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磨人的老妖怪*5
凌夜的語氣太過平靜,且說得這般輕巧,輕易掌握他人的命運。臉上依舊是笑意不減,話語卻又冷得滲血,讓人不寒而慄。
「師父。」荒月抓住凌夜的袖子,眼睛重重的斂下,耷拉下纖長的睫毛,而後搖了搖頭。
「我徒弟讓我不要找你麻煩。」凌夜微揚著下巴,一副施捨的樣子,「文耀師兄,你別當我斥道峰真的無人,你若是想找我麻煩,儘管試試。」
凌夜自當是光棍一個,斥道峰上下也不過他們師徒六人,和無數未開化的山精地靈;但是鴻蒙峰呢?
——自文耀老祖成為帝君以來,鴻蒙峰廣開大門,期間招收門人弟子無數,幾千餘人也不過只他能與凌夜不相上下。
因此,到底是誰的損失大,這一眼就看得出來!
凌夜自來就是如此作風,他師父為宗主之時護著他,如今他師兄為宗主,也如此作風。而且,凌夜此人雖然乖張,但輕易不能舍。凌夜經年不出山,一出山就鬧得沸沸揚揚。
眾峰主大多不敢拖家帶口與之抗衡,因此避之如蛇蠍。
這本都是眾峰一致認為的,但由於凌夜忽然安分了十多年,又不讓人去看他到底是死是活,必然就有看不慣他的人覺得他已經死了!所以對凌夜的忌憚都是降到了最低。
而今才發現,凌夜並沒有如他們所願,『天妒英才』般地死去。而是在掩藏自己的鋒芒,只要你越過了界,他便會鋒芒畢露。
眾人被凌夜今日所震撼,紛紛不敢再妄言妄語。小師弟上前幾步,抬頭仰望,柔弱的外表下一副堅毅的態度,眼神中帶著些許期冀,「凌夜帝君,荒月師兄他……」
「與你何干。」凌夜睥睨道,簡短而傷人。
小師弟的話問出了莫余聆的心聲,但凌夜一句與你何干卻是叫莫余聆的心跟著涼了半截。
「都是我不好,是我讓哥哥受傷的,您懲罰我吧!」莫余聆跪地,那一聲鏗鏘跪地的聲音似乎是要砸穿整個地板。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平日里人緣最好的莫余聆跪下了,在他們心生恐懼之時,卻又不敢貿然阻止。
#主角給我跪下了!#
荒月心中刷起了屏,大概他自己也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天,會讓主角給他下跪!
突然覺得自己好牛逼!一時間,布偶也覺得荒月此刻熱血高漲。
就在布偶也覺得要提醒宿主人設要崩的時候,荒月面色蒼白,唇上帶血,語氣不帶一絲情感,道:「滾。」
莫余聆忽地抬頭,被荒月那帶有冷意的眼神一刺。
莫余聆更覺得心傷,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讓哥哥這般冷漠?
凌夜見狀,露出滿意的眼神,摟著徒弟的力度越漸增加,看著地上跪著的人,戲謔一笑。
荒月感受到腰上的力度,臉上的熱度迅速增加。不過沒一會兒,就天旋地轉,狂風呼嘯刮過臉龐,頭髮被吹得披散凌亂。
凌夜似乎心情很好,就算徒弟被揍成這樣,他也心情很好。
「阿月,你會怪師父嗎?」
「不怪。」
「為什麼?」凌夜問。
「弟子學藝不精。」
「我又沒教你什麼。」凌夜道。
「……」
「阿月,怎麼不說話了?」
凌夜的聲音掃在荒月耳邊,荒月氣息虛弱,斜長的眼睛看了凌夜一眼。
難道說他明白師父這種喜歡出風頭的心,就算徒弟被揍,也要揍別人一頓?
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何必說出來傷兩人的心?
玄天宗自然是物華天寶、鍾靈毓秀。
這一處是宗主的玉露泉,元嬰期之下沐浴之後可打通經脈,臨界處的可直接升階。
而凌夜帶他來,不過是為了除去他身體中的淤血,滋養一下身體。估計也只有凌夜才能這般掉價地對待這泉水了。
凌夜剛要放開他,荒月就虛弱地閃了一下,凌夜眼疾手快,滿臉笑意:「要我給你脫嗎?」
「不用。」
「臉紅什麼?你還是我看著長大的。」凌夜一手放在荒月的衣襟上,還沒扯,就給荒月按住。
一時之間,氣氛尷尬地可以。
凌夜癟癟嘴,冷哼一聲,自己尋了處假山石坐下,背對著荒月。
荒月抿緊嘴唇,內心狂躁:「自己這個人設根本就敵不過這師父啊!」
「你想幹什麼。」布偶已經習慣了荒月隨時隨地地內心吶喊。
荒月臉一紅,慢吞吞的脫衣服,又慢吞吞地道:「我已經覺得我的審美已經超出了性別了。」
「凌夜是這個世界最好看的了。」布偶為宿終於和自己審美同步而讚歎。
「難怪。」荒月突然想到了什麼:「劇情里不是說的是我才是顏值擔當嗎?」
布偶認真道:「是啊,凌夜當boss的時候一直都是面具示人,沒有哪個見過他的真面目。」
荒月點頭,表示自己懂了。要說荒月是移動靶子,那凌夜才是低調*oss。
「我以為你要為主角鳴不平呢。」
「我是反派,他是主角,不平什麼!」荒月狐疑:「話說為什麼我總會有一種看見師父就害羞的感覺,這也是設定嗎?」
「這是自然,見過凌夜的百分之百的女性會面紅心跳,百分之五十的男性會自愧不如。」布偶驕傲道。
「還有百分之五十呢?」
「見過之後都會哭著喊著求娶……」
「那我是哪一個啊?」荒月慢慢道出口,心跳快了一拍。
「你不在這個世界的數據里,計算不出來。」布偶不客氣道。
「……」荒月板著臉,但臉上火熱。「話說是不是世界的問題,你說你用的不是綠嘰嘰小說為世界基礎嗎?」
布偶恍然大悟般:「啊,恭喜你,你要彎。」
荒月一愣,尤記起布偶很早的時候跟他說的一句話:與其死得短暫的一生,不如活在無盡的輪迴。
突然覺得反正都是要輪迴的,喜歡就喜歡了吧。
反正,他師父也不見得會有回應。
當然,凌夜若是會對這樣冷淡的荒月有回應才怪了。
荒月慢條斯理地落了外衣,被公孫長老的一擊的確是讓他肝臟破碎,讓他的行動頗為緩慢。如果不是凌夜給他輸入靈力,他估計就堅持不了那麼久了。
他留了一身白色的裡衣,而後緩緩地坐入水中。荒月本以為這是溫泉,卻沒想到是寒泉。
甫一下水,就差點驚跳著出去,若不是荒月為了人設忍得,早就嗷嗷大叫了。
「我為這個人設付出了這麼多。」荒月板著臉無淚痛哭。
「你又可以收穫許多了。」布偶道。水面煙霧繚繞,白霧朦朧,著實讓荒月誤會了。
「水裡的滋味還好吧?」上面傳來凌夜的聲音。
荒月咬牙穩住音調,如常道:「靈力充裕。」
「這就好。」
凌夜的聲音帶著些許笑意,讓荒月本是有些坐不住的心又沉了下去。
好冷啊……凍得他真的快要哭了!
可是臉上不能有任何ooc的表情!因為他總覺得凌夜的背後是長了眼睛的!即使水裡冷,荒月的牙齒快打架,但他還是忍住了。
這泉水是真好,他能感覺到靈力順著他的經脈遊走,順便修復了他破損的肝臟,又把之前積的淤血清除。除開水意外地冷,荒月整個人都帶著一種身體通透的感覺。
覺得差不多的時候,荒月正準備起身,卻又被一手按到水裡。再次給凍了個透心涼。
荒月咬咬牙,濕噠噠的腦袋抬起,滿臉冷意地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的凌夜。
「師父。」
「噓,安靜。」凌夜輕聲對荒月說。
難不成是多泡一會兒有奇效?
還沒等到奇效,就聽凌夜說:「師兄啊,你還有偷窺的愛好啊。」
「你出關了?」
凌夜道:「我根本沒閉關,何來的出關。」
「你徒弟說的。」
「只是借口。」
「如今你還好,我就對得起師父了。」上面的人感嘆道。
凌夜道:「你再不走,你就對不起我徒弟了。」
「你徒弟?」那聲音的主人現了身,站在凌夜剛剛坐過的地方。一身炫黑法袍,看上去有多正經就有多正經,反正絕對不會有人將他和凌夜聯想在一起。
「嗯,二十年前帶回來的那個。」時開宇語調帶了一絲好奇道:「小妖怪?」
「師兄你是存心來找打的嗎?」凌夜語氣帶著些許輕佻,卻又不善。
「勿怪勿怪,只是印象太深了。」宗主時開宇一躍而上,離了凌夜更遠了,「額上半月,臉上妖紋,耳朵尖長,頭髮銀白……也只有你不嫌棄了。」
「我徒弟我嫌棄什麼。」
「那之前他還不是你徒弟。」
凌夜笑道:「怪只怪他長得好看。」
「你啊……這張嘴,總是這般伶俐。」
「沒辦法,為了跟上實力,這張嘴啊,還得努力。」凌夜一本正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