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播出二
戲已散場，可是大家明顯還沉浸在影片的餘韻中，遲遲不願醒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易拉罐猝然落地，聲音清脆又響亮，驚醒了一眾尚沉浸在影片中的眾人。
一個男影評人率先驚醒，他站起身，直直朝著秦方文走來。
「真是太棒了！方文，你完全把鹿子給演活了。」
秦方文站起身，微笑：「謝謝您的讚揚。」
這個男影評人的行為彷彿湖中心投了一塊石子，瞬間漣漪起，波紋蕩漾，影響了其他的影評人員。其他人紛紛站起身，讚美的話像不要錢似的一咕嚕往他們身上扔，看完這部影片，沒有一個人覺得不精彩不感人的，可想而知，等到正式放映，觀眾的反響會有多熱烈，這時候說點好話，也算套進點關係，畢竟等過幾個月，說不定就是他們仰望這幾個年輕的導演和演員了，因為被請來參加這個首映禮的影評人員並不是腕多麼大的人員，那些真正算是影評界權威的一些「火眼金睛」，他們還沒有資格請到。
算得上主客皆興的一場盛宴就這樣落下帷幕，而那些「客人」走時臉上極致的笑容與來時要笑不笑的模樣形成了一個強烈的對比，而造成這樣對比的原因不過是一部有實力的影片而已。
在娛樂圈裡，實力最為重要，哪怕你長得再好看，只不過被冠上一個花瓶的稱號，哪怕你再有後台，別人只會惡意地揣測你為走後門或者抱大腿，只有立在那的實力，會真真正正讓你得到別人的尊敬。
雖然還年輕卻已經混跡娛樂圈許久的於光華最是明白這個道理，他嘆一口氣，仰望著星光滿天的天空，第一次，心裡的激動快要溢出胸腔，終於，他要走出這至關重要的一步。
而這一切，離不了那個人——本部影片中的主演，方文。
於光華看向那個站在那裡寧靜美好的女子，不自覺想起幾個月前的事，那時，他剛拿到作者的授權，坐在房間里躊躇，到底要選誰作為這部劇的女主，因為這部劇的女主跟其他愛情片的女主不一樣，她幾乎挑起了整個劇情，他必須要選個能夠吼住全場的女主。
而且，這個女主還要有顏有市場，說實話，這對別人來說並不難，對於他來說，卻是難於上青天，因為他是一個新人導演，沒有人脈，沒有門路，而這部小說也不是什麼大紅大紫的暢銷小說，作品能夠帶來的人氣有限。
就在這時，方文出現了，於光華看到方文的樣貌和她正處的尷尬境界時就明白，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對於他對於她都能夠擺脫目前困境時的機會，他飛速查了方文演過的劇，雖然吃驚她只有一部劇，但是看她在整個劇中幾乎飛一般的進步，他就知道，這是一個有天賦的演員，再加上譚兆豐這個只在傳說中才會出現的人物，方文，絕不會就此沉寂下去。
所以，他輾轉使人把劇本交到了譚兆豐手裡，不出所料，不久之後譚兆豐就使人聯繫了他。
想到這裡，他掛上笑容，快步走到方文身邊，大笑道：「方文，恭喜了。」
秦方文輕笑一聲，「不，應該是我們同喜才對。」
嗯？於光華一愣神，隨即立刻反應過來，笑得撫掌，「對，應該是我們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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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青青是資深的八卦頭條搜集者，這次的范昕和方文之間的恩怨她也聽說了，並且通過自己這麼多年的經驗可以判斷，裡面絕對有□□。
絕不是表面說的那樣，是方文單方面挑釁范昕，說實話，這對她有什麼好處，她剛開始發展，在娛樂圈還沒有站住腳跟，若是這麼心急，跟傻子有什麼區別，況且，即便她真的是傻子，譚兆豐也不會讓她犯傻的。
這次的影片對決，她同樣很期待，而且，之前周導的《局中局》她去看過，的確很精彩，但她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肯定地說：范昕一定完勝方文，因為影片好並不意味著人物出彩，范昕的人物並不是怎麼出彩，算得上中規中矩，而方文那個人物，如果演得好才是出彩。
畢竟，這是范昕和方文的對決，而不是周導和於光華的對決。
與呂青青相反，姚玲完全相信了那個謠言，也深深厭惡著那個心思惡毒，詭計多端的方文，她倒不是給范昕抱不平，而是替余俞氣憤，廠長這樣高冷的高嶺之花怎能由那樣一個人玷污。
不論懷著怎樣的心思，去看《放飛的信鴿》這個打算卻是相同的，不僅僅只有她們，還有無數的人懷著各種心思，或是單純欣賞方文，或是單純好奇這部影片，或是……
總之，當一部分電影院開始上映這部影片時，當天的上座率達到了恐怖的百分之八十，首播開始！
這部影片共差不多兩個小時的長度，在影片沒開始的時候，小城電影院裡面九成的位置都滿了，這個電影院是中型電影院，平日里來這裡看電影的都是附近的居民和學生，秦方文和李瑤就扮演著普通的遊客進了這家電影院。
李瑤因為前些日子生病了，並沒有跟著余俞去國外，昨天她邀請秦方文來這裡看《放飛的信鴿》時，秦方文還有些驚訝，她都不知道李瑤生病留在了國內，實在是這段日子太忙了，先是出乎意料的范昕事件，再然後則是接了戲，直接去深山老林里住了幾個月，與外面斷了聯繫。
她們二人都帶著帽子，圍脖，護住了大半的臉龐，坐在中間比較靠左的位置，懷裡捧著一桶爆米花，一杯飲料，就像普通的觀片人，就是坐在她們身邊的一對情侶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瑤瑤，你沒事了吧？」
「早就沒事了。」李瑤咬著一根爆米花，乾巴脆，「這兩天我在家裡快要悶死了，偏偏余老大那裡不需要我，不用我過去。」
秦方文拿著飲料的手一頓，問道：「余哥怎樣了？一切還順利嗎？」
李瑤大大咧咧揮揮手，說：「不清楚，他一向不喜歡人過問許多。」
「哦！」秦方文咬著飲料管，盯著屏幕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早已被她熟爛於心的劇情漸漸開始展開，電影院里嗡嗡聲也瞬間停止，就像踩了閘門的自行車，「碰」一下，就停止了。
縱使看了多次，這樣唯美哀傷的愛情卻是看不厭，秦方文也漸漸隨大眾一起沉入了劇情之中。
這之間，她還偷偷時不時瞄一眼周圍人的反映，身邊的李瑤和那對情侶觀察最為方便，先說李瑤，一開始她還時不時吃兩□□米花，到了情節發展，漸入□□處，她乾脆保持著那個姿勢，動也不動了，到了□□處，她更是緊緊抓著爆米花桶，把它都抓得變了型。
再看那對情侶，一開始小兩口還時不時低頭「嘻嘻」說著什麼，到了後面，卻是一個比一個看的認真，看到動情處，女子更是抽出紙巾胡亂擦起臉上的淚珠，而男子卻是一邊忙著安慰女子，一邊瞄幾眼屏幕，忙的不亦樂乎。
這三個人只是滿個電影院，或者說所有電影院的縮影，大家一開始還對這部影片漫不經心，更有甚者，直接低著頭玩起手機來，直到身邊的夥伴低泣聲響起，才一臉茫然地抬起頭，然後順理成章地沉浸入了劇情之中。
兩個小時過去了，影片在越飛越高的白鴿和留在原地越來越小的影子中落下帷幕，所有人還有些茫然，反應不過來，獃獃地掛著淚水望著屏幕。
秦方文眼睛也有些泛紅，她倒好，之前看過，現在就不會這麼感情泛濫，倒是李瑤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邊哭邊說：「為什麼不在一起？為什麼要錯過那麼多年？為什麼？」
秦方文知道這只是她一時感情拗不過彎來，等出去吃個冰激凌就好了，她剛想安慰她，身邊那對情侶中的女孩卻一跌聲地應口，「就是，編劇和導演太可惡了，敘揚和鹿子那麼美好那麼純潔的感情，為什麼不讓他們在一起？」
額……秦方文有些啞然，其實當初她也問過編劇，也就是這本書的作者，問她為什麼不讓這對這麼有緣又錯過那麼多年的情侶在一起，她記得當時作者的表情，有些悵然，又有些傷感。
「其實，不是我不讓他們在一起，是劇中的故事告訴我，這個故事該這樣走下去，當一位作者寫到入情的時候，情節發展就不單單是她自己能把握了，故事的發展會告訴她，只有這樣才是最完美的。」
也許他們的感情不是完美的感情，但這個故事卻是個完美的故事。
當時秦方文有點不理解，現在她卻有些理解了。
出了電影院，二人站在旁邊，看到一大批男男女女紅著眼睛出來，然後再次走向售票處。
「太好看了，太感人了，太美好了，我一定要再去看一遍。」
「嚶嚶嚶，太心疼鹿子和敘揚了！」
………………
李瑤這時已經緩過勁來，畢竟是常年在娛樂圈混得，什麼虐戀情深沒有見過，最明白這種溫馨的感情最容易打動人，她笑著對秦方文說：「這下子，你要請客了。」
秦方文不解，「為什麼？」
李瑤白她一眼，「你就要名利雙收了，怎麼，請老朋友吃吃飯還不行嗎？」
秦方文輕笑，「還早著呢，也不知這個難關能不能過得去。」
李瑤勾住她的胳膊，斜她一眼，「你不相信我的眼光，還不相信群眾的眼光嗎？」說著，瞥了那些正在排隊買票的一長隊人一眼。
秦方文恍然，心裡竟然真的有種感覺，她會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走吧，我們去奶茶店裡喝杯奶茶，這鬼天氣，看著要下雪。」她呼了一口熱氣往自己手上，緊了緊脖子里的圍脖，拉著秦方文的手就往附近的一個奶茶店裡走去。
誰知，沒走兩步，天空就飄飄洒洒落下了片片雪花，秦方文下意識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售票處前的隊伍長又長，看到落下雪花，有的縮了縮脖子，把圍脖圍得更緊實了，有的在原地跺跺腳，以驅散身體的冷氣，卻沒有一個人，就此離開。
看著看電影時坐在她們身邊的一對情侶相互擁抱取暖，在隊伍的中間位置排著，她突然有種莫名的感動。
她喜歡這個職業，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因為這個職業能夠給人帶來，期待和幸福。
「文文？」
「沒事，走吧！」
局中局在五天之前開始上映，上映第二天就奪下了《參差時間差》的榜首位置，此後更是如日中天，勢如破竹，由此可見，其影響力和推廣度之深，五天之後，《放飛的信鴿》開始上映，一開始只是在一些大城市的幾個比較小的影院試水，並沒有完全放開播映，第一波看眾並不是很多，但是第一波看眾從電影院里走出來后，關於《放飛的信鴿》的消息便如瘟疫一般迅速傳遍了整個互聯網。
有帖子專門寫道：《放飛的信鴿》擔當像《情書》那樣經典的愛情劇完全沒有問題，他在下面完整地剖析了這個劇的感情走向，人設描寫和拍攝手法，看出來，是個專業的評劇高手，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下面所有回復中，對這部劇的好評數竟達到了恐怖的百分之九十，一些沒有看過這部劇的人對此嗤之以鼻，所有人對他們都十分不屑一顧，只是回一句「你去看看，再說。」
關鵬就是這些嗤之以鼻中的一員，他正值青年，對這些情情愛愛的向來看不過去，在網上以一個名叫「鷓鴣鳥」的網名回道：不就是一部愛情片嗎？瞧你們說的，好像是什麼國際巨制一樣。
下面是清一色的回復：你去看看，再說！
被激起火氣的關鵬，當場就拿著家鑰匙和錢包出了家門，他就不信這部愛情劇有那麼好，都是那些嘰嘰喳喳的小女生作勢罷了，懷著要找出毛病和膩歪之處的關鵬進了影院，就是昨天秦方文和李瑤所在的影院，小城電影院。
網路另一端的大眾對此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只要走進影院，自然會有更多的人發現他的美，兩個多小時后，這個帖子下面出現了一個回復。
鷓鴣鳥：我承認，之前是我太狂妄自大了，這部影片真是太好看了！說實話，我一個大男子漢都看哭了，鹿子演的太好了，我決定從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女神，強烈建議你們都去看看，真的，不會後悔的。
發完這個，他還在自己所在的班群和朋友圈裡發布了有關這部影片的消息，把他看哭的電影，他自然也要讓那幫損友丟一回臉。
總之，網路上一時之間充斥著這部影片的消息，一些專門掏好影片看的人士，自然就馬不停蹄地進了電影院，一些本沒有興趣的也在朋友和網路的雙重衝擊下，進了影院的大門。
第一天還好，一些沖著八卦去的和資深影迷們排兩次隊，就可以買到票，全然放鬆地看一場電影，但是第二天了解到這個影片已經上映且口碑還不錯的眾網民們就有些暴躁了。
無他，因為放映的影院太少了，大城市還好些，只要排隊，總會買到票的，那些小城市和一些縣級地區里，根本就沒有放映，讓他們往哪裡看，於是紛紛投訴，怎麼這裡還沒有放映。
放映第二天，《放飛的信鴿》擠下《星光》排在《參差時間差》下面，排在第三。這個成績當然比不得《局中局》，但是想想，《局中局》當初可是全面上映，而《放飛的信鴿》卻只是在大城市的一些中小型影院裡面上映。
看到這個情勢，那些久負盛名的大影院率先出馬，拿下了《放飛的信鴿》放映權，緊接著，小城市的影院也陸陸續續開始放映這部影片，在第三天，《放飛的信鴿》擠下《參差時間差》排名第二。
看到這一幕，秦方文是真的驚訝了，之前她預料的再好不過是前五就不錯了，沒想到這部影片的勢頭這麼猛，而且看來，這個勢頭明顯沒有停止，再往前，就是第一了。
想到這個，她火熱一片的內心再次沸騰起來，真的會創造奇迹嗎？
放映之後第五天，也就是《局中局》放映之後第十天，《放飛的信鴿》擠下它，位列第一。
今年年終，賀年歲的幾個影片《局中局》，《參差時間差》，《星光》，《放飛的信鴿》等等集中上映，其中不乏一些大編製影片，但是其中最具有衝擊力的無非是這部小製作小成本的愛情劇。
《放飛的信鴿》毫無疑問，是今年最大的黑馬。
一個高級公寓里，范昕看著網上對這部影片以及鹿子精湛演技的一片影評，發狠摔了手中的手機。
「啊！啊啊！賤人！一群賤人！這些人眼睛全瞎了嗎？一個初出茅廬的新手導演，一個只演過一個電視劇的新人竟然被稱為年度最大黑馬，可笑，簡直可笑！」
「我不會就此認輸的，我不會放過你的，方文！」她臉龐猙獰，眼裡狠辣之色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