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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在一起

  十四歲時,一次疏忽,因為一個小數點溫禮安失去了一個分數,為此,他把考卷扔到垃圾桶里,當時一名法國背包客撿起考卷。


  考卷重新回到他手上,法國人說:「信不信,比起很多很多次一百分,這張九十九分的考卷更能牽動你的心,你會一直惦記那失去的一分,那就是這張考卷存在的意義。」


  法國人說得沒錯,接下來溫禮安延續著次次拿到滿分的狀態,只是偶爾他會對那因為疏忽引起小數點耿耿於懷。


  那個叫梁鱈的女人對於溫禮安來說,很像那因為疏忽引起的小數點,那個小數點帶出諸多併發症:裝美金的盒子空了、和修車廠師傅開口借錢、和那個喜歡一直模仿他的走私犯兒子說,「桑德,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我的車,一千美金不二價。」、選擇向一直遊說他的拉斯維加斯館高層妥協、在紙醉金迷的場合里讚美女人們。


  更嚴重的併發症還在後面,就是此刻。


  學徒,現在天已經亮了,你得提前到修車廠去,把最受修車廠老闆看重的前三名師傅的工具整理好,茶杯煙灰盒洗得乾乾淨淨,然後在修車廠老闆醒來之前把他的寵物狗打理得賞心悅目。心裡是這麼對自己說的,可事實呢?事實是任憑著自己額頭上的汗水一顆顆淌落,她於自己的身下,通身白里透著紅,一種在水面上化開的水水的紅那紅只把他燙得全身發熱,那紅讓他感覺到無窮無盡的能量,從腳趾頭到發末,最最讓他發狂地是那麼窄那麼小那麼緊密的一處,那一處也只能是他的了,也只能是剛好容納他的了,沒去理會她的低低抽泣,往著更深處,更深處為靈魂所在,學徒,你還在磨蹭些什麼,你得提前到修車廠去,閉上眼睛讓那聲音見鬼去吧。


  黃昏,大片大片的晚霞把學校外的梧桐渲染得遠遠看上去像楓,學校大門敞開著,學生們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身體再往窗口那邊移動,也許再移動一點就可以看到最大那顆梧桐樹了,等在樹下的人是不是很著急,她今天早上出門時沒有告訴他……


  「鱈。」


  心裡一慌,往窗前靠攏的身體硬生生拉回來,直直對上對面的視線。


  「你趕時間?」琳達問她。


  「沒……沒有,」慌忙搖手,「我一點也不趕時間。」


  今天是周四,一般周四下午梁鱈都會幫琳達準備周末簡報,低下頭,繼續整理簡報,在此起彼伏的翻頁聲中——


  她今天早上出門是沒有告訴他今天她會幫忙琳達弄剪報,讓他晚半個小時才來接她,回頭一想,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害得她每天在倒垃圾時都是偷偷摸摸的,要知道他一個晚上就要用掉兩到三個套,一般用掉三個套就代表他早上……這樣一來導致於她出門時還處於昏昏然的狀態,這種昏昏然的狀態有時候都帶到課堂上了。


  「梁鱈。」


  忽然的那聲「梁鱈」讓她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琳達推了推眼鏡看著她,鏡片后的那雙眼睛似笑非笑。


  「琳達……」梁鱈吶吶地。


  在神遊間她似乎聽到琳達在和她說話,至於說了什麼……她壓根不知道,明明她一再提醒之後要注意聽,心裡惱怒,該死的溫禮安,就讓他等好了。


  「我剛剛問你確定不住在這裡?」


  想了想,點頭,關於住不住在學校這個問題幾天前她已經和琳達說清楚了,那時說的還挺漂亮的「給有需要的同學住吧。」


  忍不住地,目光又開始飄向窗外。


  「你先回去吧。」


  這次琳達的話梁鱈聽得清清楚楚的,急急忙忙說出:「沒人在等我。」


  儼然,此地無銀三百兩。


  觸了觸鼻子,低低說出:「那我先回去了。」


  單肩包掛在一邊肩膀上,左手輕輕擱在單肩包的帶子上,右手垂再腰側跟隨著腳步頻率微微晃動著,和許多許多次放學一樣,腳步不急不、慢目不斜視往著校門口走去。


  就好像沒有人在梧桐樹下等她一樣。


  和老門衛說完再見,看似不經意地側頭張望,學生們差多不都走光了,腳步稍微頓了頓,在四下打量,周遭一個人也沒有,靜立於梧桐樹下的小路靜悄悄。


  低著頭,朝那顆梧桐樹走去,那顆梧桐樹是附近一帶樹齡最老的,枝幹粗壯,據說寬度得三個人手拉手才能得出結論。


  從梁鱈這個角度看過去,那顆樹什麼也沒有。


  真的什麼也沒有嗎?抿著的嘴角微微揚起,從梧桐樹後面忽然伸出的手並沒有把她嚇了一跳,再側頭張望,周遭還是靜悄悄的。


  包遞了上去,今天包里裝的東西有點多,都要把她肩膀壓垮了。


  從樹榦背後伸出來的手接過包,再往前一步梁鱈就看到了戴著棒球帽的溫禮安,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滿意地點頭,這也是她允許他出現在這裡的必要條件之一。


  棒球帽是梁鱈買的。


  幾天前——


  「為什麼給我這個?」溫禮安問她。


  「如果你想來學校接我放學的話就得戴上這個。」看著溫禮安微微斂起的眉頭,梁鱈說,「我們學校都是女生,我不想讓你這張漂亮的臉蛋暴露在她們面前。」


  說完,後知後覺,梁鱈才發現她把以前應付君浣的伎倆用在應付溫禮安身上了,只找對自己有利的。


  溫禮安看著她。


  那時梁鱈知道了,那些伎倆對君浣有用,但對溫禮安似乎沒用,但是呵——


  那是世界上最聰明、最懂事的禮安。


  捏了捏她的臉,溫禮安接過棒球帽,再之後,如果沒別的事情的話,帶著棒球帽的溫禮安都會出現在這棵梧桐樹下。


  包從梁鱈肩膀上變成了在溫禮安肩膀上,都快要把梁鱈肩膀壓垮的包轉到溫禮安那裡看起來毫無分量。


  溫禮安走在前面,梁鱈刻意讓自己落下溫禮安三個腳步的距離,此時假如有人迎面而來,那麼她只需要拐個彎就可以營造出和溫禮安沒任何關係的錯覺。


  包小、溫禮安個頭高,從梁鱈這個角度看過去顯得有點滑稽。


  走在前面的人問:「笑什麼?」


  難不成溫禮安後腦勺長眼睛了?

  「我沒笑。」想板下臉,無奈嘴角怎麼也收不回。


  溫禮安停下腳步,回頭,朝她伸出手,她迅速捂住嘴,捂住嘴看著停頓在半空中的手遲疑片刻,往前。


  手被溫禮安拽在手裡,梁鱈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涼鞋。


  機車就停在距離梧桐樹不遠處的偏僻所在,和往常一樣溫禮安把安全頭盔遞給梁鱈,此時梁鱈想起什麼,從書包里拿出牛奶,那是今天福利機構送到學校來的物資,比平常多出了一些,當時她心裡一動,趁著沒人注意把一瓶牛奶放進包里。


  牛奶遞到溫禮安的面前,只是……


  溫禮安並沒有去接牛奶,安全頭盔被放回去,他的手捧住她的臉,在他含住她唇瓣時那還拿著牛奶的手環住他的腰。


  臉貼在溫禮安背上手緊緊環住他腰,機車從被灌木叢包圍著的小徑穿過,落日把她和他的影像投遞在灌木叢上。


  看著就像很多很多陷入熱戀中的情侶一般無異。


  她和他算是情侶嗎?這個問題連梁鱈自己也無法確定,那個在她印象里性屬於「頭腦發熱」的晚上過後,清晨時分,那道聲線在她耳畔「我去修車廠了,記得吃早餐」,從她口中應答出來的那個發音又長又懶:嗯——


  伸著懶腰,睡眼惺忪,她看到放在桌上的早點,吃掉早餐似乎理所當然,那時她肚子餓極了,再之後她坐著他機車回家,沒像之前一樣把她放下開車回走,而是跟著她進門。


  「我今晚不用加班。」他如是解釋,解釋之後又問了一句「要不要到河邊去散步。」


  要知道,晚上十點左右距離,空間極小的房子里,年輕男孩和年輕女孩,特別是在那對年輕男女身上還發生過幾次身體接觸,最後一次就發生在昨晚。


  「好!」答應得很乾脆。


  一前一後,他們沿著夜間的河畔,他走十幾步就會停下來等她,繞過那個彎時他的手觸到她的手,幾次觸碰之後,他索性握住了她的手,她也就象徵性地掙扎了幾下。


  從河邊散步回來已經是十點半左右時間,她的褲管被夜間的露水沾到了,一回到房間就迫不及待想找換洗衣服,他也跟著她進了房間,「出去」她推著他,跟著她進來的人讓她無法集中精神找衣服,想拿t恤卻拿出襪子,手掌如貼在一堵牆上,再推,嘴裡說著「出去,我要找衣服洗澡。」「做完再洗。」這句話緊隨其後。


  那一刻,她還被那哈德良區的小子給嚇到了,那麼露骨的話怎麼聽也不像來自於溫禮安,然而,他又如是說「你不知道嗎?洗澡對於獨處一室的男女很容易引發諸多聯想,」這爛借口,「還有,找衣服也是。」他又說,安靜的少年變得巧舌如簧,「做完再洗,嗯?」不不,可不,她還沒想好呢,可,在他借用身體優勢把她壓在床上時她卻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梁鱈和溫禮安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和很多很多情侶一樣,一起吃飯一起睡覺,甚至於,昨天晚上濕漉漉的頭髮貼在身上,雙手護在胸前,其中一隻手還拿著香皂,憤怒著表情看著沒經過她同意就打開門進來的人「溫禮安,你瘋了。」「這話你還說對了。」他把不著片縷的她環在懷裡「翻開書本,翻一頁就出現一個步驟,她該是在脫衣服了,她該是把拖鞋踢到一邊去了,她該是把最後一件都脫完了,」「梁鱈,你讓我怎麼學習?嗯?」


  在溫禮安的闡述口吻中梁鱈居然覺得是自己的錯,那是每次考試都可以拿到滿分的禮安哥哥,學習不了這像話嗎?


  傻傻地問「那要怎麼辦?」「一起洗,洗完你回房間睡覺,我學習。」這樣一想,似乎有點道理,那樣似乎還可以節約時間,可那「一起洗」就洗了很長時間。


  就這樣,他們和很多很多情侶一樣,一起吃飯一起睡覺,連洗澡也一起過。


  臉貼在溫禮安後背上,梁鱈心裡嘆了一口氣,目光落在那被西沉的日光投遞在灌木叢上的男女身上。


  想那麼遠的事情幹什麼?起碼,現在每天睜開眼睛時心裡不見了那種空空落落的感覺,起碼,在看著移動的回歸線時心裡有了小小的期待,很快地溫禮安就會出現在那棵梧桐樹下,接過她肩膀上的包。


  而此時,微微笑了起來,通向他們住處的小路十分偏僻,灌木又多,機車從那條被灌木叢包圍駛過時,她無法否定蘊藏於心底里的快樂。


  在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前,還有一個一起回家。


  「笑什麼?」


  「我沒笑。」趕緊收起嘴角。


  夜幕降臨,機車和往常一樣在拉斯維加斯館員工後門處停下,下車,把頭盔往溫禮安懷裡一塞,腳步匆匆忙忙往員工通道。


  「梁鱈。」溫禮安叫住她。


  「幹什麼?」收住腳步,回頭,語氣急惱,她都要遲到了,五美元,五美元!

  「今天是塔婭的生日。」


  梁鱈站直身體。


  「我和塔婭從來就沒在一起過,我也從來沒給過塔婭任何錯誤信息,但照片的事情,我想……我想我有必要說清楚。」


  垂下頭,想了想,低低說了一句:「好好和她說,塔婭……」


  塔婭只是潑辣了一點,但卻是好姑娘,真正的好姑娘。


  「我明白。」


  點頭,梁鱈又說了一句:「溫禮安,你能不能……」喉嚨又澀又干「你也知道,因為妮卡的事情塔婭一直很討厭我,我不想……」


  「我明白。」溫禮安接得很快。


  又明白啊,能明白自然是最好。


  只是溫禮安接話速度太快了,剛剛的話說好聽一點是「我不想讓塔婭更加討厭我。」更直白地是「這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我不想被牽扯進去。」


  塔婭是好姑娘,可梁鱈不是,是的,一直是那樣,這個她一直明白,可溫禮安接話接得那麼快讓梁鱈心裡有點不高興。


  怕她把話說全嗎?

  沖著溫禮安:「你也知道的,我是什麼樣的人。」


  說完,頭也不回,往著通道走。


  九點半,梁鱈準時下班,按照慣例走在同事後面,目光不經意在周遭找尋著,一圈過去,微微斂起眉頭,放慢眼睛尋找速度,還是沒有找到溫禮安,不甘心,第三遍……


  溫禮安真的沒出現!


  這樣的一個事實幾乎把梁鱈的肺都要氣炸了,要知道,她今天可是上了遲到榜單,那意味著這個禮拜結算薪水時她將會被扣掉五美元,都是溫禮安那五美元才沒有的,想去陪塔婭過生日就直接去,幹嘛特意告訴她。


  他們之間可是還沒有確定關係!


  還有,溫禮安知不知道他沒出現還意味著一件事情,她得花十比索搭車。


  洗完澡、吹乾頭髮、喝完水,溫禮安還是沒有回來,十點半,看了一眼緊緊關閉的門,梁鱈決定回房間睡覺。


  迷迷糊糊中,甚至於,梁鱈還想到這樣一個問題「是不是溫禮安發現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自私,所以決定放棄她了,再怎麼說那個叫梁鱈的女人是自家媽媽的眼中釘。」這個念頭直接把梁鱈嚇醒。


  醒來,偷偷撥開門帘,沙發上空空如也,鋪在沙發上的軟席平平整整,溫禮安一夜未歸。


  在目觸到平整的軟席時所表現出的憤怒一時之間讓梁鱈心中警鈴大響。


  趁著午休時間梁鱈買了梁姝喜歡的水果,經過綠色房子門前時腳步頓了頓,那一頓之後加快腳步往前,她壓根沒把溫禮安一夜未歸放在眼裡,是的,沒有!

  門開著,梁姝正在收拾行李,若干生活用品往草綠色行李包塞,草綠色行李袋讓那提在手上的水果袋變得沉甸甸了起來。


  隨著美菲結束海上聯合軍演,隨著夏季颶風季結束,會有漁船陸陸續續開進這片海域,漁船上清一色的水手,天使城裡年華老去的女人們開始坐上皮條客的船,穿梭於水手們的房間。


  叫了一聲「媽媽」梁鱈把水果放在一邊,低著頭,梁姝沖著她笑了笑,嘴角處盪開的酒窩讓她的笑容像沾上蜜酒般。


  「媽媽……」喃喃叫著,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噓——」梁姝朝梁鱈做出安靜的手勢,把水果放進行李包里。


  腳步沉甸甸的,走過海鮮市場,走在垂直小巷上,綠色屋頂下站著一個人,看清楚那個人梁鱈迅速板下臉,越過那個人繼續往前走。


  身後響起腳步聲,那腳步聲不緊不慢跟著。


  走了一段路,口乾舌燥的,推開便利店門,拿了一瓶飲料,迫不及待地打開飲料瓶蓋往著嘴裡灌。


  等結賬時梁鱈才發現自己把錢包忘在家裡了,慶幸地是她拿地是最便宜的飲料。


  拿著飲料梁鱈尷尬比劃著。


  收銀員是一名年輕男孩,男孩沖著梁鱈笑了笑,說他也常常遇到這樣的事情,說沒關係飲料就當是他請她喝的。


  男孩左邊臉頰笑起來有酒窩,那酒窩莫名讓梁鱈感覺到親切,回以微笑:「我叫梁鱈,就住在附近,下次我經過這裡再把錢還給你。」


  「不需要客氣,請漂亮女孩喝飲料是我的榮幸……」


  一張一百面額的比索放在櫃檯上,和梁鱈一模一樣的飲料重重壓在那一百比索上,白皙修長的手敲著櫃檯:「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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