人渾渾噩噩的,都是反應不過來。
那些侍衛原本是要去救崔清蕪,可是他們還沒有趕到,行兇的蘇袖兒居然就是這樣子跳了下去了。
王珠清脆一聲,再磕了一枚瓜子。
李如拂也是受了驚嚇,面色不好看。
她伸出了手指兒,輕輕的揉揉自己的太陽穴。
事到如今,她也是唯有一邊傳喚太醫,一邊讓人下水尋到蘇袖兒。
也不多時,宮中的御醫到來。
那些御醫來時,崔清蕪已經是徹底昏迷。
崔清蕪手掌劃開,露出了血淋淋的面頰。
這傷口竟似極為嚴重,皮肉外翻,傷得很是嚴重。
這樣子嚴重的傷,也並不如何容易治癒了。
御醫瞧見,卻也是不由得覺得十分可惜了。
這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只恐怕以後便是會醜陋之人。
更不必提崔清蕪如今少了一顆眼珠子,只留下了血糊糊的血窟窿。
那御醫隨身帶了人蔘,趕緊取了一枚人蔘片,塞入崔清蕪的口中。
崔清蕪傷得如此嚴重,血污之氣衝天,自然不能留在這兒,免得衝撞了李太后,有污鳳目。
也不多時,崔清蕪便是被抬著離開。
饒是如此,李如拂卻也是仍然面色蒼白,沒見有什麼血色。
李如拂鳳目輕輕一掃,瞧見了地上留下的一團團血污,神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至於跳入水中的蘇袖兒,更是不見蹤影。
劉鹿更嚇壞了,小小聲道:「怎麼,怎麼找不到?莫非是,沉到池子底了。」
唐玉陵嘆了口氣:「宮中的水,是活水。說不定,會流到了護城河裡面,也是有的。」
可唐玉陵內心之中驚懼之意卻也是不覺更濃了。
崔清蕪、蘇袖兒,都是覬覦攝政王的人。
李太后一番籌謀,必定不甘心落空。
便是當不了正妃,大約也是想要這兩人做個側妃。
不過如今,一個容貌被毀,成為了殘廢。
至於另外一個,成為傷人兇手,跳水裡就不出來了。
唐玉陵背脊發寒,這才是所謂的一箭雙鵰啊。她暗暗發誓,此生此世都不要跟這個攝政王妃做對,要退避三舍才是。
卻仍然是禁不住悄悄去看王珠。
攝政王妃兇狠也還罷了,還做得漂亮,摘得乾淨。
這才是真正好手腕!
------題外話------
謝謝琳克爾菲親投了6張月票
謝謝stellawong39親投了1張月票
謝謝138**8555親投了1張月票
謝謝墨若微籬親投了1張月票
謝謝QQ061616pce15a6c親投了1張月票
謝謝雪茜love親投了2張月票
謝謝yiyieve 親投了1張月票
謝謝天空wu312 親投了1張月票
謝謝xymxymxym 親投了1張月票
謝謝葉子綠 親投了1張月票
謝謝鄭zhenghb831親的評價票和月票
謝謝18121001022親的1張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