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羊脂甘露

  待端木紫麟醒過來時候，他已然置身於一處房舍之中。


  裴家叛軍逼入了京城，屠殺了一大半的京城百姓，滿地都是屍首，血液匯成了鮮紅，瞧著也是觸目驚心。


  也因為這樣兒，京城許多房舍，反而這樣子的空置下來。


  空氣之中翻騰著一股子藥味兒，大約自己是在從前的一個藥鋪子裡面了。


  然而還未曾反應過來，他忽而被人極為粗魯的拉了出來，被摔到了地上。


  這一摔，亦將端木紫麟摔得渾身巨疼，十分難受。


  他那耳邊，更禁不住浮起了嘲諷言語。


  「王九，如今皇上已經頒布了居民令，這兒只能有你一個人，怎麼就多出了這麼個鬼東西。」


  端木紫麟瞧這幾個男子，卻也分明便是尋常士兵服色，摔自己力道也極為普通。


  怎麼瞧，也是再尋常不過的兵丁。看著雖然是比尋常男子強壯有力一些，可是實則卻也是不過如此。


  端木紫麟怎麼想，也都沒想到，有那麼一日，自己會被這種貨色羞辱。


  饒是他心性極為堅毅，內心之中卻也是禁不住浮起了縷縷的恥辱。


  而這個時候，一道身影卻也是擋在了端木紫麟面前。


  「求各位軍爺高抬貴手。此人是小人的表哥，三日前才從死人堆裡面翻騰出來的。他，他身子已然是毀了，不會做出什麼有損新皇的事情。」


  王珠的說辭，卻也是並未打動這麼幾個士兵。


  「呸，憑著這等廢了的丑鬼，自然也是無法動搖新皇根基。只不夠此人來歷不明，身份也是十分可疑。誰知道會不會是大夏的士兵，手上染了我西北軍的士兵鮮血，才會傷得如此之重。若如此，他欠下了血債，如何能輕輕就饒了他去？一定不能饒。」


  王珠卻是口齒伶俐：「軍爺冤枉，表哥打小便是殘疾，如何能入軍？他這個樣兒，卻也是活不成了。草民也不過是將他養著，盡些心力。這兒有些金銀首飾，是小人的孝敬，只盼望各位大爺能喜歡。」


  王珠極為熟練的解開了自己腰間的小包裹，輕輕的遞了過去。


  那裡面，卻也是幾般尋常首飾，有金絲的，也有銀做的。


  那叛軍士兵伸手捏住，輕輕一拋，卻很是不屑：「王九，你道我們不知曉你這些玩意兒從哪裡弄來的。你倒是不怕死人，為了官府的粥水，居然肯去埋死人。這些金銀珠寶，不就是你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卻來做人情。」


  王珠能屈能伸，沒有敢答話兒。那軍爺伸手輕輕拋了拋，說話雖然並不是很客氣，可是卻也是到底未曾當真將錢袋子這樣子的放下來了。


  待他們走了，王珠卻也是身子一軟。


  她驀然爬到了端木紫麟的身邊，抱著了端木紫麟，不覺淚如雨下。


  那臉頰之上的淚水，好似觀音菩薩的羊脂甘露，就這樣子一滴滴的滑落，滴落在了端木紫麟的臉頰之上。


  王珠卻也是禁不住顫聲柔語：「你，你總算是醒過來了。」


  端木紫麟卻也是有那麼幾分冷漠，自己縱然醒過來了，於王珠而言，又有什麼可歡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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