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表演的靈氣
「amazing！」萊昂納多和賈森根本沒有看dv回訪，便驚喜地讚歎起來，因為莎拉的表演進步實在太驚人了。
「只是一晚上而已，莎拉，你是怎麼做到的？」萊昂納多的目光將莎拉從頭到腳的打量，根本無法相信，「怎麼會有如此大的進步？你的表現和昨天判若兩人，莎拉，不，我該叫你莎拉嗎？你是昨天的那個莎拉嗎？其實你有一個孿生姐妹吧？」
莎拉被萊昂納多的驚奇眼神和誇張讚歎逗得樂不可支，而這時賈森已經將錄像帶放入了放映機，錄像里莎拉的表現幾乎算得上完美，每一個細微的眼神和動作都演得生動而傳神，甚至超出了賈森這個導演的構想。
「睡醒時揉腰的動作太贊了，還有煩躁又懊悔的呻-吟。」賈森飛快在本子上寫著什麼，因為莎拉的表演而興奮不已，「還有還有，最後那個糾結咬唇的動作，人物心理一下就豐滿了，看到和自己睡的人是學校最帥的風雲人物，更是死對頭的男朋友，這一刻她是煩躁多一些呢，還是暗爽多一些？」
「你的表演把我都壓下去了，這怎麼可能？那些小細節的處理讓我的眼睛根本離不開你哪怕一秒，在我醒來之前這樣的效果很贊，但在我被你踢醒后，你的吸引力沒有半點減少，就像是有一塊強力磁石，在這一幕的表演中你幾乎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是戲。」萊昂納多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扶額，將碎發梳到腦後，「莎拉，太不可思議了，明明昨晚我還在安慰你，今早我和賈森還在商量如何幫你找感覺，可現在……你居然讓我感到了壓力！」
「wow…我給你壓力？」莎拉做了個掏耳朵的動作，明顯覺得萊昂納多的讚美太誇張了。
「說說，昨晚你幹了什麼？」賈森已經好奇得抓心撓肺了。
「昨晚？我夢到自己在和凱瑟琳·赫本喝茶，她說我很有天賦，未來的成就將超越她。」莎拉故作無辜的眨眨眼，說出的話讓賈森和萊昂納多直接絕倒，白眼能翻到天花板去。
「唬我們也該編個像樣點的故事，超越凱瑟琳·赫本？不說別的，光是四座奧斯卡小金人和十二次提名就足夠所有演員望塵莫及了。」萊昂納多抱著手臂對莎拉滿嘴跑火車的回答非常不滿。
賈森也同仇敵愾。
「好吧好吧，這回說實話，昨晚我只是收到了母星的召喚，回火星進行了一次表演主板的升級，現在我的表演技能已經是最新版本了……不不，別捏我的臉……哈哈哈，別，作為一個紳士你怎麼能咯吱我！停，癢.死了！」莎拉興緻勃勃的扯謊，結果遭到了萊昂納多忍無可忍的武力鎮壓。
她軟倒在沙發上，眼角笑出了淚花，上氣不接下氣地高舉雙手求饒道，「實話，這回真是實話，我昨晚對著鏡子自己排練了一晚上。」
「不信，難道是童話故事裡的神奇魔鏡？如果一個人對著鏡子練習就能有這麼不可思議的進步，我早就拿奧斯卡影帝了。」萊昂納多抿唇綳著不笑，作勢又要對莎拉用刑。
「真的，沒騙你，我花了整整一晚才練習了三個場景，一會兒我們可以都對一遍。」莎拉抓.住萊昂納多意欲行兇的手，同時力爭讓自己的眼神更純凈無辜，「看我真誠的眼神，我說得絕對句句屬實，你很快就會發現除了那三個以外的其他場景我依舊演的一塌糊塗。」
萊昂納多半信半疑的微微起身，結果在莎拉終於放鬆警惕時他卻大笑著突然襲擊，又咯吱了莎拉一通才滿意。莎拉看著回身與賈森擊掌慶祝的萊昂納多，很有一種被凌.辱后不敢反抗，只能怯懦咬被角的衝動，她眼淚汪汪地想——「昨天那些感動都是錯覺吧？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一定是這世上最小心眼最惡劣最不紳士的男人！沒有之一！」
不論莎拉如何腹誹，萊昂納多和賈森如何不信，在一個小時后，三個人重新坐在電視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都被對戲效果震驚了。萊昂納多和賈森自然是因為信了莎拉的話，三段堪稱完美的表演和明顯粗糙許多的第四段、第五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同一個演員兩個水平的演繹令人無法忽視——
真的有人只通過對鏡練習，甚至在沒有旁人對戲的前提下，進步如此神速？
而莎拉的震驚卻是因為萊昂納多的表現，這傢伙居然在第一段合演的時候故意收斂演技，故意讓著她！
這大概也是莎拉表演反壓萊昂的一部分原因，而等到萊昂完全投入表演，甚至被莎拉激發起「好勝心」，他們的表演明顯更精彩，萊昂的人物塑造中一股子鮮活靈氣幾乎撲面而來。
這是一個多麼打擊人的發現啊！莎拉一邊有感於萊昂最開始的貼心，一邊又的確有些嫉妒對方的天賦，有些人真的就是為表演而生的，那種潛伏在血脈中的天賦讓凡夫俗子們嫉妒到發狂！
好在莎拉並不會因此嫉恨萊昂，她甚至忍不住為萊昂納多驕傲，殘存在心底的「偶像情節」令她總是真心實意地希望萊昂能夠得到更好的，理應得到更好的。更何況她堅強的內心根本不會因此氣餒，反而隱隱有較量一場的衝動，心底有隻幼獸緩緩睜開了眼睛，躍躍欲試地低吼著，想和前方強壯的獅王一較高低。
和萊昂納多比演技？多麼有吸引力的挑戰，而莎拉覺得自己未必沒有勝出的可能，雖然這可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但她很期待，且有信心！因為她確信自己的確在進步著——她在第四段、第五段場景的表現可圈可點，雖然沒法和精心揣摩的前三場最優表演比，但是比昨天吊線木偶一般的僵硬強了不止一點半點。這不僅僅因為她克服了面對萊昂納多時的緊張情緒，同樣也因為她已經在心裡塑造了一個生動的人物模型，就如同建房子時打下地基，她的表演也終於不再是無根浮萍，根據對人物模型的設定和理解，她得以將角色詮釋得更加紮實，有血有肉，不再只是飄忽的剪影或東拼西湊的模仿。
「這不科學！」在不信邪的又與莎拉對戲五六次后，萊昂納多說不出具體莎拉哪裡改進了，但他不得不承認，每一次和莎拉對戲的感覺都有不同。
而當第四段場景終於也被兩人攻克后，賈森一邊分析對比莎拉每一次的表演，一邊時不時按下暫停鍵指出細節上的不同：「你的表演就像是一塊開始只有大致人形輪廓的橡皮泥，每一次嘗試都會讓泥人輪廓更分明，直到最後你刻畫上了五官，調整了衣著，甚至連眼神、嘴角、睫毛都被完善，這個過程有跡可循，只要足夠細心就能找出你每一次改進的部分。」
「這種揣摩表演的過程明顯不是體驗派或者方法派，你的進步不是隨性下意識的反應，反倒是在心裡有了一個模具，又或者一條跑道，你一點一點的修正偏離的軌道，這種拿捏與設計更貼近表現派。」萊昂納多最近為了提高自己的演技和表演素養，看了不少相關書籍，所以此時不假思索地給出了評價，但很快他又搖頭道，「但你看我時的眼神是真的，你的神態和情緒不是演出來的，而是你心裡本來就存在的真實情感流露……這樣的演繹又應該屬於體驗派……」
「你的話聽起來像學術研究……ver，在我看來表演派系是一種學術理論，它們就像不同的單一元素，融合起來才能形成更加有魅力且千變萬化的化合物，所以很少有演員從始至終只使用一種表演方式……不過管它呢，黑貓白貓能捉到老鼠就是好貓，我只在乎最後熒幕上的效果是否ok。」莎拉聽著不到24歲的萊昂納多用如此學術的口吻分析表演，不禁想到上輩子這個男人一頭扎進方法派表演中，一去不回頭。
方法派表演沒有錯，萊昂納多追求精湛演技的精神也沒有錯，但莎拉抿了抿唇，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催促她說點什麼。她不是表演科班出身，她更不是理論大師，但是以一個觀眾的角度她也能看得出來萊昂納多在後來的表演中似乎走進了一個誤區，有時會明顯用力過猛。
這該如何避免呢？莎拉覺得以她的資歷沒資格回答這個問題，但這並不妨礙她提一些小建議，小暗示。於是莎拉拖動視頻時間軸，指著萊昂納多表演的那一段輕聲道：「發現了嗎？在細節處理上我的確在不斷改進，但和你的表演相比卻仍然欠缺了點什麼。」
「什麼？」萊昂納多挑了挑眉，似乎對莎拉的回答很期待。
「靈氣，我沒有你表演時與生俱來自帶的靈氣，這絕對是上天賜予你的天賦，萊昂，我嫉妒死你了。」莎拉對萊昂納多皺了皺鼻子，頗為感慨道，「對我來說表演就是一項工程，一條程序編碼，一張有瑕疵的照片，我可以用不同的手段完善它、改進它、修復它，但是我沒法給它靈魂。」
「不不不，我覺得你的表演很不錯，哪裡就沒靈魂了？」賈森認為莎拉過分謙虛了。
「我是說沒法.像萊昂那樣讓角色鮮活起來……」莎拉試著挑選措辭，但最後還是聳肩無奈道：「好吧，靈氣這玩意兒太玄妙了，我沒法用語言形容它，但不可否認的是它的確存在著，而萊昂的表演因為這股子靈氣而格外吸引人，所以我說他得到了上帝的恩賜，而我只能力圖用如同數學一樣精細計算來彌補天賦的不足。」
「靈氣……」萊昂納多看著視頻中的自己若有所思，但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笑著攬住莎拉的肩膀擠了擠眼睛，「莎拉，我懷疑你對我的讚美、這些有關表演天賦的說法，都是因為匪夷所思的『偶像情節』。」
莎拉聞言肩膀塌了下來，覺得自己剛剛一堆話大概白說了，她木著臉，抿緊嘴唇，對「偶像情節」這個話題選擇沉默。
見此，萊昂納多只是好笑地點了點莎拉的小鼻頭，便繼續自顧自說道：「在我看來你的表演同樣非常精彩。誰說你沒有表演天賦？不，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你的天賦，至少我從來沒遇到過一個像你這樣一夜之間表演就能脫胎換骨的演員，更沒見過哪個演員可以在不到半小時內有跡可循的一次次完善表演，老實說，看你揣摩角色就像在欣賞一朵鮮花慢慢在眼前綻放……令人著迷……驚嘆……」
萊昂納多的眼睛彷彿能化開無限溫柔的湛藍海水，莎拉有一種自己要被溺在裡面的錯覺，明明是在分析演技吧？為什麼她的心跳如此之快？彷彿聽到了世間最深情的表白？比約瑟夫一千句一萬句的真情流露更動人，比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更美妙。
「cut！萊昂，你的眼神太過了，這場戲並不需要你如此深情，稍微收斂一點好嗎？」
一個星期後，在《莎拉》的拍攝現場，賈森一邊扶額一邊對萊昂納多吼道——
「雖然我們都知道你和莎拉最後會成為一對兒，但兄弟，現在這場化裝舞會的戲份里你還是別人的男朋友呢！請務必克制一下，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