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求而不得

  除夕的時候，我給顧老師的爸媽拜了年。顧老師的父親沒有回復我，隔了好一會兒，顧阿姨才回復我。放假以後，我也和顧阿姨聊了天，阿姨的回復都比較冷淡。起先我以為叔叔阿姨是工作忙還是什麼。到了過年這兩天，我明顯感覺叔叔阿姨對我有些疏離。我問顧老師的時候，他們也有點閃爍其詞。初三這一天，我給阿姨打了電話。阿姨突然說到了顧老師的婚事。「嗯……他們今年也要結婚了。那時候你應該在學校。」


  「結婚？」我有點懵。阿姨不是不急嗎？


  「想想，青青今年也二十九了。」阿姨說道。


  「阿姨……」


  「顧為。」阿姨又喊了我一聲。她似乎知道了什麼，但是什麼也沒說，只是掛斷了電話。


  做賊心虛。阿姨是不是知道我喜歡顧老師了？阿姨沒有給我回消息了。我給顧老師打了好幾通電話，顧老師沒有接。顧老師應該在家裡。這種情況，我又不敢給顧老師發消息。生怕讓阿姨叔叔看見。


  「顧為，幫我拿東西。」這時候，學姐回來了。學姐買了很多東西。


  學姐取下了自己的圍巾，圍巾是我上次送學姐的聖誕禮物。學姐將圍巾摺疊好，放進了自己的包里。然後才轉頭看著我。「叔叔阿姨呢？」


  「他們走親戚去了。」


  「那你怎麼沒去？」


  「我去了，誰給你做飯。」


  學姐笑了一聲。「阿姨讓你留下來，給我做飯嗎？」


  「是啊。我媽可喜歡你了。」我說道。也是江蔚。換作小新和阿花，我媽門都不會讓她們進，還給她們做飯。那簡直是做夢。我媽就喜歡江蔚這種嘴甜成績好的。


  「不用你做，我買了吃的。」學姐說道：「你手裡拎的這些，是我給你買的衣服。你去試試。」


  「我有衣服。」


  「快去。」學姐把我推進了房間。「碼子不對，還能去換。」


  進了房間，我摸了摸料子。一看logo，全都是名牌。上網一搜，我去，好貴。我們這種小地方，也有這麼貴的衣服？我全身加起來，還不如學姐買的這條休閑褲。


  「你試了嗎？」學姐見我還穿著自己的衣服。


  「學姐，你太客氣了。」我說道：「你就在我家住幾天，吃幾頓飯，不用這麼多錢。」


  學姐咬了一下筷子，又撐著下巴看著我。


  「學姐？」


  「沒。」學姐說道：「陪客戶逛街，客戶給她老公買衣服。我想閑也閑著，乾脆也買起了衣服。她見我買衣服，又和我聊了起來。從衣服聊到了合同，出商場就把合同簽了。」


  「這樣啊。合同簽完，你可以把這些衣服退了啊。」我說道。


  「幹嘛要退。」學姐說道：「你可以穿啊。你的衣服太少了，來來去去，我看膩了。」


  我撓了撓後腦勺。「學姐，我穿便宜衣服穿慣了。你要我穿這些，我感覺不自在。」


  「那有什麼。」學姐笑了一聲。「等你參加工作了，也要穿這些啊。」


  「你的衣服，學生氣太足了。和你站在一起，我感覺自己在犯|罪。」學姐說道。


  「那這些多少錢啊？」我說道：「我還你。」


  學姐笑了笑，伸出了手。「對，你前一陣子促銷剛賺了一千。上交。」


  「沒一千了，只有五六百了。」我依依不捨地拿出了錢包。學姐也不客氣，直接拿過我的錢包。學姐把我錢包里的大票抽走了，只留了一些零碎的十塊二十塊。學姐說道：「有錢就變壞，以後都要上交。」


  「啊？」


  「吃飯。」學姐給我夾了菜，又朝我甜甜的一笑。瘮人。


  初六，我和我爸去進了貨。忙了兩天，初八開店。學姐也在旁邊幫襯，還給爸媽說了什麼營銷方略。我爸媽一大把年紀，拿個小本本就差坐在小板凳上聽江蔚講解了。江蔚太會忽悠了，講得頭頭是道。我感覺我爸媽被江蔚洗了腦。我媽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彷彿明天就能掙個七八萬。像我爸媽這種「壯志未酬」的中年人，都有個發財夢。我爸拉著我，私底下還給我遞了根煙。「這個女朋友找得好。」


  開店的時候，江蔚也守在我旁邊，我記賬的時候，她時不時地捏一下我的耳朵。開店以後，也基本是這個情況，一大早江蔚隨我們來開店，中午和我們在店裡吃飯。晚上又陪著我守店。我坐凳子上，她就靠在我後背玩手機。江蔚確實緩解了我的胡思亂想，我現在一想到顧老師，就有些心亂如麻。恨不得馬上開學，然後去學校見她。


  這天夜裡，爸媽不在店裡。江蔚又把下巴擱放在我的肩膀上。「我餓了。」


  「外面有飯店。」


  「不要。」


  「那你要什麼？」


  江蔚往櫃檯上放了零錢。「你給我煮麵，加蛋。」


  江蔚現在特別會使喚我。「那你看店，我去煮麵了。」


  「好。」


  煮了面，又加了滷蛋。我端過來的時候，江蔚正趴在櫃檯上。我把碗放在柜子上，再看她她已經睡著了。江蔚看上去有點困。我輕輕拍了一下她。「學姐，你去樓上睡。樓上有床。」


  「你煮好面了？」江蔚揉了揉眼睛。「我要吃面。」


  我整理了架子，回來見江蔚又睡著了。手裡還捧著碗。面沒怎麼動，只咬了一口滷蛋。我把碗放在了一邊，又拍了拍她。「學姐？」


  江蔚晚上做合同，早上又和我來店裡。基本上就沒睡過。江蔚似乎太困了，走路還撐著櫃檯。走了兩步，她回頭看我。「顧為，你抱我，我腿軟。」


  「你太高了，我抱不起你。」


  「抱我。」江蔚像個樹袋熊似的，直接掛我身上了。


  後邊我把江蔚背上了樓，江蔚估計也回不去了。今天只能在店裡睡下了。到了凌晨，我關了店便上樓了。樓上有點冷，沒有空調，江蔚縮成了一團。江蔚本來就高，縮成一團看上去有點搞笑。我剛進被子，江蔚便抱了過來。江蔚手腳都有些冰涼。「好冷。」


  「這麼冷？」


  樓上沒有什麼東西，平時就放點貨。江蔚的臉貼在了我的脖頸上。她睡意朦朧地說道：「你再不上來，我就凍死了。」


  「喔喔，估計你體質偏寒。」顧老師的體質也偏寒，即便是夏天，手也是涼涼的。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在準備和周文東的婚禮嗎？


  很快，江蔚便睡著了。空蕩蕩的房間，我一點睡意都沒有。滿腦子都是顧老師。快點開學吧。高中開學得早，小霍她們開學的當天，我便去找了顧老師。顧老師這次到校比較晚，一般她都會比學生先到，這次差不多是和學生一起來的學校。她從班級出來，我便拉住了她。顧老師回頭看了一眼班級，便任由我拉上了天台。


  我有一肚子的問題，看到她以後又拋到九霄雲外了。顧老師消瘦了很多，眼窩也塌了下去。我抬手，還沒摸到她的臉頰。她便別開了臉。「顧為，你不要來找我了。」


  「你要結婚了是嗎？」


  隔了好一會兒，顧老師才繞開我。「反正，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我忍住內心的酸澀。「你要真喜歡周文東，我沒有意見。你不要為了躲我答應他。」


  顧老師停了半步，又下了樓。我揉了揉眼睛，眼淚越揉越多。我吐了好幾口氣，警告自己不要再哭了。可是越想越覺得心酸。我在天台上坐了半天，等自己看上去好點才下樓。一年多的追逐，我是求而不得的人。


  返校以後，我儘可能地充實自己的生活。看書學習，訓練參加社團活動。室友說我變化挺大的。說我一下子就安靜了很多。我安靜，我要等自己復原。顧青青要結婚了，我不能再想她了。沒戲了我。我做過很多計劃，計劃里都有顧青青。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一個人。一個人來一個走。也許很多年以後，我能放下她。我安慰自己，很多年以後，我放下顧青青了，我會覺得現在痴迷的自己是個傻逼。我不能那麼傻。


  這樣的心理暗示，根本沒用。四月份的時候，我忍不住去找了她。這次我不但看到了周文東，還看到了周文東抱她。旁觀者的角度，都會覺得他們是般配的。四月中旬的時候，禮儀隊搞了春遊。晚上吃夜宵的時候，江蔚喝了很多。之前吃晚飯，大家玩真心話大冒險。副隊長抽了我，問我喜歡的人在不在這個屋子裡。不知道為什麼，上學期她們還只是開我和學姐的玩笑，到這個學期，大有撮合我和學姐的意思。我說了沒有。江蔚學姐立馬不開心了。


  「顧為，你把蔚蔚扶回去。」副隊長擰了我的耳朵。「你看你把她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