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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8 挑撥內鬥

  王珠慢慢的將嫣紅的鞭子一點一點的,纏在了自個兒的手腕之上。


  若不是王珠忽而將這鞭子給揮出來,誰也是不知曉這攝政王妃廣雲羅袖裡面,竟然是藏著這樣子的一把兇狠的兵器。


  面對這樣子的凄厲指責,王珠面頰之上,竟然是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悅之色。


  而就是這樣子的冷漠和淡然,卻也是讓李皇后忽而有些不安。


  王珠為何竟然是這般樣子,竟然是毫不在意的樣兒。


  此時此刻,李皇后小腹越發疼痛了。


  她按住了自個兒的小腹,眼中更是不覺流轉了幾許犀利無比的狠色。


  王珠清清脆脆的說道:「清者自清,當務之急,最要緊的則是皇后腹中的龍種。倘若這孩子當真沒了,妾身豈不是說不清楚,這可是欺君,妾身也是擔心性命不保啊!」


  王珠這般輕描淡寫的這樣子說話兒,反而是讓人面面相覷。


  性命不保?


  不錯,若是別人涉及皇后墮胎,只是些許嫌疑,必定是不能倖免。


  可王珠是誰,那可是高高在上的攝政王妃。


  王珠這面頰之上,卻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之意,竟是沒有絲毫的惶恐。


  「當務之急,卻也是保住了皇后那寶貝胎吧。有人不肯要,我可是寶貝著的。」


  白萱上前,為李皇后診疾。


  李皇后惱恨的拍開了白萱手掌,氣惱無比的說道:「攝政王妃何苦惺惺作態,居然是做出了這檔子的事情。莫非,你還要非得讓我這個孩子死了不成。」


  然而王珠卻也是輕輕的搖搖頭,一張臉蛋之上充滿了悲憫之色。


  「李皇后,你如今雖然是一國之母,可是到底還是太孩子氣了。試問眾目睽睽,我又怎麼會害你,做出什麼對不住你的事情呢。畢竟,攝政王,還是要愛惜羽毛的。我身為攝政王妃,可是更加不能做出什麼有辱國體的事情。」


  那些女郎都瞧得呆住了。


  李皇后好歹也是一國之母,身份尊貴,可是王珠訓斥,只將李皇后當做小孩子一般。


  縱然攝政王權傾天下,她們也是沒想到居然是瞧見了如此一幕。


  李皇後身邊的宮婢想要將攔住,卻被王珠的身邊的人生生的撞開。


  而李皇后讓白萱伸出了手指頭,輕輕的一按,不知道怎麼了,居然也就動彈不得了。


  蘭妃瞧見這忤逆的一幕,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兒。


  可是不知怎麼了,蘭妃內心湧起了一陣子的懼意,自然也是什麼話兒都沒有說了。


  蘭妃剛剛還侃侃而談,如今卻也是啞了聲息。


  而王珠卻是不依不饒的:「方才諸位客人正在行禮,而跟在我和皇後身后的嬪妃眾多,有些離得遠了些,究竟發生了何事,也是瞧不清楚。離得近些,瞧得清楚的,只有幾個品階高些的妃子。梅妃、華嬪、淑嬪,你們可是有瞧見。」


  方才蘭妃口口聲聲,指證王珠忤逆,欲圖推到李皇后,謀害這腹中的龍種。


  然而如今王珠質問剩餘幾個人,剩餘的人卻頓時三緘其口,什麼話兒都是沒有說。


  就連和王珠不和的淑嬪,此刻也是安安靜靜的,也未見插口說話兒。


  白萱替李皇后號脈,旋即將一根根的銀針插在了李皇后的身上了。


  「皇後娘娘之所以腹痛如絞,並不是因為方才推擠衝撞,而是事先中毒,中的是寒石毒。此毒輕輕的一點,不會要人的性命,可是卻也是會損及腹中的胎兒,害了這個孩子。」


  李皇后容色晦暗不明,一雙眸子之中竟是有些個異樣的光彩。


  可隨即,李皇后不覺呵斥:「攝政王妃,你好生逾越。本宮又怎麼會中毒,分明是,是因為你的推動所至。」


  白萱長針刺入了李皇后耳後一個穴道,李皇后櫻唇微長,讓白萱送入了一顆藥丸。


  不得已,李皇后也是將那顆藥丸吞了下去了。


  白萱溫和的笑笑:「不過皇后中毒,也並不如何的深。不打緊的,奴婢服侍在攝政王妃身邊,醫術還算過得去,必定是能為皇后保住這腹中孩兒。否則,奴婢甘願領罪。」


  李皇後有些虛弱的說道:「攝政王妃不必惺惺作態。」


  白萱垂眉順目,卻也是沒再說話兒了。


  王珠忽而說道:「皇後娘娘能保著腹中孩子,應當歡喜吧。」


  李皇後身軀微微一顫,一時竟也無甚言語。


  她心虛,更不忍。


  難道自己當真能保住孩子?

  不知怎麼了,腹中的疼痛竟也是沒那麼厲害了。


  王珠含笑:「既然皇后信不過,那妾身遍請御醫,好讓皇後娘娘安心。」


  她一揮手,身邊的人頓時輕盈的離去。


  也不多時,那些御醫前來,診斷結果卻與白萱無二。


  皇后是中毒了,並且如今腹中龍胎也是已然無恙了。


  雖然身子虛了些,好生將息也就是了。


  李皇后也頓時啞口無言。


  難道她還能指證這些御醫,一個個的都被攝政王妃收買了不成。


  更何況,她這個胎兒有了異動,原本便是中毒。


  這些御醫可是都沒有說謊。


  攝政王妃雖然是張狂無禮,並且也是失了禮數,倒也是句句屬實。


  既然是中毒,那也是賴不著什麼了。


  李皇后也是陣陣的頭疼,不覺伸出手,輕輕的揉揉自個兒的太陽穴。


  「本宮累了,要好生歇息了。」


  今日折騰了這麼多事,她確確實實的是累了。


  至於別的人目光,李皇后也是不想去深究。


  她只作不覺。


  可心裡頭,卻也還是明白的。


  如今王珠張狂,自己也是落了這個臉面的。


  可她原本也是不必落這個臉面,若不是因為軒轅無塵——


  李皇后不願意細思。


  然而此刻卻又被王珠生生攔住了。


  王珠淺淺含笑:「皇後娘娘可當真是宅心仁厚啊,便是被人算計也是不願意計較。我原本是樂意成全皇後娘娘的宅心仁厚,卻也是不曾想,有人居然是這般膽大,居然是算計到了我身上。哎,若不是保住了皇后的胎兒,我豈不是成為一個謀逆龍嗣的罪人。有人既然是如此的惡毒算計,我也是不得不從啊。」


  王珠說到了這兒,卻也是感慨萬分。


  她盈盈一福:「還請皇後娘娘稍作休息,也還請皇後娘娘為我做主,讓妾身自證清白。」


  李皇後身軀輕輕的顫抖,一時卻也是無話。


  她便是要走,只恐怕王珠也是會拘住自己,則更加不必提如今王珠已經是拿話兒擠兌自己。


  王珠更是彎腰,手指頭輕輕的撿起了一枚明珠。


  「這珠串兒如此鬆鬆的,居然就斷了,惹得我被皇後娘娘誤會,以為我有不臣之心。既是如此,則必定是有人故意為之。」


  李皇后垂下頭,一時也是吃不透王珠的用意。


  那葯,卻也是自己甘願服下。


  想到了這兒,李皇后更是不覺心痛如絞。


  她身為母親,居然是狠心如斯,居然這樣子待自己孩兒。


  她內心之中,也不是沒有痛楚之意。


  一時之間,她心神已亂,已然無意再想其他。


  手指間明珠光輝流轉,也是給王珠的指尖兒,頓時添了一縷柔柔的光彩。


  王珠唇角輕輕的挑起了一縷冷凜的笑容:「來人,將方才碰過這珠串的宮婢,都給我尋上來。若不是動了什麼手腳,這珠串忽而就斷了,豈不是陷我不義。」


  押上來的宮婢容色楚楚,不覺隱隱有些惶恐之色。


  此地所發生的種種事情,她自然是有所耳聞,這其中更是有天大的干係。


  只是,倘若自個兒招認,豈不是也會得罪某些人。


  耳邊,卻聽著王珠淡淡的說道:「區區的宮婢,好大的膽子,是得了誰的好處,居然膽敢在這珠串兒上動手腳。倘若不是皇後福大命大,豈不是就這般損及皇嗣?將她拖下去,好生拷問吧,若不肯招,就成全她的忠心。」


  那宮婢不意王珠居然是一口咬定是她動了手腳。


  更是有人捉住那宮婢的手臂,要將她生生的拽下去。


  區區宮婢,自然是無人幫襯說句話兒。


  所有的人都三緘其口,絕不敢掠及攝政王妃的鋒銳。


  那宮婢奮力掙脫,頓時慌了,什麼都顧不得了:「攝政王妃饒命啊,皇後娘娘饒命啊。奴婢奉命送這珠串兒,半途遇到了蘭妃娘娘。她,她說聽聞皇后給攝政王妃送的東西是極好的,她也是很喜歡。正因為這個樣子,所以要瞧一瞧。我便是只能打開,讓她瞧了瞧。我,我不過是個卑微的宮婢,又如何能拒絕高高在上的蘭妃娘娘。」


  所有的人目光,頓時凝聚在了蘭妃身上。


  蘭妃天生姿色楚楚,容貌清秀柔婉,此刻卻也是頓時流轉了幾許慌亂姿色。


  她眸中含淚,一派可憐之姿,不覺凄聲說道:「你,你胡說八道,是誰和你一些好處,讓你如此詆毀於我?」


  那宮婢頓時急切說道:「當真是蘭妃娘娘啊,當真是她啊。她還拿起了那串珠子戴了戴,說當真好看。還說自己沒福氣,此物是攝政王妃的,她縱然是喜歡,也是沒法子。當時奴婢和其他許多宮婢一道,捧著那些個首飾盒。別的人,也都是瞧見了的。」


  王珠輕輕的點頭:「是了,這諸般事情,當然是要現在都查清楚了去。來人,將當時在場的宮婢都傳喚過來。」


  這些宮婢盈盈向前,也是證實了方才那一位所說的話兒。


  蘭妃確實動過了那珠串,並且還戴了戴。


  這些甚至是李皇后都不知道了,讓李皇后眼裡流轉了幾許的訝然。


  蘭妃方才矢口否認,也不過是一時情切,故而失措。


  然而如今目擊者眾多,她也是已然不能矢口否認此事了。


  如此一來,反倒顯得方才有些矯情,欲蓋彌彰。


  王珠盯著蘭妃,蘭妃垂下了頭去。


  而王珠旋即便是盯上了她身邊人。


  「你們跟著蘭妃娘娘,貼身服侍,她有沒有動我這珠串兒?」


  除了蘭妃十分籠絡的兩個心腹,其餘幾個宮女都承認,蘭妃確實動了王珠的那個珠串。


  這後宮之中確實也是黑幕重重,勢力糾纏,關係盤根錯節。


  可那是對別的人,在攝政王妃跟前,這一切變得是如此的清晰和簡單。


  沒有人敢說謊。


  這是一種玄妙的藝術。


  也是一種威武霸氣。


  甚至蘭妃,也一時無法反駁,只得按住了胸口:「我一時恐懼,竟然是忘記了。可,可我對皇後娘娘忠心一片,絕無二心,更不會做出這樣子的事情。」


  王珠妙聲低語:「此等言語,倒也不錯,皇後娘娘摔倒之際,倒是你第一個跳出來,給皇後娘娘喊冤。叫著,是我推了皇後娘娘。如今雖已經證實我的清白,可蘭妃娘娘這份忠心,可是有目共睹的。」


  方才梅妃等人均是沒有說話兒,反而是一向低調,性子柔順的蘭妃開了口。


  之前還不覺得,如今卻頓時覺得有些古怪了。


  李皇后驀然抓緊了自己錦繡衣衫。


  她指骨微微發白,心中冷哼,好個蘭妃。


  彼時只覺得蘭妃忠心,想不到此女出身雖然卑賤,卻居然是有這樣子的惡毒心思。


  紅嬌手指尖兒多了那枚金線:「這金線雖然是極細,卻也到底是雙股的金絲,原本是不會這般容易壞的。可是倘若有人,將這金線悄悄掐了,那可就說不準。」


  蘭妃退後一步,厲聲說道:「胡說八道,我雖碰到過這串兒珠子,可是難道就是我弄斷的不成?此中言語,簡直是可笑之極。」


  她雖是言語鋒銳,卻也是掩不住那股子心虛。


  而紅嬌,更是死死的捏緊了她的手掌,咄咄逼人。


  「蘭妃娘娘所塗膜的指甲油,還沾染在了了金線上,這可是獨一份兒。雖然是並不如何明顯,倒也還是能瞧出來的。證據確鑿,你還能說什麼。」


  她將蘭妃一推,蘭妃身子一軟,倒在了一邊宮婢的懷中,不覺輕輕的哭泣起來。


  可她雖然是哭泣得十分凄慘,那反駁的話兒卻也是一個字都是說不出來。


  紅嬌身為王珠的婢女,此刻更是言語冷漠:「事情是這樣子的,蘭妃娘娘眼見皇後有了身孕,她甚是嫉妒,甚至想要處之而後快。只是,她只是一個嬪妃,身份卑微,又如何能跟皇后動手。故而,倒是想了個絕妙的法子。今日攝政王妃的珠串,是她故意掐了金線。以攝政王妃的身份,在宮中行走的時候,必定是會跟皇後娘娘並肩行走。正因為如此,一旦珠串兒斷了,皇后滑胎,豈不是攝政王妃背鍋。」


  說到了這兒,紅嬌冷冷一哼:「故而你眼見皇后摔倒,便立刻嚷嚷是攝政王妃動手,生怕皇后追究其他。」


  王珠不覺輕輕的搖頭,感慨似的說道:「原來如此,原來竟是這個樣子的。若不是我運氣好些,已然是被算計了。」


  李皇后也想明白怎麼一回事情了,不錯,是她自個兒服毒,是她自個兒扯斷珠子。可是,這蘭妃不知道。


  這個賤婢見不得自己懷了雙身子,更不想讓她生下孩子。


  故而這樣子的鬧騰,諸多心計,狠心算計。


  她居然跟自己想到了一處了,在那珠串上做文章。蘭妃先用手指頭掐了,認定那珠串會散,也認定自己會因為散落的珠串跌倒滑胎。


  難怪,她還以為要多費些力氣呢,可王珠手腕上珠串可是一拉就散了。


  李皇後為之氣結,而她險些被這個賤婢給哄了過去。


  只因為自己心中有鬼,居然是無心追究其他,反而是讓其他的狐媚子給哄了過去了。


  蘭妃身份卑賤,憑什麼算計自己?

  想到了這兒,李皇后的面頰之上頓時浮起了一層淡淡的寒霜。


  王珠瞧著瑟瑟發抖的蘭妃,卻並無任何的同情。


  自己和蘭妃還不是無冤無仇,可其結果呢,卻是蘭妃算計皇后,想讓自個兒背鍋。


  這後宮之中就是如此,總是充斥著諸多的算計。


  王珠也是不介意再給蘭妃再增加一條罪狀。


  她不覺冷笑:「如今想來,你生怕皇后腹中胎兒落不下來,甚至,還給皇後娘娘下了毒吧。」


  蘭妃原本軟綿綿的,如今卻好似鯉魚打挺一般,頓時也是來了精神了。


  她頓時凄然欲絕的說道:「妾身沒有,妾身怎麼會做出這樣子的事情。」


  蘭妃頓時泫然欲泣:「我,我沒有下毒,沒有——」


  王珠笑容卻有些森然:「如今證據確鑿,你對我這珠串兒動手腳,已經是人所共知的事情。難道,還這般可巧,這下毒和掐珠串的居然是兩個不同的人?還是你想要說,這後宮的哪個姐姐妹妹的,是下毒的兇手。你想推罪給誰?」


  王珠這樣子的挑撥離間,果真也是極為有效的。


  在場的宮妃,瞧著蘭妃頓時流轉了警惕之色。


  蘭妃如今是被攝政王妃給盯上了,既然是如此,這賤婢說不定會咬人下水。


  蘭妃確實是如此,可卻也是一時思緒紛亂,更無任何證據。


  一時之間,她頗為無措,竟不知曉如何是好。


  耳邊,卻也是聽著王珠冷冷說道:「既然蘭妃喊冤,此事便讓掌管宮律的永巷審問處置。」


  她輕輕的一揮手,便是有那兩個宮婢向前,將蘭妃生生拖走。


  蘭妃嚇壞了,身子軟綿綿的,是讓人拖著走的。


  也許是過於驚駭,她話兒都是說不出口,倒也是安安靜靜的。


  在場的後宮女眷,都是心有餘悸,然而又幸災樂禍。


  蘭妃去了永巷,便是再無任何前程可言了。


  更何況攝政王妃死死的咬住了蘭妃的罪證,便是陛下也是救不會他那心肝寶貝。


  李皇后眉頭輕攏,旋即又是緩緩的鬆開。


  其實這後宮嬪妃之事,王珠開這個口,已然是有些不守規矩,有所逾越了。


  蘭妃再如何可惡,她冒犯了皇后,總合該讓李皇后處置。


  無論,也是輪不著王珠插這個口,這樣子說話兒。


  可李皇后唇瓣動動,到底也是沒說這個話兒。


  她已然是無甚精神,理會這些。


  王珠咄咄逼人,可是李皇后卻已然是累了。


  李皇后抬抬頭,瞧著那蘭妃被軟綿綿的拖開。


  蘭妃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俏麗的臉蛋之上充滿了恐懼之色,一雙眸子瞳孔隱隱有些空洞,竟似什麼都沒瞧見。


  李皇后不知道怎麼了,內心的憤怒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她剛才還惱恨蘭妃,惱恨蘭妃比自己得寵,恨蘭妃那不知曉天高地厚的算計。


  可是如今,李皇后忽而身軀一顫,浮起了縷縷的寒意。


  她忽而腦海裡面流轉了一縷古怪的念頭。


  說不定有一日,這樣子被拖下去的人,會是自己。


  下意識間,身軀卻也是輕輕一抖。


  王珠長長的袖兒輕輕的一拂,卻也是含笑輕語:「諸位都是各國來的貴賓,來到了中辰,卻見到了這後宮爭風吃醋之事,可當真是失態。」


  諸女卻也是不覺心思各異,與王珠見禮。


  說到了失態,自然是有的,可是卻也並不是王珠。


  王珠這樣子一鬧,誰都是知曉,中辰之地,只這位攝政王妃最為厲害了。


  正在此刻,也也是見個女郎盈盈而來。


  「漱玉來遲了,見過攝政王妃。」


  她嗓音有一股子清亮的味道,好似涼絲絲的水,輕輕的漫過了石頭,涼絲絲的。


  原來這位就是那個姍姍來遲的齊國公主孟漱玉。


  她結著紫纓,容貌隱藏在了後面,卻也是含含糊糊的。


  王珠原本並沒有如何將這位漱玉公主放在心上,不知怎麼的,心中忽而又有些異樣之感。


  瞧著王珠離去,淑嬪卻也是留了下來。


  淑嬪瞪著孟漱玉,忽而不覺得冷笑:「漱玉妹妹,這中辰的後宮,你也算是見識了。可別怪皇姐沒有提點你一二,此處可是個虎狼窩。你在齊國,可謂是如魚得水,十分張揚。可若是在中辰,還是得小心一二。攝政王妃張揚有手腕,皇後娘娘背後也是有李家撐腰。」


  漱玉公主卻也是忽而冉冉一笑,輕輕柔柔的說道:「多些皇姐提點,我反倒覺得,依仗家世,那也是不過如此。何況一個女人得寵,除了出身,更要緊的可是要籠絡住男人的心。否則再如何自命尊貴,也是不過如此。」


  淑嬪頓時也是為之氣結,不覺狠狠的扯住了自個兒手中的帕子。


  她恨,可謂是恨到了極致,恨得咬牙切齒。


  漱玉公主言下之意,可不就是說,自個兒就是靠著家世,當初佔了上風。


  只不過如今,淑嬪在中辰確實也是極為不順的。


  這底氣,也是未免弱了弱了。


  漱玉公主冉冉一笑:「我反而是覺得,一個女子,若能如攝政王妃那般輕狂,那樣子的威風,方才不負此生。」


  淑嬪總算是挑了話頭,不覺嗤笑:「你也配,攝政王妃是何等人物,你也是痴心妄想。除非,你有那個本事,能讓攝政王為你傾倒。原先攝政王妃也是要做陛下的女人,攝政王瞧中了,就是生生的搶了走去了。」


  淑嬪也懶得理會,盈盈而去了。


  她和漱玉公主原本也是無甚情分,不過是張口嘲諷幾句罷了。


  如今也是無甚別的興緻,繼續留在了這個,和這個漱玉公主糾纏。


  落了漱玉公主一個人,過了老半天,她方才輕輕柔柔的說道:「我為什麼,不能做攝政王的女人。」


  她冉冉一笑,竟然是說不盡的自信。


  李皇後身為皇后,也是屈居於攝政王妃之下,是遠遠不如王珠厲害。


  春水融融,一片蔥綠之色,這水也綠的,樹也是綠的,草兒也是綠的。天地之間,似乎都是綠融融的。


  林墨初十指纖纖,輕輕的撫琴。


  他指骨修長,手形可謂是極美,一雙手掌更好似美玉一般,雕琢而成。


  而放在林墨初跟前的琴,琴體通透,瑩潤光澤。


  尋常的琴斬木而做,可這林墨初這琴卻也是用美玉所制。


  自是極為精美,甚至彈奏時候,不覺有那金玉之聲。


  這四處的山水,都是翠綠的,唯獨這亭子,卻也是硃紅色。


  王珠盈盈而來,林墨初的琴聲頓時止了,卻也是不覺抬頭,微微含笑。


  「攝政王妃,這一次入宮,可曾歡喜。」


  「自是極為欣喜的,這一切,墨初早就安排妥當,我又怎會堵心。」


  林墨初冉冉笑著,垂頭瞧著輕輕按著琴弦的手指。


  「陛下無論是依附自己母親,還是依附岳父大人,他怎麼樣,都是絕不想李家的女兒生下皇子。一旦生下來,李家名分在手,便是絕不會稀罕他這樣子不聽話的招牌。只可惜,李皇后卻不這麼想。從前,她年紀小,不懂事,生不出來,也還罷了。可是如今,她歲數大了,仍然是無子。宮中一些品階低些的妃嬪,兒子女兒卻生個不停,李皇后可是有些急了。不但她急了,皇後身邊的人也是急了。然而陛下暗中用藥,皇后如何能生得出來。墨初,也不過還是幫了這位可憐的皇後娘娘一把。」


  王珠輕輕的搖搖頭:「可惜這位皇後娘娘,性子還是太過於柔弱了,比起她那個姑母,可當真是什麼都不算。陛下逼一逼,她連孩子都不敢要了,甚至還要借著這個孩子,污衊於我。她是李家的貴女,有她那當大將軍的爹爹在,原本也是不必畏懼陛下的。」


  虎毒還不食兒,可孩子在軒轅無塵眼裡算什麼?其實什麼都不算。


  這個涼薄的中辰陛下,為了權柄,扶持他上位的親生母親都是可以毫不猶豫犧牲掉。就更加不必提,他對那個自己並不喜歡的皇后,肚子裡面那個根本還沒生出來孩子的態度的。


  根本沒有絲毫的情分,也是絕不會有絲毫的挂念。


  於軒轅無塵而言,這個孩子也不過是個礙眼的存在。


  林墨初眼底流轉了幾許諷刺之色,一閃而沒:「要利用一個人,就一定要了解這個人的。其實,其實皇后是真心喜愛陛下的。」


  王珠抬頭,倒也訝然:「真心喜愛?這中辰的宮中,居然還有什麼真心喜愛。是了,以後的歲月還很難說,可畢竟如今這個時候,我們這位李皇后,心還沒有涼透,還是個小孩子。有李家撐腰,還可以有幾分天真。難怪,竟然肯犧牲自己的腹中骨肉,這個骨肉,原本就是為了拴住男人用的。」


  林墨初篤定的說道:「可女人愛惜自己的骨肉,這是天性的。她呀,縱然心狠一次,這孩子保下來了,就絕對絕對,狠不下心腸去犧牲第二次。李皇后,一定是會心軟的。」


  王珠瞧著枝頭的桃花,這一次李皇后以為自個兒已然是吃下了墮胎的葯。可王珠早令人換了去,雖有小小的腹痛,卻也是無損胎兒。


  而這個孩子,就是一根鋒銳的刺,就這樣子扎入了軒轅皇族和李家的合作中間了。


  只要,李皇后留下這個孩子,必定是與軒轅無塵之間關係越發尖銳的。


  一個女人,也許可以為了一個深愛的男人連連犯賤,將自個兒作踐在了泥地裡面。可是仍然是有種感情,能比一個女人對男人的犯賤要深刻。


  有了孩子,之前撕心裂肺的男人,也是會退居第二位。


  變得沒有之前那般重要。


  軒轅無塵有自知之明,他這樣子的性情,李家也是迫不得已捧著他的。


  正因為他無能,所以他忌憚,甚至忌憚自己的兒子跟他爭權。


  這些道理,王珠明白,林墨初更是瞭然。


  王珠耳邊,卻也是聽著林墨初和聲說道:「最近皇后的人,有意招攬我,畢竟我跟隨九公主日久,卻只有一個佞幸之命,甚至沒有一個正經官職。他們覺得,可以給我跟多跟多。只要墨初願意,我的欲拒還迎,甚至幾番猶豫,到最後費心投誠,我都能演得很真很真的。我也是願意,為了王妃,給皇后出謀劃策。」


  王珠淺淺一笑,是呀,林墨初演得很真很真。


  當然,他甚至可以腳踏兩條船,擇機選擇,永遠是站在勝利者的那一邊。


  而如今,林墨初卻聰明的將這些話兒,告知王珠。


  王珠知曉眼前的美顏男人,分明也是狡猾無比的毒蛇,心狠手辣,鋒銳無比。


  可是王珠卻並不懼放出這條毒蛇。


  她自信,這個有毒的男人,是李皇后根本無法駕馭的。


  王珠輕盈的轉過身:「墨初的忠心,我自然是清清楚楚。你去了李皇后的身邊,更是物盡其材。我要,他們夫妻反目。我要李羨這個自大的男人,會後悔他那愚蠢的忠誠,我要毀滅他自負英雄的驕傲,要他知曉自己支持軒轅無塵是全天下最愚蠢的事情——」


  也許有的人,會將李羨視為英雄,而且李羨身上也有一些令人佩服的東西。


  然而對於王珠而言,李羨並沒有什麼讓人動容的光環,他在王珠眼裡只是一個敵人,只是絆腳石。


  「一旦徹底撕破臉皮,李家在葉家的支持下,會與王爺兵戎相見吧。當然以王爺的實力,自然也是會贏,只是,會死一些人。而這些人,數目必定不少,甚至還包括了無辜的百姓。為了這些無辜的百姓,我當真是慈悲心腸,我只要李家死,你說好不好?」


  王珠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顫抖,一雙眸子之中,卻也是頓時流轉了盈盈的水光。


  端木紫麟自然也是有那無比強橫的勢力,李家借著維護皇權正統的口號,暗中卻也是有一些別有居心的支持者。比如葉家,比如那些盼望中辰走向衰弱的別的國家。


  和軒轅無塵所謂正統的名分沒有關係,只是想瞧著中辰是否能借著這次政變走向了四分五裂。


  林墨初聞言卻也是笑了:「王妃當然是知曉的,我不擇手段起來,這手腕是何等的冷血,又是何等的噁心沒有人性,便算是我自己,也是知曉自個兒乃是惡毒之人。」


  他面容平和,手指頭無意識的撥動了幾下琴弦,卻也是竟似有金玉之聲了。


  王珠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林墨初的手背兩下。


  卻不帶絲毫的男女之情,她的手也很冷,不會帶來絲毫的綺思,只會帶來冷冰冰的血腥之意。


  「我派你去,無論你做什麼,都是我的意思。況且墨初,何必妄自菲薄。竊國者侯並不是上位者自我安慰的好聽話,一旦成為掌權者,這心性和行事手段自然是不一樣。我們夠狠,夠無恥,才能以最少的死人數量結束這些個紛爭。我反而覺得,這是一樁功德,你說是不是呢?」


  林墨初讚歎的看著王珠,很久以後王珠這樣子的一番話卻也是仍然烙印在了林墨初的心口。


  而從他當初好似狗一樣,迷茫無助的跪倒在王珠腳邊時候,就註定成為王珠最柔軟又最毒辣的一把劍!


  他甚至有些不想走到台前人,人後宛如毒蛇一般的陰謀算計,其實也是一樁無比美妙有趣的事情不是?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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