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試煉開啟（上）
那巨鷹盤旋在山頂上空不再前行，巨鷹背上的鍊氣修士們一個個小心翼翼跳下來，自動站在太玄山眾人對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巨鷹的腦袋上，那漢子才得意洋洋的一個筋斗翻下來，立在眾紅衣修士之首。
宋泰不悅的瞪著那紅袍漢子，姚漪婀娜上前，語氣有絲冷意：「袁道友，我太玄山弟子，哪怕只是還不成氣候的鍊氣期弟子，也不是隨便讓人占口舌便宜的！獸寰谷的門風，何時這般輕浮了？」
「姚仙子這話便言重了，袁某人不過跟這些小輩們打個招呼嘛！關我獸寰谷的門風何事？」紅袍漢子生的雖粗糙，心卻半分不粗，知道惹了對方不快，嘿嘿笑笑。
姚漪輕哼，漢子掃過太玄山眾人，新奇的「喲！」了聲：「太玄山這次不給力啊，怎麼十四層大圓滿的這麼少？嘿，還有幾個十層到十二層的？湊數呢？」
「若小女子未記錯，數屆前上古遺址試煉時，袁道友也不過是個鍊氣十二層來湊數的罷了。當初既然你能來，如今如何別人來不得？」姚漪對他語氣中的奚落十分不滿。
紅袍漢子驕傲笑道：「那可不一樣。恕袁某人不自謙，袁某人乃天生的罡陽之體，築基成功的幾率遠高於普通人，是以鍊氣十二層的修為服用築基丹衝刺築基綽綽有餘，而貴派今年這些十層十一二層的弟子嘛，就……嘿嘿！」
姚漪美目一細，想要回嘴，但自家門派那幾個修為低的弟子確實沒什麼能讓她拿來爭這口氣的，不禁暗自惱怒。
太玄山那少數的修為僅僅十層至十二層的幾人，自然便包括了無瑕。
數日前無瑕手持風子漓留下的印牌前往恆遠殿拜見寂峒長老，如同林萍說過的，風子漓是太玄山老祖們眼中的紅人，但凡遇上他的事，門中各長老們都會通融幾分，是以無瑕十分順利的就得到了一個參加試煉的名額。
寂峒長老對於風子漓指名推薦無瑕一事不是不震驚，只是風子漓此人素來行事作風讓人捉摸不透。無瑕一口咬定風子漓此舉只因獎勵她照顧靈獸有方，風子漓頗為重視養在青雲谷的那隻靈獸一事他也有耳聞，思來想去想不到別的理由，於是也就當真相信了。
至於無瑕四年間修為從鍊氣七層蹦到了十二層，寂峒長老也理所當然的歸功於風子漓了。
一名結丹修士想要幫一個鍊氣修士快速增進修為並不是什麼難事，他自己這幾年就幫女兒瑤光順利的突破了鍊氣十三層，以求在這次試煉中全身而退。當然，若是他知道無瑕不是四年修為跳了五層，而是六年間從沒有修為跳到了鍊氣十二層，就不會那麼淡定了。
無瑕此刻站在人群中，見那紅袍漢子一邊跟姚漪唇槍舌劍，一邊狀似不經意的輕飄飄一勾手指頭，那巨鷹怨念的瞟了他一眼，便發出一聲不情願的長嘯化作普通飛鳥大小，沒入那漢子腰間的靈獸袋不見了。
太玄山眾弟子中一陣輕呼，無瑕旁邊的一名年輕男修不由自主喃喃：「那頭雷鷹至少也相當於築基後期修士的修為，竟被那位前輩收為靈獸？那位前輩的修為不是就更……」
無瑕也瞪大了眼，這時就聽旁側幾聲「嗤嗤」輕笑，一個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小聲道：「更什麼呀？獸寰谷別的不多，就是靈獸多！那袁飛王只是築基中期的修士，那頭雷鷹是獸寰谷百獸老人養的眾多靈寵中最不濟的一個，這次八成只是拿出來做飛行工具罷了！你沒見那雷鷹多不願意給袁飛王使喚充面子？」
聲音的主人說完，看到無瑕，驚喜道：「無瑕師妹！」
「瑤光師姐。」無瑕對她微笑。
方才說話那名貌若春花般嬌美的女修正是帶無瑕入太玄山的瑤光，只是相比四年前的嬌小可人，她已出落的窈窕纖細，是個讓男子一看就想疼愛的精靈般的人兒了。
早在出發前所有參加試煉的弟子在太玄山試劍坪聚集時，無瑕就發現了其中的瑤光與陸遠庭，只是當時大家都在聽師門訓話，這幾日飛行宋泰又禁止私語，是以現在才有機會打招呼。
「瑤光師妹，即便寂峒長老與獸寰谷的長老有些私交，你這樣議論那位袁前輩，若被他知道總歸不好。」陸遠庭從人群中走出來，低聲責道。
瑤光聳了聳肩，看似知錯低下頭去，無瑕卻看見她對她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無瑕道友……咳、無瑕師妹。」陸遠庭也看見了無瑕，雙眼不由自主在無瑕身上停頓了一刻，頜首。
「陸師兄，好久不見。」無瑕見陸遠庭目光清明神色精利，便知他整個人狀態極佳。
幾天前在人群中瞥到他們時無瑕就發現，瑤光已經是鍊氣十三層的修為，而陸遠庭雖仍然停留在十四層大圓滿，卻周身靈力充溢，修為比四年前更加精深了許多，距離築基只是臨門一腳，差的唯獨一顆築基丹而已。
四年前極真殿的道士木之言就說過，陸遠庭天資過人，十五六歲就已經鍊氣期大圓滿，而如今十年過去卻仍然在原地徘徊。想必陸遠庭本人對此事是無比糾結的，這四年間他必然下了狠功夫儘可能提升修為，只為得到築基丹一舉衝破築基期。看來這次試煉之行，他勢在必得。
那剛才感嘆袁飛王修為的年輕男修夾在三人中間，意識到三人是認識的。太玄山數萬名鍊氣期弟子，從中選出一百個參加試煉，這一百人間相互認識的幾率小之又小。那男修插不上話，撓了撓腦袋，自覺退到人群里去了。
瑤光正想過來，這時視野盡頭處出現了一艘散發著聖潔銀光的巨船，隨著巨船靠近，有縷縷悠揚的絲竹之音自天際飄蕩而來，船舷處隱隱可見綃紗在雲層中渺渺浮動，此情此景，彷彿天宮仙子出遊，美不勝收！
「銀光寶船！是仙霞山碧穹峰的姐妹們到了！」瑤光自語。
九大派中五個正道門派素來同氣連枝，而太玄山與碧穹峰交情又格外好上那麼一分，同階弟子間經常以師兄妹互稱。
隨著銀光寶船飛近，姚漪與獸寰谷的袁飛王也停止了抬杠，仰首看去。巨船的船頭處立了兩名裙袂飄揚身姿姽嫿的女子，一人藍衣似水，冰艷如冷月，另一人碧衣清靈，清媚如秋花，都是難得一見的絕色。若仔細觀察，這二女眉眼間還略有幾分相似。
「表姐你看，姓袁的又在無禮了！」碧衣女子對藍衣女子道。
紅袍大漢聽了連連否認：「袁某人只是跟姚仙子話話家常罷了，兩位南宮仙子可別誤會！」
碧衣女子顯然對他的話半字不信，藍衣女子輕蔑的瞥了他一眼，兩女一起對宋泰與姚漪做了個福，「南宮靜、南宮靈，見過宋師兄，姚師姐。」
宋泰抱拳，姚漪熱情笑道：「兩位南宮師妹別來無恙，快別見外！」
南宮姐妹帶眾低階弟子降落在山頂空地，收起銀光寶船，碧穹峰參加試煉的女修們亭亭玉立的立了幾排，一眼望去，個個白衣飄逸，墨發如雲，眉目如畫，楚楚可人，當真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美景。
就見以紅袍漢子為首，獸寰谷與太玄山眾男修一個個均看直了眼，兩派女弟子們卻大都不滿的撅起了小嘴。
「多年不見，兩位南宮仙子修為又精進了，人也越加明艷動人了，恭喜恭喜！哈哈哈哈……」紅袍漢子對那群嬌嫩的小女修們流完口水，轉回頭對南宮姐妹讚美道。
南宮姐妹嫌棄的從他身上別開眼，著碧衣的南宮靈乾巴巴的敷衍：「哪裡，袁道友的修為比起上次相見也精進許多，真是可喜可賀！」
「我說，兩位南宮仙子，能每次跟袁某人說話時別把眼睛放在別的地方么？袁某人自問長得還沒那麼不堪入目！」紅袍漢子嘿嘿笑說，接著將聲量壓低在幾人之間，語氣中有了幾分鄭重：「畢竟，九大派中我們同屬正道，不久的將來保不齊就要同肩並戰了！」
此話一出，其餘四人神色皆是一凝。南宮姐妹相視一眼，秀眉均攢了起來，水靈靈的眼中隱隱竟有些畏懼意味，姚漪也是面色雪白。
紅袍漢子勾著嘴角，望向一直一言未發的宋泰，「宋道友，那件事，想必太玄山也收到消息了。」
「宋師兄，我們姐妹只是無意間聽到了師父與師叔她們的零落碎語，那件事……無相門那幾位太上老祖……真的？」一身藍衣的南宮靜抬起水眸，也朝宋泰看去。
宋泰沉默半晌才凝重開口：「此事……又哪是我等修為可議論的？宋某也不過是偶然從門中前輩那裡聽到了些零碎消息……不過，似乎無相門那幾位常年閉關的太上老祖中，當真有人有望在近些年間突破元嬰後期了！而且，貌似還不止一位！」
他倒數第二句話出口時，姚漪與南宮姐妹三女已經花容失色，但最後一句話落下來，連紅袍漢子都維持不住臉上的平靜了。
「不止一個？我沒有聽說這點！若果真如此，那不就、不就……」紅袍漢子驚道。
自古正魔不兩立。而神州大陸九大修仙門派中五派正道與四派魔道居然能和平共處這麼多年，甚至共同開闢試煉地讓雙方弟子一起參加試煉，只因正魔兩道雙方勢力幾千年來一直處於基本的勢均力敵。
修仙門派的勢力仰仗於高階修士的數量，九大派中正魔雙方元嬰修士眾多，若要決出高下，便完全仰仗於雙方各有幾個元嬰後期修士。在過去的幾千年中，這個數字一直是正道那邊高那麼幾個。而如今，如果魔道這邊再冒出幾個元嬰後期的老怪物來，哪怕超不過正道只是接近持平，想必魔道也不甘心於繼續被正道壓制！
若是如此，恐怕將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既然已經得到消息……老祖們會採取措施的吧？比如說，在無相門成功前就……」南宮靈沒什麼信心的自我安慰。
紅袍漢子潑冷水：「你想老祖去偷襲？我們正道的老祖也大都在閉關，還有閉死關的，不是說出來就出來！況且無相門真準備再弄出幾個元后老怪物來翻風雨，那魔道四派必然都會派大量元嬰修士趕過去護法，到時候光解決掉這些守門的都不知要折損正道這邊多少人！再說，那幾個老怪物能不能突破元嬰後期還不一定，正道現在去偷襲，不是提前開戰么？」
南宮靈臉色又青又白，想反駁回去卻無話可說，南宮靜與姚漪都蒼白著俏臉不語。
宋泰嘆了口氣，儘力振作道：「這些事也不是我們這種修為操心的來的，正道幾千年來都能夠壓制魔道，相信這次老祖們也自有定奪。況且袁道友有句話說得對，修為越高想要精進便越難，那幾位無相門老祖能否真的突破元嬰後期還不一定。我們便不要在此杞人憂天了！還是想想這次上古遺址試煉的事，讓門下弟子儘可能多的通過吧！」
南宮靜道：「宋師兄說的對，我們不要再自己嚇自己了……」
幾人覺得宋泰的話十分有理，方才的驚恐便淡了，臉色都漸漸好轉。看時間其他門派的人快來了，也該叮囑門下弟子一些試煉中需注意的事，正準備散開，一個嬌蠻的女聲震耳欲聾的喝道：「南宮靜、南宮靈，你們碧穹峰把顏緋月弄到哪裡去了！？」