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懂我懂

  《夢之安魂曲》在十月底開拍，故事發生在紐約，但是在莎拉的強烈要求下他們將拍攝地點定在了洛杉磯，這樣莎拉就不必和寶貝兒子分開了。但是為保證拍攝狀態，她下意識減少了和小諾亞的相處時間，否則小傢伙開心乾淨的笑會瞬間擊散她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壓抑情緒。


  整個電影計劃在兩個月內完成所有拍攝工作，而莎拉的戲份大概在11月結束前就能搞定，她和貝爾的對手戲比預想中還要合拍，貝爾的確是個優秀的演員，他幾乎完全沉浸到了男主角哈里的世界里，這在某種程度也影響了莎拉，使得她飾演的瑪麗安更加鮮活。


  攝像機已經就位，莎拉在房間里煩躁的走動，牆角面壁姿勢的貝爾也放下了劇本，他們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但憤怒的感覺已經出來了，莎拉眯著眼睛一直盯著貝爾走到預定的位置，那目光彷彿貝爾欠了她百萬美金，彷彿貝爾是嫖-了她卻又轉手把她賣給別人的負心漢。


  當邁克爾·奧維茨來劇組探班時，莎拉和貝爾正在拍攝一段非常重要的戲，哈里需要一大筆錢買毒品，於是他備受煎熬卻還是讓自己的女朋友瑪麗安和別人睡了一覺，可沒想到的是，有錢以後貨源卻斷了，在強忍著毒.癮卻不得不面對失望時，這對情侶之間的矛盾終於大爆發了。


  「有沒有著落？」瑪麗安急切地問，她的毒.癮一直吊著，就像飢餓的野獸焦躁渴望著被投喂。


  「well，出了些麻煩。」哈里背對著女友往卧室走，他的目光躲閃，他開始在屋裡打轉，一直低頭看著地面，「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可後來……一個蠢貨冒出來……」


  瑪麗安臉上的笑立即垮了下來，不用再聽下去她也知道結果——沒有！她忍著噁心陪其他男人睡了一覺，可依舊沒能搞到心心念念的白.粉。煩躁、失望、憤怒已經將她最後的耐心焚燒殆盡，她懶得再聽下去，不耐煩地吼道：「幹了什麼？一個蠢貨冒出來幹了什麼？你不就是想說你他-媽沒有買到嘛！」


  在吼聲中，哈里終於抬起了頭，他想不到一向甜美的女友竟然會這麼暴躁，他瞪大眼睛下意識問：「你到底怎麼了？」


  「你，你保證過替我買回來！你承諾一切都會好起來，記得嗎？你承諾的！」瑪麗安憤怒地指控，她對哈里失望，她因為毒.癮吊著不能紓解而煩躁，但是在說出這段質問時她的眼裡還有一絲被欺騙被辜負的委屈，她沒有再大吼，但聲線依舊比往常提高了不少，「為了你，我和那種噁心的賤-種上床！為了你，我他-媽咬緊牙關忍了下來！」


  哈里的眼中閃過心虛和屈辱，求自己深愛的女人做出這種事情，是他無法逃避的難堪，但他剛剛從子彈下逃回來，不是他不想買，而是子彈擦著頭皮，他根本買不到！煩躁和心虛一股腦湧上心頭，他也吼了回去：「外面根本沒貨！外面……」


  「我不管！shi-t！」瑪麗安的目光惡狠狠地釘在哈里身上，她開始像個潑婦一樣大罵，「你他-媽就是個膿包！loser！」


  哈里和瑪麗安的目光，在兩秒的沉默中廝殺在一起，瑪麗安眼中的怨恨和鄙視是如此明顯。


  「well…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要…泰倫說有個人有貨……」哈里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難以抑制的顫抖，他咬了咬牙，在瑪麗安鄙夷的目光下，終於還是大聲說出了令他根本不能忍受的信息，「可那人根本不賣，他不賣……」


  想到泰倫說的信息，他的手指都憤怒的發抖，但他依舊拿起了電話，詢問泰倫那個人的電話，那個不要錢只睡女人才肯給貨的變-態！他隨手拿起一張和瑪麗安的甜蜜合影，在照片背面飛快記下號碼。


  他對著聽到電話內容表情凝滯的瑪麗安吼道：「既然你他-媽這麼等不及，那你自己去找那個淫-蟲吧！不用他-媽的只窩在家裡乾等！」


  他的眉、眼、甚至臉上的每一條紋路都頹喪無奈又委屈地耷.拉下來：「去吧！我也不用再挨凍，被子彈追著滿街東躲西藏，像他-媽老鼠一樣！」


  看著哈里扔下照片摔門而出，瑪麗安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能說出口，房間再一次陷入了可悲的死寂，似乎空氣中還充斥著暴躁的因子，只要一根火柴，這間房子都能瞬間被炸的灰飛煙滅。


  「cut！完美！」達倫·阿羅諾夫斯基滿意的聲音打破這份沉默，站在房間中央的莎拉向後踉蹌了一步，直接坐到了沙發上，她垂著頭沒有跟任何人說話，也沒有去看剛剛拍攝出來的效果，只是靜靜看著地上的照片出神。


  「感覺還好？需要我給你請心理醫生嗎？」知道邁克爾·奧維茨將一瓶水塞進莎拉的手中，她才回神。


  「不必，我現在很好，一切正常。」莎拉接過水，對邁克爾露出一個勉強算是笑的表情。她沒有逞強，她的確精神正常，只是有時候表演太過投入，結束之後就不可避免的需要一些時間來調整狀態。


  「說真的，你和萊昂納多是不是約好了的？一起精神失常？一起來個精神病院一日游？」邁克爾·奧維茨掏出了一根香煙，想了想又默默塞回了煙盒，「我需要提醒你們兩個寫好股權轉讓書嗎？一旦瘋了，星光公司的股權可以全部轉交給我。」


  「呵呵……」莎拉斜睨過去一眼，咕咚咕咚灌下了半瓶水，狀態明顯緩了過來。


  「你們最近聯繫過嗎？跟我說說，你們是吵架了嗎？」邁克爾不易察覺地鬆了一口氣，看到莎拉還能對他冷笑，他實在太開心了！至少這姑娘沒神經。


  「為什麼這麼問？」莎拉皺眉，她和萊昂納多吵架？從何吵起？

  「well……」邁克爾用食指敲擊著膝蓋，不確定地道，「我去萊昂納多那裡探班，你知道他演的角色是個神經質變.態殺人狂，大概是太入戲的關係，他整個人都讓我感覺毛毛的，我有些擔心，所以建議他給你打電話紓解一下扭曲的情緒，結果……」


  「結果他拒絕了？」莎拉沒等邁克爾說完便瞭然地道。


  「對，他拒絕了。」邁克爾察覺到這其中有內情，這個老傢伙其實心裡就是八卦，但表面卻端著公事公辦地正經臉，警告莎拉，「你知道的，我並不提倡商業夥伴之間感情糾葛太多，這會影響合作關係的穩定性，但介於你和萊昂納多還沒有真的搞在一起…厄，我是說…你們還沒有呢吧？」


  莎拉用鼻子哼了一聲，以表達對這個問題的不滿。


  而邁克爾毫不介意地繼續道：「為了不影響星光公司的發展，我有權利知道兩個重要股東是不是在鬧矛盾。」


  「邁克爾……」莎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揉著太陽穴無奈道，「如果你想八卦可以直接問，沒必要扯出這麼多理由來。」


  「so？」邁克爾半點沒有被看穿的尷尬，老傢伙的臉皮早已經厚到無法丈量的程度。


  「放心，我們沒事，只是為保持表演狀態故意減少了聯繫而已。」莎拉抿抿唇，身子向後鬆鬆垮垮地窩在了沙發里，「你也看到了，我們的電影都不是浪漫喜劇那一款，不需要營造粉紅泡泡找感覺，你懂的，有時候即便只是想到那個人，心情也會不由自主地愉悅，大概是荷爾蒙在作祟吧！」


  「……我大概懂了……」邁克爾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中暗嘆一句——年輕真好啊！我懂！我當然懂！誰還沒年輕過！

  邁克爾·奧維茨這次可不是單純探班而已，身為莎拉的御用經紀人，他在百忙之中也沒有忘記給莎拉篩選片約。事實上在電影《莎拉》還沒有正式上映的眼下，莎拉拿得出的作品就只有美劇《戀愛時代》，而且還是只演了一季就被換掉的命，這其中□□多數人無從得知，所以多多少少還是給莎拉帶去了一些影響。最終結果就是眼下主動找莎拉的片約並不多，至於那些一看就是垃圾的邀請則直接被老邁克爾無視了。邁克爾·奧維茨的眼光有多毒？好萊塢一年數百影片，數不清的角色，一般的劇本他根本看不進眼裡去。


  「介於你曾經那麼熱衷於把《斷背山》搬上大屏幕，對馬修·謝巴德事件也頗為關注，我為你找來了它，一個1993年發生在內不拉斯加州郊區小鎮的真實故事，你聽說過蒂娜·布蘭頓嗎？她的故事曾經被拍成紀錄片在同性戀電影節上放映，也曾經被拍成過電影，但反應平平，不過這次因為馬修事件的影響，福克斯準備將這個故事再度翻拍。」邁克爾從公文包拿出一個劇本遞給莎拉，「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接下來，這個角色對演技很有挑戰，我猜應該能對你的胃口。」


  「《男孩不哭》？」莎拉在聽邁克爾說話時就已經處於震驚之中了，當親眼看到劇本上的名字，她才終於確認，這正是自己想到的那部影片，拿下第72屆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的那部影片！

  「劇本你回頭再看，我們繼續說說另外三個角色。」邁克爾看出了莎拉對劇本的興趣，但是他笑了笑，按住了莎拉翻動劇本的手。


  「三…三個？」莎拉不可置信地低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