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受傷

  大年初三，我又來了省會看顧老師。


  「你不是說過年很多事嗎？」顧老師說道。


  顧老師一直等在出站口，我抬手理了理她的圍巾，圍巾是我上次來省會給她的。她不在身邊，我快無聊死了。做了兼職，還有很多時間想她，路過小飾品店的時候，我又買了很多毛線。我媽見我提著一大袋的毛線，以為我要打毛衣。我現在確實在打毛衣，沒打好，我也不好意思送她。


  「你昨天，不是說想我嗎？」我說道。


  「你問我的。」顧老師臉一紅。「我總不能說不想吧。」


  「原來你是客套啊，那我回去了。」


  「站住。」顧老師急急地捏住了我的袖口。我一直低著頭笑，回頭的時候她看到了，便要撒手了。我趕緊牽住她的手。「你啊，我不問你，你就悶著不說。」


  「你套我。」


  我嘿嘿笑了兩聲，這麼拙劣的套，也就我的小寶貝往裡鑽了。「我往我們的小金庫里存了錢，看到了嗎？」


  「你把壓歲錢都存進來了？」


  「壓歲錢，領一年少一年。這兩天都沒怎麼出活動，想著來見你，我是腆著臉領的。」畢竟我人有這麼大了。


  「你留著自己用。」


  「給你用，還不叫自己用啊？」我說道：「新年買了新衣服沒？老公帶你去買。」


  「什麼老公？」顧老師捏了一下我的手臂。


  「老婆帶你去買？」我搭在顧老師的肩膀上，喊了她好幾聲老婆。


  「嗯……你別喊了。」顧老師有點不好意思了，她修長的手指拉了拉圍巾，遮住自己秀氣的口鼻。


  走了幾步，我又抬手揉了揉她後腦勺。看她的髮型，好像尾梢卷了一下。「寶貝，你做了頭髮？」


  「嗯……」


  「怎麼想著做髮型？」顧老師一直走清湯寡水那一掛，平時也不怎麼化妝。


  「嗯……也沒做什麼。」


  「為了討好我嗎？」我笑了起來。


  「不叫討好。」


  「誒我不會用詞。是為了好看，順便給我看嗎？」


  顧老師的口鼻還裹在大紅色的圍巾，聲音悶悶的。「油腔滑調。」


  我笑了兩聲，又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好看，很有女人味。」


  「女人味是褒義嗎？」


  「當然是褒義。」


  顧老師繞了一下自己的尾梢。「她們說顯年輕。」


  「哈哈年輕啊。你年紀又不大。」我說道。


  「都三十了。」


  「胡說，明明才十八歲。」我貼著她耳朵說道。


  顧老師便抵住了我的嘴唇。「還在街上。」


  「沒事，他們當我們是閨密。你別臉紅，別害羞就好了。」


  「你離我太近了。」


  顧老師這樣子好可愛，好可口啊。現在還是大年初三，外面也沒有什麼店子開著。我們逛了一會公園，叔叔阿姨便打電話過來了。顧老師和他們說，去見中學同學了。叔叔阿姨便問是哪個同學，讓她把同學帶回家吃飯。顧老師太實誠了，說謊顯得有些磕磕巴巴。還好叔叔阿姨沒跟她視頻，要不然就能看到她滿臉的不好意思了。公園有很多小孩在放爆竹，小孩見了我們，自然也無聊往我們腳邊丟了好幾個爆竹。都被我踩了。


  「你啊，別跟小孩鬧了。」顧老師說道。


  小孩見我們有反應，自然也起勁。


  「誒不跟他們鬧了。」我說道。


  後邊又有小孩，往我們身後丟了個爆竹。把顧老師嚇了一跳。看顧老師受驚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笑。大概是她平時太淡定了。


  「不許笑。」


  「不笑，我去抓他們。」我說道。


  「我們去別的地方逛吧。」顧老師說道。


  在稀稀鬆松的街道逛了一會，我們又去了飯館。飯館非常熱鬧，大都是家庭聚餐。我們上了二樓的小包廂，坐在小包廂的食客，差不多都是敞著門，一來是方便服務員端菜，二來大概是感受過年的氣氛。中國人過年，就圖個熱鬧。我和顧老師挨在一起，我們這也算小家庭過年了。


  服務員送了兩回菜，也跟我們聊天了。「就你們倆啊，大人呢？」


  服務員上了年紀，自然拿我和顧老師當小孩。


  「就我們倆。」我說道：「辛苦你了阿姨，祝你過個熱鬧年。」


  「哪有你們熱鬧。」服務員笑了笑。「你們兩姐妹有對象嗎？長得這麼俊。」


  「有啊。」我笑了笑。「阿姨，你眼光真好，我也覺得我姐姐長得俊。」


  顧老師捏了一下我的手心，似乎怕我亂說話。她的手一到我手心，我便又握住了她的手指。服務員阿姨和我說了幾句話，我就這麼牽著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她也輕輕地扣住了我的手。等阿姨一走，顧老師的頭輕輕靠了一下我的肩膀。中飯我們是慢慢吃的，幾個菜我們吃了一個小時。我叫了兩瓶啤酒，給顧老師也倒了點。結賬的時候，前台讓我們抽獎。抽了一包煙，顧老師沒收了。「你最近還在抽煙？」


  我咳了一聲。「沒啊，我很少抽了。」


  前兩天還和阿花小新抽了兩包。平時還好，但只要和狐朋狗友在一起就會有不少不良愛好。


  「嗯？」


  「不抽了。」我摟著她。「我向你保證。」


  「你會不會覺得我管你？」


  「不會，把我管嚴的。」我說道：「你嚴厲的樣子，真是讓我不要不要的。」


  和顧老師待一起，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本來還想去看個電影，結果就到回去的時間了。我們又是吃飯又是逛街，都是在公眾場所也沒怎麼「親密」。顧老師送我去車站的時候，阿姨叔叔又打電話了，叫顧老師回來吃晚飯，讓她把「中學同學」帶回來。要進站的時候，顧老師喊住了我。


  「怎麼了？」我問她。


  她揪著我的衣服，也不說話。我輕輕摟住她了。「我忙完事情就來看你。」


  以前沒確定關係的時候，我記得有一次進站，回頭看她她早走了。那時候我就有些失落，想著她應該不喜歡我。


  「顧為，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顧老師揪著衣服，開口了。


  我愣了一下，又緊緊地摟著她。「好啊，我給叔叔阿姨拜年。」


  「我喜歡你這樣。你以前一點都不黏我。」回家的路上，我和顧老師十指相扣。


  「我不喜歡看你走。」顧老師頓了頓，看著我們緊扣的手。「我也不知道，就是有點難過。」


  不會說情話的顧老師，總是擊中我的少女心。我向她眨了眨眼睛。「要不是前面有司機，我現在就想親你了。」


  下了車，我拉住了她的手。「去你家，我要買點東西。」


  「不用。」顧老師拉著我的手。


  「那多不好。」我買了點水果營養品之類的。


  「顧為，你緊張嗎？」坐電梯的時候，顧老師又問我。


  「我有點緊張。」我說道：「高考都沒有這麼緊張。」


  我拿著顧老師的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我的心跳得厲害。」


  出電梯，顧老師讓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吸了一口氣，呼氣的時候又低頭吻住了她的唇角。本來只想碰碰，顧老師的嘴唇太軟了，讓我不由得咬住了她的下唇。這麼久不見，我們都有些情不自禁。我抱著她的後頸，加深了吻。吻過以後，我們都沒有那麼緊張了。


  如果要說，那就是我們太小看她父母的抵觸情緒了。我們的想法比較天真，我是因為還算開明的父母。而顧老師是因為從小到大，她父母還算支持她的一些決定。顧老師進門，她父母是笑臉盈盈的。見到我，臉色立馬僵住了。不尷不尬的聊天還算好，到後面，顧老師的親戚也算知道我是誰了。親戚的反應比顧老師的父母還激烈。他們攛掇了起來，似乎要趕我走。親戚的嗓門比較細尖。「你的想法這麼開放，那你就去找開放的人。別禍害我們家青青好不好？」


  親戚說話有點難聽，看上去都還算知識分子。非常陰陽怪氣。顧老師的父母只勸了一聲，也默認了這些親戚對我的諷刺。顧老師有點生氣，他們便連帶顧老師一起說了。說我可以，你們算哪根蔥敢說我媳婦，我當時也是氣懵了，頂了回去。場面一時有點混亂，後面有個大媽，說不過我，朝我扔煙灰缸了。顧老師擋在了我身前。


  顧老師被砸得一頭的血，我摸到她的血，當場就淚崩了。「青青……」


  顧老師的父母也慌了，他們站起身，呵斥了手舞足蹈的親戚。


  「我沒事……」去醫院的路上，我緊緊地摟著顧老師，我給她做了簡易的包紮。包紮根本沒有用，血還是不停地滲出來。顧老師抓著我的手腕，和我說道。


  我完全懵了，六神無主了。叔叔阿姨過來，我還吼了他們。我沒有吼他們，我只是太急了。「你再忍一會，一會就到了。叔叔求你，再開快一點好嗎？她流了好多血……我止不住……」


  我的聲音還有點抽噎。


  砸人的大媽，是顧老師家的親戚，也是周文東的熟人。當初就是她鼓吹周文東和老師談戀愛，一直以半個媒人自居，估計也拿了周家一些好處。後來婚事吹了，她估計是問了周文東，知道有我這麼一號人。有一些婦女，就是這樣，不問周文東出軌的事，偏偏覺得是揭穿人的錯。周文東對我有氣，估計向外面暗搓搓地說了我和顧老師的事情。


  顧老師被送進了急救室，醫生說她有輕微的腦震蕩。出來的時候，她的腦袋被醫用紗布包了一圈。她有些輕微的昏迷。我不發一言地守在她的身邊，叔叔阿姨繳了費用也進來了。他們眼眶紅通通的，特別是阿姨，阿姨剛才也一直在流淚。「大過年的，怎麼搞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