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九、十點了。我給小顧老師發了消息，小顧老師沒有回復我。我又刷了刷朋友圈，見到阿姨發了好幾條動態。有一條動態就是發了小顧老師的照片，小顧老師坐在書桌前看書，腰桿挺得筆直。看得很認真，似乎沒有察覺到阿姨在拍照。
「早知道多生幾個了[不開心]這樣你就不會這麼孤單了。」阿姨發了這麼一條朋友圈。
我翻了翻顧阿姨發的動態，年夜飯非常豐盛，只是沒有什麼人。總共才五個人，只多了小顧老師的爺爺奶奶。
「謝謝你的問候。」很快，阿姨便回復我了。「除夕快樂。」
「顧老師在看書嗎？」我問阿姨。
「是啊，她沒有看春晚的習慣。現在在房裡看書。」
「阿姨，你們還在看春晚嗎？」
「是啊。不看春晚，都不知道網上說的什麼。」阿姨回復道。
阿姨也玩微博，微博里有很多春晚的梗。這幾年，網民們都在拿春晚開涮。
「阿姨，你好潮流啊。」我發了個[哈哈笑]的表情。
「緊跟時代的步伐。」
「比小顧老師還潮流。」
「是啊，她對這些不感興趣。」阿姨回復道：「要是她能一直搞研究就好了，我們都希望她能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顧老師不喜歡當老師嗎？」我回復道：「我感覺老師對這份工作挺認真的，還以為她喜歡老師這份工作。」
「她對什麼都認真。」
「顧老師這麼厲害，應該有能力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情吧？」
阿姨又發了一個[嘆氣]的表情。「本來要讀博的，發生了一些事情，沒讀得成。她心裡還彆扭著。我們也想給她一個緩衝的時間。」
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本來想問，又一想，阿姨想說的話，自然會說出來。「這樣啊。」
「那顧老師以後就不會教書了嗎？」
「我不清楚她的想法。」阿姨回復道：「之前她要教書，我們還以為她去哪個大學。沒想到她去中學了。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們覺得，中學的教學環境太緊張了。」
「嗯嗯是的，中學有升學壓力。」
和阿姨聊著，阿姨又問起了我年夜飯的事情。「我看到你媽媽發的照片了，你們家很熱鬧啊。」
「是啊，很熱鬧。」
「我們沒怎麼熱鬧過，家裡人少又喜靜。」阿姨和我聊道：「以前覺得沒什麼，大概年齡大了，喜歡熱鬧點。紅紅火火的。」
「阿姨你不會喜歡熱鬧的，孩子很吵的。」
「我覺得孩子挺可愛的。」阿姨發了好幾張小孩子的照片。
「阿姨是不是想抱孫子了？」
「那倒不是。要看你老師的意思。」阿姨說道：「成家生孩子，這已經到了人生另外的階段，肯定會影響學習工作的發展。我們也希望青青多深造兩年。」
「我也把這個想法跟文東說了，文東也比較贊同。」
能不贊同嗎？男人那麼排斥婚姻。「阿姨，你是開明的。」
「私心的話，我們也想青青多陪我們兩年。」
「等後天，我也能來陪阿姨叔叔了。」我回復道。
「好啊，等你過來。我讓青青接你。」
又和阿姨聊了幾句，小顧老師便回我消息了。「嗯。」
之前我給小顧老師發了消息，問她是不是在守歲。
「你還在看書嗎？」
「現在沒看了。」
「那你陪阿姨說說話吧，阿姨說她挺無聊的。」我給小顧老師發消息道。
「嗯。」
小顧老師這個悶葫蘆，也不知道能和阿姨聊點什麼家常。我想了想，又有點想笑。估計顧老師會給她媽說點她最近的項目，或者討論什麼學術問題。這種場面真是好溫馨啊。越想越想笑。
快到凌晨的時候，我又給小顧老師發了消息。「老師，你還在和阿姨聊天嗎？」
「沒聊了，她去睡覺了。」
「你們聊些什麼啊？」
「隨便聊了些。」
好吧，小顧老師這麼一說，我知道她聊點什麼了。難怪阿姨說要去睡覺了。我發了一個[可愛]的表情。「你要睡覺了嗎？」
「嗯，我等會就睡覺。」
「再等兩分鐘吧。」
「嗯？」
「這樣，我們就能一起跨年了。」我回復道。
小顧老師便沒回我消息了，我提前給小顧老師打了電話。「新年快樂。」
「你那邊在放煙花嗎？」小顧老師問道。
「是啊。」我捂著耳朵，鑽進了被子里。「聲音超級大的，我都聽不到你聲音了。」
「小顧老師，你說大聲點。」我說道。
「新年快樂。」小顧老師也給我說了新年快樂，接著她又說了一句。「有人給我打電話，我先回他。」
「你回他吧，不用掛斷。」我說道。
這個點給小顧老師打電話，估計是周文東了。通話狀態保持了一分鐘，小顧老師掛斷了那邊的電話。「你快去睡覺吧。」
「周文東嗎？」
「嗯。」
「他和你說什麼了？」
「和你一樣，說了些新年快樂。」
我和他才不一樣。「他也會來給叔叔阿姨拜年嗎？」
「嗯，初三來。」
趕在了他前面。不過他太有優勢了，估計會帶著父母上門。我要不要鬧騰一下？在小顧老師家住一晚？
大年初一，我媽一大早就叫醒我了。要去給爺爺奶奶拜年，拜完年，還要去外公外婆家。外公家也是一大家子人，我去的時候，屋裡已經坐滿了。比起爺爺家，外公家更折騰人。外公家的人丁多，發展也是參差不齊的。發展的最好的是我的二舅舅，二舅舅是一個國企單位的總經理。發展的不好的是我的小舅舅，我小舅舅三十多歲人了，現在還在啃老。不過，我和小舅舅家的關係最好。小的時候，我還覺得小舅舅人特別好，比二舅舅好多了。現在長大了點，總算明白了。人啊，都是看菜下碟的。二舅舅和我大姑姑的關係就不錯。
「小顧為來了。」小舅舅見了我，還是蠻熱情的。
在本地發展的也就小舅舅和我媽了。小舅舅和其他親戚聊不來，其他親戚也不怎麼和小舅舅聊。認為小舅舅沒出息，現在還是啃老。
「舅舅。」我也和小舅舅打了招呼。
「顧為來了啊。」二舅舅坐在椅子上掰柚子，見到我抬了一下眼皮。
「二舅舅。」我喊了一聲。
「大了，會叫人了。」二舅舅揶揄地說了一句。
小的時候，不喜歡二舅舅，自然沒怎麼叫他。都是我媽催，我才喊上一句。他這麼一說，我心裡又碎碎念了一下。
把親戚都喊了一遍，我便窩在角落裡玩手機了。上飯桌的時候，我外公開口了。「顧為今年高考吧？」
外公外婆對我還是很不錯的，也是愛屋及烏，他們非常寵我媽。當初我媽要嫁給我爸，他們還不同意。
「嗯嗯，今年高考。」我媽說道：「這次期末考得還可以。」
眼見話題要到我身上了，我二舅舅開口了。「顧為讀的是三中吧？」
本地人都知道，三中是最差勁的高中。
「我家璇子，剛從美國畢業。我還想她在美國繼續攻讀，爭取讀個洋博士回來。」二舅舅說道。
「那璇姐姐挺厲害的。」我奉承了一句。
二舅舅見我奉承的樣子，哼了一聲。「可不是嘛。」
於是，話題又到二舅舅的孩子上了。二舅舅只生了一個女兒，現在在美國讀書。這種親戚，就是你要捧著他，你不捧著他，他就不開心了。恨不得家裡的話題都在他身上轉，不在他身上，也在他孩子他老婆的身上。
這就是我不喜歡二舅舅的原因，從小到大，都只有聽他說話的份。等他消停一點，我也開始和小舅舅聊天了。
「我家小超，成績太差了。我們想送他去大專，他非要讀高中。」
「那來三中啊，三中沒要求。」我說道。
「真的嗎？」小舅舅說道：「我聽說招生政策改了啊。」
「改了？」
「是啊。」小舅舅說道：「你們上一屆考得不錯，學校便改了政策。說是中考成績要達到多少分才願意招。」
「這個我不清楚。」我說道：「我回學校的時候，幫你們去教務處看看？」
「可以的。」小舅舅說道：「你有關係好的老師嗎？」
小舅舅這口氣，估計是想走後門了。我想了想，關係好的老師，肯定就是小顧老師了。小顧老師肯定應付不來這種。看著小舅舅殷切的神情，我又不好意思拒絕，畢竟是走得近的親戚。我便和小舅舅說了以前班主任的電話，以前我在文科班的班主任。「舅，你別說是我。」
「不會，我肯定不會坑你啊。」小舅舅眉開眼笑了，還拍了拍我的肩膀。
「說什麼高興事？」我爸問了。
「孩子升學的事情。」
「我差點忘了，顧為參加高考，你家參加中考。」我爸說道。
外公外婆還是比較關心小舅舅的兒子的。這麼一說，他們把話題轉到了小超的身上。小超看上去有點「苦不堪言」了。大人們的關注，對我們這種學渣來說只能是壓力。
「中考挺簡單的，我看一中不錯。」二舅舅插話了。
一中是我們這裡最好的中學。
「不過我們市的教學質量不行，如果有機會，還是要去省城念高中。」二舅舅說道。
「對對，省城最好了。」我接話道。
小超還看了我一眼，似乎叫我別接茬。
「二舅你最有能力了，要不然你給小超找一個吧？」我說道：「我就不用了，大學有點難搞，不麻煩二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