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姜歲：鬧心
姜歲伸手去扶陳佑宗下車的時候，雙手顫抖的厲害。
男人感覺到她的不對勁，一隻手輕輕搭上她的手臂。她一怔，意識到自己情緒外露的太明顯，便勉強扯扯嘴角，「我沒事。」
幾個人摸黑進了放映廳，陳佑宗被安置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裡的情侶沙發中。電影聲音很大，男人剛皺了皺眉頭，手裡就被塞進一個塑料瓶。
姜歲坐在沙發的邊緣，把包里的綠茶塞給他，「雖然是飲料，但你也將就著喝，一會兒電影結束有記者，她們能算計你就肯定還有后招等著，什麼都比不上你清醒的好——啊！」她的手腕突然被男人抓住，一股力把她帶向前，漆黑中她手忙腳亂地摔進男人懷裡。姜歲小聲驚呼，連忙用手捂住嘴。
男人斜靠在沙發上，她斜靠在男人懷裡。
「喜歡那種男人？」
「什麼？」姜歲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聽到周圍傳來的電影里的對白才意識到他說的應該是《風華》的情節。
她看向屏幕，是她飾演的薛蠻為了和女主角作對而去勾引男主角的情節。薛蠻把男主角壁咚在牆角，女流氓似的屈起膝蓋頂在男人兩腿之間，臉上掛著邪魅狂狷的笑容——這就是姜歲從來不看自己的電影的原因，雖然知道那是自己飾演的別人，但看著那張一模一樣的臉說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的話還是說不出的彆扭。
身下的男人喝醉了她可沒有，但是黑暗總能滋生許多心底邪惡的念頭，再藉由著這眼前短暫的昏暗將念頭付諸於行動。
男人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后，身邊嗡嗡的說話聲終於消失，安靜的只剩電影台詞的世界讓他感覺舒服了許多。
姜歲作為一個迷妹，讓她忍心放棄這樣一個和偶像親密接觸的機會實在是太殘忍，她調整了一下姿勢，從剛才只坐邊緣一點點變成兩個人並排坐在一張沙發上。
「高中的時候這種男生確實比較受歡迎吧。」她想了想，回答男人剛才那個問題，「陽光的運動型男生，個子高長的好看又會打籃球什麼的，輕易就會被封為班草校草。」
「我問你喜歡嗎？」男人特地咬重了「你」這個字。
姜歲黑暗中臉開始慢慢發熱。
「我……比較喜歡踢足球的。」她的聲音像蚊子一樣輕。
「什麼？」男人沒聽清，他一隻手在沙發上一撐，整個人直起身子，突然湊到她身邊，「你剛剛說什麼？」
紅酒的香氣瞬間包圍了她，男人沒有碰到她，但她卻感覺自己正在被他溫柔的擁抱在懷裡——去飯店的路上姜歲曾經問過燦燦陳佑宗喝醉的反應，但是燦燦說自己目前為止還沒見過他醉到失去理智，不過自家舅舅以前還和馮熙薇戀愛的時候確實有喝酒以後給她打電話的習慣——現在看來，這聊天內容應該也是少兒不宜的。
姜歲一時有點失落，她不想承認她很嫉妒馮熙薇曾經擁有過身邊的這個男人。
「我說我喜歡踢足球的！」她咬咬牙，主動湊到男人耳邊說道。
陳佑宗曾經在訪談節目中說過自己最喜歡的運動是足球，早年名氣不大的時候經常去足球場組「野隊」，現在出門到處都有人圍觀，已經很久沒踢過了。但是這並不能影響一個男人對運動的熱愛——他家裡有個專門的遊戲室，裡面全都是足球遊戲。
此刻聽到他最喜歡的運動從女孩嘴裡說出來，尤其是前面還有「喜歡」二字。陳佑宗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而姜歲說完以後就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別過頭認真看電影。
陳佑宗一直在盯著她的側臉看。
姜歲偷瞄一眼——他還在看。
她受不了了，四處找著分散注意力的東西。她一把抓起下線很久的綠茶塞進男人手裡，「先喝了這個。」
陳佑宗捏了捏塑料瓶的身子，眼中一片水光朦朧，「打不開。」
姜歲一把搶過來飛快地擰開再塞回去，「打開了，喝吧。」
綠茶飲料淡淡的香氣蓋不住酒氣。陳佑宗低頭看了一眼，又遞了回去，「不想喝。」
「但是你要清醒起來！」姜歲覺得自己是帶了個三歲小孩，「外面一會兒會有記者採訪你，萬一他們套路你你反應不過來怎麼辦？」她苦口婆心。
「我很清醒。」
「醉酒的人都說自己很清醒。」姜歲嚴肅的把瓶口直接戳向陳佑宗的嘴，「快喝。」
陳佑宗勾勾唇角接過來，抿了一口。
「我真的很清醒。」他說，「只是頭暈，很快就好了。」男人的手越過姜歲，把瓶子放在她右手邊的桌子上。但因為中間還隔著她，所以陳佑宗不得不又往前探了探身子，胸口碰上女孩的肩頭，他一低頭，借著熒幕上的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女孩通紅的耳朵。
「.……可愛。」陳佑宗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戳了戳她的耳垂。
姜歲簡直要炸，「你還說自己清醒！」她抓住他的手腕，「清醒的陳佑宗會這樣嗎？」
男人沉默了兩秒，突然笑靨如畫，「生氣也可愛。」
……
誰來給她兩盆冷水讓她冷靜冷靜？
姜歲默默打開自己手機的錄音機，「好，你不是說自己清醒嗎，現在對著這兒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陳佑宗眯了眯眼，「你當我傻？」
他伸出手抽走她的手機隨手放在一邊，「別鬧了，看電影。」
究竟是誰在鬧啊！法科！
這一鬧電影已經過去了接近一個小時，燦燦中間跑過來小聲通知她，說她已經把老陳先生從被窩裡挖出來讓他趕來救場，電影院門口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估計狗仔。最重要的是，她剛才看見馮熙薇帶著一個陌生的女人進來，現在就坐在他們同排的另一個角落。
姜歲順著往那邊看了看，趁著屏幕上的光線亮的時候，果然看見馮熙薇在四處張望著在尋找什麼，她下意識的轉過身背對著那邊，擋住自己左側的陳佑宗。
「怎麼了。」男人看到她突然沉下臉，問。
姜歲倔強的挺直後背，憋著悶氣，「不想讓別人看到你。」
「嗯。」陳佑宗眼中浮上一層笑意。
「還笑！」姜歲鬱悶的很，「哪有員工天天操心老闆的？還有你看看你以前都是什麼眼神，怎麼找了這種人。」
「嗯。」
「以後她再找你吃飯不要去了，我倒寧願是她想舊情復燃，誰知道她那麼惡毒，還想算計你.……」
「嗯。」
「.……別'嗯'了。」
「好。」陳佑宗點點頭，「還記得你上次被襲擊進醫院，我去看你的時候你說了什麼嗎？」
姜歲一愣，「我說了很多話啊，你指的是哪句？」
男人突然朝她張開手，一臉認真，「你的老闆現在很難受很不舒服，想要一個來自下屬的鼓勵的抱抱。」
姜歲：.……把那個正經的陳佑宗還給她啊！
雖然勉強算是趁人之危，但這麼好的機會不知道哪年哪月才會再有，姜歲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好吧。」她伸出手去想要抱他，但男人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毫不客氣地按進懷裡！
下一秒姜歲就趴在了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里。他的身上和呼吸中都有淡淡的酒香，而他的手臂圈住她的腰身，姜歲沒辦法克制自己不去閉上眼睛。
「真幸運你還是離開她了。」姜歲的聲音不大，但她知道他聽得見，「不要難過了，只記得高興的事情就好。」他們之間一定有許多美好的回憶，她可以想象那些當初一想到就會甜蜜的記憶現在對於他是多麼殘忍。
「男人三十一朵花，天涯何處無芳草。」姜歲被男色沖昏了頭腦，心裡想到什麼就胡亂的說著什麼，「你看老陳同志一把年紀還是能吸引到那麼多年輕小姑娘前仆後繼的，你這麼帥，而且還年輕.……」說著說著，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對了，「.……怎麼像你剛失戀我在安慰你似的。」
而且為什麼她感覺自己要比他還難過。
男人的下巴擱在她的頭頂，大掌按在她的後背。如果能早點認識她，他想他可能就不需要用一年的時間去走出那段感情。
他抬起頭，順著這一排座位看過去，和遠處看向這邊的馮熙薇對視一眼——後者從剛才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此刻看到陳佑宗的臉和他懷裡的女人，馮熙薇的眼神瞬間比電影院的燈光還要陰暗。男人清明的眼裡閃過一絲陰霾，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半晌，陳佑宗收回目光，攬著女孩的手向上提了提，兩條長腿把她的腿夾在中間，像是在抱一個大玩偶一樣，臉頰在她頭髮上蹭了蹭。
「我今天還沒洗頭。」姜歲悶悶的聲音傳過來。
「我也沒洗臉。」男人一本正經的問回答。
「你以後千萬不要喝酒了。」這副樣子太驚悚，太玄幻，「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麼正直，柳下惠也沒我這麼心無雜念坐懷不亂。」
「你的這一套套的詞都是從哪來的？」陳佑宗有些無語。普通話果然只能和普通人交流，像自己懷裡這種，他恐怕要把現在的自己正在看的書都扔了，換十本更高級的才能跟上她思維。
「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等我出了書送你一本。」
陳佑宗失笑，目光落在被忽略很久的電影上——這是她在整部電影中的最後一幕。薛蠻抱著自己當年偷偷生下的男主角的孩子坐在院子的鞦韆上，鞦韆輕輕的搖，她也終於褪去一身尖銳，流下了後悔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