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朝堂之爭

  王珠心中默默念著,隨即果真聽到了王曦有幾分急切說道:「母後宮中可安好,父皇可安好?」


  王曦雖因陳后的言語留在府邸之中,心中卻也是難安。


  他著實有些難以忍耐了,卻也是頓時不覺低語:「我還是去瞧瞧母后與父皇,否則心下難安。」


  王珠驀然一把將他推開:「太子哥哥,父皇為何拚命要寫下這份詔書,母後為何又不肯見你?你除了是他們的兒子,更是大夏的儲君!大夏決不能亂!否則,他們也是不能安心。」


  說到了這兒,王珠暗暗捏緊了那封所謂的詔書。


  樣兒,卻也是理直氣壯。


  一番商議完畢,王珠卻也是終於離開了太子府邸。


  凌雪梅悄然跟隨王珠身邊,目光輕輕的打量這位大夏的九公主。


  自從來到了大夏,凌雪梅總是利用諸般改裝,不離王珠左右。


  這自然便是端木紫麟的要求。


  凌雪梅要寸步不離。


  如今凌雪梅稍作修飾,遮掩住那絕世的容光。


  她實在容貌太過扎眼,若不加以掩飾,必定也是會過於引人注目。


  凌雪梅素來低調,也極少和王珠說話兒,此刻卻忽而開口:「王妃如此行事,欺騙太子殿下,可曾想過他若知曉了會不會心生怨懟?」


  王珠輕咬唇瓣:「我只盼望他一生一世都不會知曉。」


  凌雪梅也是未再說話。


  王珠卻反而多瞧她一眼,不覺冷笑:「你以為太子哥哥知曉了后,會怪罪於我?不,他不會的,他只會怪罪自己。甚至今日,縱然我不加隱瞞,他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選擇接受王珠那份矯詔,假裝得到了夏熙帝的任命,掌控朝政。


  只因為,這是最有利的選擇。


  只因為一旦失敗,涉及了陳后和他妻兒的性命,涉及無數太子身後的追隨者。


  王曦,不是那種因為所謂善良便是過分軟弱的人。


  「他雖會做同樣的選擇,可他卻並不是我,這世上原本也極少人跟我一樣,如此冷血無情。故而,他一定是會十分難受。而我,卻並不想見他難受。這絕無必要的難受,就由我一手隱去如何?」


  王珠說的斬釘截鐵。


  好似她這般嗜血妖物確實極少,既然是如此,這污穢之事就讓自個兒一肩挑起。


  而凌雪梅一時之間,卻也是說不出話兒來。


  眼前的女郎,卻也是如此的矛盾。


  極端的狠辣,又是極度的柔軟。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卻居然如此真實的展露在了王珠的身上。


  恍惚間,卻讓凌雪梅在王珠身上尋覓到了端木紫麟的身影。


  隱隱約約,卻明白了宮主為何對這個女子著迷。


  同樣的狠辣,同樣的溫柔。


  天光初明,朝會之上,眼見那龍椅空懸一片,在場的文武百官卻也是頓時不覺升起了幾許的愕然。


  夏熙帝也許並非明主,卻對那權利之事十分在意,甚至於為之而心醉。


  這大夏的早朝,夏熙帝向來不會缺席。


  及那內侍宣讀詔書,群臣更不覺愕然。


  夏熙帝那旨意宣稱,說他忽而身體不適,故而有意尋仙問道,在後宮煉製丹藥。


  故而朝廷之事,一律不加理會。


  這諸般事情,都是落在了太子王曦身上。


  夏熙帝的意思,便是太子監國!


  一時之間,群臣不覺嘩然。


  夏熙帝這幾年,確實也是對丹藥頗有興緻。他喜愛做皇帝,而那身子也是不好。聽聞了方士能延年益壽,自然是不覺頗為心動。


  而太子,確實也是日益受其中。


  可再如何說來,夏熙帝雖沉浸于丹葯,卻絕沒有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對太子信任,也無到以江山相托的份兒上。


  君臣多年,他們自然是清楚,夏熙帝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人。


  不過一時之間,倒也無人反駁。


  畢竟王曦多年太子,威望還在這兒。況且王曦性子一向溫良,讓太子監國,並不是一樁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故而雖有疑惑,卻也是無人敢言。


  偏生有些人的目光,不覺向著謝玄朗望去。


  謝玄朗身著朝服,越發顯得更加丰神俊朗。那御花園中丟臉之事,似乎並沒有讓這美郎君受到半點影響。


  別人也還罷了,謝玄朗這般世家子,一向和太子不和。


  太子性子再和順,上位對整個世家團體也是絕非好事。


  怎麼這世家馬首為瞻的謝小侯爺,今日居然是如此的安分?

  瞧著,倒是令人萬分不解起來了。


  謝玄朗的眸光卻也是越發深邃,今日,他當然是安排了好戲。


  卻也是絕不會讓那些看客失望的。


  他與王曦眸光相觸,似有火花閃動。


  正在此刻,一道身影盈盈而來,風姿綽約,儀態萬千。


  一道女子悲切柔婉的嗓音頓時響起:「這是矯詔!這是假傳聖旨!太子無良,親手弒父,卻是要謀朝篡位啊。」


  這話可是句句誅心!在場的男子頓時目光齊刷刷的望過去。


  更不覺好奇,怎麼會有女郎現身於這朝堂之上。


  來的女子一身素色的衣衫,更平添了幾分俏麗,赫然正是宇文貴妃!


  而她懷中,正抱著自己的孩兒王朗。


  王曦溫言詢問:「宇文貴妃怎麼會來到此處,甚至還帶上了十皇弟?」


  宇文貴妃冷哼一聲,卻也是一臉恨色。


  「太子做出此等虧心之事,自然是盼望我不能聲張。」


  要來此處,又有何難?

  那些侍衛阻攔,自個兒將王朗朝著前面一遞,那些人自然是紛紛讓開了。


  自己生的,可是龍種。


  如今那些侍衛又如何膽敢湧入朝堂之中?

  一旁的王洵,卻也是頓時不覺冷冷一哼:「宇文貴妃莫非忘記了大夏的規矩,所謂後宮不可干政。你不過是區區貴妃,此處又如何能有你說話的地方。」


  事到如今,宇文貴妃自然也是顧不得那麼多了。


  她心一橫,反而少了幾分怯意:「我等婦人,原本也不該多話兒。只不過此事既然是事涉陛下安危,涉及一國之君,我如何能不理會。」


  王洵卻是不屑:「簡直胡言亂語,誰不知曉宇文貴妃出身卑賤,見識淺薄,不過是父皇身邊的一個玩意兒,狗都不如的東西。卻妄圖盼望我那十皇弟能成為儲君。只因為你近來失寵,做出許多癲狂的事情,還被我那九妹妹打了一巴掌——」


  王洵說到了這兒,卻也是刻意頓了頓:「而父皇,對九妹妹可沒有絲毫的處置。」


  宇文貴妃被人當眾指證出身卑賤,又被王珠掌摑,面頰頓時火辣辣的。


  那些嘲諷的目光掃了過來,讓宇文貴妃恨不得一個地洞鑽進去。


  隨即宇文貴妃的內心之中卻也是流轉了一縷狠勁兒,不行,她絕不可能認輸。總不能一輩子,都這般被人羞辱。


  「大膽,我是你等父皇嬪妃。王洵,你身為皇子,居然如此羞辱,簡直沒將你父皇放在心上。難怪,太子居然是做出這樣子大逆不道的事情。」


  王洵卻漫不經心的樣兒,唇角更是平添一縷冷笑。


  「我只是擔心宇文貴妃因為驟然失寵,這心裡受不得這般失落,因此瘋了。若不是瘋了,為何居然帶著兒子闖朝堂。來人,還不將這瘋婦給拿下來!」


  王洵一雙眸子之中頓時充滿了冷銳。


  普通的侍衛不好動手,可王洵卻是有人,那可不會忌諱什麼。


  什麼陛下嬪妃,這瘋婦人若是鬧起來,被男人沾身,或者是傷了她那寶貝兒子,也是宇文貴妃自找的。


  這些日子,王洵狠戾之意更濃了些。


  「我是陛下的妃子,你能夠待我如何。」


  宇文貴妃猶自嚷嚷。


  謝玄朗卻忽而向前:「太子便是任由六殿下如此胡鬧?」


  他心中不屑,又有些著急。


  宇文貴妃這婦人果真是個渾的,便是來鬧事,也是挑不倒要緊的地方來說。


  這樣子雜七雜八的話兒,卻傷不到王曦的根骨。


  王曦嘆了口氣:「宇文貴妃人到此處,自然是於理不合。阿洵雖然言語鋒銳一些,卻並無不妥。宇文貴妃如此攀誣,除非有所憑據,否則朝堂之上又如何容他這般言語?」


  謝玄朗趁機說道:「料來宇文貴妃言之鑿鑿,必定是有所證據,有所依仗不是?」


  宇文貴妃這個蠢物,此時此刻也是應當將王曦軟肋捏住,狠狠撕咬才是。


  好在宇文貴妃受此驚嚇,反而回過神來。


  她頓時尖聲說道:「太子欺辱我這個弱女子,欺辱朗兒。他,他狼心狗肺,明明知曉父皇中毒,卻也是隱而不宣。替陛下看診的張御醫,對這一切都是心知肚明。若不是此人告訴於我,連我都是蒙在了鼓裡。」


  想到了這個,宇文貴妃內心之中悄然掠過了一縷得意了。


  平日里,自個兒也是給張御醫示好。


  還早早將張御醫的家裡人給拿捏住了。


  原本張御醫還不肯招,割了張御醫那老娘一片耳朵,頓時也是招了。


  如今張御醫已經是她手中的棋子,任意擺布。


  宇文貴妃這般說著,一雙眼裡頓時流轉了幾分痛快狠意:「若太子當真是心如朗月,十分聰慧。不如,就讓我召喚來張御醫,相互對質。就瞧你,敢還是不敢就是。」


  王洵冷笑:「倘若你隨口胡言,此事又該如何?」


  宇文貴妃頓時信誓旦旦:「倘若妾身胡言亂語,寧可死在這兒。」


  她言之鑿鑿,又不像當真瘋癲的樣子,那些朝臣聽了也是不覺將信將疑。


  似也並非是假的。


  各自內心卻也是不覺驚悸不已。


  瞧來今日朝堂,山雨欲來風滿樓,也是要變天了。


  大多數,卻也是不敢多言。


  生恐自個兒說錯了一句話,頓時也就引火燒身了。


  謝玄朗卻忽而拱手行禮:「太子殿下,事到如今,還是請那張御醫上來。否則那些謠言紛紛,可是有損太子聲譽。只恐怕,更加會民心不穩,擔憂鬧出個什麼事兒。倘若太子無辜,便是讓那張御醫說一說又是何妨?」


  王曦一雙眸子之中流轉了幾許諷刺,忽而不覺抬起頭來:「謝小侯爺,我又幾時說了,不讓這張御醫前來。既然宇文貴妃言之鑿鑿,倘若不肯豈不是顯得一份心虛?」


  宇文貴妃也是一愕,還以為要磨一磨這嘴皮官司,想不到王曦居然是如此輕而易舉的就答應了。


  這反而是讓宇文貴妃內心不安。


  轉念一想,王曦要顯露自個兒的寬容大度,自然也是需要如此。


  實則,想來也是心虛得緊。


  宇文貴妃面頰之上頓時流轉了一縷笑容,一閃即逝。


  也不多時,那宮中的張御醫也是匆匆而來。


  這張御醫醫術也算是頗為高明,正因為這個樣子,這宮外也是時常有人邀約,請張御醫出去看病。


  故而,倒也是認得這個太醫院的紅人。


  如今眼見張御醫匆匆而來,眾人內心之中頓時也是流轉了那麼一般好奇。


  張御醫又會如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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