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陰花溝
「那我就先去睡了。晚安，阿羽。」
「晚安，汐兒。」
聽出電話里那人有些失神的聲音，周曦月嘴角帶著笑意掛掉了電話。
她正要去洗漱睡下，卻響起了了兩聲敲門聲，隨後門外的人就徑直走了進來。
「曦姐姐，是羽姐姐給你打電話了嗎？剛才你們在聊天？」
其實原本顧子嫿是叫她月姐姐的，但怕在遊戲里叫串了，所以在現實中就也叫曦姐姐了。
顧子嫿就是遊戲中的姽嫿。她的性格可愛稚氣，卻長了一張十分美艷的面容，曾經遇上了一些麻煩。有一次遇上歹人幸虧讓周曦月救下，從此她們就成了不錯的朋友。好在顧子嫿雖單純，卻也十分識趣，從未問過周曦月做的事和她的身份。
「是啊，怎麼了？」
她猶豫了半晌道：「曦姐姐，我覺得族長她的對你很不錯。」
「是呀，她是個很好的族長。」周曦月拿起杯子呷了一口水，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顧子嫿看她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卻還是繼續說道：「曦姐姐，我覺得她喜歡你。」
周曦月手抖了抖，被水嗆了一下，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咳，咳咳.……」
「曦姐姐，你沒事吧.……」顧子嫿趕緊上前拍了拍她的背。
周曦月瞪了她一眼：「這話可不能隨便說。」
「可是，族長她真的.……」
「不管是不是，都不用管。」
「但是.……」
「沒有『但是』。」
顧子嫿看她態度堅決，加上想到她還在生病也不想刺激她，就沒有再說下去。
周曦月暗暗鬆了一口氣，但顧子曦說的那句「我覺得她喜歡你」卻被她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其實周曦月比衛玖瑜更早地意識到對方的感情，但她既然知道了還是這個反應，就說明她心裡沒有想拒絕。
她對衛玖瑜是也是有感情的，而且她也沒有那麼糾結。
周曦月比衛玖瑜更清晰地認識到現在的她們是不能在一起的，但她不會像衛玖瑜那樣放棄，而是選擇掃除障礙創造出能在一起的環境。
——我相信，我有資格與你並肩。
所以說，表面上溫柔的人，很多時候反而擁有一顆最堅強的心。
第二天周曦月剛上遊戲，就看到了那個明顯在等待她的人。
「阿羽？你在這兒是在等我？」
「是啊。」
「昨天也是？這樣來來回回會花費很多時間吧。」
「也沒花多少時間。」衛玖瑜顯然不想多提這件事，「汐兒，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放心吧，已經完全好了。」
「兩天就完全好了？還是再休息幾天吧。」
看著衛玖瑜夾雜著埋怨但更多是擔憂的眼神，周曦月笑了：「我哪有那麼嬌貴，這次只不過是普通的感冒而已。真的沒事。」
「那你之後可不要這般莽撞了.……也怪我，那天應該直接讓大家都下線休息的。」
「這怎麼能怪你。」見她還要繼續說下去，周曦月正了正臉色搶在她之前開了口。「阿羽，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
「說吧。」衛玖瑜敏感地發現對方的眼神有些忐忑，心下奇怪。
「我現實中的名字叫周曦月。」
「很好聽的名字。」她真心贊道。
不過衛玖瑜對於喜歡的人總是偏愛的，周曦月的名字叫什麼恐怕她都會覺得十分悅耳。
「很普通的名字而已。」周曦月笑了笑，衛玖瑜卻感覺她並不開心，心裡有些奇怪。「你的名字才好，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瑾瑜匿瑕，川澤納污。」
衛玖瑜反射性地檢查了一下周圍有沒有人，隨後才轉頭笑道：「玖是我母親取的，瑜是我祖父起的，聽說父親當初因為沒給我取成名字還勝過悶氣呢。」
這也是她聽說的，畢竟很難想像一向嚴肅的父親會因為這種事情鬧彆扭。
所以說爺爺和父母雖然極少外露感情，但他們一直是很愛自己的。雖然他們都走了，但帶給自己的溫暖卻永遠不會消散。
「從小父親就拋棄了我和母親，我很怨恨他。」
周曦月突然這麼說道，眼中的情緒十分複雜，聲音卻很平靜。
「.……我很抱歉。」
「沒事，你不用道歉。我早就不傷心了，只是無法原諒他。」
這是她的家事，即使她們是很好的朋友她此時也不好說什麼。
「既然你覺得無法原諒，就是他不值得你原諒。繼續好好生活，是他失去了一個如此優秀的女兒。。」
雖然衛玖瑜感覺她的話里有什麼深意.……不過在這種時候，這麼想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嗯。」
其實周曦月說這話的確是有目的的，目的就是表明她和自己的父親不會是一夥的。
不過……其實她也剛發現，說出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願意。這些東西周曦月從未跟任何人說，而她現在想讓眼前這個人知道。
對英炎草原的集體探索就沒再過幾天就結束了，衛玖瑜和周曦月選擇了留在這裡刷怪。儘管她現在面對周曦月時還是會有一點不自在，但這和更重要的事相比不算什麼。
衛玖瑜唯一擔心的就是，她一直知道周曦月對周圍人情緒的感知很是敏銳，不知道她會不會發現自己的想法。
如今衛玖瑜當然不會擔心她利用這一點對自己不利，只是不知道她對於兩個女子在一起的看法和自身的性向。
英炎草原的npc雖然不多，但勝在目前玩家很少沒有多少競爭。幻羽里將近一半的人都把日常刷任務和怪的地點轉移到了這兒，剩下的留在曦城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不讓其他家族產生懷疑。
少了這麼多人他們當然還是會很快發現的，但能多佔一天是一天。
這天，衛玖瑜和周曦月這天來到一個叫孟婆婆的npc面前，聽著她對她們說：「小羽，小汐，你們又來啦。這段時間真是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了。」
「沒有沒有，我們得到了很多鍛煉的機會，更何況您還給了很多報酬。」
孟婆婆是附近唯一的藥師，醫術高超且十分受人尊敬。她原本也不是這裡的人，不知道因為什麼來了這裡。
「那就好。」她老邁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最近還有要你們幫忙的地方。」
「您請說。」
「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山溝，山溝里有很多暗色的花。那種花是難得的藥材，你們能幫我采一些回來嗎？」
「當然可以。」
那時她們都覺得這只是一個普通的任務而已。
順著孟婆婆指引的方向走去，道路似乎越來越偏僻。
天色不知什麼時候莫名的暗了，不知何處傳來若隱若現的光，地上也一閃一閃的；卻絲毫不讓人感覺有趣，顯得十分陰森。
衛玖瑜和周曦月點亮了燈，把附近照亮了——地上暗藍中又透著紫色的花朵小小的，隨著黃昏的微風微微搖晃著。
「阿羽，你看。」
玖月汐將手中的燈筒照向了右前方，那是一塊破損的石碑，上面覆滿了青苔。
兩人對視一眼，共同走了過去。
隨意在地上撿起一根木棍挑開了青苔，依稀能看見上面的三個字——「陰花溝」。
看來這裡隨處可見的這種小花就叫陰花了。這樣的場景似乎很適合發生什麼靈異事件，但衛玖瑜心裡倒沒什麼擔心。自進入遊戲以來她遇到的鬼怪不少，倒也不怎麼難對付。
「阿羽，你的身體是不是什麼特殊的體質？」
「啊？」
「好像格外能吸引鬼魂呢。」
聽到周曦月的打趣，衛玖瑜沒有像之前一樣一笑而過而是配合道：「你就覺得這次也會碰到鬼？」
「我們打個賭吧。」
「好呀。」衛玖瑜邊說著邊拿出背包裡帶的透明的袋子，把一朵陰花完整地挖了出來。
還沒來得及收入包中，她就敏感地察覺背後到的空氣流動的速度有些不正常。衛玖瑜猛的扔下手中的花朵轉過身，面前的「殭屍」被嚇了一跳感覺轉身逃去。
其實她也認不出這到底是什麼——但它有實體、皮膚灰暗、活動僵硬，十分符合一些古籍中對「殭屍」這種生物的描述。
幾步就追了上去，餘光發現周曦月也和自己做了同樣的舉動。
衛玖瑜從背後抽出匕首和長劍同時向他劈過去，幾下下去殭屍就被擊倒在地。
但接著兩隻殭屍走了過來.……之後是三隻、五隻.……
衛玖瑜和周曦月背靠著背，招架著一波又一波的攻擊。
「阿羽，這裡是不是一個墓地啊，怎麼會有這麼多殭屍？」
「.……可能吧。」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現在只挖到了一顆陰花，肯定是不夠的。」
「我們還是先退吧，找到方法了再來。」
就算挖夠了衛玖瑜也不想放棄這個地點。要知道在遊戲里這種不好打的地方就算沒有寶物和高級人物至少也是一個很不錯的練級點。更何況這裡現在還沒有人。
但對方的鬼數太多了，她們不能硬來。所以還是想想有什麼巧勁能對付他們。
「實在不行的話就叫家族裡多來些人，總能對付的了的；或者再去問問孟婆婆，看看她知道些什麼.……」周曦月也邊和她一起緩慢地後撤邊想著辦法。
「等等.……你讓我想想.……」衛玖瑜記得自己似乎在那本古籍上看到過對付殭屍的方法。
「糯米、雞蛋、狗血……桃木劍、經書、銅鏡.……」她此刻十分為自己那時因好奇讀了那本書而慶幸。「其他的我也想不出來了。」
「已經很多了，足夠了。」周曦月心裡驚嘆於對方閱讀的古籍之多，「前兩樣比較好找，我們先去最近的村落看看。」
「好。」
在一個叫道華村的村莊里買了些糯米雞蛋和一塊銅鏡，二人再次來到了陰花溝。
有了這三樣東西的幫助，她們沒費多少力氣就打敗了那群殭屍，採得了十幾朵陰花。
「阿羽，還是你了解的東西多。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再來一撥殭屍，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緊回去找孟婆婆吧。」
「等等，汐兒。我感覺這裡還有其他的東西。」
周曦月想了想，沒有再邁出腳步。她知道衛玖瑜所說的其他東西有很大可能是無人發現的高級任務或者物品。
她對人的觀察力很強，而她的阿羽對環境的觀察力很強。
正好互補呢。
陰風陣陣，讓人從骨子裡感到一股寒意。遠處傳來凄厲的嗚咽聲，似是女鬼在哭泣。
衛玖瑜想過去看看，但想起周曦月不久前生病的事有些猶豫。
「我們走吧。」
「你身子較弱，這裡的環境不太好。」
「那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吧。」
「我一個人也沒事的，反正我也不怕鬼。」
周曦月心裡有些好笑，沒有再說話直接向前走去。
衛玖瑜無奈又擔憂地笑了笑馬上跟了上去，心裡湧起一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