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 犯妻必誅
喬小妹卻不滿意朱若羽的胡言亂語。
白氏純善,這可是天大的笑話。
「可笑,我在朱家瞧得多了,有婢女不過是弄壞了朱夫人一枚髮釵,便是被打發到了下邊的莊子裡面去,被那些庄奴玩弄。我可是聽說,也是沒幾日,便是死在了那莊子裡面了。朱家頂著那錦繡皮囊,卻也是滿腹狠辣,令人不齒。」
朱若羽驚詫說道:「不可能,絕不可能。你,你怎可如此詆毀家母。這位姑娘,你污衊朱家,到底是什麼人指使,究竟有什麼證據!」
朱若羽行事素來規矩,向來沒有什麼不好名聲。
就算是白氏,那些個惡毒之事卻也是從來壓在朱家裡面,是從來沒有露出來。
喬小妹不覺厲聲道:「此事許多人都是知曉,我未婚夫君屍骨未寒,只不過因為乃是朱家的家生子,所以此事生生的給壓下來。朱家如此行事,難道是不怕報應。我清白被污,為什麼要毀了自己名聲來陷害別人。」
朱若羽卻也是頓時一副萬分委屈的樣兒:「二弟弟雖然名聲不好,我始終難以相信他會做出此等事情。若說他是沾花惹草,和別人家婦人春風一度,我是相信的。可若說他做出此等惡毒之事,我總是不信。而我朱若羽,多年來在清雲郡,認識的人也是不少。我朱若羽又幾時有此等惡毒之事?為何喬姑娘不肯去官府秉公辦理,卻也是在攝政王跟前拚命的哭訴?」
朱若羽一番話卻也是越發可憐可嘆。
反而喬小妹,雖然姿容可憐,可卻又似沒有什麼真憑實據。
喬小妹咬緊了牙關,內心陣陣的冰冷。
唐有魚已經是去她未婚夫那裡打聽過了,只說對方家裡面已經是向著朱家服軟,甚至盼望朱家能高抬貴手。
自家父母也求過鄰人,卻絕沒有人敢作證。
王珠瞧在了眼裡,唇瓣卻也是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
這個朱家的大公子,可當真是個厲害的人兒呀。
簡簡單單幾句話兒,頓時也是顯得自個兒十分的委屈了。
喬小妹,區區民女罷了,又如何能及得上這精於權術的世家公子。
除非是,有人能幫她一把。
這般想著,王珠一縷精光頓時也是一閃而沒。
然而正在這時候,卻聽到了男子罵罵咧咧的嗓音:「喬小妹,你這個賤婢,還敢逃,你被爺瞧中了,便是死也要死在了朱家。哼,倘若你不從,當心你家中父母,性命不保!」
朱若明此刻趕到了這兒,人還沒有到,嗓音卻也是遠遠的傳了過來。
朱若羽頓時冷汗津津,這個孽種,這個魔星,又怎麼會跑到了這兒來。
而如今在座的人聽到了朱若明的醉話,頓時也是不覺呆住了。
他匆匆起身,面色一變,便是要阻止朱若明。
然而今日不知為什麼,居然也是並沒有人阻攔這個忽而現身的醉漢。
攝政王身邊的侍衛好似一下子就消失了。
朱若明現身,朱若羽一眼就瞧出了這個弟弟喝了許多的酒。
還未及朱若羽向前,一道身影頓時也是不覺搶先一步,赫然正是唐有魚。
唐有魚一身錦緞,眼睛彎彎,似笑非笑的。
「朱二公子,喬小妹乃是良家子,她既然是不願意委身於你,又何必強迫於她。不過是個尋常女子,庸脂俗粉,何不饒了人家。便是你大哥,也是覺得你做得不對。」
朱若羽暗暗叫苦,自己這個弟弟也是受不住激的。
他頓時厲聲說道:「二弟,還不快些回去朱家,此事,容后再說。」
然而正如朱若羽所預料到的樣子,朱若明一旦動怒,可是什麼都顧不得了。
他不覺怒道:「不過是區區賤婢,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她算什麼良家子,家中店鋪都是屬於我們朱家。只不過是我朱家的一名賤婢,我肯寵愛就是天大的福氣。她卻不知好歹!難道不知曉一旦得罪了朱家,他們家中頓時要流露街頭。更何況,她已然不清白。」
朱若明再按捺不住了:「二弟,不要說了,你此言此語,可是有損朱家的家風啊。便是母親,也是饒不得你的。」
唐有魚雙手輕輕攏住,抱住在了胸口,輕輕低笑:「是呀,二公子,可不就是如我所言一般。便是你親生大哥,也是容不得你如此的胡鬧。咱們唐朱兩家,都是通家之好。你瞧,朱家也不會因為此事,跟我置氣。」
朱若明惱怒:「母親早就知曉了,那又如何,她素來不管我。」
朱若羽好似被人當眾打了一個耳光,面頰頓時火辣辣的。
喬小妹也聰明,也好似瞧出來什麼一樣,頓時撲過去了,一番撕打。
「你,你還我夫婿命來,我好好的,要嫁人的。可是你害死我夫婿,佔了我身子,我,我要你償命。」
朱若明一陣子的煩躁,頓時也是將撲過來的女郎推到在地。
「他不過是朱家的家生子,區區奴才,一條命跟螻蟻一樣。是他膽子太大,沾染我用的女人。倘若知趣,玩膩了賞賜給他也是可以的。」
喬小妹被重重的推在了地上,四肢百骸無不是十分疼痛。
可她一雙眸子卻是在發光,透出了解氣的光彩。
實在是太令人痛快了。
唐有魚只淺淺一笑,隨即移開了身子。
方才朱若白雖察覺周圍似是有人,可他眼裡只有唐有魚。
待唐有魚身子移開,朱若白方才是隱隱察覺到了幾許的不對勁兒。
他盼顧四周,瞧見了攝政王端木紫麟,頓時冷汗津津。
那喝下去的酒,一下子卻也是清醒過來了。
朱若羽恨鐵不成鋼,一巴掌狠狠的抽打過去:「我們朱家,為何有這樣子的忤逆子孫。」
朱若明卻也是怔住了,他只聽自己的小廝提及,這賤婢人在此處,又如何知曉攝政王居然會在這兒設宴?
他膝蓋一軟,卻也是咚的一下跪下來。
如今朱若明雖然是略略清醒了一些,可是腦子還是針刺一般的疼痛。
便算他是個紈絝,此刻也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
在朱若明瞧來,自己必定是被人算計了。
這個賤婢,出身卑微,卻也是何等下賤。
區區賤婢,又怎麼膽敢忤逆自己,算計自己?
朱若明的眼底頓時流轉了森森的恨意!
那張俊俏的面孔,頓時也是微微有些扭曲了。
耳邊,卻聽到上首一道清潤的女子嗓音:「朱大公子,令弟跋扈,聽聞也並不是一日兩日。既然是如此,為何朱大公子居然能侃侃而談,這樣子一副無辜的姿態呢?」
說話的女郎正是王珠。
朱若羽也算是膽子大的,可他觸及了王珠的眸子,不知怎麼的,卻也是打了個寒顫。
這雙眸子,是如此的冰冷,這樣子的森然。
區區一個女子,卻也是讓朱若羽渾身發冷。
這樣子的一雙眼,怎麼會來自於一個區區女子身上。
更令朱若羽遍體生寒的是,他背後的親弟弟竟然仍然是不可罷休:「這中辰的律令,和王妃又又什麼關係?王妃到底是女流之輩,所謂後宮不可干政,莫非王妃竟然是想要牝雞司晨不成?」
朱若明內心之中充滿了不甘了,要知曉清雲郡中,仗勢欺人的權貴何止自己一個。他不過是打死一個家奴,欺辱了一個姑娘,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了。
最多不過,自己將那喬小妹納為妾,那可是天大的恩寵!
她一個區區賤婢,便能上天了。
朱若明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只覺得沒什麼了不起的。
至於今日出乖露醜,在朱若明瞧來,這不過是因為自個兒經受了算計,被攝政王給盯上了。
還不是因為權力的鬥爭,朱若明根本不覺得自己有何錯處。
他這樣子叫喊,私心竟不由得覺得自個兒是聰慧的。
讓攝政王知曉,朱家也不是什麼軟柿子,一切,可是要照著規矩來。
王珠甜甜的一笑,她自然是不覺生氣。更何況,端木紫麟有什麼反應,王珠是心裏面知曉的。
端木紫麟手指頭輕輕的彎曲,不輕不重的敲打了桌子幾面兩下。
他漫不經心的說道:「朱若明如今罪證確鑿,草芥人命,侮辱民女,自然合該徒刑流放,沒入賤籍。」
朱若明聽到了端木紫麟這樣子說,一時錯愕,心中大恨。
這攝政王,可當真是明著打壓自己了。
要將自己流放,這可當真狠辣啊。
朱若明從小嬌貴,又幾個時候受過這樣子的羞辱。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是知曉流放是何等凄厲的苦楚。
自己,自己不過是議論了那嬌貴的王妃幾句,誰不知曉攝政王妃從前嫁過人,不過殘花敗柳。可就是為了這樣子一個女人,端木紫麟居然是狠狠責罰——
這是何等昏聵啊!
朱若明那一雙眸子之中頓時流轉了森森的恨意。
可饒是心中如何生恨,朱若明卻也是已經不敢多說什麼了。
朱若羽再次咚的一下子跪下來了。
「攝政王,舍弟頑劣,做出了許多不堪的事情。我也是委實不敢再為他辯駁,只求,送入官府處置。」
他這個弟弟,做出了這麼些個刻毒的事情,朱若羽也是不想如何理會了。
然而饒是如此,朱若羽也是不能不理。
這個弟弟是個狠毒的廢物,可是卻也是親娘心尖尖的寶貝疙瘩!
要知曉,白氏可是將這個兒子寵愛入骨,喜愛得緊。要是朱若羽今日不保住這個弟弟,回去必定是被親娘念叨著。
沒入官府,再與攝政王妥協商議,說不定還有那一線機會。
說不定,還會不必徒刑,有那一線機會。
只不過,從此以後有,只恐怕自個兒這個弟弟,就要就此流放,再也是不能回清雲郡!
朱若羽心裡也是微微一痛,知曉對於朱若明這等從小受盡富貴,從此以後就受盡委屈。
可自己對這個弟弟,也是儘力了吧。
朱若羽厲聲說道:「我們朱家,是絕對會給攝政王一個交代。」
聽到了朱若羽這般言語,端木紫麟微微一笑:「朱大公子言重了,無論如何,今日之事和你無關。你也是不必動不動就跪。更何況,這樁事情,確實也應該讓官府審理,本王決不能越俎代庖。」
朱若羽心中一松,端木紫麟就算是權勢滔天,如今也是稍稍顧忌。
更何況,自己在這樁事情之上,那也還是卑躬屈膝著,受盡委屈。
想到了弟弟,朱若羽何嘗不心疼,何嘗不暗恨,可他抬頭的時候,卻也是一臉受寵若驚之色:「多些攝政王寬容,我替弟弟謝過了。」
朱若明卻也是腦袋一片空白,他從小到大無論做錯了什麼事情,朱家斗是會護著他,好生的呵護他。
可饒是如此,到了今時今日,這妙法居然也是不靈了。
自己哥哥,居然要讓官府處置自己?
他一個世族公子,如此尊貴,所謂禮不上大夫。自己又不是那等泥腿子,居然還要被官府審判,朱若明如何能忍。
然而他唇瓣輕輕的顫抖,下意識的意識到了危險,不好反駁。可是他的內心之中,卻也是頓時流轉了濃濃的怨毒。
端木紫麟一笑,如妖魅一般的笑容之中,卻也是有著近乎魔幻的魅力。
那樣子迷人的笑容之中,卻也是蘊含了濃濃的毒素。
「他欺辱少女,弄死自家的家生子,這確確實實是官府的事情。可是今日,就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羞辱本王王妃,對我最心愛的女人不遜,這卻是本王的事情!冒犯了皇族,這是死罪,是本王立刻就能處置的死罪!來人呀,將眼前這個羞辱王妃的犯人,就地正法——」
那薄薄的白絹之下,卻也是響動了如此冰冷的笑容。
他那雙形狀優美的手掌,輕執酒壺,為王珠輕輕倒了一杯酒。
王珠瞧著端木紫麟,對端木紫麟甜蜜的一笑。
正在此刻,端木紫麟的身後卻也是掠出了一道淺淺的影子。
一道淺淺的黑影掠出了,刷的一劍,頓時血花飛舞。
朱若明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脖子之上卻也是淺淺的血痕,咕咕的血水頓時也是冒了出來了。
他彷彿不可置信,自己罪惡的生命,居然是在這個時候走到了盡頭了。
朱若明手指拚命的抓著,可是那手指頭卻也似只能抓到空氣。
咚的一下,他的身軀倒在了地上。
四周,鴉雀無聲。
朱若羽也呆如木雞,面頰之上還沾染了幾點自家弟弟的鮮血。
沒想到啊,所有的人都是沒想到,端木紫麟殺得如此肆意,如此乾脆,如此的漫不經心。
別人以為端木紫麟會在乎世族的感受,可是端木紫麟卻漫不經心的一腳朝著人家的臉狠狠的踩了過去。
方才端木紫麟那侃侃而談,文士風流的樣兒難免讓人疑惑,疑惑為何端木紫麟曾經居然是有這樣子的傳聞。
如今,這迎面而來的血腥之氣卻也是只證明了一樁事情,那所有的傳聞都是真的。
傳聞之中的端木紫麟,桀驁不馴,心狠手辣,又聰明絕頂!
耳邊,卻聽到王珠嬌滴滴的說道:「王爺,就算要殺人,何必這個時候,血淋淋的,有傷喝酒的雅興。」
聽到了王珠這樣子的言語,周圍的人卻也是頓時獃滯住了。
這是什麼樣子的女人啊,艷麗之中透出了漫不經心,卻似乎與端木紫麟說不盡的相配。
王珠端起了酒杯,卻也是輕輕的一品酒水。
而喬小妹似終於反應過來,忽而放生哭泣,似悲似喜。
面前濃濃的血腥之氣,讓在場之人雅興全無,全無滋味。
只不過,倒也無人敢離去。
畢竟攝政王妃說了,不能讓死人影響了這其中雅興。
地上的屍首已經是被拖曳離去了,抹去了血水,又點上的熏香。
如此很快又恢復如初,瞧不出這兒居然是死過了人的。
然而朱若羽卻也是仍然呆若木雞跪著,沒反應過來,面頰之上竟也是透出了幾許的恍惚。
自家弟弟,剛剛還滿口醉話,如今居然是死了。
而且還死得如此的輕易,好似一團無足輕重的空氣。
這是什麼?是權勢啊,屬於攝政王的滔天權勢!
端木紫麟反而笑笑:「朱大公子還跪著,還不扶著他起來。我不是說了,無論怎樣,今日之事和朱大公子無關吧。更何況,朱大公子不是稱讚我大度,我也自然應當如他所言。」
兩名俏麗的美婢頓時過來,為朱若羽面頰擦去了血污,扶著朱若羽回到了為之之上。
王珠不覺嘆了口氣:「喬家姑娘倒也可能,你們喬家是依附於朱家的商鋪,如今必定不容於朱家。既然是如此,賞賜你些金銀,讓你以後生活。」
喬小妹哭泣過後,淚痕未乾,她輕輕的擦拭了面頰之上的淚水和血污。
「能得攝政王和王妃伸冤,我也是歡喜得緊,這些金銀,我更是不該如何的受用了。其實民女父母勤勤懇懇,那鋪子原本也是我們家裡的。只是到了後來,卻也是已然併入了別人的手中。只因為,因為實在不堪重負啊。」
朱若羽渾渾噩噩的,此刻卻也是猛然一驚,心中更是一沉。
這個喬小妹,果真是攝政王安排的棋子。
今日自己那個二弟的死,只能說是開頭。
在這之後,攝政王的手段才接踵而來。
瞧來,定然是要將朱家吃得骨肉都是不剩那麼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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